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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收服（1）

“如果这五百万能够弄下来，那就好了！”詹小明想了一会儿，突然轻叹了一句：“五百万已经足够我们花销大半年了。”
“詹经理，你想个办法吧，上一回把开发部的那些人挤走，把公司里剩下的钱给我们业务部留了下来，都是您的主意呢，这一次我们大伙儿也指望着你了！”

紧接着这个人的奉承话后，其他人也开始对詹小明奉承起来，一个肉麻过一个，就连陈志华在电脑里面听见都觉得骨头松松的，难受得要紧。

陈志华想了想这些家伙的话，看来业务部的这些人一直没来公司，并不是完全是他们的原因，反而他们很有可能是被逼走的，而且詹小明这些人还将公司仅剩的钱分发了，虽然他们可以说这是正常薪水，并不会犯法，但是这种行径足以让陈志华下定决心，要将他们赶出深辉。

正当陈志华默默的想着心事的时候，荧幕上突然又有了动静，只见一个脸部轮廓的年轻人突然不顾身边伙伴的拉扯，站起来就准备大步走出会议室，满脸的不忿之色。

“刘子亮，你想干什么？”站在詹小明身边的一个家伙看见那个年轻人的举动，立即大声的嚷嚷起来，让会议室里面的所有人都朝着那个年轻人看了过去。

那个叫做刘子亮的年轻人停下步子，冷哼了一声，说：“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我听不下去了，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儿。”刘子亮的话儿说得掷地有声，让会议室里面都是一愕，全部静了下来。

“刘子亮，如果你今天敢走出这个会议室，那就别怪我给你扣一个不服从上级吩咐的帽子，让你以后就别想在会议室里面出现！”还是詹小明最先反应过来，他原本正洋洋得意的表情敛了一敛，变得阴沉无比，和刚才简直变了两个样。

“这个家伙真是个千面人！”陈志华在电脑荧幕前恨恨的看着詹小明，同时也饶有兴致的想看看刘子亮会怎么应付。

詹小明是业务部的头，他的话里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儿，可是刘子亮扫了他一眼后，简直想也不想就走出了会议室，临关门的时候，他对着那些和他一起坐在边角上的伙伴说：“就这样的人你们还想留下？走吧走吧，去哪儿也比和这些家伙呆在一起强。”说完，他重重的把门合上。

刘子亮走后，原来坐在他旁边的人想了一想，也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然后离开会议室，整个过程都一言不发。

詹小明阴冷的看着刘子亮等人离开，突然恨恨的说：“我如果不把你们这些家伙整翻，我就不姓詹。”接着，他又继续和留下的那些家伙说了起来，无非都是一些让人气愤的自私想法。

陈志华看看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又让安娜过去记录下詹小明他们的“讨论结果”，然后宣布今天大家可以早退，他要整理一下这些“讨论结果”，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在开发部和业务部双方的“讨论”之中，陈志华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这个人就是开发部的陈慕白。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在齐基看过的陈慕白的资料，这个陈慕白是个退伍军人，之前他在军队里面干得就是地道兵，也就是帮助国家铺铁轨、挖地道之类的工兵兵种，回来后被分配到了深辉公司，成为了水泥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在深辉公司里面，陈慕白的工作态度非常踏实，很受到段伟文和同事们的信任，因为这样，在深辉公司渐渐转向房地产行业的时候，陈慕白被提升成了开发部的经理，主管着房地产开发的工作。虽然陈慕白名义上是开发部经理，但是在深辉公司里面，就相当于一个大的工头，带着手下开发部的众人做着和工程队没有什么两样的工作，勤勤恳恳的为深辉的发展做出了许多贡献。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私扣几千块的工程款呢？”陈志华坐在公交上，脑子里面已经理出了一个非常清晰的路子，詹小明如果不是对陈慕白惧怕三分，他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把陈慕白挤走，而且开发部的那些家伙在言语之中既然这么敬服陈慕白，那么他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非常的“keyman”了。

按着脑子里面记忆住的陈慕白的家庭住址找上门，陈志华发现陈慕白住在了一片本地村的出租屋里。在深圳，有一种非常异于其他城市的现象，因为深圳原本只是一个南海边上的小渔村而已，在成立了经济特区发展起来后，当年许多小渔村的农民因为在改革之初，土地政策并不完善的情况下占了大量的土地，等到深圳经济发展起来后，这些农民摇身一变就成了拥有大片黄金地段土地的新式大地主。这些新式的地主们平时并不需要工作，他们只要在自己占了的土地上建起高高的楼房，然后出租出去，就已经足够他们很富裕的生活，而他们建起来的这些小楼房总会紧密的连成一片，也就是本地村。

