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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大道上幽暗不清,行人寥寥。高处紧了紧身上的有些脏兮兮的衣袍,无力感遍袭全身。离秦淮还有多久呢。总不能就这样折回吧,那不是会被人笑死。
离家出走才两天,高处心里就很有些悔了。平时锦衣玉食前呼后拥惯了,这样孤独落魄的流浪一时间真让人适应不了。衣服要自己穿了,饭菜要自己想办法了,路要用脚来走了,这些都不是最为难的。最为难的是,他这样聪明无双的人,出门居然忘记了带钱。
临出门的时候真的是太嫌仓促了些,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平日视金钱如粪土,事到临头才晓得在一定时候粪土是多么招人喜爱。
高处颇有些沮丧,几日的奔波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心想若这样英年早折了,真是天大的寒碜。
正愁苦中,忽然得得得一阵驴蹄从大道上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破锣般嘶哑的歌声:
“天上乌鸦一般黑,地上蝼蚁凑成堆;
无情未必真英雄,我是坏人我怕谁。”
歌声虽然难听,却莫名的透出几分雄浑洒脱之意。高处举目望去,只见一精神矍铄的小老头骑着一头乌黑发亮的小毛驴迎面而来。那老头瘦小枯干,面黄无须,两只三角眼滴溜溜乱转,透着几分诡谲的气息。高处见那赖驴奔跑时扬起灰尘,只好避在路旁。
谁知那老头儿经过他身边时却停下了,悲天悯人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凑上来用一只脏脏的手摸他的脸。
高处一个不小心被他摸了一把,顿时羞愤欲绝。堂堂太平王府小王爷,居然被一个糟老头给调戏了,传出去怎么见人。
正欲发作,那老头先说话了:“小子,看你根骨分叉,脉络紊乱,面色灰败,身虚体弱,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练武蠢材啊。不过遇见了我倒是你的福气。如果你愿意拜我为师,小老儿可以救你于水火,将你从蠢材的深渊中挽救出来,把你打造成一个不世奇才。怎样,心动了吧,快来拜师吧。”
高处腹中饥饿,见他老头獐头鼠目又口出胡言,懒得理会,径自往前走。那老头洋洋自得等着他行拜师礼,却见他不理自己,一个闪身,挡在路中。
“喂,小子,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一点反应都不给,很没礼貌啊?”
高处心下生厌,索性不说话,盯着他看,希望可以用厌恶的眼神一击必杀将他解决掉。
那老头咦了一声道:“莫非你是哑的?”
高处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老头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就算了,教个哑儿出来也没多大意思。”说完拨转驴头就走。走了两步回过神来,破口大骂:“呔,无知小儿,竟敢耍弄爷爷,素来十聋九哑,你是怎么听到我说话的。?”
高处觉得腹中饥饿感更强了,怒气也上来了:“糟老头儿,你待怎样?”
“小子,是你前世积德,今天遇见了我,快快拜我为师,成就你一番侠名。”那老头趾高气扬的说。
“你也……呸!”高处狠狠吐了口口水,扭头便走。
那老头碰了个钉子,脸上挂不住了。忽然出其不意从驴背上飘下来,探出一双黑黝黝的爪子抓向高处的肩头,竟是快如闪电。高处听得风声,连冷笑都省下了,身体稍微一晃,人已经向前纵了一丈。老头一抓探空,眼前一花,要袭击的人已经不见了。他老脸一红,低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扑进,挟风带雷一双鬼爪子再次抓出,笔直袭向高处后背,竟比刚才又不知快了多少倍。
高处叹口气,不避不躲,稳住了身形,硬接老头的招式,只听叮叮两声脆响,然后就是哎哟一声,老头曲爪呼痛,向后跳开,目带惊异闪烁不定:“小子,你竟然练成了铁步衫?”
