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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弘农县外

京，本意是说很大，兆，则表示数量极多。
京兆二字合起来，那就是说，这地方极大，人口又极多！

具有以上特征，而且又最为明显的，那自然就是一国的首都了！

而京兆尹，则是官名，顾名思义，就是京城一地的行政长官了。

实际上，京畿属官可不止京兆尹一个，此外还有右扶风、左冯翊，这三者合称三辅。

三辅之中，京兆尹负责治理京畿直属；右扶风所辖以西便是凉州，因而右扶风主要是防范凉州及其以西的西羌各部；左冯翊辖地以北则是朔方，故左冯翊的职责主要是防止北地匈奴各部侵扰京城。

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变迁，三辅所辖之地改设郡县，同归司隶州所辖，而三辅之名也成了三位属官所辖郡县的代称。

至此，司隶一州共分为七郡，即：京兆尹、右扶风、左冯翊、河东郡、河内郡、河南郡及弘农郡。

七郡之中，弘农郡位于京兆尹与河南郡之间。

是以，从河南郡治所洛阳出发赶往长安，不论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都是要经过弘农郡的，尤其是弘农郡的治所，弘农县城。

做为弘农郡的治所，弘农县并不位于弘农郡的中心，相反，而是位于弘农郡的边界的黄河边南岸之上。

出了弘农县，西行不过十余里，便已经进入了京兆尹的地界，向北只要度过黄河，便是河东郡了。沿着黄河朔流而上，约六百里的路程，便可抵达京城长安，顺流而下，五百余里，则可通往古都洛阳。

通衢四方，勾连两都，毫无疑问，弘农一地有着相当重要的战略地位。

按照节气算来，过了新年便是春天了。

可由于临近北地，早春时节的弘农，并没有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春景，反而还是一副冰雪覆盖、残冬未尽的景象。

更兼由于今年的气候反常，及到过了正月十五，还又下了一场大雪，将整个司隶都包裹在了一片银白之下。

虽然其后天气渐渐转暖，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累了整整一冬的寒气，自是没有那么快消散。

眼看正月将尽，地面的积雪仍未完全融化。不过，在煦暖的阳光的持续照射下，此刻也已千疮百孔。经过长时间的积累沉淀，原本混杂在白雪中的尘埃，此刻也变得异常的黝黑耀眼，黑白相间、斑斑驳驳。

白日里，融化的雪水将地面侵渍得泥泞不堪。到了夜晚，温度骤降，沉积在地底的寒气上升，又将半融的雪水尽数冻结成冰。

也正因此，初春时节出行，反而比寒冬之时更加的不便。

尽管行路艰难，可是遇有重大事情必须出行之人，却还是要赶路的，比如，春闱！

自从过了正月初十以后，弘农县外的官道之上，便陆续可见许多或骑驴或乘车抑或是步行的书生打扮模样之人，满脸风尘、行色匆匆地往京兆尹方向赶去。

这些，大抵都是从各州赶来，往京城参加三年一次的春闱的举子。

这里简单交代一句，科举大抵分四个阶段。

郡县主持的，属于资格性质的考试，称“童试”或“院试”，考中的称为“秀才”。

秀才方才有资格参加州府举办的正规考试——“乡试”，乡试又称秋闱，乡试考中的称为“举人”，举人实际上已经有做官的资格了，但一般只是候补。

而举人则才有资格参加吏部主持的“会试”，会试考中的，则称“贡士”，一般而言，贡士一届大抵只有三百个名额。

会试之后，便是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了，殿试考中者，称“进士”，基本上就可以直接做官去了。

书归正传，话说弘农县城外的官道之上，随着日影逐渐西移，天色很快转暗，气温也迅速下降，行人也渐渐稀疏了起来。

未时已尽，太阳也已经开始落山，如今已然只剩下少半个圆弧，有气无力地倚在山头，散发着最后一丝的光芒，虽然并不炙热，却也将西天应得红彤彤一片，宛若火烧一般。

“啊！残阳如血，让我想起了齐味斋的鸭血豆腐！”

官道之上，一个约略十二三岁的少年望着那宛如被啃了一大口的夕阳，咽了咽口水，仰天长叹道。

“噗哧！”

