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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牛刀小试

辰时三刻已过，苏夫人手托一只漆木托盘，上有一小碗白粥，一小碟酱菜，一小碟麻油鸡丝，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门，边向里走边说：“颜儿，起来了没有，娘给你送早点来了。”只看见女儿还穿着睡觉时穿的那身中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件衣服，比划来比划去，不知要怎么穿。听见有声音传来，猛地转过身子。象是被惊吓着了，手中的衣服掉在地上，一只手还拍着胸口说着：“谁啊，吓死我了！”
苏夫人想起丈夫说的女儿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心中一阵难过。忙说道：“别怕，孩子，娘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没关系，娘慢慢告诉你。来，娘先帮你把衣服穿好，别受凉了！”说着，就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走到非烟身边。

“孩子，我们都唤你颜儿，你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边说边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笑道：“是不是连衣服怎么穿都忘了？不要紧，娘教你。”听着苏夫人那温柔慈详的声音，非烟觉得仿佛是过世的母亲在对自己说话，不由得带着哭声喊了句“妈妈！”苏夫人很吃惊，问了声“孩子你怎么了，你说什么？乖，不哭哦，不哭！”说着把非烟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嘴里还喃喃的说着：“颜儿，没事的，娘在这儿……”非烟偎在苏夫人的怀中定了定神，想起自己已经决定做苏颜的。于是轻轻的叫了声“娘”。一声娘叫苏夫人心花怒放，开心的答应着“唉！颜儿，来，我们先把衣服穿好！”很快，那几件让苏颜奋斗了足有两刻钟的水绿色短衫湖蓝襦裙就服服帖帖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苏夫人让苏颜到梳妆台前坐好，很快给苏颜梳成垂鬟分肖髻，淡扫娥眉，浅点胭脂，很快镜中就出现了一个秀美可人的姑娘。苏夫人在旁边满意的笑着说：“我们颜儿最漂亮！好了，快来吃饭吧，都要凉了！”

苏颜走到桌前，白粥的清香和淡淡的麻油香扑鼻而来，顿时觉得胃口大开。马上坐在桌旁大口吃起来，边吃边说：“娘，真好吃啊！”“好吃就多吃点儿，看你这场病生的，人瘦多了，得好好补补才行呢！”苏夫人开心的看着女儿吃着，在旁边说着。苏颜几口吃完，觉得整个人立刻精神好多，连力气仿佛也大了许多。仔细上下打量自已，对母亲说道：“娘，我不瘦啊，刚刚好，再胖就不好看了。”刚说完才意识到现在自己身处一个以丰腴为美的时代，顿时哑口无言。心中却窃喜，“这回可好了，再不为减肥而委屈自己的肚子了，真是太棒了！”苏夫人拍拍女儿的小脸说：“看着小脸瘦成什么样了，还说自己刚刚好，尽说傻话！”“好了颜儿，你在房里好好歇息，娘要去店里帮忙了。”说着就要去拿托盘。

苏颜连忙拉着母亲的衣襟说：“娘，我都好了，你让我也去帮忙吧！”苏颜还记得苏野说过家里开着一间食肆。苏夫人笑着说：“颜儿，爹娘从不让你去店里帮忙的，你安心歇息就是。”苏颜拿出前世的撒娇**，扭着身子拽着母亲的衣服说：“娘……让人家去吧，在屋子里好闷哦，好不好嘛！娘！”扭得苏夫人无法只得答应着：“你这孩子，就会和娘撒娇！那好吧，你就和娘同去，帮娘到厨下看看，累了就快回来！”“是，娘！”苏颜开心的和母亲下楼来到食肆的厨房。

厨房很宽敞，两个灶台，一个长长的案几用来做操作台。操作台旁有个四层的橱柜，上面放着些鸡鸭和一些肉类的熟食，下面放着几篮果蔬，橱柜顶上放着好些小酒坛子。而橱柜旁边的地上还摆着两只大酒瓮。

“夫人，开始准备了么？，快来客人了”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布帘一挑，苏掌柜走了进来，看见女儿在这，很是惊讶。“颜儿，你为何来此，不好好在房内休息？”苏颜上前一步，微微屈身一福说道：“爹爹，女儿觉得好多了，想来帮帮娘的忙。”苏掌柜笑着说：“你那里会做这些事，还是快回去歇着吧！嗯……要是不累，做做女工看看书都好。没的让厨下的油烟熏着你，快回去吧！”“爹……”苏颜拉长声音不依的叫着“就让我在这儿帮娘的忙吧，颜儿没事的，一个人好闷哦！爹您就依了颜儿吧！”“唉，你这丫头！好吧，累了就回去休息！”苏掌柜的无奈的答应了。

“娘，要颜儿做点什么？”苏颜开心的问着。那感觉就象是以前和妈妈一起在厨房做饭的一样。“嗯，我们先把酒筛好，你把装满酒的酒壶放到架子上就行。”苏颜看着娘亲筛酒，一段关于唐时酒的记录从脑子里跳了出来。唐时的酒多为水酒，即甜酒。水酒的度数较低，味道甜淡，多饮而不易醉。苏颜看看手中的酒壶，心中想到，这可是唐朝的酒啊！一定要尝尝，看娘亲没留意自己，于是偷偷尝了一口，果然入口清甜绵软，丝毫没有以前喝过的酒的那种辛辣，只是不够纯，度数甚至还没有后世的啤酒高，挺适合女子喝的。苏颜心里想着，又喝了一口。