高处鄙视地看他一眼:“铁步衫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身上绑块铁板就足够了。”老头一听,原来自己上当了,心下不甘,又扑了上去,心说自己四十年习武,今天栽在一个无知小子身上实在是抹不下面子。
高处左摇右晃,一蹦一跳,随心所欲却又恰倒好处的将老头的招式一一躲避开来。只见漫天都是爪影,呼呼带着风声,两个人你退我进,你追我逃,兜来晃去,折腾了半天。老头居然连高处的衣角也未曾摸到。
高处饿了两天了,只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他躲开一记招式之后立刻喊停:“喂,老头儿,有完没完,明知道打不到还打,做人要顾忌一下廉耻的好不好。”
老头脸一红:“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还可以教你做人的道理啊。再说了,我的武功差那是我资质不好,我们师门的功夫可是天下无双的。”
高处蔑视地看他一眼:“不必了,我这里有全套最新精装版武功秘籍。你要不要买,十两银子一本,买的多还有送。”
那老头儿一听气乐啦:“好小子,消遣我?哼,你若不拜我为师,我便不死不休,跟你到天涯海角。”他居然拧上了。
高处平日无赖惯了,今日才知无赖有多么招人厌。他一摆手,制止老头又要扑上的身形,说:“要我拜师也不是不行,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的遂了我的心愿,我便拜了,若不能,你就死了心别再纠缠,如何?”老头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你先问问看?”
高处一屁股坐在地上,郑重其实地问:“你家里面有没有漂亮的小女儿?”老头儿莫名其妙的说:“没有。”
“那你有没有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徒弟啊?”
“也没有。”
高处神情轻松:“既然如此,那就不怪我了,我给你机会了你没抓住。现在没商量了,你不要再烦我,我饿了两天了,没气力再陪你玩。”
老头听他一说眼前倏忽一亮。他飞快地跑到毛驴边上,从布袋里变戏法一般摸出一只油光光的烤鸡。“我有这个,你愿意不愿意?”
香味随风飘到高处的鼻子里,他只觉得肚子里叽里咕噜一阵乱叫。“恩,那个,其实我一直都很尊老爱幼的啦,”他抿抿嘴唇:“更何况是你这般德高望重,仙风道骨的长者呢?”
老头一喜,“这么说,你是愿意的了?”他把烧鸡往回一撤,一本正经道:“我可没有强迫你呀。”
高处咧开嘴,满脸不屑:“你不是没有强迫,你是强迫未遂啊?”
“废话少说,你若拜了师傅,这烧鸡就是你的了。看你有气无力的样子,该不会快要饿死了吧。”老头儿把烧鸡东摇西晃,好整以暇地望着高处,眼神里全是神气。
高处长叹一口气,心想英雄末路不过如此,假意敷衍一下也好,反正自己从来也不知道仁义礼信为何物,想反悔的时候再说。想到这里,遂勉为其难的走上前,行拜师大礼。“徒弟给糟老头子请安了。”
老头把烧鸡举的高高的,自豪的说:“徒弟,你听着,我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天榜高手排名第三百四十一位的卧龙叟古诗。”
“古尸?”高处浑身一哆嗦,看看他瘦小枯干的样子,把拳头一抱:“久仰久仰,果然人如其名。”
老头未听出玄机,反而扬扬自得:“其实呢,象你这种资质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收你做徒弟真是辱没了我的名头。你居然还这么不识抬举!”
高处心下本就愤恨,这时咬牙切齿地说:“你再侮辱我一句,我就自绝于你面前。”
古诗哈哈大笑:“哦,你有这想法,倒也算个好汉。我这个人很善良的,不能看你自杀不管不顾,这样吧,总是有缘分,我教你几种不太痛苦的死法好了。我这里有根绳子,先借你一用?”
“把烧鸡给我。”高处不理会他的揶揄,把手伸向美味。
那古诗看他确实饿坏了的样子,也不再为难。
高处一把接过烧鸡,管不了那么多,牙撕手拽地吃了个高兴,仿佛那不是一直烧鸡,而是天下至尊的美味,那野蛮的吃相把古诗看了个目瞪口呆。心说我若不给他鸡,他没准把我都能生吞了。
吃饱了之后高处心满意足地仰天长叹:“人生得一只鸡足已!”