陈慕白显然就住在这些本地村里面，只从这一点来看，陈慕白作为当年来深圳开荒的工程兵大潮中的一员，这么多年的奋斗并没有让他得到什么，甚至连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请问，有人在吗？”陈志华找到了陈慕白的家，很有礼貌的敲着门。

门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那是一个大约9岁的小女孩，她警惕的看着陈志华，问：“你找谁？”

“请问陈慕白先生在吗？”陈志华透过门打开的缝隙朝里面望了一眼，他清楚的看见在那个小女孩的后面还有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男孩，男孩也跟在女孩的后面向着自己看过来，眼睛里面分明可以看见紧张。

“你……你找我爸爸吗？”小女孩看见陈志华不像是一个坏人，终于放下了一些戒心，说：“我爸爸不在家，他出去工作了。”

陈志华看了看表，他本来还想着这个时间陈慕白应该已经回来了，可是看来并不是这样的，不过今天他可不想白来，所以想了一想后说：“那，我可以进去等一等他吗？”说话的时候他看见那两个孩子似乎还有些戒备的意思，又解释了一句说：“你们放心，我不是坏人，只不过我找你们爸爸有事情要谈，是急事！”

听见陈志华故意强调是急事，那个小女孩想了一下后，终于给陈志华把门打开了，还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句：“叔叔，请进！”

陈志华微微一笑，亲近的摸了一下那个小女孩的头，就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走进屋里，他环顾了里面的情景，只见这里的家具摆设非常的简陋，一张很长的旧沙发，一张小茶几，一个电视柜，一台二十寸的小电视，这就是大厅里面的所有。陈志华在那张沙发上坐下，朝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小女孩身穿着一件小背心和一条短裤，头上扎着一个马尾辫子，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脸上现出了寻常孩子所没有的老成。再看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小男孩，从眉目间的气质和脸上的表情来看，他和那个小女孩应该是两姐弟，大大的眼睛显得非常的可爱，陈志华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偷偷的打量着陈志华。

“叔叔，你热吗？”那个小女孩很细心的发现陈志华因为闷热的缘故略微松了一下领带，连忙从房间里面拿出一把小风扇来，打开对着陈志华。做完这些，她又很老练的过去拿了一个杯子，然后给陈志华倒了一杯开水。

“谢谢你！”尽管风扇吹过来的风仍然是热的，但是已经让陈志华好受了许多，他想了一想，对那个小女孩问：“小妹妹，你爸爸在哪里工作？平时都在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女孩想了一想，说：“我爸爸在街上修理自行车，每天大概都要七点的时候才会回来的。”

“哦，七点啊……”这个时候大概才是六点，距离七点还有一个小时，陈志华略一思索，又问：“那……你们吃饭了吗？”

“平时都是爸爸回来之后，才给我们做饭的。”说话的时候，小女孩又很自豪的补充了一句：“不过爸爸说等我在长大一点，够得着厨房的那个高高的柜子后，就可以让我帮他做饭了！唔，我还差一点儿就可以够得着了！”

“那你们的妈妈呢？”

“妈妈已经去世了！”

“哦！”陈志华的心里面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也曾经不止一次要求为父亲煮饭，可是都被父亲以你还不够高那冰箱上面的菜而拒绝了，这时候小女孩的话刚好让陈志华不自觉的回忆起在脑子里面已经越来越淡薄的父亲的形象。

这么想着的时候，陈志华又看了看表，说：“唔，你们饿吗？叔叔带你们出去吃饭吧，等一下七点的时候再回来，好吗？”

听到陈志华的这个话，两个孩子的眼睛都是一亮，可是随即那个小女孩摇了摇头，说了：“爸爸说了让我们不要随便出去的。”

看得出来，两个小孩都是非常乖非常听话的孩子，陈志华想了一想，微笑着说：“可是叔叔已经有点饿了，你们就当作是陪叔叔吃点东西好吗？”

听见陈志华编出来的借口，小女孩也辨别不出，她朝着弟弟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叔叔，我们陪你出去吃点东西吧！”

“好吧，我们走吧！”

陈志华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就带着他们离开了。

之前在网上看那些写的关于深圳的资料，犯罪率最高的地方通常都是这些出租屋，在这种暑假的时候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实在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看起来只能以维修自行车为生的陈慕白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也不会这么做的。

对于这两个孩子，陈志华从心底深处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惜的同情，他带着两个孩子一边走，一边问：“小妹妹，你叫做什么名字？小弟弟呢？”