“颜儿，你大病初愈，怎能饮酒？还不快把酒放下！”苏夫人看到女儿在喝酒，很不高兴的说。

“哦！娘，这酒好淡啊！”苏颜有点不舍的放下手中的酒壶。对母亲说道

“这是你爹才进的新丰酒，很受客人欢迎，我们每天都能卖两瓮呢！凭这新丰酒，店里的生意好了很多。”“娘，这个酒喝起来还不错，只是口感还不太纯正，我有办法让这酒更好喝，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不行，你一个女儿家怎会懂得做酒，休要胡闹！”苏夫人把脸沉下来，低声说着。“你还是回房休息吧，这里也没什么事要你做。”苏颜不高兴的噘着嘴，直拧身子“不嘛，娘，你就让人家呆在这里么，颜儿想和娘在一起。”说得苏夫人心也软了。于是说：“好吧，就让你在这里，可不许再喝酒了！再喝娘一定把你赶出去！”说着自己也笑了。“好嘛好嘛，颜儿就听娘的。”

苏颜在厨房里无聊的转来转去，看着眼前的灶台和橱柜里的食材不由得技痒起来。于是对母亲说：“娘，我做个小菜你尝尝，好不好？”苏夫人惊异得看向女儿说：“你从没下过厨，怎么会做菜呢？”苏颜愣住了，没想到自己这个身体居然连菜都不会做！“嗯，是这样的，娘，我自从醒来后就觉得脑子里有好多菜谱，总想试一试。娘，就让我试一下吧！”看着女儿恳求的眼神。苏夫人再次做出了让步。

只见苏颜挽起袖子，扎上围裙，站在橱柜着打量着上面的食材，想了一下。就拿下一碟熏笋，一方瘦肉，一枚鸡蛋，几茎蒜苗，一块姜、数瓣大蒜和几粒胡椒。利落将瘦肉洗净切丝，用蛋清、盐腌拌匀入味；蒜洗净切末。然后锅内放油烧热，放入花椒略炸后捞出，将肉丝下锅滑油，捞起沥油；锅中留少许底油，爆香葱姜蒜、蒜，再下入烟笋肉丝翻炒；接着放酱油、绍酒、糖、醋、水、香油翻炒，最后炒匀出锅装盘。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一股诱人的香气钻入站在旁边看呆了的苏夫人鼻中，“颜儿，真的是你么？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手艺？”苏夫人喃喃道。

忽听前面店堂中有人高喊：“苏掌柜，你家橱下做的什么，这般的香气扑鼻，快端来尝尝！”

“客官！稍等，马上送上！”苏掌柜向后院高喊：“夫人，将新做好的菜肴端上来！”

苏夫人一惊，应了一声：“就来！”只见女儿冲着自己眨眨眼睛说：“娘，快送过去吧，我做的很好吃呢！这道菜名叫烟笋肉丝，您可要记住哦！”

只见苏夫人手托一只托盘，上有一盘红白相间之物，香气四下漂散。来到堂上，将菜放在一个矮胖的中年人面前，说句：“客官慢用！”转身欲走。那客人忙问：“且慢，这是何菜？”边说边举箸夹起一块红色之物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这菜名叫……烟笋肉丝”苏夫人想了一下说道。

“好！真真绝妙好味，这肉丝外焦里嫩，鲜咸爽口，辣中带麻，唔，这笋子虽是熏制的可还有一股清香！好手艺！好味道！”

苏夫人微微一福，就快步走到自己丈夫面前。“夫人，刚才所做何菜，如此香气四溢，从不曾见你做过？”苏掌柜惊讶的问道。“这是颜儿做的，刚才颜儿非说要做菜，我见她兴致正高也不忍阻拦，原以为她是闹着玩的，谁成想颜儿竟异常娴熟的做出这道菜，还说菜名叫烟笋肉丝，以前听都没听说过。！”苏夫人小声的对丈夫说着。“大郎，你说怪不怪？”正说话间只听一声“爹，娘，孩儿回来了！”只见苏野身穿一袭青色窄袖圆领长衫，头戴布巾，从门外快步走过来。“娘，妹子好些了么？我还是自己上去看看她！呀！娘，你做了什么，好香啊！”苏野闻闻空气中的味道，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

“你妹子在后院厨房，这香气扑鼻的菜是你妹子刚做的！”

“不可能，娘，你骗我！这怎么可能是妹子做的，她从没下过厨房，更别提做菜，妹子那会这些！”苏野不信的调侃着。

苏夫人认真地说：“野儿，娘几时骗过你，这是真的，不信，你去厨房一看便知。”

“呃……掌柜的，你这儿的菜做委实好吃，喏，这是酒菜钱，这是赏厨下的，某明日还来！”那矮胖的客人起身走至柜前，打了个饱嗝，把钱拍在柜上，径直出门而去。再看看那盘烟笋肉丝，被一扫而空，盘内仅剩下些葱姜蒜之类的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