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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盗

熟悉的廊道在脚下延伸开去，艾薇儿心里有些激动。这些天来她总是在想的便是如何进入沂园，可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而此刻机会却突然降临了，路就在眼前。
法杖！这一次一定要得到法杖！

宫中诸人一个一个从身边走过。渐渐的，沂园在望，可以看到有十几个宫廷魔法师守卫正在那里，艾薇儿不觉地加快了步伐。

因着有梅杰里安的侍女带领的关系，这一次进入沂园相对之前就要简单了许多。少许的询问过后，守卫们便开门放行。

走进沂园，目标更近了，艾薇儿忍不住看向后庭的方向，此次对于法杖已是志在必得，可究竟怎样把它拿到手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安顿的力量对现在的她来说已不存在任何的威胁，但安顿里那股隐藏着的力量却极为强大而陌生。既已进了沂园，那要混入后庭就不难了，在之后如何解决掉这股力量才让艾薇儿感到头疼。

管它的，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即使到时有什么危险发生，身上的项链也该能够及时地发挥那神气的守护力量。

想到这里，艾薇儿心安了不少。

沂园的正殿里灯火通明，梅杰里安半躺在大厅的卧榻上，正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艾薇儿的到来。

“坐吧，”梅杰里安温柔地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长椅说。

艾薇儿点了点头，坐下了。

“你到宫中快有一个月了吧？”梅杰里安调整了下姿势，问道。

“恩。”

“还习惯吗？”

“还好。”

“那……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吗？”

“呃？”艾薇儿一楞。

梅杰里安从头到脚仔细地把艾薇儿给看了一遍，淡淡地说：“陛下正在前殿忙着呢，似乎是在找一个女孩。据说这个女孩有着一头罕见的蓝色长发与一双黑色瞳孔，非常美丽……”

梅杰里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艾薇儿的反应，可艾薇儿惊讶之后立刻就恢复了常态。

她静静地听着梅杰里安的话，一时间想不明白梅杰里安提到这件事的用意。

见艾薇儿没有什么反应，梅杰里安神秘地一笑，忽然问道：“你知道这个女孩吗？”

看到梅杰里安的笑容，艾薇儿心头一阵猛跳。

“不知道。”

“哦？”梅杰里安好笑地抿了抿嘴，看着艾薇儿的眼神愈加充满了兴味，“我还以为你应该会知道一些的。”

“为什么？”艾薇儿不动声色地问。

“很奇怪呢，当我刚听到陛下正在找这么一个女孩的时候，我直觉地就想到了你，”梅杰里安说。

“怎会呢？呵……呵，”艾薇儿讪笑着，这位夫人的眼神真是锐利啊！原本，艾薇儿还想试图着掩饰下的，但当她接触到梅杰里安明亮的眼神时，她便知道这位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由现在的情形看来，她应该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直以来，黑色瞳孔都是艾薇儿身上一处不能被易容的破绽，但这并不容易被发现。因为不留心观察的话，她的黑色瞳孔往往会被人误认为是深褐色。那么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呢？艾薇儿百思不解。她并不知道，梅杰里安天生就对美丽的事物有着独特的感受力，而贵族的出身环境更是让她从小就受到了关于美的各种教育，令她的这一感受力变得更为敏锐。即使艾薇儿已经极力地掩饰了自己的真容，她的轮廓还是无法改变的。仅仅是透过她的脸部轮廓，梅杰里安便可看出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人。

由此，梅杰里安在听到国王陛下和美沙斯大王子在搜寻一位美丽女孩时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艾薇儿。可这也是她的臆想而已，直到看到艾薇儿想反驳她的话却又克制着故作镇静的表现，她才真正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梅杰里安保持着她温柔而美丽的笑容，看着艾薇儿。艾薇儿开始感到有冷汗渗出。

艾薇儿紧张的神情都落入了梅杰里安的眼里，她眨了眨眼，说：“陛下这样做，你会感到他还很孩子气吗？”