“我叫做陈思琪，弟弟叫做陈锦琪。”

很快的，三个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间麦当劳里，叫了几样两个孩子喜欢吃的东西，三个人就找了个位置坐下，吃了起来。

麦当劳对于孩子来说，的确是充满着无穷的吸引力的，这就是麦当劳营销策略的成功之处，陈志华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看起来麦当劳的这种吸引力对小思琪和小锦琪也是一样，两个小家伙虽然很乖很听话，但是能够吃到喜欢的东西，他们明显都变得高兴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和陈志华说着话儿，不一会儿就和陈志华变得十分熟络了，就连小锦琪也渐渐的敢开口和陈志华说话了。

“小思琪，你怎么不吃了啊？”陈志华留意到小思琪并没有吃自己那个套餐里面的汉堡包，不禁有些奇怪的问了。

小思琪想了一想，很老实的对陈志华说：“爸爸还没有吃饭呢，我想留下来回家给爸爸吃！”说话的时候，她脸上微微红了一红，似乎觉得自己又吃又拿，有点不好意思。

陈志华看着眼前这个那名听话孝顺的小女孩，心头一阵感动，拿起汉堡包递到她的手里后，站起身来说：“你们先吃饱，叔叔再买一份给你们带回去给爸爸就行了。”

“真的？”小思琪眼光一亮，满心欢喜的看着陈志华。

“当然是真的。”陈志华笑着点点头，然后就立即走到前台再要了一个套餐打包。

看到陈志华买回来了套餐，小思琪这才放下心来，打开汉堡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可爱的吃相看着都让人感到高兴。

吃完这一顿晚饭，三个人又回到家里，陈慕白还是没有回来，陈志华只能继续耐心的等着。

“小锦琪，你在干什么？”陈志华看见小锦琪打开了一个打的铁皮盒子，然后里面装着许多一毛钱的硬币，他则拿出来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的数着。

“我在数钱啊！”

听见小锦琪的回答，陈志华不禁有些暗自好笑起来，自己刚才的问话实在问得有点笨了，不禁又换了个问法：“你数这些钱来干什么啊？”

“爸爸说，让我把平时这些一毛钱都攒起来，以后就可以用来买我们自己的房子了，不用再租别人的房子，让包租婆来催租。”

小锦琪的话让陈志华愕了一愕，很快后又点了点头，感动的说：“对，懂事的小朋友就应该从小就学会攒钱的，可不能养成乱花钱的习惯哦。”

小锦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继续数起了他的硬币。

看起来，陈慕白的处境还真的是非常窘困，从孩子的话里面可以知道他甚至连交房租都是很困难的，更不用说对孩子供书教学，提供较好的生活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进门的时候原本是带着微笑的，可是当他看见陈志华的时候，笑容一下就窒了一窒。

陈志华朝这个应该就是陈慕白的男人看了一眼，只见他穿着一身很破旧的衣服，衣服上面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油污，显得非常的脏。尽管身上、脸上都很脏，但是他的头发却是很整齐，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很多。

“你……是谁？”陈慕白打量了陈志华一眼，有些警惕的问了一句。

“我的名字叫做陈志华……唔，准确来说，应该是齐基集团方派往深辉公司暂时性的管理人。”说话的时候，陈志华朝着陈慕白伸出了右手。

陈慕白听明白陈志华的身份之后，微微愕了一愕，回过神来后正要伸手也和陈志华握一下，可是他立即转眼看见自己的手沾满了油污，不禁顿了一顿，也不好意思朝着陈志华的手握上去。

陈志华也留意到了这个细节，微微一笑后，也不管陈慕白究竟有什么反应，再次把手伸过去一些，和陈慕白那只沾满油污的手顺利的握在了一起。

大概陈志华的这个动作，让陈慕白非常的有好感，他用力的和陈志华握了一下手后，又指着沙发说：“陈先生，您请坐，让我去换件衣服，我们再谈。”

“好的。”陈志华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陈慕白他同样是有着很好的印象的，只从这么一接触上看，陈慕白还真是个值得让人信任的人，至少在表面上就和詹小明有着本质上面的区别。

过了一会儿，陈慕白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又洗了手，重新回到大厅里面，对陈志华说：“陈先生，您好，不知道您这一次来找有什么事吗？”

陈志华微笑着摆了摆手，让陈慕白先不要着急说话，又把已经刚才在麦当劳打包好的食物递给他，说：“陈先生，你先吃东西，刚才因为我来的时候有点饿了，所以我已经带着思琪和锦琪去吃了点东西，这是我们给你打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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