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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香港人的观点

不管在热恋期间感情多么好的两个人，在走进婚姻之后，也会爆一次或者几次争吵的吧？赵晟在回忆起这一次生在两个人之间的故事的时候，总是如是想着。
对于这样的一天，他早就有准备，这不是瞎话，虽然他没有结过婚，但是看过太多生在父母身上的故事，也让他有了一个感性的认识。当年，爸爸不止一次和自己说过，他们两个人在交往的时候怎么这么海誓山盟，怎么怎么勾画属于彼此的幸福明天，可是真的过到一起，才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这一次的争端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原因。很久以来，他走知道自己性格中的弱点，但是，继承了一个美国人的身体，延续了他的记忆和思维，过着纯粹的美国式的生活，也让他不自觉在变得逐渐西化。在美国人的心中，自我是最主要的，任何人与生俱来的性格甚至也是受到宪法保护的呢！这也使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什么。

詹妮弗的本意也绝对不是要强迫他去改变，正如前面说过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和生活方式，别人不来干涉你，你又怎么能剥夺别人的自由呢？

慢吞吞的爬起床，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妻子，隆起的小腹把被子顶起了一个山丘，微张的红红唇角边，还有梦中流出的口水呢！詹妮弗睡觉非常的不老实，这和赵晟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每一个晚上。他都要几次地爬起来，给她盖上被单。

“哼！看你还敢不敢说你的先生没有兽性！”赵晟一边嘀咕着，一边拿起扔在床边的内裤套上，下楼到卫生间洗个澡。这才精神抖擞的牵着狗出门去了。早晨地阳光很好，似乎预示着今天又是晴朗朗的好天气。

他也不带狗绳，就这样信马由缰的在海滩上溜达着，自己便便完的狗狗，快步跑回男主人身边，用头在他的裤腿上蹭啊蹭的。自从夫妻二人吵架之后，这只聪明的狗狗似乎也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不再整天和他捣蛋，相反地，不时用自己独到的方式和两个主人温情嬉戏一番。

赵晟拍了拍它：“怎么？完事了？”

“汪汪汪！”

“好吧。等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唔，谁是最乖的狗狗？”

“汪汪汪！”

“好吧好吧，知道是你啦。”

一人一狗走回地公寓，詹妮弗还没有醒，赵晟也不打扰她，给自己弄了个三明治，坐到电脑前，一边思考着故事的内容，一边吃着三明治。《楚门的世界》这部影片当年也是他非常喜欢看的一部戏，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剧中的情节和细节他还是记忆犹新。当年在看完这部电影的时候，他真的为楚门未来的生活而担忧过，艾德哈里斯扮演的制片人没有说错，一个像他这样，生活在完全设计好地环境中的一个人。走进烦乱的社会，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这对楚门，绝对是个挑战。而且，……

他的思路就到这里，电话打断了他：“喂，我是波贝克。”

“杰米，是我，雷德利。”

“啊。您好。新年快乐，瑞。”

“新年快乐。杰米。”

“影片的准备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不能算是很顺利。主要的技术方面的。杰米，你，和我说起过地，香港的洪先生，似乎对于影片的动作场面有自己独到的认识，他不愿意过多的使用威亚，而是更钟情于让演员进行真正的打斗。”

“这样啊？你没有把剧本给他看过吗？我想你也许需要告诉他，这部戏的内容不是表现现代社会中真是存在的人，而是……”

“我知道，我也给他看过剧本，和他分析过里面的人物和故事结构，……“

“如果你真地认为他不是合适地人选，瑞，不用考虑是我推荐的缘故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按照你的思路来进行。”

雷德利似乎放心了：“这样的话，我会和他再商谈一次。好吧，不打扰你休息了。哦，向简妮问好。”

“谢谢，我会转告的。再见。”

放下电话，赵晟也没有了写作的心思，小心翼翼的上楼看了看，詹妮弗已经起床了，正在洗澡，听着浴室中传来的哗哗的水声，他走过去敲了敲门：“简……？”

“干什么？”

“我要出去一次，你自己可以吗？”

“不可以。我找不到下楼的方法，我怕自己会摔倒呢！”