“当然不会，”艾薇儿说。梅杰里安会揭穿我吗？她召我前来只是为了证实我的身份吗？

思绪纷至沓来，艾薇儿甩了甩头，忽然发现自从进入沂园后自己一直都在被这位夫人引着走。她的心头不由产生了些不满和抗拒。

“您不会是在担心陛下会喜欢上那个女孩吧？”艾薇儿说。

梅杰里安看着艾薇儿，微微感到有些错愕，旋又释然一笑，说：“对陛下，我是很放心的，至于那个女孩……”

“梅杰里安夫人……”

梅杰里安摇了摇手，意有所指地说：“叫我梅杰里安就好了，我的下人已经够多了。我想我们应该能成朋友吧，即使只是因为菲尔的关系。”

听梅杰里安又提到菲西安，艾薇儿立刻辩解道：“夫人，我和菲西安……”

“不是让你叫我梅杰里安吗？难道你不愿和我作朋友？”梅杰里安打断了艾薇儿的话。

“好吧，梅杰里安，我和菲西安……算了！”艾薇儿再接触到梅杰里安玩味的眼神，不由气馁地放弃了辩解。对菲西安和她之间流传在宫中的种种绯闻，她已经疲于应付，快要到了麻木的程度。

梅杰里安掩嘴轻笑，忽然挥了挥手，示意仆人们下去。待到仆人们都散开了，她对艾薇儿说：“告诉我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吧。”

“早上发生的事？”艾薇儿重复着梅杰里安的话，她知道梅杰里安所指的是她和尹斯一世与伊斯见面的事。对这件事，她既不能否认也不愿自己轻易承认了，只好装傻。

“放心吧，告诉我，我会为你保密的。”

“……”

“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你不把我当朋友吗？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梅杰里安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果子，她微笑着满怀信心地等待着艾薇儿的妥协。艾薇儿独特的美丽引发了她的好奇心和保护欲，同样年轻的她想要从艾薇儿的身上挖掘出令她感到好奇的事情。

“这个……”

当艾薇儿和梅杰里安在交谈着的同时，沂园大门外，负责守卫沂园的一个宫廷魔法师头领在和手下诸人说了几句话后，沿着侍女带着艾薇儿走过的路进入了沂园里。

看这个魔法师头领的衣着，应该是一个巫师。

一直以来，罗沙人都很是尊敬宫廷魔法师们。可自从右相引进达莱后，宫廷魔法师队伍里便因着巫师的渗入而多出些隐晦阴暗的气息。

在传统的罗沙人眼中，巫师终究是邪恶、恐怖的象征，即使他们已经戴上了宫廷魔法师这一神圣的光环，也还是令他们打心里感到厌恶和排斥。不过出于对右相和达莱的忌惮，大臣们都不敢对达莱和直属他手下的巫师队伍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但大多出身于贵族或权势人家的沂园侍女们却不太懂得收敛她们真实的情绪和心态，看到巫师走来都纷纷皱着眉头躲了开去。

巫师顺利地靠近着他的目标。

临行前，大巫师达莱特别交代了他要寻找机会得到法杖的任务，而艾薇儿的被召便成为了他混进沂园的挈机。有艾薇儿吸引众人的注意，那他行动起来就变得容易多了。

现在时间是下午五点整，他一边盘算着艾薇儿和梅杰里安夫人之间的谈话时间，一边走到了侧门处。他摸了摸怀中的物什，那是达莱交给他用以祛散安顿的力量并封印住法杖的强力魔晶石。达莱在交给他时曾说这块魔晶石上承载有强大的精神力，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干扰元素的会聚，也就是说，不论是安顿的力量又或是其它的什么力量都会在魔晶石的干扰下被生生隔离于元素之外。可是在盗杖者想法中的“其它的力量”却不是普通的力量，那是神器力量暴走引起的元素风暴。当然，这一点，巫师并不知道。他所知道的仅仅是要忠于达莱大巫师，竭尽全力来得到法杖而已，至于其它的已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他转目四顾，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一闪身，贴着墙，紧挨着走廊旁的草丛溜进了侧门，往古树的方向潜行而去。

