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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雌雄风火

张又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聚气养伤。刚才与黄巾军一场激烈的攻防战，让她内力大损。
“张逸秋这混蛋……没想到居然又变得那么强。咳咳……”想着想着，张又懿又吐血了。

空旷的山谷里，山坡上一片荒芜，混合着被烧焦的黑色泥土，天空中的黑色秃鹫扑闪着翅膀掠过，偶尔有几只停止翅膀的拍动，落下来啄食地上横七竖八的黄巾军尸体。

过了一个多时辰,张又懿双手画圈收功，缓缓地站了起来，拿起身边的风火雌剑，向着南边继续前进。

山顶上，乌云渐渐散去。张逸秋的身影慢慢显现。

“懿儿……”张逸秋的眼睛微微红了起来。

他望向了山的北面，一大片废墟房屋。东倒西歪的木房上已经长出了苔藓，十几具无人处理的尸体则已经变成了白骨，横在大地上。残破的帘布有的挂在木头上，有的铺在地上，都带有血的颜色。

五年前，那里曾经有一场大屠杀。在单迪带领的黄巾军强大的攻势面前，那里的人坚守了一个月，终于失守了。

单迪攻破城门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屠城。

***

屋门外，喊杀声震天。男女老幼，无一幸免，偶尔还有血从房门间隙间流了进来。

屋外突然又有一人惨叫一声，然后倒在了木门上。屋里两人听到声音后心头一震。

“哥，怎么办啊！爹娘都死了！呜呜……”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抱着头坐在地上痛哭着。

“不要哭，爹娘死了，哥哥我去！”一个少年说着，拿起一把红色长剑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指着床下说：“如果我没回来……那底下有另外一把剑和一本剑谱，你带着它们逃命吧，为我，为爹娘，为全镇乡亲报仇！”

说完，那少年就开门出去了。

然而，门外却没有厮杀的声音。“单将军，小的愿投奔太平道，为您效力！”

像是一道雷劈下，正好击中了那个女孩。她停止了哭泣，人定在那里。没有语言、没有表情，连眼泪也停在了脸上。

她的哥哥，她平时最敬爱的哥哥，在生死关头，居然抛弃了她，抛弃了这个家，抛弃了其他的乡亲，投奔了黄巾军！

奇怪的是，屋外的黄巾军一直没有推开木门进来。等到喊杀声退去，她才一点点、一点点地挪动到了床边，从床下掏出了那本陈旧的剑谱，还有那把与她哥哥同样款式的红色长剑。

但是她不知道，他哥哥说出了自己六班传人的江湖高手身份以后，提出的加入太平道的唯一的要求是：放过她的妹妹。

而她却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哥哥加入了叛军，加入了黄巾军。她的血液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回响着：杀掉他……杀掉他……

那个时候，这对好兄妹，就注定了永远互为仇敌。木门外，是一个无可奈何堕入黑暗的少年；木门内，是一个发誓今生今世，定要报仇的灵魂。

那个少年，叫做张逸秋；那个女孩，就是张又懿。

***

山风卷着残落的枯叶，扫过张逸秋的脸颊。扫过脸颊的那一刻，一颗晶莹的明珠随风飘走了。

眼泪。

“懿儿，好好活下去。哪怕哪一天，你想要我的……命。”张逸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嘱托微风地说。

张又懿一步一步地走着。忽然，她感觉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感伤。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那荒芜的山峰还是那样，一点没变。张又懿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了。

***

夜晚，树梢上有猫头鹰不安地叫着。这份不安不仅仅是因为神秘莫测的夜晚，更多的是因为前面营寨中，坐在中军营帐里的那个男人。

“大家说说，该怎么进入天常县，击杀徐思远？”单迪问帐下诸将。

一将出班道：“将军，天常县兵微将寡，绝对抵挡不住我们的攻势。干脆直接杀进去算了！”

“不可！”张逸秋站起来喊住，然后走到大帐正中道：“将军，据我所知，因为与九黎教四鬼使的恶战，徐思远大伤元气，现在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既然天常县兵微将寡，守军一定惧怕我们。不如利用这个，去向守军勒索，要他们交出徐思远，这样不动一刀一枪，就可以擒住徐思远了。如果他们不从，再动刀也不迟。”

单迪闻言大喜：“妙计！就依此计！张将军，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了。”

张逸秋立即低头抱拳：“愿为将军效力！”说完，拿过将令，就转身出帐了。

来到辕门，他停住了脚步，望向正北方，那座荒山。张又懿下了那座山后，是向南走的。

“懿儿不会也到天常县了吧？绝对不能动兵，若是徐思远不从，我就亲自把他擒来！”

心里打定了主意，张逸秋继续向天常县走去。

***

徐思远依旧在梦中踱步。

一年后，他重新回到谷丰县，却看见城中燃起了大火，通红一片，像是受了兵灾。

“朱若丹！”徐思远心里大喊一声，立即御起玉龙剑，飞向城中。从空中，徐思远看清楚了。许多黑衣人正在屠杀着百姓，鸡犬不留，寸瓦不剩。每一个房子都起了火，不时还有房屋倒塌。

徐思远大吼一声，落在地上，挥起玉龙剑。只见周围雷光闪现，几个黑衣人还来不及看是谁挥剑，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徐思远转身一看，顾掌柜和朱若丹所在的客栈也起火了！徐思远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火海，一路上胆敢有阻挡他的人，徐思远毫不客气地挥剑划去，然后黑衣人就会一个个应声倒地。

徐思远跨过燃烧的大门，进入客栈里。只见原本富丽堂皇的屋子全是火焰，屏风在燃烧着，主梁噼里啪啦地响着。

顾掌柜正蜷缩在主梁下，抱头颤抖。

徐思远大喊：“顾掌柜，危险！”话音刚落，主梁就支撑不住，塌了下来。徐思远急忙脚尖点地，同时横握玉龙剑。当主梁落在自己面前时，他奋力挥剑，将主梁砍为两半。

顾掌柜颤抖着抬起头来，看见徐思远来了，急忙说：“徐少侠，朱若丹被那群黑衣人劫走了！”

“什么？”徐思远闻言大惊。

顾掌柜还想说什么，徐思远却已经冲过来，一把抓住顾掌柜的手说：“出去再讲。抓紧了！”

说完，徐思远双头蹬地，奋力一跃，就跃出了客栈大门。他刚刚跪膝落地，后面的客栈就“轰”的一声倒下了。

“朱若丹……朱若丹被他们劫走了。那些黑衣人是魔教的人，他们说要把朱若丹带到什么堕魔谷……”

徐思远不等顾掌柜说完，就“忽”的一声站起，大惊：“什么？堕魔谷？”

堕魔谷，一个在江湖人耳中如雷贯耳的名字，却几乎么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那是魔教培养杀手的地方，被带到那里的孩子每天就是互相残杀，毁灭自己的人性。半年后，活下来的人，就能成为魔教的精英杀手。

徐思远浑身上下颤抖着，玉龙剑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

突然，他看见，玉龙剑旁边，由一条细长的银线！

他捡了起来，是朱若丹的发簪。

天空中一道闪电突然划过，徐思远的听觉在一瞬间消失了。接着，一场大雨降临了。

雨中，徐思远对着苍穹怒吼，愤怒、悲伤、无奈、痛恨，在这一声吼中，涌向天空。

然后，天空中一片闪电炸开了。

***

徐思远睁开了眼睛，自己还在那个木屋里。冯心怡已经不在了，张雪莹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歪头睡着。

窗外是刚刚钻出地平线的朝阳，却被阴沉沉的乌云遮挡着。

张逸秋，静静地站在门外，和张又懿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