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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楼红窗

青川地区遍地为粮，无论寒暑，皆可觅粮，随处可见的野草荒树上，但凡能结果实的，有一半可食用，当然味道颇差了些，因此有天下粮仓之称。
天下粮物，一年一熟或两熟，唯独青川地区三熟或四熟，究其原因，盖因地下卧有水龙。浅眼小泉，多如牛毛，终年常润，又不喷冒，泉水甘甜可口，润物细无声。巴掌宽之小溪，以千万计，亦难计清，你来我往，交织为网。

官家求祥瑞保民生，以九宫十八格之貌，修建官渠，融会贯通万千泉溪，使之为活水，亦方便民生交通。

青川壤土，亦有奇象，扬土入水，水浊九步，十步变清，百年鲜见丝毫混浊。官渠淤泥，厚三尺三，千年未变，故常听人传唱，青川之土，如流石，不增不减，亘古难变。

※※※※

〖来到这个世界，林迟便有了记日记的习惯，每天的日记只是一两句话，甚至只是几个字。今天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天，他写到：

【第十日，昨天买房，准备明天搬过去，我们哥仨早点搬出老三他爹的小院子，让老三好受一些。去王老爷家要农具，准备种黄田。三百两银子快要花完。毕竟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怎么做梦还会梦到那两地死尸！！】

想想这十天的日子，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他还没有准备好，老天就把他扔到一个高速旋转的风车上，晕头转向，来不及思考便行动了。〗

“大哥，你还真要去种地啊？”老二方寸山问林迟。

林迟把书放下，道：“不是你说的吗？！自古以来，衙门八字开，有钱没钱莫进来，官家定下的事，没有一个人能逃脱的了。别墨迹啦，快点和老三去王老爷家，把那套农具拿过来。”

方寸山和李如进出门了，林迟继续看书。不一会儿的功夫，方寸山气呼呼的回来了，还没走进屋子里，他就叫道：“气死我了！看门狗！狗眼看人低！”说完，气呼呼的做到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就大口的喝，然后噗的全吐了出来，“烫死我了！”

“啊？！怎么回事？”林迟问。

这时候，老三李如进也进来了，他道：“我和二哥去了王老爷家，要那套农具，他家的管家说他老爷不在家，他不能做主。我们说前些天已经和王老爷说好了的，那狗官家，说我们是不是上门讹人什么的，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叫家丁把我们轰了出去。”

“轰出去还不算，他们还打了我们。”方寸山说着，撩起袖子，衣裳，“大哥，你看，你看。”

林迟一听就火了，先前他听到两个兄弟被轰了出来，他觉得也没什么，等王老爷回来了，他再上门去要，又听到两个兄弟还被打了，做大哥的，当然要为兄弟出头，要不然以后还怎么领导兄弟。

他啪的一下，把书摔在桌子上，气汹汹的道：“还反了他啦！给我走！”

三兄弟火急火燎的出门了，李道殊站在门口，挥着老手，冲三人喊道：“到了那里，好好说话，莫要打架啊！打人不好！”

三人走了一会儿，方寸山指着一处大院子，道：“这就是王老爷家，从这边绕过去就能到大门那里。”

林迟看看一圈高高的围墙，围墙里有三处二层小楼立在院子里，此处行人稀少，环境优美，是一处好地方。他抬腿刚要转弯，眼睛的余光恰巧看见，离围墙最近的那个二层小楼的，红色的木窗打开了，一个女人露出头来，再往下一看，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墙根下，抬头冲着窗户张嘴说着什么。

“我晕！这是什么个情况！？偷情吗？还是红杏出墙？？”林迟的好奇心彻底给激发出来了。在前世他的好奇心就十分的严重，而且不是一般的严重，就是因为好奇，最后导致他从楼上掉下来，这才来到这个世界。

有如此的好奇之事，去大门要农具就不算的什么了。他便朝着书生那里走去了，方李二人赶紧跟上。走近了些，林迟才听到书生说的是什么话。

“春瓶妹妹，你告诉你家小姐，我是真心的喜欢她……”