※※※

太阳快要落下西边的地平线时，艾薇儿紧绷着脸从沂园里走了出来。

梅杰里安她的问话很有技巧，几乎是一点点语言上的漏洞就会被她逮住进尔展开追问。可艾薇儿还是没有乖乖地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说一点点真话，说一点点假话，如此反复之下，她好不容易才从梅杰里安那里逃了出来。

只是，梅杰里安是个极富智慧的人，她到底会看出多少来呢？艾薇儿有些揣测，梅杰里安那温柔而美丽的笑容让她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体内的妖精那坏坏的笑。

心乱如麻的艾薇儿独自一人在走廊上走着，时不时碰见有相识的侍女和魔法师打招呼，可她却视若无睹。从梅杰里安那里受到的挫折固然让她沮丧，但最让她郁闷的却是梅杰里安居然牵着她的手把她从沂园正殿一路送到了沂园大门外。

这在侍女和宫廷魔法师们看来是多么珍贵的尊荣，在艾薇儿看来却完全不是那样。虽然是奉旨进沂园，但她真正的目的却是古树里的法杖。梅杰里安一路送她出沂园，令她完全失去了偷溜到后庭的机会。

原本，艾薇儿答应了梅杰里安提出的条件，除了情势所迫之外，更多的是考虑到趁这次机会得到法杖然后立刻逃离皇宫，如此一了百了，不用再参加什么年祭的设想上的。

现在，既没有拿到法杖又应承了梅杰里安的要求，这事情可如何收拾才好？而且，失去了这次机会再要得到法杖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艾薇儿烦躁地踢着廊柱。

突然，一股强大的魔法震荡从后方传来。

※※

艾薇儿扭头看去，震荡的来源是沂园！

元素们以沂园后庭为中心，成铺天盖地之势急速汇集。各系元素们越来越密集，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杂乱的声响。其碰撞的频率超过了艾薇儿所见过的任何一次魔法。

元素们不断向沂园里压下，可在到达了沂园上空时却难作寸进。似有一层薄膜笼罩在沂园上堪堪抵挡住了它们的压迫。

确切地说，这层薄膜不是在抵挡元素的侵袭。聚集起来的元素太多了，薄膜根本就经受不住这些元素的任一次冲击。它能暂缓住元素们对沂园的破坏，只是以为它在肉眼难以察觉的高速下不停地分散着元素们的强大压力并导引开它们的方向，令元素们往四周散去。

薄膜的抵挡很有效，暂时看来还能应付得了盲目聚集的元素们。

这是怎么了？艾薇儿转身往沂园的方向奔去。

元素碰撞所产生的魔法震荡从沂园里向宫中远远地传了出去，所有的宫廷魔法师们都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一震荡。继早上的魔法破坏事件后，又一次类似的事情在罗沙皇宫里没有征兆地就发生了。宫廷魔法师们在慨叹着这个冬天真不安生之余，也纷纷往沂园赶去。

在通向沂园的走廊上，人们一个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艾薇儿穿梭在人群中，心在砰砰乱跳，她直觉感到这次的魔法震荡一定与古树里的法杖有着莫大的关联。

沂园上空，薄膜忽然颤抖起来，覆盖在它上面的元素们随着薄膜颤抖的表面如流水般泻去。

国王的寝宫里，尹斯一世和菲西安并肩站在台阶上观望着沂园的方向。预料中的事终于发生了，特西斯法杖作为神器之一所产生的力量暴走正在离他们不远处爆发。

菲西安闭上了眼睛，他感受着沂园上空的魔法震荡。在他的感受世界中，元素们的集合体极不稳定，在薄膜的奇异能力下，那些元素们似乎失去了目标，聚集以后便徘徊在沂园的上空，不知接下来会落向哪里。

