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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九玄心经

林睿之此时的感觉很奇怪，他仿佛忽然拥有了内视功能，能轻易看到自己身体里的一切。他能看见那丹田中的灵力顺着四肢百骸缓缓流动，能看见虚无缥缈的生命精气不断润养着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能看见原本灰暗朦胧的识海变得清晰可见，在识海的中央，一枚黄木浮立其间，玄奥莫测，意境幽远。
一股说不上是暖还是寒的气流包裹住他的全身，识海中如梵音般轻轻吟唱着的《九玄心经》五千余言带他进入了一个奇妙世界。

此时他窥到了十年来苦思不得的《九玄心经》奥妙，却没有半分欣喜。他好像已经不再是他，无悲无喜，无怒无怨，明明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心境却似已庚暮年。

不知不觉七日已过，林睿之不吃不喝，在这位于山腹的洞中整整修行了七天七夜。

连日来，外面的虫鸣鸟叫兽咆哮均不入他耳，只一心问道，窥探仙门。

白衣少女颜夕已经换上了女装，粉衣轻纱，冰肌雪肤，芙蓉如面，绿柳似眉，青丝间插着的雪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比男装少了一分利落，多了三分柔美，宛如天仙，不可方物。

她轻启贝齿咬着小黑采撷回来的新鲜山果子，好奇地看着七日来一动不动盘坐着林睿之，总觉得他跟七天前有点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他们都只是筑基境界，按理除非是服用了辟谷丹，否则也是要跟常人一样进食的。事实上，据她所知，整个修界可以不吃不喝的人几乎没有，便是她家族中的元神老祖也得进食，只不过进食量少，时间间隔远远比常人长而已。

可现在林睿之不过筑基之境却竟然也连续七日不进食、不喝水、不……想到这她猛地吐吐小舌头，为自己不雅的想法羞红了脸。

接着的七天，情况还是如此，林睿之竟像老僧入定一般一直盘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小黑实在等得无趣，便经常自己溜出去抓些老鼠捕些鱼吃吃。颜夕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也没有走，只随便出洞摘些野果填肚子，大部分时间同林睿之一样在参悟修炼，因为没有外事扰心，道行倒也长进了不少。

这样勤恳艰苦的生活于她是平生头一遭，但她竟不觉得乏味。仿佛即便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

到第三十天晚上，天空忽然变得极暗，不片刻，闪电如银蛇一般自天空劈了下来，声势吓人，隆隆的雷声直震人心，不一会，整座山谷都被覆盖在滂沱的大雨之下，雨如断珠，“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小黑和颜夕两个抱做一团，缩在角落中惊骇地望着面前的林睿之，脸上均写满了“谁来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事情？”的表情。

此时，伴随着外面的电闪雷鸣、漫天风雨，山洞中也是银光漫天、隆隆作响。

白色的雾气如火山喷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地下涌出，又如海啸般在山洞中扑腾咆哮，银光熠熠，骇浪滔天，一股圣洁而磅礴的灵气在整个山洞上方呈八卦状来回盘旋着，犹若浩瀚的星云。

而在那星云之下正是盘坐着的林睿之，此时他浑身散着柔和的光辉，逆时针旋转着，整个人都被淹没于喷涌而出的白雾之中，若隐若现，像是九天的仙人降落凡尘，又像是出海的神龙化作人身。整个山洞充盈着白色的雾气，犹若瑶池仙境，看起来一片迷蒙，灵气氤氲。

只一盏茶的时间，原本荒芜的洞口竟聚满了各种野兽，更有一些灵兽也在下面徘徊，漫天的雨帘倾泻而下，众兽旁若不觉，伏在洞口呼吸吐纳，表情陶醉。

更诡异的是，这群野兽中竟有好几对天敌，蛇虫鼠蚁、兔虎狐狼，不足为奇！

凌阳城附近的许多高手都步出了门外，仰面望着苍天，满脸惊疑。

这番光景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终于，那白雾，那星云，一一退去，山洞复又平静下来。