“你这个书生，好生没趣！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我家小姐不喜欢你，看不上你！你为何还天天过来骚扰，败坏我家小姐的名声！”

“春瓶妹妹，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家小姐！你别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读书刻苦，学习优秀，再过几天我就上京赶考，一定会取得功名……”

“你个痴呆书生，快快走吧。若是走迟了，吴管家肯定会带着家丁，过来打你的！”

…………

林迟听着，心中莫名的觉得有趣，好玩，也有些兴奋。他看看书生的长相，倒是白皙耐看，像极了风流才子那一类人。再抬头看看窗户里的丫鬟，十五六岁模样，梳着可爱的丫鬟发型，面皮是天然的白嫩嫩，可爱极了。

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林迟就仔细观察过街上的人，尤其是女人，毕竟书上常说什么古代美女多么的美啊倩啊靓啊的，是十分的想见一见。但是他发现，大街上走的女人们，都是些劳作的妇女老婆婆，皮肤黝黑，粗枝大叶，所说不上面目可憎，但也好看不到那里去。

那些生养好的，素质好的，有气质的小姐，一般都呆在家里，待字闺中，偶尔上街，不是乘着轿子，便是拿着小扇子，严严实实的当着脸。他哪有机会认认真真的能看到一个美丽女人的脸，心中把前世的古装剧批斗个不停，那些电视剧中，随便一个买饼的，买菜的，都是美的不得了，先前他兴奋的在街上逛了一圈，逛完除了叹气就是无奈。

“……我恨不得把我的心都掏出来，真真的一颗红心――”书生还抬着头向楼上表白。

“哦哈哈，哦呵呵！笑死我了！还，还，还把心掏出来，啊！碎的跟饺子馅饼似的！哈哈哈哈哈！！”林迟笑得前俯后仰。

他原以为，古代书生表白，应该是风啊树啊月啊，鸳鸯兮连理枝，之乎者也，什么的，没想到古人表白是那么的**裸，比他前世的小年轻还直接。

书生好像感受到被人鄙视，脸上白色青色转换个不停，随即不服气的，拽起了诗文：“呼呜哀哉！

梦中女神听吾诉，云若有情雨也哭。

两情若是久长时，高院小楼锁不住！”

“登徒子！那你就哭去吧！”从小楼里传来另一个女孩的声音，然后哗啦一杯茶水从窗户里飞了出来，浇了书生一身茶水，跟被人尿在身上似的。

“秋盆妹妹做的好！”春瓶说完，碰的一下，把窗户紧紧的关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迟还是忍不住的疯狂大笑，方寸山李如进也是哈哈笑了几声，但看林迟如此的狂笑，都觉得大哥笑的莫名其妙。

书生彻底愤怒了，红着脖子冲林迟喊道：“你个无赖粗人，目不识丁的家伙！乡村野夫！你笑什么？！！”

“没，没，大哥，我没笑什么！哈哈，哈哈！”林迟捂着肚子，笑弯了腰，“我告诉你，女孩不是这么追的！知道吗？”

“你个粗俗之人，你懂什么？！”书生擦擦身上的茶水道。

“我懂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呵呵！”林迟直起身子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里，只是每天都会来这里看你，你是这么美丽，叫我不能不看你，看不到你我就迷失了自己，好想牵你的手走过风风雨雨，有什么困难我都陪着你，直到天长地久直到天荒地老……”

“长路漫漫，一个人走太难，让我陪你走完前面的路吧。晴天为你遮阳，雨天为你避雨……”

林迟连唱带说，来了一通乱表白，最后又加了一句：“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儿，你是我的四分之三儿！！”

书生听完，愣在了那里。方寸山拉着李如进道：“我靠！大哥什么时候文曲星附身了，说话这么的有水准！只是也忒肉麻了些！！”

李如进白了一眼方寸山，道：“我哪儿知道！”