之前，在他们的预想中，即使法杖的力量暴走，它引来的元素风暴也该会聚在沂园广阔的后庭，给予盗杖者致命的一击，但却不会波及到沂园的正殿。可依现在的情况看来，元素们已经失去了方向，要是它们落到它处，那么……

“梅杰里安！”尹斯一世呢喃着，如梦初醒般突然大叫起来，唤来卫士就要往沂园里冲去。

“陛下！”菲西安睁开眼，叫住了暴躁的尹斯一世。

“我感觉到那些集合起来的元素正一点一点地在减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其他元素向沂园汇聚而去的趋势也减弱了，”菲西安说着，在他的记忆中，国王陛下还是很少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感受的。现在看到尹斯一世为梅杰里安担心的样子，他心慰了不少。

“所以，元素风暴应该会自动散去，不会波及到沂园。”

“不！我还是不放心，我要亲自去沂园！”尹斯一世说着，径直往沂园而去。众卫士们早已经整齐地排列成行，见国王去了也跟了上去。

看着尹斯一世匆匆的背影，菲西安笑了笑，跟了过去。

※※※

沂园里，梅杰里安和一众侍女们正怡然自乐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因为有着薄膜的阻隔，元素的气息都被隔在了沂园外，她们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正身处于危险之中；沂园外，众人忙成了一团，却也因为密集的元素们覆盖了整个沂园的关系而不能进入沂园里。

宫廷魔法师们陆陆续续到了，他们擎起镶有各种魔晶石的法杖，尝试着在元素群上打开一扇可以通进沂园里的门。但魔法在浓密的纯元素们面前失去了效力，在接触到元素群表面的瞬间便泥牛入海般被完全吸收。

魔法师们没有气馁，宫廷魔法师的名誉不允许他们轻言放弃。他们按照各自所擅长的魔法的属性分队成群，大地、火、风、水四大系统的中阶魔法师们纷纷祭起了自己最强大的魔法。

攻击元素群无疑是极为愚蠢的做法，在刚才的零星攻击中，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元素群的强大。倘若是合力对这些元素群进行直接攻击，那么很有可能会激化元素群，令它更加暴躁。

而宫廷魔法师们各自施展自己最强大的魔法的意图也不在此，他们所希望的是利用魔法来强行从元素群中抽离开部分元素，然后把元素散回空间中，借以削弱元素群的力量。

吟唱声响了起来，一股又一股精神力的振荡在沂园外的偌大空间里回荡着，无数的思感从魔法师们身上延伸出来，呼唤着元素们。

元素群因着薄膜的神奇效力本就迷失了方向，此时来自魔法师们的召唤便成了它们新的目标。元素涌动着分成一股股向魔法师们汇去。魔法师们接受到足够的元素后便把它们化去。

人们欣喜地看着元素群明显地被削弱了，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的确，以现在的事态进行下去，在一段时间后，可怕的元素群便会彻底散去。

就在人们欢欣鼓舞时，身处人群中的艾薇儿却再一次被靠近沂园后庭方向上的元素群给弹了开去。

她想凭借着自己能吸纳元素的特殊体质强行切入元素群里。但元素群所蕴涵的元素太庞大了，远远超过了艾薇儿体内的元素容量。每当她展开思感一边吸纳身遭的元素，一边向前移动时，前进了不过两步便被这些庞大的元素很快填满了身子。