古诗在一边喜欢的嘎嘎直笑,“好徒弟,吃东西的姿态都这么有气魄,果然与众不同。师傅决不能亏待了你。等到了城里咱师徒两个再好好打打牙祭。”
高处一听,一个翻身跃上了驴背:“师傅,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古诗傻了眼:“你骑驴,我骑什么?”话音未落,驴蹄子扬起的灰尘已经弥漫了黄土路。
“喂,你骑慢点,小心摔死。”
“师傅别担心,我八岁那年骑术就已经精通了,摔不死我。”
“谁担心你了,我是怕摔死我的驴”
师徒两个各怀鬼胎,驴颠人跑,这一日便到了一繁华之地,却是扬州。
扬州城内,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热闹非凡。高处绕城兜兜转转,习惯性的进了一间最豪华的酒楼。这也难怪,生就富贵人家,何曾又品过人间的疾苦。
古诗在后面咋了咋舌头,看了看“第一楼”的招牌,一咬牙也进去了。
机灵的店小二见了衣着华贵的公子,早就一溜烟的小跑凑了上来:“爷,您要吃点什么。”
高处瞧了瞧四周的杯盘碗碟,鸡鸭鱼肉,觉得肚子里咕噜咕噜开始叫阵,一摆手吩咐:“好吃的尽管上,我现在饿的连一张桌子也吞的下去。”
店小二闻得此言,赶忙笑眯眯地说:“爷您真有品位,小店别的不敢说,桌子倒是有十几把,爷您看中哪一张了,我给你先去剁细了。”
高处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小二,气咻咻地一瞪眼:“我先把你剁了。”
小二假做慌张:“玩笑玩笑,仅逗爷你一乐,可别跟小的较真啊。饭菜马上就来。”说完逃也似的跑掉了。
门帘后面的胖大掌柜伸手拦住他,小声的问:“看仔细了,是小王爷吗?”
那店小二抹了一把汗:“幸亏我跑的快,这小王爷不是一向很随和的吗?今儿个开个玩笑怎么火了?”
胖大掌柜用力地一拍他的脑袋:“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开小王爷的玩笑,看住了,我去放信鸽给皇上通信。你把特意准备的饭菜先端上去。记着,闭上你那张嘴,再乱说话我割了你的舌头下酒。”小二把嘴一抿,进厨房吆喝去了。
这边高处坐在宽板凳上,盯着别人桌上的山珍海味不住的流口水。古诗则在一边很是欣慰的盯着他瞧,瞧着他骨骼清奇,钟灵毓秀,心下偷着欢喜。两个人正坐着,楼梯上忽然跑上来一个人,那人一身布衣打扮面色却显刚毅不凡。他走到古诗面前唤声“师叔”,两只眼睛竟似红了。
“何事慌张?”古诗大吃一惊。这汉子名叫秦勇,正是卧龙山门下。那秦勇忍住激动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过来。古诗打开了一看面色忽然大变。
高处皱着鼻子一边使劲嗅着饭菜的香气,一边问:“出什么事了,师傅,你这张老树皮脸一耷拉可就更难看了。”
古诗叹口气,神色里有些忧戚:“徒儿,你我缘分今日已尽,今日就此分手,今后不得在外人面前说是我卧龙山弟子。”
高处大张着嘴巴,有点犯傻:“师傅你良心发现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这么快就把我扫地出门。”
“你别问这么多。为师,唉,老夫临走有几句话要送给你。”
高处感觉气氛异常遂安静了下来,偷眼打量古诗脸色。
古诗一反常态很是严肃的说:“我曾学过易卜之术,略通皮毛。观面相知你是福泽深厚之人,加之天赋异禀,日后必有大成。但有一点定要谨记,无论你日后取得了多么大的成就,都不可妄自尊大。要知道江湖很大,人在天地间只是沧海一粟,卑微的不值一提。且‘树秀于林而风必摧之’,人心险恶,你要小心提防。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完老泪纵横。
高处傻眼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哭什么啊。”
古诗哭了一阵,觉得好些了,从怀里掏出一破旧的册子:“这里有一本倒霉剑法,送与你,对你定有裨益。”
高处接过那破烂的小册子,撇撇嘴:“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倒霉剑法,练了是不是就要倒霉,那还练它做甚?”