少年身后，一声轻笑传出，出声之人，却是一个丫鬟装扮的少女。

这少女身量高挑，身着一套粗布的素袍，却裁剪得很是得体，将曼妙的身材衬托得凸凹有致。少女脸上，一块素色丝巾罩面，虽然朦朦胧胧，但隐约之间，还是可以看出丝巾之下有着一副白皙精致的五官。更兼少女明眸善睐、闪亮动人，此刻轻笑之际，柳眉弯弯，好似两道月牙一般。

“咕噜噜……”腹中一阵雷鸣，少年不禁转头道，“凤仙姐姐，还有没有吃的了，我又饿了！”

“还剩一包蜜饯果子，要不，少爷你先将就着吃吧，等我们到了前面的镇子上，再好好的吃上一顿，好不好？”少女止住笑意，拍了拍腰间不足巴掌大小的小巧香囊，柔腻腻地开口回道。

言语之间，少女玉掌在腰间轻轻一抹，便已经神奇地变出了一个大大的油纸包，淡淡的清香之气传出，赫然就是少女所说的蜜饯果子。

少年倒是没客气，伸手接过油纸包，在路旁寻了处石墩坐下，便自顾自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片刻的功夫，一大包足有四五斤的蜜饯果子便被少年消灭了大半，蓦地想起，似乎，那位凤仙姐姐还没吃呢，于是连忙抬头，将剩下的那少半袋的果子递到了少女身前，“那个，凤仙姐姐，你也吃啊！”

伸出玉指轻轻地拈出了一枚果子，少女伸手将剩下的半袋又再次推回了少年怀中道，“奴婢不饿，有一个就够了！少爷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少爷吃得好，身体长得棒棒的，奴婢也就心满意足了！”

早就熟悉了彼此间的交流方式，这次少年却没再多做客套，但只自顾自大口吃了起来。

眼见少年很快将最后一块果子吞入腹中，少女展颜一笑，伸手自怀中掏出了一方丝帕，细心地为少年拭去嘴角的残渣。

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没什么不妥，少女方才伸手拉起少年道，“少爷，我们快点走吧！再往前不到十里，就应该就到弘农县城了，我们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

“哦！”少年点了点头，便要跟着少女起身，

“少爷，”少女蓦地转身，直直地盯着少年，正色道，“奴婢有一事相求，望少爷万兀应允！”

“凤仙姐姐但说无妨！”见少女说得如此郑重，少年不由得点头应了下来。

“奴婢知道少爷人好，心底也是真心把奴婢当姐姐，可是，今后，在有外人之时，少爷切莫如此称呼！”

“嗯哼？”少年闻言，不由得眉头轻挑，脸现不愉之色。

“少爷！”少女纤手轻轻地摇了摇少年的手臂，半是嗔恼半是撒娇地腻声轻唤道。

“嗯！嗯！嗯！”美人软语相求，少年立即败下阵来，不迭声应着道，“我答应凤仙姐姐便是！”

“嗯！好少爷，这才乖嘛！”

说着，少女举目四下观望了一圈，确认没有行人，这才撩起面纱，樱唇有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少年的面庞，在上面留下了两片殷红的唇印。

心神一荡，少年好一阵失神，愣愣地回味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却见少女已抽手闪身，行出了数丈之远，此刻正回过头来，一双妙目含羞带怯地望向自己。

“啊！你偷袭我！不行！我要亲回来！”

口中高呼着，少年迈步闪身，张牙舞爪地向着少女扑了过去。

“咯咯咯咯！只要少爷能抓到奴婢，奴婢什么都依你！”

空中撒下一长串银铃般的笑声，少女却已经莲步轻移，袅袅而去。

少女的动作很优雅，丝毫不见急促感，可那速度，却是极快。

夕阳之下，少女的身姿幻出千百重的光影，仿佛将少女每一瞬间的动作都凝固在了当场一般。

少女后方，少年也是身影重重，化身万千，不疾不徐、不离不弃地紧随在少女身侧，举手投足之际，落落大方、挥洒自如，却又每每与少女的动作相和，仿佛二人之间有着心有灵犀的默契似的，总之，很河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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