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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道元之变

整整一年，吴清殇都在屋顶默默的注视着王老伯，没有人直到吴清殇就在这里，好似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吴清殇一样。
在这一年中的最后一天，王老伯紧紧裹着那一件女儿亲手买给他的棉袄，迈着那老迈的步伐，在王柔与李良还有外孙李慈的注视下缓缓步出李良家门。

“外公，记得还来陪我玩呀。”

就在王老伯刚迈出没几步的时候，身后蓦然传来李慈那天真浪漫的声音，一双水灵的眼睛眨动中挥舞着手中小手对着外公嚷嚷道。

蓦然驻足而立的王老伯，默默的转过转身子，带着那满脸皱纹的笑容看着这一年中自己不知不觉溺爱的外孙，柔声说道。“嗯…外公还来陪你玩，这天寒得很，你们都回去吧，那孩子会送我回去的…”

“爹，您慢点，给你的钱两可要收好…”看着自己那残风暮年般父亲的身影，王柔这一年之中第一次闪烁出不舍的泪水。

似乎在这一刻，这位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的身影深深的烙印在了王柔的内心之中，犹如一颗参天大树，在那心中的最深处深深的扎根等待着下一次父亲再来之时的萌叶，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感觉。

这是一份父爱，一份属于王老伯王冲之的大爱，无私中默默的为自己的女儿付出，春去秋来中无悔无怨，直到生命快要终结之时都未曾让自己女儿担心，而是悄悄的将其深埋心中…

看着眼前一幕，吴清殇心中百感交集，目露复杂神色，一个闪动之下便消失在了屋顶，随后只见其缓缓从对面小巷之后而出，含笑中看着王老伯说道。“要走了么…”

“走吧，让我看看这片天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儿时的愿望吧…”

此话一出，莫名的带着一丝悲哀的气息，幽幽的自王老伯口中而出，随风飘散，向着远处传去，似乎在告知远方的天地，我王冲之即将到来。

吴清殇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李慈，几步之下便来到李慈面前。

李慈一见有个陌生人靠近自己，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躲到自己母亲身后，只是时不时的露出个小脑袋打量着吴清殇，仿佛对于一年之前的吴清殇根本就未曾有过一丝印象。

“小慈，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吴清殇含笑中看着那露出半个脑袋，一对水灵眼睛不时转动的小慈。

也不问小慈愿不愿意，吴清殇伸出右手食指便在身前画了个圈圈，顿时这圈圈之内便有一团白色光芒闪耀，与此同时，左手翻转中手心之处蓦然便有一股浅蓝色的火焰徐徐燃烧。

望着这般神奇的一幕，小慈渐渐的从王柔身后走出，神情专注中满眼星光闪烁着看着如此神奇，如此美丽的戏法。

恰在此时，吴清殇讯如闪电中一点小慈眉心，骤然间便有一滴精血从其眉心之中被吴清殇拽出，二话不说便将这精血丢进那被浅蓝色火焰包裹的圆圈之内。

紧接着，吴清殇双眼一眯，掐诀中对着这圆圈之内的白色光芒一挥，刹那间，便见一条白玉之色的长命锁凭空出现在吴清殇手中。

“哇，叔叔好厉害呀，呀…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外公带回来的叔叔。”小慈看着吴清殇手中就这样奇怪的冒出一条项链，顿时高兴的拍手叫好，丝毫没有发觉自己之前被吴清殇取走一点精血。

相比于小慈的兴奋，王柔夫妇二人倒是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面面相视中皆露出一副震惊的神色出来，若不是李慈在这里，说不得这二人将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这是你外公他让我送你，你外公说以后你乖一点，他下次来的时候就还带礼物给你。”

说着吴清殇便将手中白玉偿命锁交给小慈，随后摸了摸小慈的脑袋便转身而去，只留下小慈在那里兴奋的把玩着手中白玉长命锁，在到吴清殇走到王老伯身旁之时，小慈这才双手拱在嘴前大声的喊道。“外公，小慈会很乖的。”

溺爱的看了一眼小慈之后，王老伯没在多说什么，点头中便在吴清殇的搀扶之下缓缓消失在三人的目光之中，离开了青山镇。

“咳…咳…谢谢…”刚一走出青山镇的王老伯立刻左手抱拳放在嘴前咳嗽了起来，直到咳完之后这才感激的看了一眼搀扶着自己的吴清殇。

看着眼前王老伯，吴清殇眼中开始湿润了起来，这一年下来，王老伯有多辛苦的在伪装自己，他全部都看在眼里，冥冥中凭着那一丝顽强的意志在镇压自己苍老的身躯，带着那在别人看起来笔直挺立的身姿，焕发的容颜融入在那个温馨的小家之中。

