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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五、落日孤鸿

西殿的格局外观与东殿相似，东殿被称为“胆魂阁”，而西殿则被称为“夕照楼”，在进大门前，同样也有一副对联，“夕阳夕时照夕阁”、“刀王刀阵亮刀锋”，卫展眉看了之后又是一笑。
恰好申宇阳正是回头伸手为他引路，看到这个笑容，心里又是咯登一跳，刚才在东殿出了“混蛋阁”的笑话，现在在西殿不会也出类似的笑话？

他脑子里飞快转动，将这西殿的名字正正反反念了好几遍，觉得并没有问题，这才干笑道：“卫郎君又有什么评价吗？”

“哦，只是想起了一句诗。”卫展眉微微摊开手。

“哦，卫郎君还和那些酸腐文人一样，喜欢诗词歌赋？不知卫郎君想起的是什么妙句，何不说出来，看看我们这些铸剑师是不是也能品出些诗意来。”

这话语里又带着挑衅意味，卫展眉觉得很奇怪，堂山这么大的组织，怎么这位申总堂主性子却是这样，屡次三番被打脸还不吸取教训？他笑着慢慢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前一句“夕阳无限好”说出来时，众人都是一笑，只道卫展眉终于开口夸山堂了。但后面一句“只是近黄昏”出来，众人又是面面相觑，这岂不是说这夕照楼日薄西山正在走下坡路？

卫展眉看众人又开始挤眉弄眼，笑着拱手道：“我这人嘴巴不好，到哪儿都扫人之兴，诸位莫怪，其实这句诗，后来有人又各加两字，意境就完全不一样了。”

“卫郎君请讲。”申宇阳勉强地道。

“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

这一改，山堂诸人心中顿时高兴起来，常笑我看着众人脸的尴尬稍缓，心中不由得苦笑。

这些人……难道都没有注意到，卫展眉始终掌握着主动，他们一群武神、武圣和宗师武者，无论是皱眉还是微笑，都是在卫展眉的控制之中吗？

众人步入夕照楼之中，如同胆魂阁一样，这里也供奉着一大堆的武器，不过卫展眉注意到，在这里供奉的武器是以刀类为主，各种长短刀具占了大半数量。卫展眉一眼扫过，笑眯眯地向申宇阳点了点头，申宇阳明白他的意思，直接了楼，然后将另一个紫檀木匣拿了来。

“这是落日孤鸿刀……乃是前辈匠神魏夫子所铸。”申宇阳几乎是习惯性地想要夸这柄刀几句，但想到开始在胆魂阁生的事情，许多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只是简单交待了一下铸剑师的名字，然后就将木匣打开，端出其中连鞘的刀来。

卫展眉拔出刀，刀身呈漂亮的流线型，其色泽带着暗红，仿佛夕阳西下时映出的天际，而在刀面之，有一团暗影，当卫展眉挥动刀时，那暗影看去就象是一片红光中的一只孤鸟。

难怪取名为落日孤鸿刀，倒是一柄极出色的宝刀。

卫展眉轻抚刀身，沉吟了会儿，然后又轮刀舞动，一套玄阶刀法战技在他手中施展出来，虽然没有灌注元气，但整个夕照楼中，也已经是一片红光了。

“真是好刀。”他又赞了一声。

“卫郎君应该已经知道这刀的材质了？”申宇阳有些紧张地问道。

卫展眉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快，还需要我多花些时间与精力去揣摩，这落日孤鸿刀的材料，比起方才胆魂剑的材料可要复杂得多了。”

当他摇头的时候，周围山堂的人明显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他心中暗暗一笑。对山堂来说，今天到现在为止可谓颜面扫地，若是这柄落日孤鸿刀再被卫展眉破解出来，即使此后山堂全胜，也不过是拼成了三比三平，勉强维护住山堂的面子罢了。

“请宇阳示意道。

卫展眉要来一个蒲团，盘膝坐在面，双手随意地放在刀，看起来是闭目冥思。在场的山堂之人很想咳嗽几声打断他的思绪，但这样做就未免太过下贱，就算获胜了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就在山堂之人患得患失时，卫展眉的魂体已经进入了护腕世界。

“现可以吸取材料，品质一般，主要成份……”

如果山堂之人能够听到护腕世界中的分析结果，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结果，与落日孤鸿刀自身的成份竟然完全一致！

有了这个逆天的作弊方法，卫展眉怎么可能在文比输给山堂！

不过卫展眉也不完全是依靠护腕的本领，事实，他每次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再到护腕世界来与正确结果相对照。

