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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此生，意难平

在无极流沙上，有一种罕见的鸟儿叫素白翎，这种鸟儿通体洁白，素白翎的肉食过之后能够快速回复身体内损失的元气，强身益体，是所有修炼之人或修魔兽寻觅的上等食物。
可是素白翎天生都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唯一的自保本领就是在敌人到来的时候临时隐身。后来人们发现，素白翎之所以会隐身，那是因为它们有一项天赋传承：空间传送，即临时为自己打开一个狭小的空间，然后将自己随机传送到另一处极为遥远的地方，至于要去哪里，却不是它们自己能够选择的。

因为素白翎不但稀少又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且那个空间传送的技能实在是一种极为逆天的自保手段，所以在无极流沙上真正吃过素白翎的人并没有多少，捕捉素白翎的唯一途径就是依靠运气遇到两只互相爱慕的素白翎。

素白翎最重爱情，当两只素白翎互相爱慕之后便会同食同宿，终身不离。如果这样的两只素白翎被人发现之后十有**会被捕获，因为它们至死不肯使用那个传送空间，害怕传送空间将他们送到一个没有彼此的地方，然后孤独余生。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孤独地战斗，从此永远失去对方的消息。

沙无痕紧紧地抱着乌星娜，感受着心里属于乌星娜的那一丝生机带来的刺痛。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沙无痕将安然沉睡着的乌星娜搂在怀中，泪水滑落出来掉落在乌星娜的脸上，然后再滑落到她的脖颈，渗透进淡黄的衣衫之内。

时光在这一瞬间倒流，沙无痕仿佛又回到了若干年前，那时他们都还年少，乌星娜就是这样一身黄色的衣裙宛如天上的一个小仙女，骑在高大雪白的银翼马上远远地跑来，美丽、高贵，快乐，可又有些遥不可及。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女孩下了马之后走到他的面前，突然笑着问道，声音柔美，笑容可爱。

“……”

那一瞬间，在族中一向以调皮和天赋传承优异而著称、天不怕地不怕的沙无痕竟然语塞了，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是在和自己说话呢吗？

“你为什么穿着满身黑色的衣服？我不喜欢黑色。”

“……”

他开始后悔早晨出来的时候没有穿那件紫黑色的衣服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沙无痕。”

终于，他开口答道，看着她的目光变得迷离。

“沙无痕？”

…………

从那以后，他更要每天都离开部落走出雾色大森林等在那里，等着那个骑着银翼马的淡黄色身影出现，有时候她会来，有时候她不来，但是他每天都会等在那里。

现在，依靠乌星娜留在他心中的那一丝生机，他感受到了当年乌星娜的感觉，原来关于这初识的一瞬间的记忆，不止是他，就是她也一直深深地刻印在心里的，每每想起来，甜蜜中带着蚀骨的痛。

原来就在初识的那一瞬间，原本应该一直做个快乐公主的乌星娜，在遇到了一身黑衣的沙无痕之后，命运便注定要开始一个完全不同的转变。

靠着那一丝属于乌星娜的生机，沙无痕真切地感觉到了她在得知沙无痕的族人被杀之后回去找父亲乌迟族长，然后被软禁起来，每天担心着他的安危时心中的那份紧张和恐惧；他感觉到了这十几年间，她寻找他不见，心中接近绝望的痛苦；他也感觉到了她每天等在黑乌族的城门处，紧张而认真地检查着每一个要进去的人，害怕他沙无痕在自己的一时大意之下误入黒乌城被抓做战奴；还有，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在得知他成为灵魂收割者之后心中涌起的那种感觉：这个女人，此生不会再有任何幸福可言。

最为真切而令他心痛的是：乌星娜在决定把心中的生机给自己时，心里闪过的那种真切的不甘和依恋——心意难平。

对，就是心意难平。此生，意难平。

“对不起……”

每一次心痛都让沙无痕深深地自责。

“沙大哥，我来看看你。”

落寞柔和的声音轻轻地传来。

沙无痕缓缓抬起头来，一瞬间，落寞几乎惊叫起来，短短的两天时间，从罪恶深渊的玄关古城走出来之后只过了两天而已，沙无痕抱着乌星娜躲在浅水沼泽内祝福女神的山洞中再没出来，可是也只是两天而已，此时，他眼窝深陷，胡须遮住了半张脸，头发凌乱，整个人看起来苍老而憔悴，再不是以前那个爱干净、极其注重外表的沙无痕了。

“有什么事？”

说出一句话来，可是声音已经嘶哑到听不出是谁了。

落寞立即凝出了手中的蓝泪，打算给沙无痕一个回复之力。

“不用了落寞，你让我和星娜单独待一会吧。”

落寞仿佛没有听见沙无痕的话一样，一缕柔和的恢复之力落在沙无痕的身上，然后看到他的精神好了一点，才放下了心来，可是几乎就在转眼间，沙无痕的神色重新萎靡了起来，想要站起身，可是身体晃了晃，然后一口鲜血喷在了石床下生长着的药材上。

“沙大哥，怎么会这这样，我的蓝泪之力怎么会没有作用？”

落寞说着又是几道强力的治疗、恢复之力落在沙无痕的身上。

“落寞，没用的，带着乌星娜那一丝生机中的痛苦，我一个人还怎么活得下去？”

“沙大哥，我来找你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乌星娜公主的伤不是没有救的。”

“什么？落寞，你能治好她？我就知道，冰海神传承者绝对不会治不好她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冰海神传承者就会有办法对不对？”

听了落寞的话，悬河立即来了精神，神情显得十分激动，紧紧抓着落寞的肩膀摇晃着。

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剧痛，落寞微微皱着眉道：

“沙大哥，你先放手，我慢慢跟你说。”

“哦，对不起。”

沙无痕连忙松开了手，看着落寞捂着肩膀的疼痛处连连道歉。

“我和幽灵堡主一起研究过乌星娜的伤。幽灵堡主确定她的确是心死，一般的心死病是心中的一丝生机被外力扼杀导致的，可是乌星娜的不同，她把心里的生机输给了你。本来用法力帮助你护住心脉并不需要把自己仅有一丝的生机也输给你，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有用意的。”

“用意？什么意思？”

“灵魂收割者的所有感情都已经凝聚在匕首之上了，然后作为一个灵魂收割者传承者从此就没有任何感情，你变成这样是乌星娜无法接受的，可是让你唯一记起她的办法就是把生机给你，你要是想救她的话，修为要达到后神级的境界，然后才能运用体内强大的能量将生机紧紧护住，再完好无损的还给她。”

“后神级？”

“嗯，在神级以上的一个境界，听说灵尊当年在刚刚悟到后神级境界的法门之后，紫杉神君就引发了天战，于是二人在殊死战斗中身负重伤，灵尊受伤后修为降到了神级境界的最底层，从此无极流沙上再没有人参透过那个境界。”

“后神级……”

“乌星娜是拿命在赌。”

落寞说着看了一眼沙无痕有几分失神的眼睛，慢慢走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