“你练的好了便叫敌人倒霉,练的不好只好自己倒霉了。”古诗幽幽地说:“切莫小看了这本书,虽然我一直未能弄懂其中深意,至今不得一招半式,但这本书乃一风尘异侠临终托付,必有它不凡之处。你小心揣摩,日后或有奇缘。”
“哦,你看不懂的书送我做人情,我哪里就有大智慧了?”高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古诗也不答他,提起包袱,扭头随送信人匆忙地走了。
高处望着他佝偻的背影,眼睛有些湿润,他低头抹了抹眼泪,忽然想起来一事,不由得叫出声来:“师傅,你还没付饭钱呢。”
饭菜一道道的摆了上来,山珍海味,色香味具全。可是高处此时却没了心情。
虽然只是相处了几日,但和古诗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而他如此器重自己更是让自己多了几分感激。看起来,那卧龙山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可惜自己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无能为力。这些年在王府除了卓绝的轻功,自己只学了一些被动的皮毛之术,所谓的什么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说的好听是金刚不坏之体,说的不好听就一个撕不开拽不烂打不坏的怪胎。
每次向父亲求学,那太平王都板起一张老脸来教训:“仁义礼智信你一样都没好,我怎么放心教你学武。难保你日后不会恃强凌弱走了歪门邪道。万一做出什么见财起意见色起心的勾当来,岂不是丢尽了我太平王的脸面。”
高处一想起这些就非常沮丧,一个人的心肝脾费神都被人看透了,这是怎样的悲哀啊。
刚才师傅说自己福泽“身后”,想想更郁闷,既然在身后,就是死了才得以享受了。不过也好,至少对自己来说死不再是件痛苦的事。
高处正在嗟叹。一个瘦弱苍白的小姑娘抱着一把琵琶带着几分怯意走进了酒楼。她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四处看,见有衣着华贵的就走过去问:“大爷,要听曲子吗?我会唱的曲子可多了。”
那些富商贵贾浪荡子弟见多了胭脂粉黛,见这小姑娘又瘦小又土气且没有半分姿色,哪里提的起半分兴趣,全都不耐烦地挥手赶她走开。小姑娘眼睛里渐渐含了泪花,越发显得柔弱可怜。她不甘心地把酒楼的顾客又扫了一遍,径自向高处走来,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光亮。
“公子要听曲吗?小女子什么都会唱。”
高处看了她一眼,只觉颇为可怜。想自己在奔波的路上也差点饿死,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
“你若要唱便唱吧,不过我可没银子给你。你倒可以包些酒菜回去。”高处指着桌子上精致的饭菜:“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
小姑娘脸色泛出红润,几分喜悦毫不掩饰的带了出来。她挨着高处的桌子坐下来,细长的手指去拨弄琵琶,一首《春江花月夜》响起,如行云流水,竟是非常动听。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那曲子起先似小桥流水,如泣如诉,令人不由得沉醉.岂知到了后面却越发缠绵尖利,高处觉得自己的心碰碰直跳,感觉一身的真气忽然间不受自己的控制,乱窜起来。欲发声喝止,大脑却又异常昏沉,四肢百骸都动弹不了。再看她小姑娘,长发随风,衣襟乱舞,一脸的诡异笑容,如疯似狂,哪里还有半分怯意,倒像个来自九幽地狱的魔女。
高处暗道一声苦,难得起了善心,却是这般不明不白的栽了。
正自焦急,忽然一声响雷大吼横空出世:“呔,化缘了。老和尚来化缘了。有钱的拿钱,没钱的赏饭。”那吼声如狼似虎,难听之极,但一酒楼正自昏昏沉沉的客人却被这一吼全都吼清醒了。那小姑娘琵琶一抱,纵身从窗子里飞了似的走了。高处只觉得心下一宽,不适感立刻消失了。
他回头看去,只见楼梯口一个秃脑袋渐渐升了起来,等人走上来,居然是一个面目可憎老和尚,狮鼻阔口,怒目斜眉,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那和尚四下一看,好象在寻找好相与之人,见高处拿眼睛瞧他,他竟暧昧的一笑,然后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高处身边。
“这位小白脸深具慧跟,跟我佛有缘啊,布施和尚一顿斋饭可好啊?”