“啊，这次只对了八成，勉强达到标准……这落日孤鸿刀果然非同一般啊。”卫展眉验证完一遍之后，卫展眉自言自语地道：“看来，最后一场要获胜就非得作弊不可了……嗯，现在来查看一下落日孤鸿刀的弱点！”

他伸手招来一团云状物，那云状物在他的双掌之中，随着他的心意逐渐变化，数息之后，便成了另一柄落日孤鸿刀。卫展眉一点一点地敲击着它，听着它的声音，足足在护腕中过去了半小时，这才心满意足地将之放下。

“以人界的铸剑方法，因为使用的是自然火而非元气火，所以总是难免会有杂质和不均匀之处，即使铸成了神器级别的武器，这些杂质和不均匀处，也还是它的弱点……虽然和普通武器相比，即使是弱点也比对方要强，可若是面对品质更胜一筹的武器，比如说莫邪剑，那么这个弱点就是致命之处了。”

卫展眉心中如此想。

山堂诸人当然是无法感知到在护腕世界生的事情，他们只是觉得卫展眉在很短时间内屏住了呼吸，心跳、血流也都放缓，足足过了十分钟，卫展眉才喘出气来，身体的状态也恢复了正常。

他睁开眼，目光中闪闪亮，然后将落日孤鸿刀交给了申宇阳：“申总堂主，请收好。”

“卫郎君看来是有把握了？”

“不敢，稍有心得……当初铸落日孤鸿刀的那位前辈当真匠心独运，这些材料他竟然都能弄出来……”

卫展眉话说到这，申宇阳等山堂高层的脸色就已经有些古怪了。卫展眉佯作不知，然后开口报起材料来，最初时他报的是那些极贵重珍稀的材料，但山堂下对此并不惊讶，虽然换了别的铸剑师未必能认出那些材料，甚至连那些材料的名字都未必说得出。

报到第一百九十五种之后，卫展眉笑道：“这些材料能熔在一处，铸剑的魏夫子前辈武道修为应该是武神了，要想将它们熔在一起，必须要有两千八百度之的高温，而这世能有如此高温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地心火脉最深处。不到武神境界，怕是无法在那样的地方铸刀的。”

“卫郎君认出的就是这些材料？”申宇阳脸露出一丝喜色。

“哦，倒不只，还有三百四十三种材料，只不过这些材料的总类虽然多，占整柄刀的比例却少，全部加起来也不到百分之一。”

卫展眉说到这，笑了笑，然后又开始报材料之名。事实，当他说还有三百四十三种材料的时候，山堂众人脸色就已经很有些异样，而随着卫展眉一项接着一项地将所有材料名字报出来，他们的神情也越来越沮丧，到卫展眉报到二百项时，他们已经完全绝望，脸的神情几乎可以说麻木了。

“卫郎君，到此为止。”常笑我突然出声打断道：“这一项……不用再比了。”

卫展眉闭唇，只是微笑，山堂高层如今是没有半点气势，一个个沮丧无比。他们目光都看着落日孤鸿刀，除了常笑我，竟然没有一人敢看着卫展眉的。

“接下来……武比。”申宇阳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道。

“嗯？”卫展眉没有想到，他这个时候还如此固执！

“今日我们山堂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一塌糊涂……但山堂从未有过言而无信的例子，今日输了，我们苦心钻研以后还可以胜回来，而若是言而无信的话，却是永远也扭不回来的。”申宇阳慨然道：“诸位，今之责，我申宇阳一人承担，今日之后，我便辞去总堂主之职，入火脉殿专心铸剑，不能铸出神器，我便不再出殿！”

从相见开始，卫展眉对这申宇阳是没有多少好感的，一直很奇怪象他这样死缠烂打不知进退之人，怎么能成为山堂这样一个大组织的领。但他这番话倒是让卫展眉刮目相看，他身那顽固性儿和承担责任的勇气，倒是一个大组织的脑所必须具备的条件。

他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却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这一次申宇阳没有请常笑我动手，而是亲自执落日孤鸿刀，卫展眉也再度亮出莫邪剑，两人挥动武器交击。

虽然没有催动太多的元气，可落日孤鸿刀带着的光泽，仍然映得这西殿夕照楼一片彤红，但是这彤红只持续了不足一秒，然后就着两件武器撞击出的轻微破裂声而碎开散去。

又是一声当锒，半截断刀刀尖落在了地，一片寂静的夕照楼中，这声音分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