哗啦，吱！二楼的窗户又打开了，刚才那个叫春瓶的丫鬟，又探出可爱的头来，冲着下面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让我问你，为什么是四分之三？那――剩下的四分之一是什么？？”

林迟看了一眼正红着眼，等着他的书生，抬头对小楼上的丫鬟道：“我呀！我不告诉你！！”

“你！哼！”气的春瓶又碰的一声把窗户关上了，“小姐！那人就是一无赖！登徒子！”

“瓶儿，你不能这么说人家。”王语荷分开窗子边的春瓶秋盆两个丫鬟，透过窗缝往下面看去，那人的模样看不真切，那人转身拉着两个男子走了，她仅是看到一个背影。这人倒也有趣，王语荷想。

书生红着眼睛，一副想要找林迟拼命的样子。方寸山李如进向前跨了一步，往前一站，似乎再说，小样儿你还想打架，你试试看！书生胸脯起伏不定，冲动了几下，奈何有色胆没色力，扭头走了。林迟哈哈哈笑完，拉着两个兄弟，奔王老爷家大门去了。

当当当，方寸山敲王老爷家大门，一人家丁开了门，道：“怎么又是你们？！不是告诉你们了，我们老爷不在家，你们还想讨打――”

方寸山不耐烦的一把推开那名家丁，闯了进去。

“吴管家！”那名家丁扯着嗓子喊道。

林迟走进大院里，院子里花草树木鲜艳，小桥流水，很是别致。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穿过厅堂，跑了出来，声色俱厉的道：“你们干什么？！！”

林迟不再观察院子里的景色，笑着拱手道：“敢问王老爷在家吗？”

“这不明知故问吗？不早就告诉你们了吗？”吴管家心想，但拳头不打笑脸，他也拱手道，“这位小哥倒是有些礼貌，我们老爷不在家，请问你是？”

“在下是林迟，先前王老爷许诺，说给我一套农具，特来寻要，打扰了！只是此时此刻农忙到了，耽误不得功夫，还请老先生先给我们农具，等王老爷回来，老先生再向王老爷禀报。”林迟说完，心中不自在的说，这文邹邹的说话，还真是别扭死了。

“不行，不行。老爷不在家，老夫不敢做主。”

“这――”

“我们老爷去地里了，监看雇来的农户犁地，你若是着急，可去田里寻我家老爷！”

“不是，你怎么顽固，老古董，子曰，来人便是客――”

“休要再?嗦，反正老爷不在家，我是不给的！走吧！走吧！”

…………

正说着，春瓶跑过来了，对吴管家道：“小姐说，她想见见这位公子，想请公子到后院小楼上一叙。”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吴管家着急道，“若是让陌生男子去见了小姐，老爷回来后，会责罚老夫的！”

春瓶踌躇了一下，不再言语，转身走了。吴管家继续和林迟斗嘴，看吴管家气急败坏的样子，马上就要喊人把林迟他们轰出去。

林迟为何要和吴管家斗嘴，原因有二，一是他十分好奇为什么吴管家这么的迂腐，他对吴管家这类人的心中想法，思考问题的，方式很感兴趣，二是他自负口才还不错，应该能说服吴管家。

不一会儿，春瓶又回来了，喝住吴管家，对林迟道：“公子，我们家小姐问你，为什么是四分之三？那――剩下的四分之一是什么？若是说了，定会把农具给你的！”

林迟正和吴管家斗嘴斗得欢快，还想再玩一会儿，便对春瓶道：“你告诉你家小姐，若是想知道哦，请她过来亲自问我。”说完，他还故意看了看吴管家。

春瓶走了，吴管家又和林迟抢白几句，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跳起来道：“来人，快来人！把这个无耻混混，给我赶出去！”

几个家丁早就看不惯了，呼啦啦围上来，拉着林迟三人，就往门外轰。林迟还好，只是用力推推拉他的家丁，方寸山李如进混混天性使然，挥拳便要打拉他们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