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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混乱（一）
眼前的局面显然已经超出了仁和公主可以控制和解决的范围，对此她有些头痛。但她的弟弟和表妹根本就没有让她安生的打算，争执还在继续。
“说的就是你！”朱祐棆没好气的说：“这几日都快被你烦死了。若不是看在祖母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今儿个你还坏了规矩的胡说八道，哼！”
“我坏了规矩又如何？”芊芊原本就很生气，这会听他这样说，更火了，“我就坏给你看了！以外婆对我的疼爱，你认为如果我去请她指婚，会如何？”这点她还是有点信心的。
是，太祖皇帝是曾立下‘凡天子及亲王后妃宫人等，必须选择良家子女以礼聘娶，不拘处肃，勿受大臣进送，恐有奸诈，但是娼妓不许狎近。’的规矩没错。可规矩都是死的，重要的是懂得变通！她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和外婆的偏爱，定能想到适当的方法的妥善的解决这个问题的。
她芊芊想要的东西，自能争取来！
“你你可别忘了，皇子们都只能娶平民为妻，这是规矩！”朱祐棆哪知道芊芊的那些心思啊，他听她那样说，只觉得很好笑，遂他‘好心’的提醒到——芊芊的父亲官位可不算低啊！
“好，那你就等着瞧！”芊芊高傲的说道。言毕便不再多言转身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她要用行动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见她如此自信，朱祐棆不觉有些慌了。这个刁蛮的小表妹他是很了解的，任性起来指不住会是什么样呢！如果祖母不同意她的胡闹，只当她是发小孩子脾气也就罢了。万一祖母真的偏爱她到肯为她坏了规矩指婚的话，那他岂不是完了？
他真的不想娶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子为妻啊！
思及此，朱祐棆求助的看向姐姐。然而此刻的仁和也被芊芊的话搅得心烦意乱的，无暇顾及朱祐棆。
说真的，仁和不喜欢这个娇纵的表妹，从来不喜欢，真的不喜欢！那就更别说希望让她来当她的弟媳妇了。
但这个表妹真的很受祖母的喜爱，这有点象父皇偏爱万贞儿那般。父皇和祖母都是认死理和固执的人。虽然祖母一向行事谨慎得当，可谁能保证她不会放纵一次呢？父皇能为自己心爱的万贞儿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情，祖母何尝不能为心爱的外孙女做些事呢？
仁和想着，越想越不安。
君若看着芊芊远去的背影，心里很是佩服。她万万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古代世界里，还有这样潇洒活着的女子啊！同时心里也暗暗为她祈祷，希望她的命运不要与同她一样骄傲的陈娇、孟古青一样就好了。
“姐姐，她是谁？”焦急万分的朱祐棆忽然发现如透明人一般的处在那的君若。与此同时，他心里有了某个呼之欲出的想法。
“她是待选秀女张君若！”仁和不明所以的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哦！”朱祐棆象征性的应了一声，刚刚还模糊的想法瞬间变得清晰多了。他知道谁是张君若，能让万妃那样宠爱的秀女，想不出名都难！
朱祐棆仔细的打量了下君若：普通的样貌普通的身材，一切都显得那么普通。也不知道万妃究竟看中和喜爱她哪点。
不过这没关系，重要的是，她看起来比那个芊芊顺眼多了！朱祐棆的想法很简单，虽然自己一向不喜欢万妃，张君若更是被祖母因万妃的缘故直接否定掉的太子妃、王妃人选。然现在情况紧急，与其让芊芊去胡闹去坏了规矩的破坏皇家尊严丢自己的颜面，还不如趁机讨好万妃，卖个人情给她，自己将来的日子可就能好过许多了！况且自己与她的关系本就没有太子哥哥与她的那么差。
相信万妃也知道自己的人有多么不受太后待见，不过她还是会想办法自己的人能够飞上枝头来辅助自己的吧？或许他朱祐棆不如太子的地位尊贵，却也还是有分量的！
就让他帮帮她吧
再说如果做为皇子连娶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女人做妻子的权力都没有，那他也未免太窝囊了！
想到这里，“哼，我有办法了！”朱祐棆嘴角微翘的一把拉住君若的手，不等仁和、齐世美，更不等君若有所反应的往乾清宫跑去。
这人脑子有病啊？“王爷，您这是做什么？”被他带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君若没好气的问。要不是他力气太大了，自己又大病初愈的，根本甩不开他的手，她早把他丢一边教训去了！哪管他是什么王爷，哪还能允许他这样占自己便宜？
“带你飞上枝头！”朱祐棆说着坏坏的笑了笑。这个张君若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君若尚在被他的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时候，乾清宫已经到了跟前。从门外森严的戒备可以清楚的判断出，这个时候，皇帝等人都已经到齐了。
没见到芊芊的影子，想来她已经进去了。
君若被朱祐棆硬拽进殿之时，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包括皇帝太后，包括贞儿，包括朱佑樘，更包括芊芊。
在那么一瞬间，君若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敢情朱祐棆这小子，是要拿自己当挡箭牌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他有问过自己的意思吗？他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皇祖母请安，给万母妃请安，给母后请安，给太子哥哥请安。”不待张君若再做深想，她已被朱祐棆带到宴席的主桌，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面前。君若见状只得忍下怒火有样学样的跟着朱祐棆请安，心里着实郁闷。