高处尚未答话,老和尚筷子已经拿了起来:“啊,斋菜都准备好了,真是孺子可教啊。小白脸人俊心善,功德无限。阿弥陀佛。”
高处给他一口一个小白脸叫的心烦,回嘴道:
“老光头,别客气,尽管用吧。”
那和尚一楞:“我叫你小白脸,你便叫我老光头?啊,年轻人真是一点也不吃亏啊。罢了罢了,和尚少不了要点化你一番。我佛说:吃亏是福。你可听说过?”
高处也不答他,对着他光头使劲一拍。
“哎哟,你干什么?”老和尚吃痛,两只眼睛瞪更大了,仿佛要掉出来一般。
“老光头,你不是说吃亏是福吗,我打你你便吃亏了。我在给你赐福啊。善哉善哉。”
“恩”和尚摸了摸光头:“为什么你打了我,我还觉得你比较有道理呢?”
高处也不理他,将一些荤菜揽到自己面前,正待享用,却被和尚拦下了。
“小白脸,你一个人吃这么多荤腥对身体非常不好,来,这盘青菜青翠欲滴看着就让人欢喜,你拿去,还有这盘豆腐味美香甜,也给了你。这些鱼啊虾的,老和尚勉为其难,拼着得罪我佛替你超度了它们。”
高处眼睛直了:“老光头,你敢吃荤腥?不怕抬头三尺有神灵,劈了你这不守戒律的和尚。”
和尚眉毛耸动,不屑一顾地说:“心中有佛祖,吃什么都无所谓。做和尚也不必拘泥。”
“那你怎么不去吃大便?”
“呃吃饭的时候你说这么恶心的话题。”老和尚不再理他,甩开腮帮子只顾的吃自己的。
吃了一会,见高处还在睁大眼睛瞧自己,和尚佯怒地把筷子一丢:“不必这么小气吧,吃你一点饭菜而已。这样好了,和尚不白吃你的,享用了你的斋饭之后,和尚教你一套天下无敌的拳法好了。”
高处见和尚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心里边吃惊。
“天下无敌的拳法?少林罗汉拳?伏虎拳,还是七伤拳?”
和尚脸上现出鄙夷之色:“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提它做甚,我这天下无敌的拳法是我自创的,取名‘天绝三式’,和尚我行走江湖这些年还安然无事,全凭这套拳了。”
高处来了兴趣:“老和尚,吹牛的本事你可算登峰造极了。”
老和尚生气的一甩袖子:“不让你见识见识你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比倒霉剑法还破烂的小册子递给高处。
“这是我天绝三式的秘籍。今日就送给你了,也不枉你请我吃一顿斋饭。”说完,他把大袖子一划拉,将整个桌子上的饭菜卷了起来,头也不回,噔噔噔下了楼去。
高处莫名其妙的打开小册子,凝神看去。
“天绝三式第一式:黑虎掏心。第二式:猴子偷桃。第三式:脚底抹油。练就此三式绝招,偷鸭摸狗,杀鸡取卵,无往而不利也。”
高处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往窗外看,哪里还有老和尚的影子。
“敢拿我开涮,教你知道什么叫猴子偷桃。”高处跳起来就往楼下追。
店小二犹疑着走过来,一把拉住了看起来像在逃跑的高处:“爷,您饭钱还没给呢。盛惠二十两银子。”
“我吃完了么?”高处眼睛一瞪:“我吃完了吗你就收钱,这么不懂规矩。”
“可是爷,你的桌子上什么也没有了啊,都被刚才那和尚卷跑了。”
“我说没吃完就是没吃完,你没见桌子上还有很多油水吗?我打算歇一会儿就把它们添干净,你管的着吗?”高处索性蛮赖。
“呃,小的当然管不到。不过爷,您能不能先结了帐,那样随便爷你添到什么时候都没有人赶你。”
“为什么要先结帐,爷我就喜欢吃完之后才付帐。怎么了?”