赵晟在妻子湿漉漉的脸上吻了一下：“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啊。”

“再见。”

赵晟开车直奔环球片场，从马里布到片场，有着不近的距离，再加上堵车，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他才到达。走进片场，简直就像是进入了时空隧道，牛仔，侠客，牵着马的工作人员，甚至还有穿着中世纪蓬蓬裙的女郎，手中打着遮阳伞在他身边招摇而过。

他把汽车停好，举步向里面走去。到了14号摄影棚门口，两扇巨大的铁门紧紧地关闭着，门口还有警卫在把守。还好，他算是这里的常客了，警卫和他也很熟，打开门让他走了进去。

从阳光明媚的室外走进光线有点暗淡的摄影棚，他的眼睛一时间还不能适应，等他揉揉眼睛，才现面前赫然站着一个大块头，正在冲他点头微笑着：“波贝克先生，早上好。”

“啊。劳伦斯先生，您好。”和他主动打招呼的人，正是在影片中扮演墨菲斯的劳伦斯菲斯伯恩。

劳伦斯和他握了握手：“波贝克先生，今天有什么事吗？”

“啊。我来找……山莫洪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劳伦斯一皱眉：“波贝克先生，我不想做那种传播坏消息的混蛋。但是，我希望您知道，洪先生的……”

“怎么？你们地合作不是很愉快？”

“他似乎在片场是那种很强调权利的人……”劳伦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虽然是这样，赵晟还是明白，洪金宝和美国同行的合作不是很顺利。应该不会吧？他这个人还是很明智地，难道他不知道，在这里。自己再怎么强也不过是个外来人员吗？还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和雷德利等人见过面，自然是有一番热情，雷德利也很清楚的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快就赶过来，毕竟，洪金宝是他推荐的，如果真的和其他人相处的不好的话，只怕他地面子上也不会好看。说起来，《黑客帝国》的拍摄刚刚过完新年就开始了。不过，现在进行的还是演员地训练和剧本的研讨阶段。距离真正的开始拍摄还有一段时间，如果现在就处理不好彼此的关系的话，只怕雷德利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换人了！

洪金宝在这部戏里没有角色，他负责的只是演员在动作方面的执导和设计工作。赵晟的剧本中几乎没有具体地动作描写，有的也只是很简单的作者笔记之类的文稿，这样做的原因第一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在笔下描写动作。尤其又是具体到一招一式的打斗，他更做不来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也想留给身为动作执导的洪金宝一些挥地空间！

《黑客帝国》中的动作效果是无与伦比的，几乎开创了一个时代的先河。在这样的一部影片中担任这样的工作，对于洪金宝日后的工作，尤其是在好莱坞的展，其影响力是不言而喻的。

在一开始地训练中，总体情况还好。包括奇努里维斯在内地很多演员平时就有锻炼身体的好习惯，这一次在这样一个专业教练地训导下，大家很快进入了状态。甚至是来自澳大利亚的雨果威文——就是扮演特工史密斯的那个演员。也很快就可以把他安排的招式打得有模有样了。

但是这样的情况在洪金宝和雷德利就影片中具体用到的招式时，生了改变。雷德利和赵晟曾经就剧本的内容进行过很细致的谈话。对于影片中出现的打斗镜头，也有自己独到的考虑。他虽然不是功夫片影迷，但是也多多少少看过一些这种类型的电影，对于里面那些拳拳到肉的真打实杀完全没有兴趣，他心目中应该在这部影片里表现出来的动作，应该是那种很飘逸，很美的场面。观众不应该在影片结束之后，有这样的感觉：“啊，这里面的动作戏真的神暴力啊！”而应该是：“啊，这部影片里的动作真美啊！”

洪金宝对于雷德利的说法不以为然，在他想来，自己是这部影片的动作执导，虽然是配合导演的工作，但是在自己擅长的方面，应该完全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否则的话，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吗？两个人因为这样的一种纯粹的工作原因闹得彼此的关系很僵。

赵晟听雷德利简单的把经过讲述一遍，无奈的苦笑起来：“瑞，就是为了这个？单单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就闹成了今天的局面？”