洞口聚集着的众兽恍恍惚惚，有的如喝醉般摇摇晃晃地爬了开，有的如吞了灵丹般头顶生辉，有的更直接从山壁上跌了下去，只一会功夫，便走得干干净净。

林睿之猛地睁开眼来，原本漆黑的眼眸中晶莹璀璨，竟似要滴下泪来。他的识海中此时蓬勃一片，满是生机，就是这一个月内，他的神识竟然增长了三倍！

小黑和颜夕双双一惊。

“《九玄心经》！我终于悟到了《九玄心经》！！！”

他在心底狂吼了一声，“唰”地一下蹿出洞外，往前方的黑暗狂奔了数千里，爬上一座小丘，仰天长啸了一声，凄清悠长，似月圆之夜的灵狼！

爹！娘！孩儿练成了《九玄心经》功法！

“轰隆隆”一声巨响，天际一道白色如银链般地闪电将天空劈成了数块，豆大的雨点瞬间将林睿之淋得湿透，蓝色的道袍紧紧贴在身上，他仿若不觉，对着苍天跪了下来，手指抓着湿润的泥土，脸上的表情又似哭、又似笑的，那密密麻麻顺着丝落下来的水珠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天地迷?，风声萧萧。

整个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人，他就这么趴跪着，一动不动。

不多时，眼角的余光中忽然出现了一双绣花鞋。他偏过脸，一道电光闪过，借着那短暂的光芒，他看清了那个撑着青花油纸伞，眼里含着些许担忧的绝色女子。

她轻轻地蹲了下来，替他遮去了头顶倾盆而下的雨滴。

“你……你没事吧？”颜夕的声音怯怯的，一点也不像是那个会在大街上纵豹疾驰、刁蛮任性的她。原来一个女子，不管她性格如何，只要心底存了情意，总会变得弱弱的。

昏暗的光线下，他仿佛看到了温柔的娘亲。

他猛地笑出了声来，站起身，对着那形容体态无一不类似于他娘亲的少女道：“回去吧。”

一直隐于黑暗中默不作声的小黑听了这句话，“咻”地一下跳上了他的肩膀，冲着身边的少女咧了咧猫嘴。

两人，一伞，一猫，并肩而去。

……

……

天亮了，洞外响起了虫鸣鸟叫声，悦耳动听。

这时颜夕和小黑都不在山洞里，只剩林睿之一个人。

颜夕说怕路上再没有这么清脆爽口的野果可以吃，所以她现在跟小黑两个一起去采摘野果了。因为颜夕根本不懂得分辨哪种有毒，哪种没毒，往往她觉得新鲜可口的说不定吃了却可以让她拉半天肚子，所以她只能依靠小黑。

林睿之蹲在地上，手里正拿着一只毛笔。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你简直难以想象这是一个蹲的姿势。他仿佛无论何时都不会轻易弯腰。哪怕弯腰可以让他更容易力。

最后一笔画完，他收起了笔，眯着眼看着眼前摊着的二十三张五等符?――五等仙阶符?，这是他目前所能画出的最好的符?了，包含了他已知的所有法术。

如果那个高级画符师周应天看到林睿之竟然能在短短几个月能参悟到五等仙符?的画法，并且里面封印的只不过是入门小法术，恐怕他要气昏过去。他当年学那套古画符术时，从七等符?上升到五等符?，足足花了五年，至于将威力不大的小法术画成五等符?，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林睿之将笔收了起来，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这二十三张符?耗费了他几乎所有的灵力。若非他对于法术的参悟以及神识的运用都更上了一层楼，恐怕，今天还画不出这么多张符?来。

空白符纸已然用完，看来出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置办一批空白符纸。林睿之摸着下巴想了想。

空白符纸并不是普通的纸，而是以百年灵树的树皮制作而成的，不仅少，还很讲究制作工艺。工艺不好的空白符纸会导致画符失败，哪怕画符师的水平再高明都一样。符?每上升一个等级，所需要的空白符纸便也需上升一个等级，是以哪怕空白符纸，价格也不便宜，这也是导致符?昂贵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在幽州大陆，一般用于制作四等和四等以上的符?的空白符纸都是有价无市，很难买到,比成品的符?都稀少。高级的画符师自己就会制作空白符纸。但林睿之无人教导，全靠玉简里的那套古画符术自学，所以对空白符纸的制作方法知之甚少，不得不依靠坊市成品。好在他现在的画符等级还算低的，市面上流通的空白符纸已可以满足他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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