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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夕阳正好

独孤鹜见高处望向小红的目光既惊讶又懵然，也觉好笑，解释道：“这狗儿虽然是个蠢物，几年下来却也和我们有了些许感情。不知不觉得把它当做家庭成员看了。”
高处讪讪地道：“很可爱。不过整个小重山落霞门如今就只有你们几个了么？”独孤鹜沧桑地笑笑：“我已经形同废人了，哪里还有能力培养弟子来支撑门户。你恐怕不会相信，当年的天榜高手落霞剑客如今只怕连个三流好手也算不得了。”

高处看他一脸的萧索之意，忍不住问：“听我师傅说，您是经脉受伤，功力受阻，再也无法尽力施为了是么？”

独孤鹜黯然道：“还余三分内力，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高处四顾简陋的木屋，问道：“您老人家甘心一直过这样息隐江湖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吗？”

独孤鹜听他话里有话，反问道：“你这样说是何意啊？”

高处望着他一双睿智的眼睛：“如果您老人家依然还有一腔热血，时刻期望着为江湖做些事情，徒弟倒有办法帮您？”

“哦”，独孤鹜的眼神里闪现出惊讶神色：“若是这残躯尚能为国尽忠，为武林造福，我自然不乐意这样碌碌终老。可是你又可以有什么办法呢？”

高处从怀里掏出一个丹瓶道：“就靠它。”

独孤鹜看着丹瓶上贴着的“泻药”标签有些茫然。高处尴尬的笑笑，说道：“名曰‘泻药’，内里另有乾坤。有道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我是怕被别人觊觎才故意这般瞒天过海。”

说着他打开丹瓶盖子，从中捏出一粒黄豆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药丸问独孤鹜：“师傅可识得此物？”

独孤鹜凝神一瞧之下神色大变：“莫非竟是四海药神的‘益气大还丹’？”

高处喜滋滋道：“师傅果然见多识广。既然知道是大还丹，想必也知道它的功用吧。除了可替人补益耗损的筋骨功力，更有培本固元，增益人二十年内力的神奇效果。这是家师特意为您向四海药神索取的。”

独孤鹜先是面显无比感动，继尔讶然道：“四海药神和你师傅做了一辈子仇家，怎会把他视若生命的大还丹给你师傅？”

高处道：“家师和四海药神已经尽释前嫌，化敌为友了。家师要晚辈送大还丹给您，是希望你重振落霞门，中兴白道武林，为天下人再造福祉。”

独孤鹜半信半疑，盯着大还丹反复瞧了半晌，果断道：“你骗不了我。四海药神出了名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不信他会和你师傅化敌为友，即使化敌为友，也绝对不可能把他的大还丹送给他人。你说实话。”

高处心说人老成精啊，知道瞒不过，不由叹一口气：“总之这大还丹确是师傅向四海药神索来的。你把它服下先，然后我慢慢告诉你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想那独孤鹜却也是倔脾气，把头摇得坚定无比：“你不说清楚，我是不肯吃的。”

高处无奈道：“那我就说了，唉，其实这大还丹是师傅在四海药神那老匹夫面前自断一臂换来的。”独孤鹜一听如遭雷墼，哎呀一声跌坐在椅子上，瞬间老泪纵横。

高处看得不忍：“您这么大年纪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好看吧？您女儿在一边看着呢。事已至此，家师苦了吃了，臂也断了，全使为了你老人家能东山再起。你若是不吃了这丹药，我师傅的苦岂不是白受了。你说您对得起他么？”

独孤鹜像个孩子般，伸手抹了一把泪，将药填进嘴里，喃喃道：“好，我吃，我吃。我若不能重振落霞门，辜负了慕容老哥哥一番苦心，当如此桌——”，说完一掌劈下，面前的一张梨花木桌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高处吁一口气，见气氛有些太过紧张，遂笑道：“桌子哪里得罪您老了，您一把就把它超度了，这下吃饭的地儿也没了。”

独孤鹜从激动中平静下来，自知在晚辈前失态，也有些不好意思：“呵呵，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

他看看天色已近正午，对高处道：“说到吃饭了，可不正到时候了？你奔波这许久，还未吃过午饭吧？正好，尝尝我自己在山上种的蔬菜。丹蓝的手艺可是不错呢！”

高处见诸事都如预料般发展，心下快意，说道：“好啊，一定别有一番风味吧。不过徒儿此番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几个朋友在山下相候，我是不是去把他们接上来？”

独孤鹜问：“为何不一起上山来？”高处道：“都是一些俗人，不知礼节，怎敢随意扰民？”独孤鹜佯怒道：“大俗便是大雅，你实在是怠慢！还不快去把他们请上来！”

高处答应一声，转身下山。独孤丹蓝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忽然呀了一声问：“爹爹，我们只此一间木屋，如何待客？”

独孤鹜四顾一下说道：“无妨，你自管去准备些酒菜。我去砍些树木回来。”独孤丹蓝的脸上浮现出不忍：“爹爹，您的身”

“不碍事。四海药神人品极差，这丹药却是天下无双的极好，爹现在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劲道，似乎一下子也年轻了几十岁，都是我那慕容老哥哥”语音忽转晦涩，转身提了斧头大步奔后山去了。

独孤丹蓝仰望天际，思绪飘的远远的，唇角边不觉带出温柔笑意。

易苍生等人在山下等了许久，不由都有些心焦。颜明玉最先按捺不住：“怎么这么久啊，会不会他太急色被人家当作淫贼给抓起来了？”

诸葛尘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拿这两箱子白银去赎他回来。”

易苍生哭笑不得：“高公子韬光养晦，人中之龙，哪有你们说得那么不堪？”

十方小和尚四下瞧瞧说道：“他是我师傅的师傅，当着他的面我不好评说他的坏处。不过呢，虽然他整日的欺负我，但是我依然觉得他是个相当明事理识大体的人，否则我师傅怎会叫我跟着他东奔西走闯江湖？”

诸葛风撇着嘴道：“他又不在，你怕他马屁他也听不到。哼，你们都觉得他好，可我认为他是个混蛋，很混很混的蛋不过呢，我喜欢这个混蛋，哈哈”话音刚落下，脑袋已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一回头，高处正挑衅地瞧着他：“你说谁是混蛋啊？”

诸葛风故做憨厚地一笑：“你平安回来了啊。我就说么，公子吉人天象，怎会那么不堪被人家抓起来呢？”

高处嘿嘿一笑：“我刚才在树木后面藏了半天了，就你一个人在说我坏话。哼，十方，把你身上的七个包袱都解下来，让这个饭桶背，我们上山去。”诸葛风一听，一张脸立刻紫红了。

颜明玉凑到高处身边问：“唬得那老头儿怎么样了？”

高处得意洋洋：“言听计从，比你们可听话多了。我已经拜师了，一会上得山去，你们也都拜了吧。”诸葛尘道：“师傅这东西，难道可以随便拜的么？”高处道：“有什么要紧？大惊小怪，我前后都拜过十好几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