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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另有悬疑（下）

过了没多久，秦咏春的病因检查就结束了，然而李千刀并没有直接对大家讲明结果，而是将徐天定单独叫进了里屋。
按照这个情况分析，只怕是很悲观的结果，比如无法治好什么的，希望亲属很斟酌着告诉病人，然而并非如此，李千刀只是拿出了一张纸，这是一张病症分析单。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徐天定看着单子上的病症分析内容，感到不解。

“能探查出来的情况就是这样，也许有更深层的原因，在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既然得出这样的结果，那就没有继续治疗的理由。但我建议你别现在就告诉她，也许有自己的苦衷，如果她不打算主动对你说，还是别深入打听比较好。”

徐天定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虽然他个人并不赞同“善意的谎言”的观点，但此刻情况有所不同，倒也没必要过分拘泥。只是他不怎么擅长撒谎，很努力的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告诉班长暂时治不好，班长也不沮丧，甚至隐隐还可看出她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这几天没来，爷爷都有些不高兴了，最好明天来一趟。”

“嗯，我知道了。”

……

翌日，放学后徐天定就直奔班长的家，刚一进院子，就看见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颇为寂寥的看着天际晚霞。

“师傅，我来了。”虽然老爷子没教给徐天定多少，可这师傅叫起来却比对靳思弦更容易说出口，这就是行为气质上的差距了。

老爷子转过头，感慨道：“来了啊，居然没察觉到，人老了，看晚霞都容易呆。”

徐天定皱眉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师傅应该多看点朝阳日出，而不是只看晚霞日落。”

老爷子拿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怀念道：“年轻时有很多师兄弟，大家一起晨跑、一起看日出、一起就着馒头喝豆浆，相互开着玩笑对打练拳……日子一天天过去，能够一起看日出的师兄弟越来越少，等到醒悟过来的时候，现就剩下我孤单一个人等待日出。打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看朝阳东起，换成看落日夕阳，每当这时就会想起往日兄弟，每一次的日落让我心中分外安宁，看见夕阳一点点从山头落下去，察觉时间又过去了一日，于是与那些兄弟又近了几分……不提了，玉兔东升是你们年轻人看的，多看看也好，朝气蓬勃。”

年迈者对时间的感触总是远远多于年轻人，这种感触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感同身受，光听他人讲是体会不来的。

徐天定也不多说，直接摆开姿势在院子里站起太极桩。束肋合腹，松垂肩肘，两臂自下而上画弧缓缓抬起，高与胸平。两手指松直向内，十指尖左右相对相照。

老爷子在旁边看了一下，手拿尺子拍打姿势不正确的地方，矫正错误的站姿。太极拳讲究“虚灵顶劲”、“圆裆坐胯”，不过这些东西不是真正懂拳的人是不明白的，而师傅给你按一按，扶一扶，这些他给你矫正的细节，就是太极拳中没有注意到的要领，仔细揣摩下来就会有不少心得。

嘴上讲，那都是虚的，只有实际做了，才能从行动中体会到真意。

“站桩不是练武，而是养生。虽然你的体质够了，但姿势不对，在打拳的时候很难将全身力量用出去。无论是静是动，你站桩时被矫正的那些要领都是不变的，所以你必须每天站桩，将姿势练到骨髓里，走路吃饭都要有虚灵顶劲、圆裆坐胯的意境，那么你在打拳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兼顾到这些要领，从而挥出最大的威力。”

老爷子教功夫时很喜欢说教，他习惯在练拳时将自己的理念输出，说拳法，说人生道理，当然也不乏提醒徐天定要心无旁骛，希望他能真正一心一意。

“这种站桩是需要时间积累的，所以经常有人说，练拳练了三年，连三四个流氓也打不过，认为没用，还不如那些现代搏击技术，简单又实用。那是因为你只学了养生，没学打法，真正的实战拳法，你反复的练上两三个月，就能打死人了。不过那没什么用，没底子永远拿不上台面，也只能欺负欺负小流氓。那些所谓的现代搏击技术，其实就是闷头打。不讲究细节，要领基本上是拧腰蹬腿力，这种搏击术易于上手易于实战，但对开人体起不到任何效果，甚至还有害处。你看那些打泰拳的，三十几岁身体就垮掉了，寿命也短，但泰拳确实凶猛，这里面也是同样的道理。”

老爷子一教起拳法就非常严厉，稍有不对就大骂笨蛋，直接一尺子拍过来，拍得很痛，可对身体却没有伤害，也不会肿起来。

“不过现代人生活节奏快，讲究高效率，难免心浮气躁，古代考校徒弟耐心的那套方法完全不行，我也不强求你。太极拳易懂难精，练十年也不一定能练出名堂，等一下叫小咏春教你形意拳，形意拳姿势和拳架最简单不过，五种劲运力的方式和十二种身法，练起来也比较对年轻人的心态。”

在一旁观看的秦咏春不满道：“切，爷爷偏心。我当初练拳的时候，千求万求才答应教我拳法，现在徐天定啥也没说，你就要主动教他，偏心，偏心，大偏心！”

老爷子吹胡子道：“你和他能比吗？体质不行练什么拳法都没用，这不是要打熬你的底子吗！唉，一番良苦用心被当成狼心狗肺，看看你自己，劈拳练了一年，现在还劈不出拳劲，不就是因为你底子不足的原因。”

“嚯嚯，爷爷，你怎么还用过去的眼光看人呢？看好了，我要让你大吃一惊。”

秦咏春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她猛吸一口气，双手做出虎扑的姿势，突然间后背炸起，就想被踩中尾巴的老猫一样，仿佛整条脊椎要跳出来。

老爷子眼睛一亮。

接着她双腿出力一蹬，一拳劈出，伴随着空气被打穿的声音，一拳将击打用的木桩给劈了个粉碎。

打出这一拳后，秦咏春呼出浊气，然后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老爷子盯着那被劈碎的木桩看了一会，突然语气严厉道：“你跟人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