身体上传来的阵阵如被撕裂开来的疼痛令得她精神恍惚，不能集中。在精神松懈的一刹那，再不能保持身处于吸纳元素的状态中。

于是，元素群立刻感受到这个异物的存在，把她弹了出去。

艾薇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进入元素群中不过两次，但已耗去了她大部分的精神力。

也许有一天，当她修炼到一定程度时，再碰上这样的情况，她能很轻松地便进出于元素群中吧。但那一天绝不是现在，那还很遥远、很遥远。而且，在艾薇儿的计划中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只要拿到了法杖，那么就有了回家的希望。到时候，秀之大陆的一切都只会成为记忆的一部分，和她再没有切身的关系了。只是，如果事情变成这样，那真的会令自己感到开心吗？

元素群在眼前一涨一缩如潮水般波动着，艾薇儿再次选择了逃避着个恼人的问题。不管怎样，她都要得到法杖！

思虑在精神力的强行控制下澄净起来，艾薇儿释放出了体内所有的元素，她要进入元素群中，拼尽全力再试一次。

艾薇儿的脚迈了出去。

※※

沂园，古树下。

巫师的身体贴在粗糙的树干上。他一只手纂着魔晶石，另一只手慢慢地向树洞里伸了进去。

安顿的力量很弱，已阻挡不了他的进袭。法杖，很快被他抓在了手里。※※

事情进行地很顺利，可冷汗却不断从他的额角渗出，止也止不住。手中的法杖让他没来由得感到一阵心悸。

就在他刚才突破了安顿的同时，元素风暴便降临了。不出达莱所料，魔晶石应势散发出幽幽的黑色光泽，在晶石的中心处一圈光晕出现并急速膨胀，很快笼罩了整个沂园的上空，及时地切断了法杖与元素的联系。

巫师立刻明白了，那让他局措不安的气息原来是神器的暴走。

神器暴走，必有乱世出现。关于神器的种种传说都有载于册，巫师身为宫廷魔法师的一员自然是知道的。神器的暴走十分可怕，其威力几乎相当于一个禁咒。但暴走的力量并非来自于神器本身，而是神器自动引发周围所有元素产生元素能量的风暴。故，只要切断了神器于元素间的联系，那神器的暴走便会消弭于无形。达莱给予的魔晶石正好适合现在的情况。

巫师抬头看了看头上的薄膜和薄膜外的元素群，在仔细地确认了薄膜的覆盖面十分完整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手上加劲，法杖的杖尾脱离了古树，露了出来。※※

巫师纂着法杖，一点一点地拉着。眼看法杖就要完全露出来了，巫师突然停止了动作。魔晶石幽幽的光泽还在闪烁着，由它创造的薄膜把元素群抵挡在外。可那些被抵挡在外外的元素群却覆盖了整个薄膜，也就是说现在外面的人已经进不来了，而里面的人也休想能出去。

那么即使拿到了法杖又怎样才能把它交到达莱手上呢？达莱既已给了他这个魔晶石，难道就没有考虑到当魔晶石发挥效用后，那些被阻隔在外元素会令他无法及时逃走吗？

巫师不安地想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异变突生。

魔晶石上的光亮消失了，笼罩在沂园上空的薄膜也随着魔晶石的变化而崩溃瓦解。

薄膜一消失，元素群立刻感受到了法杖的召唤，再次收缩聚集，朝着沂园的后庭重重地砸下。

“轰！”

巨响响起。

在魔法师们的目瞪口呆中，他们聚集起来的元素都挣脱了魔法的控制纷纷直奔烟尘滚滚的沂园而去。

密集的爆炸声在沂园里响了起来，片刻后，一切终于归于宁静。

“天啊！我们的魔法攻击了沂园！”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魔法师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拔腿就往沂园里冲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个人在元素发生变化的同时就已冲向了沂园。

那是艾薇儿。

薄膜消失的时候也正是她尝试着要再次强行进入沂园的时候。元素群的突然收缩令她险些失足跌倒，当她站稳脚跟时，只听到一声巨响，之后便是一片夺目的闪光，逼得她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从魔法师们手中逃脱的魔法在沂园里肆虐着。艾薇儿目中紫芒闪烁，她睁开了眼。烟尘和各种光亮丝毫也不能在她的视界里造成阻碍，眼前的情景一一映入眼帘。