只是这一切在出了青山镇之后都烟消云散，有的依旧是那稍显驼背的残风暮年的身姿，有的只是那满脸沧桑的容颜，一切终究都是等同与在强颜欢笑一般，一切在岁月面前始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不过回光返照而已…

摇头中扶着那犹如干枯树枝般的臂膀吴清殇哽咽中缓缓说道。“王老伯，你让我…”

奈何王老伯似乎知道吴清殇想要再说什么一样，沉默中摇了摇头，浑浊的目光直视远方天空，带着一道平静的笑容说道。“孩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让我自己选择好么…”

见王老伯如此这般说道，吴清殇便不再开口多说什么，而是随着王老伯那浑浊的目光一道看向远方天空。

在这之后，吴清殇从青山镇中买了一辆马车，陪伴着王老伯四处游历，陪伴着王老伯谈笑风雨中。

这一游历，便又过了三年，在这三年之中吴清殇再未提及什么延续生命之话，而是像个凡人一样宁静的陪着王老伯度过每一次，这样的生活与一年前守护王老伯一样，让其很是充实，很是踏实。

这三年，王老伯愈加的苍老，以前四五天咳嗽一次的现象如今往往一天便有一次，且吴清殇看到最近的几个月中每一次的咳嗽都带有鲜血而出，看着那一抹红色的血迹，吴清殇心，第一次痛了…

“孩子，我们到哪了？”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从马车之内缓缓传出。

这三年来，吴清殇也稍稍有了变化，满脸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稳重与成熟。

“已经过了屈国边境，现在到了畔国灵秀山脚之下。”

吴清殇一听，立刻拉起手中缰绳，待到马匹停下之后，这才掀开身后帷幕看向车内那苍老没落的王老伯。

这三年下来，两人一同游历了三个国家，时光穿梭无形无踪，吴清殇同样知道王老伯每次都要忍受着马车行走在颠簸道路之上所带来的疼痛与不适，但却从未对吴清殇说过什么。

车内王老伯面露慈爱的看这吴清殇，在其搀扶之下，这才缓缓从车内走出，三年来，吴清殇总是无微不至的照料这王老伯，这些王老伯都深有体会，每每都将这些温暖在自己心里，故而每次看向吴清殇的时候总会像是在看自己女儿那般温和慈爱。

“要入冬了…”刚一踏在灵秀山脚之下的时候，王老伯便凝眸看了一眼那略微暗淡的天空缓缓说道。

王老伯与吴清殇一同经历了四场寒冬腊月，每每经历一次，自己就越加的虚弱，他心中都很是清楚，这次怕是要不了几年将会去见李柔了。

吴清殇平缓了看了一眼天空，不可置信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将马车寄放在山脚之下一店家之内，便搀扶着王老那蹒跚的身影缓缓向着山上走去。

这是一座在周边国家之内皆有名气的山峰，每年来往此山之人不下少数，但在冬季来此游览之人却是甚少，吴清殇一路之上也并未看到多少游人。

没走多久，王老伯便会气喘嘘嘘了起来，到了这时候，吴清殇总会透过搀扶着王老伯的手掌悄悄的为其输送一丝灵气，如此一来，王老伯倒也能拖着那蹒跚苍老的身躯勉强与常人一般来到山峰，而这三年来吴清殇皆是如此…

当吴清殇与王老伯驻足山峰顶处一座精美阁楼之时，这才看清眼前景象。

看远处群山连绵起伏，波澜壮阔，其实磅礴中好似能让人心中一阵激昂，似想化身那连绵群山的其中一座，去感受天地变化的美妙。

看那云层犹如狂涛云海一般，汹涌中如潮水流过一座座山峰，而自己脚下灵秀山便是那云海流水之中的一叶飘舟，好似这飘舟会将自己带到那天地尽头。

看天空之上一片温和的阳光洒溢云海，照耀灵秀山峰，洗涤内心，在这一刻，尽管感觉自己很是渺小，但却满是享受的之色，心神之中同样很是平静。

看天地一片苍茫，唯有心中一片浩瀚，豪情笑声蜿蜒传出。

这三年下来，在吴清殇陪伴下，王老伯虽说一日不如一日，但其心灵却是无比的明亮，就如那双原本浑浊的双眼一样，如今已经是明亮中透出一丝睿智之色。

吴清殇不离不弃的陪伴着王老伯走过太多，看过太多，感受太多，但却总是说得很少，可心灵却是在一天天变化着，就连那道元也随之出现了毫不可觉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