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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半途林

离方才的分叉口二里处的南面捷径林中小道，两旁尽是参天大树，密草丛生.刘循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辨别着灰白的曲折小径。好在小道没有被杂草复盖，否则在这半夜朦胧之中，他们二人休想找到出路。
刘循独自在前开路，没有再牵着张若男走。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而行。

张若男认为危险已过，加上实在很累，所以步伐放慢了下来。她左手握剑，右手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什么。恍然想到刘循温热的手掌已经抽离，她只觉右手是身体多出来的部分一样没有地方可放，不禁无聊的乱挥乱舞。

沉默着快走了一段路程，无聊至极的张若男见刘循拼命赶路，并没有再管着自己，便没来由的停下脚步愣愣的盯着刘循的背影。然而刘循一心早点到达锦屏山，没有意识到张若男停了下来。等到发现时离张若男百步之远，朦胧夜色中已不能发现她的身影。

刘循惊讶莫非她遇袭了？快步回转，待看到张若男时便止不住的生气：“生死关头，你耍什么小姐脾气？”

张若男转过头不说话。

刘循直道女人真是麻烦，好端端的怎么不跟过来？当下口气放软道：“你若再不走，被追上可就危险了。快跟上吧。”

张若男撅嘴道：“你不是很自信他们会朝东追去吗？现在怎么又害怕起来了？”

刘循急切的心情哪有心思解释，拉起张若男的玉手便强行拉着走。起初张若男还有些忸怩，但是没走几步就顺从了。二人边走边聊开了，刘循道：“别小瞧了这些杀手。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蠢人。谁都有聪明的时侯。”

张若男打趣的问：“那你算哪种人呢？是蠢才还是聪明？”

刘循随口答道：“我是‘前半世’糊涂，‘后半世’聪明的那一类型。”说完便在心中疑道，我真的能比以前的“刘循”还要聪明吗？或许“刘循”正是知道奋发的结果会招来杀身之祸才任“自己”醉生梦死。历史上的“刘循”从没有经历过这种被追杀的场面，是真正的寿终正寝。而我呢？时下正被莫名的强敌追杀。

刘循不禁感到一丝迷茫，但是度过难关的信心仍在。

张若男见他沉默半响不语，就为自己曾经对他的不屑感到懊悔。她从不知道“刘循”是这样的武勇，居然能够击败刘封；又是这样的善战，于落凤坡中一举扭转蜀军败局；更是如此的体贴，为了不让自己受惊，在客房中将老掌柜的尸体悄无声息的掩藏起来。

这几天所发生的一点点一滴滴的事情瞬间在她的脑海里同时暴发，彻底的改变了张若男对这个好色之徒、纨绔子弟的不良看法。目下张若男对着这个惜日的可恶之徒渐渐心生好感。

张若男完全忘记了身处危险之中，笑意嫣然的道：“哎，我问你，方才在客栈之中，你怎么就敢大吃大喝，不怕中毒吗？你就这么肯定他们没有下毒？”

刘循奇怪的反问：“张大小姐怎么不以‘本小姐’自居了？让人好生亲近。”

张若男啜道：“你非要我对你恶才开心？”

刘循一笑置之，回答先前的问题：“在他们看来我们早就是囊中物，根本逃不掉。我问你，你在必胜的情况下会给敌人投毒吗？”

“不会，这不是多此一举嘛。”此话一出，张若男不禁觉得刘循实在机智，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下居然还能如此清楚的看清事情本质，是哥哥与貂复所做不到的。

正要说话时，身后百步外传来数声模糊喝叫：“快，他们在前面！追上他们！”

刘循暗叫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拉着张若男在夜色小径中加紧狂奔，道：“你手上的这柄‘宝’剑锋利度如何？”

张若男答：“剑身是桃木制的，不能杀人。”

刘循差点晕倒。“你带着这柄桃木剑做甚？”

张若男边跑边答：“这是师父的命令。说是必须时刻带在身上。我见它不能杀敌，就做了个剑鞘。”

刘循彻底无语，一把木剑居然做了一个镶满宝石的剑鞘。如果不是张若男太可爱太单纯，那就是她的脑袋锈逗了。刘循肯定是前者，不禁暗叹多么单纯的少女。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顿感逃难中居然在讨论这么无聊的事情，两人均感太不可思异。

刘循偶尔回头张望，隐约可见二十步外有群黑色的身影疾速追来，急促的脚步声正越来越近。

“快，别让他们逃了！”

“奶娘的，真的在这里。首领大人，这次咱们要立下大功了。”

“少废话，给老娘往死里追！”

一声声喝叫传至，二人惊惧不已。张若男跑的虚脱了，不禁摔倒下去，刘循急忙回身去扶。此时五十名敌人恰恰赶上。带头的道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仍要哈哈大笑，尖细的声音在阴森森的树林中如同女鬼嘶叫一般可怖。

“歪打正着，天尊实在关照的紧。这次老娘要立下大功了。渠帅，多谢你的恩赐。”

那因多话而挨了两巴掌的中年男道：“这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话音刚落，又挨了一巴掌。道婆收手大喝：“谁是瞎猫？给老娘滚一边去。今晚老娘高兴，臭小子，自己过来送死，老娘给你痛快的。”说着便伸右鸳鸯刀指向刘循。

刘循低声对张若男道：“我在这里拖住他们。你逃去锦屏山，一定要借到剑救庞统。这就逃去吧！”

张若男捥着他的胳膊摇头肯定答：“要走一起走！”

见这情况，道婆暗叫真是两粒有情种子，嘲笑道：“看不出来，你们对对方如此有情有义。只不过，今天谁也别想离开。”

话音未落，五十名手下举器高叫大喝，气势嚣张致极，如同地狱中跑出来的小妖小怪。

张若男厉声大骂：“你个恶婆子，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追杀我们？”

道婆似乎不着急动手，手中鸳鸯刀靠在后背道：“小姑娘，只要你杀了这个臭小子，老娘就放过你。怎么样？一命换一命，公平吧？”

张若男想都不想就回绝道：“妄想！”

道婆腾的暴怒，面目狰狞道：“虚情假义！你这是虚情假义。谁不想活着？为了活着，老娘可以做任何事情。就算是自己的情郎，老娘也一样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杀掉，哈哈，杀掉！”

道婆的这番恐怖嘴脸，就算是跟了她数年之久的众手下也不曾见到过。因为十三年前，为了生存，她亲手杀手死了自己的情郎。张若男的回答触动了她尘封十三年的痛处，怎能叫她不疯狂？

世界上有真爱？她不相信。

道婆鸳鸯刀指着刘循道：“小姑娘，如果你真的喜欢你的情郎，你就在他的面前自尽。老娘我可以放过他一马。怎么样？”

张若男瞧了刘循一眼，心里暖流四起，冷静的道：“我们之间只有友谊。为了公子的安全，本小姐可以按你说的做。只要你信守承诺。”

道婆又是腾的大笑：“友谊？你骗鬼呢！你都愿意为他死，还说不是喜欢这个臭小子？”

刘循直叹莫名其妙，生死关头无端的谈这些做什么？当下道：“过会儿你使劲往前跑，不要回头。益州的将来就在你的脚下了。”

对刘循来说，益州的强大绝然少不了大才庞统的辅助。所以能否救活庞统，实则是关系到益州未来的大事。若不是为此，刘循绝不会跟着张若男来此。当下他双拳一紧，随即向道婆等人冷酷道：“看看今天谁先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