半个宫殿坍塌了，树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在神器暴走的威力下，从沂园的侧门到假山围成的宫殿边缘，偌大的范围里所有的事物都遭受到这场劫难。元素群收缩再收缩的结果便是令整个沂园后庭化为了一个深坑，在这个坑里再不能找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只除了那棵古树。

参天的古树如今还剩下的只有不到一米高的粗大树干，而那残留的树干也由褐色变为了黑色，干裂了的厚实树皮挂在表面摇摇欲坠。

特西斯法杖，正斜插在树干上。

艾薇儿飞快地向古树奔去，越来越近。

耳边风声呼呼，魔法师们已经开始冲向沂园，徘徊在沂园里的烟尘和元素对他们的前进造成了不小的阻碍，只有少数几个人能无视这一阻碍，高速靠近。

远远的，艾薇儿便瞅清了法杖的样子。那是一根极为朴素的白色木杖，上面连一颗像样的魔法石都没有，和市面上的普通法杖差不多。

这根法杖就是特西斯之杖！

长久以来的希望即将实现，艾薇儿激动得穿梭在沂园的烟尘中。在其他人看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迷眼的扬尘中一闪而过。

十米，五米，两米……在即将拿到法杖的前一刻，艾薇儿激荡的心神忽然澄净下来，变得通透无比。

精神力以思感的形式自动散向四面八方，在这一刻，艾薇儿感到时间也变慢了，似乎变得无限长又似乎只是一瞬间。无数的思绪在脑袋里如走马灯花般飞快地闪过又消失，却一点也影响不了她平静的心。身体里涌来一种奇特的感觉，她感到自己似乎可以看得更远，感受得更多。

她的手抓在了法杖的杖尾上。

“噌！”

一只短箭穿透了烟尘和元素，急速向艾薇儿射来。即使有浓烟遮挡，箭身上还是有一道眩目的白芒清晰可见，划破了空气，在与艾薇儿相隔不到两米时，剧烈的破空声才传到艾薇儿的耳里。

加上了风系魔法和水系魔法的双重魔法箭！艾薇儿目中紫芒连闪，面对着这几乎达到了音速的可怕短箭，她居然连一点恐惧的心理也没有产生。她忽然感到自己完全能够躲过这次袭击。

她全力侧转着身体，箭每靠近一点，她的身体便转出一点角度。

当箭袭上身时，她的身体刚好转出一个不多不少刚好让短箭贴着皮肤而过的角度。

箭穿透了她的衣袖，直直钉在了树干上。

刚刚承受了元素群摧残的古树再也经受不起另一次攻击，被魔法箭上的力量迅速冻结了躯干，在颤抖中化为了一堆冰渣。

“咦？”

声音从侧方不远处传来，是射箭人在为没有命中目标而惊讶。

艾薇儿一把把法杖纂在手中，急速往沂园外退去。一边退，她一边循着发声的地方望去，目光透过烟尘落在了一个清秀的面孔上。

那是一个身着侍女服装的女人，样子有些熟悉，她是……艾薇儿思考着，出众的记忆力令她在片刻后想起了关于这个女人的一些片段。

那个女人正是兰宛。

在兰宛的身遭，还有几个黑衣的巫师。巫师们作着法，兰宛惊讶之后又搭起了弓箭，目标正对高速移动中的艾薇儿。

“噌、蹭、蹭……”

出箭声密集地响了起来，艾薇儿虽背对他们，但她敏锐的思感却在感官世界中先一步“看”清了每一只箭的轨迹，她奋力地奔跑着。箭支一一落空。

终于，她奔进了汹涌而来的魔法师群中。背后烟尘中的兰宛叹息着放下了弓箭。

艾薇儿在人潮中前进着，她没有停下来。她清楚地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所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了──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