“那小的只好在这里一直盯着您了。”
“怎么?盯着我?难道我像吃白食的吗?”高处眼睛滴溜溜乱转,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看爷您穿着当然不象,但是看您现在表情就像足了十分。”那店小二诚实地说。
高处无奈四下看,寻找逃跑的有利路线。“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居然对我这么大不敬?”
“您是谁不重要,只要你付了饭钱,你就是我亲爹也没关系。”店小二一脸谄媚的笑。
高处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只好无可奈何对着空中大喊一声:“混帐东西还不出来,要看热闹到什么时候?”
话音一落,只见青光一闪两道人影如风而至。跪在案前:“小的参见公子。”
“好哇,看着我出糗也不出来帮我解围,你们这差使是越混越回去了。”高处板着一张脸气愤地说。
“老爷吩咐暗中保护公子,既然是暗中,自然不便随意现身了,请公子体谅。”
“体谅,好,能不体谅吗?先拿点银子出来,本公子快成白吃了。”
生死双剑对视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了上去。高处把银子往小二面前一晃:“看到没,这是什么?居然当我吃霸王餐,你什么眼神啊?”
小二一脸尴尬,嘻嘻笑着去接银子。高处却一转身避开了。
“想要银子啊,刚才怎么说的来着。说我要是先付了银子,你就算叫声爹也没关系,是不是啊?”
“小的胡言乱语,爷您别往心里去。”
“那可不行,叫爷爷,否则我就吃你的霸王餐。”
店小二吊着一张苦瓜脸,嗫嚅道:“爷爷。”
“真乖!”高处哈哈大笑,只觉得近日的晦气一扫而光。“记住,做人什么都好,千万别势力,那跟狗就没区别了。也不能让你白叫了,桌子上这些残羹赏给你了。”
“爷你真是个好人。您慢走。”
高处身清气爽,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楼。生死双剑紧紧跟随。
酒楼里门帘一打,胖掌柜从里间走了出来,他使劲一拍那店小二的脑袋,骂道:“天大的便宜叫你沾了去,这样的爷爷我几世修的来啊。”
店小二摇头晃脑喜不自禁:“缘分啊。”
走到大街上,明晃晃的阳光有些刺眼。高处看了看身边的两个跟班,心里开始觉得别扭。
“两位叔叔你们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公子你不是吧,这么快就想卸磨杀驴?”生剑尖着声音调侃。
“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卸磨杀驴啊,你们怎么能和驴比呢,不是一个档次的嘛。”
死剑脸上一红,狠狠瞪了生剑一眼,快走几步跟上去:“老爷吩咐了,让我们跟着保护公子,一直到公子回家为止。”
“保护我?本公子吉人天相需要你们保护吗?银子留下,你们回去吧。”
“银留人留,银走人走。”生剑铁了心地说。
“你们两个老家伙整天这么阴阳怪气的跟着我,真的很烦啊。”
“公子烦,奴才不烦。”
“你们回去行不行,人生有很多快乐美好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的。”高处感觉脑袋有些疼了。
“可是我们这样回去了,肯定要被老爷绑了去填海。所以对不住公子,恕难从命。”
“气死我了,我诅咒你们下辈子还当太监。”
“奇怪,老王爷当年也这么说过。”死剑摸摸脑袋,笑着对生剑说:“难怪是父子,八百年前注定的了。”
高处脸色一黯:“你这一提起我有些想那老头儿。”
“那就回去吧,老王爷不会生气的。”死剑小心翼翼的劝道。
“可我的气还没消呢。”高处哼乐意声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又折了回来。
“你们就这样跟着,那我勾引小妹妹的时候岂不是也要被你们看到?”
生剑有些难为情地看看死剑。“公子,我们是公公,你就不必忌讳太多了吧。”
“反正不许你们偷看。”
“小的尽量吧公子莫非有难言之隐?”
高处白眼一翻,真得晕了过去。
“两个死太监,你们好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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