“洪是个很不错的人。”雷德利坐在自己的导演椅子上，语气中也满是无奈：“但是，他似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在这部剧集中，动作指导的作用很大，但是我想，也绝对不会大到可以左右我的决定！”

他不好意思的一笑，似乎觉得旁边的这个人不是听自己抱怨的最佳听众，当下放缓了语气：“杰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他谈一谈。如果我仍然坚持这样的做法地话，我想。我只有请他走人了。”

“瑞，有一个情况我希望你能知道。”

“什么？”

“洪是个中国人。即使他生活的地方已经完全的西化，但是他从来受到的教育却是很传统地那种，而和他在一起工作。生活的朋友也大都是这样的人，在很多中国人的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同胞感情，伤害了其中一个，只怕很多中国人都会选择不予你合作。更别说洪在中国市场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如果你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辞退了他，对于影片地拍摄，我想不会有什么好处。”

“你是说。我必须做出让步？”

“现在我还没有见到洪，他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底线。”

“我地底线？”雷德利一呆：“啊，我知道了。你是说，最后的动作设计？”

“是的。什么样的场面设计是你需要的？什么样的是你不能允许出现的？”“嗯，这方面的内容我暂时说不清楚，不过，洪那里有我和他商量过的粗稿，你最好到他那里去看。”

“那好吧。他现在在哪里？”

洪金宝一看见他出现在自己地休息室门口，立刻笑眯眯的迎了出来：“杰米！嗨，好久不见了！”

赵晟和他握了握手——中国人很少有习惯于用拥抱作为好朋友之间见面表示愉悦心情的方式的：“山莫。你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11罗汉》的拍摄进行的很顺利，我和乔治他们也成了朋友，而且你猜怎么样？在赌城的时候，我真地赢了很多钱呢！”

“听起来不错。”两个人携手走进休息室，分别落座之后，有助理给端来了咖啡。赵晟也不和他客套：“山莫，我想你可能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吧？”

洪金宝的胖脸上也失去了笑容：“是的。我想我知道。是关于影片的事情吗？”

“你是怎么想的？我是说，为什么不能向雷德利让步？别和我说什么专业人士这些话。”

“好吧……”洪金宝也算是个爽快人：“看起来，我今天如果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是不会答应了？”

“这不好笑，山莫。”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杰米，是这样的，你的剧本我很仔细的研究过，剧情中出现地很多我不理解。不明白地内容和表现形式我们暂时不去考虑。但是。最主要的是，我认为。在影片中出现地打斗场面，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而是一种更真实的，更血淋淋的表现方法！你能相信吗，在一个剧本中虚构的未来世界中，人和机器，和电脑之间的斗争只是那种很苍白的……对不起，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我明白的，你继续。”

“你懂我的意思吗？这样的一种彼此敌视的态度，一定会造成双方你死我活的敌对态度，你真的认为在这样的条件下，这部影片还要按照他需要的，观众走出影院的时候说：啊，这是一部动作设计很美的影片吗？”

赵晟真的有点吃惊了！他没有想到，在洪金宝粗粗大大的外表下，居然有这样细腻的感觉！一时间他甚至有点语塞了。

对方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说话：“杰米，你怎么了？”

“啊！我给你说的愣住了。”赵晟歉然的一笑：“山莫，你说的很好，从你的角度去考量的话，也确实有你这种论调存在的理由。但是你想过吗？一个美国人，很多美国人，在屏幕上操着比布鲁斯李还要熟练的功夫，和同样武功高强的对手展开对攻？而且，打得鲜血飞溅，这期中还要加上一些慢动作的画面镜头？这样的影片，你认为这我和雷德利想要的吗？还是你和你的师弟想要的？”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有恩于自己，洪金宝几乎已经拍案而起了！什么叫我想要的？什么叫我师弟想要的？这算什么话？这部影片从什么时候起变成我想要的了？长久以来在香港娱乐圈中养成的骄傲和到好莱坞之后的处处顺境，也造成了他的目空一切的脾气，虽然知道不应该向他火，但是他的脸色也开始不好看了起来。

赵晟看出来了，无所谓的一笑：“山莫，我知道这番话你听起来可能有些不舒服。但是，我作为你的朋友，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这里是美国，不是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