如此暧昧，旁人见了，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芊芊见他们这个样子，早就快被气炸了，若不是碍于外婆舅舅都在，她早就发彪了。要知道，她虽然先于他们进到殿内，却还未找到适合的时机开口说她想说之事！
“起吧。”成化皇帝朱见深今天心情不错。虽对儿子带着一个女子这样冒失的进来有所讶异和不满，但转念一想，人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也便不与他计较了。
看着周围越发不对的气氛，朱见深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不该出声做什么阻止什么的，他应该静静的看下接下去的戏码是什么。于是，他除了那声叫起之外，再无其他反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连朱见深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周太后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她看了看朱祐棆牵着君若的手，又看了看芊芊难看的神色，便有些了然了。她质问道：“祐棆啊，你怎么把表妹一个人丢下，害她自己前来乾清宫呢？”
“是孙儿的过失了。”朱祐棆明显松了口气。见祖母只是这点程度的质问，便知道芊芊还没把事情说出来。不过，还是不能大意，自己一定要抢在她之前行动才行！只要一切成了定局，哪怕芊芊真有本事说服祖母为她坏了规矩，让她嫁给皇子，也没用了！因为无论是祖母还是芊芊自己，她们都绝不可能更不允许芊芊做别人的妾室，绝不可能！因此朱祐棆即刻拉着君若又跪了下去。
这一跪，弄得君若措手不及极了，漆盖又疼，要不是残存的一点理智提醒着君若要保持形象，君若早就发彪了！不过这样一来，朱祐棆的手倒是成功的被她甩开了，“儿臣想请父皇祖母成全儿臣一件事！”朱祐棆对手被甩开一事虽略显惊讶，却也立刻冷静下来的开口到，全然不给君若或者是芊芊插嘴SAYNO的机会，“儿臣与这位张秀女情投意合，想请父皇赐婚！”自己平日里绝不敢这样卤莽的。
这次他之所以敢这样大胆，把事情闹出来，是因为他明白，没人能拿他们怎么样：这样的事情于他最多就是多了笔风流帐小小的处罚下也便过去了。而张君若是由万妃亲自调教出来的人，若有人敢说张君若不守礼法什么的，就等于是在说万妃，那是没人敢挑战的权威！
另外，就算自己判断错误，万妃并不打算买自己的帐也没关系。张君若是万妃少见的捧在手心里宠的人，万妃不会不明白如果不同意这件事，可能会对张君若造成的后果……
张君若此刻面色煞白，她招谁惹谁了啊？为什么要这么倒霉？为什么要选中她来做这个挡箭牌？是因为正好还是根本就是蓄意的？不论如何，她都太冤枉了！她进宫之后顶多就接触到了个太子朱佑樘，要情投意合，是不是也该先和朱佑樘啊？
可无论君若怎么想的，她现在已经站在了枪口上，无处可逃了！无论是被认为勾引皇子不守规矩也好又或者是其他更难听的罪名也罢，都是她一个小小的秀女背不起的罪责！要是没有贞儿在，她想她现在已经立马被人拖出去砍了……
从朱见深有意思的表情，到周太后强忍愤怒不爆发的眼神，再到芊芊扭曲的嘴脸，还有周围人看热闹的表情，都让君若清楚知道此刻她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求助的看向同样被这事弄得云里来雾里去的贞儿。
收到君若求助讯息的贞儿虽然还不明白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硬着头皮在皇帝太后都或惊或气得不发话的当口前去帮忙。反正，她有这个说话的分量，“是吗？可是，为何我都从未听君若提起呢？君若，你说呢？”君若贞儿这样问，是在给她一个否定补救的机会。只有把责任全推到朱祐棆身上，让人觉得一切是他一相情愿，与君若无关，她就暂时安全了。
哪知这一轮又被朱祐棆抢了前去，只听他声请并茂的说道：“回万母妃，她这是害羞。此事千真万确，还请万母妃成全！”说罢，朱祐棆重重的磕了个头。
朱祐棆的这一举动，使得周太后和芊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周太后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却真碍着万贞儿的面上，不好发作。
天，瞎掰也不要掰到这份上吧？君若此刻对这个叫朱祐棆的少年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贞儿看朱祐棆这样的信誓旦旦，微微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怕是都要被他骗去，以为君若真和他有什么暧昧关系。
然问题是她知道，君若没有！想不到平日里看似乖巧的的朱祐棆竟有这样的心机。
这事若是换做别人倒还好，反正只要她不愿意不同意自己的人婚配朱祐棆，随便找个理由和借口堵回去便是了。她根本不介意不需要给朱祐棆或者任何人面子！
但问题是现在牵扯到了君若，一个处理不当，怕是很难收尾……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历史！
贞儿知道周太后本就没打算让君若入选，因为君若和自己实在走的太近了！不过对此自己倒不曾担心，毕竟以自己在后宫的能力，要为君若争个太子妃的位置还是可以的。
只是现在……历史上真正的万贞儿都十分顾忌周太后，她也深刻的明白这个看似温和的周太后的能耐。所以现在情况很糟糕，真的很糟糕，自己好象怎么处理这事都有问题：君若做了王妃有问题，君若不做王妃，却让周太后因这事而尽全力的反对下做不成太子妃还是有问题！
历史被改变了，那一切会是怎样的？贞儿不敢想……
饶是贞儿聪明绝顶，混迹宫廷多年，这一时之间却也没什么办法可想。眼见事情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她心里那个急啊！
情急之中的贞儿不经意一抬眼，瞥见了太子朱佑樘极为不自然的脸色。她心下一惊，难道只一刹那间，贞儿似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呵呵，或许，这就是历史的定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