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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各抒己见,商议一阵,确定了所需要人手数目。最后经陈晚荣同意,酒坊伙计每人举荐一个,其余的由老宅那边的雇工举荐。肖致中笑呵呵的道:“哎哟,这种好事终于轮到我们了。一听说老宅那边的兄弟们都举荐了两次,我心痒呀!这么好的事儿,不把亲戚朋友弄进来,觉都睡不安生。”
陈晚荣反问他一句:“没让你举荐人,你就不睡觉了?”
肖致中忙道:“东家,不是那意思,意思是说我急切着呢。”
玩笑开过了,陈晚荣微一凝思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些人可得孙掌柜把关呢。孙掌柜,看你的眼光了。”
孙正平哈哈一笑,很是快活:“东家,别的本事我没有,唯独这做酒需要哪种人我还能看得准,我这里的伙计们哪一个不是我挑的?都不赖吧?最好长个酒糟鼻,直接请了。”眨巴着眼睛,颇有点调皮。
引得众人一阵大笑。笑过之后,陈晚荣这才问道:“人手的问题解决了,这场地够吗?”
“够了!”肖致中抢着回答,说出自己看法:“东家,我是这样想的。酒坊还有几间空房子,能不能把做酒精集中到一起?这灶头就可以一排一排的起,这样既可以省场地,也好安排。一个人专门看火,可以管好几个灶头,其他的人忙着装料,出酒,配制。”
综合利用人力,依他这样做,可以节约好多人手,孙正平击掌赞道:“好主意。”
“就这么办!”陈晚荣拍板了,对孙正平道:“孙掌柜,这锅要订做,有困难么?”
孙正平一点不在乎:“不就一个大锅么,有钱还愁没人做?”
引来一片笑声。陈晚荣很是放心:“如此就好。你们看,是不是把人放了。让他们回去找人来?”
“中!”孙正平和欧胜异口同声地赞成。说完两人又笑起来。
孙正平给酒坊地伙计一说。无不是欢喜不禁。把手里地活一收拾。欢天喜地地去了。陈晚荣和欧胜他们回到老宅。把扩招地事一说。雇工欢呼一声。把东西略一收拾。三五成群地回家去找人了。
陈晚荣这才把陈老实夫妇和肖尚荣叫到一起道:“爹。娘。我在长安有宅子。过几天。等酒精地事一上正道。我们就搬到长安去住。你们也准备一下。一起搬过去。”
陈老实率先反对:“晚荣。长安你去吧。爹和你娘不去了。”
大地方不去。专窝小地方。真是咄咄怪事。陈晚荣眼睛瞪得老大:“爹。您咋不去呢?长安多好。天子脚下。繁华热闹。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去呢。”
“不去。不去!”陈王氏不住摇头:“晚荣。长安是大地方。所以娘才不去。这么大地地方。一出了门。头都晕了。连往哪里走都不晓得。心里慌呀。”
乡下人进城,虽然新奇,的确是有点害怕,陈晚荣诱导起来:“你们就不想再荣了?去长安可以天天见到他呢。”
陈老实眼睛一亮,随便暗淡下去:“叫他有空回来瞧瞧爹就成了。再荣大了。应该有他自己地事了。不能老是往家跑。”
陈晚荣再抛诱饵:“爹,我的宅子可是皇上地潜邸呢。皇上住过的地方,有龙气,你不想沾一点?”
“龙气是谁都能沾的么?娘就一个庄稼人,没这心思。你多沾沾就是了。”陈王氏一口否决,陈老实马上附和:“对头!”
陈晚荣很是意外,不住搔额头:“真不去?”
“不去!”陈老实夫妇想也没想,异口同声的回答。
陈晚荣想了想,也不能赶鸭子上架,道:“行,你们就呆在这里。想去长安走走,说一声,我来接你们。”
“知道啦!”二老回答得没有底气,对长安不太感兴趣。
宁县离长安不远,他们想去了一个上午就可以接去长安,也由得他们,陈晚荣不再说这事,和欧胜、肖尚荣、石大柱说了一阵事,这才散去。
第二天,一个人溜完马,回到家里,偌大一个院子冷冷清清的,没事做。陈晚荣想了想,叫来肖尚荣打下手,把火碱溶液舀些在锅里,加热让水份蒸,得到固体火碱。
肖尚荣看得不明所以,眼睛鼓得老大,问道:“哥,你要做甚呢?好久没用干的了。”他说的干地是指固体火碱。
陈晚荣不回答他,叫他把锅处理干净。肖尚荣很想知道陈晚荣的用意,见他不说话,也只得作罢,自去把锅洗干净。
找来一个小舂窝,陈晚荣把李隆基给的石墨倒在里面,拿起舂锤舂起来。肖尚荣看着鳞片石墨,一脑子的浆糊:“哥,你又玩甚玩意?这黑石头有用么?”
“没用,我吃了饭没事做么?”陈晚荣抢白他一句,这才给他解释:“这是石墨,太子给我找的。金贵着呢。”
李隆基答应给找石墨一事肖尚荣是知道,一听这话兴趣大增,蹲下身来:“哥,这就是石墨?你不早说,害我想不明白。哥,这有甚用?”
“做坩埚了!”陈晚荣给他讲解:“石墨里含有杂质,在做坩埚之前,我得把里面的杂质除掉。现在把石墨舂细,才好除杂质。”
肖尚荣非常好奇,一把抢过舂锤,埋怨起来:“哥,这么好玩的事,也不让我来做。你歇着,看我的。”也不管陈晚荣同不同意,舂下去再说,咦一声:“这东西咋不经舂呢?”
石墨的硬度本来就不大,当然不经舂了。陈晚荣也懒得解说,肖尚荣奋力舂起来,不几下鳞片状的石墨就成粉状了,陈晚荣这才叫停。
在陈晚荣地指点下,肖尚荣把石墨倒在锅里,再把固体火碱倒进去。升起火,用一个铲子翻动。这事有点离奇。肖尚荣难以理解,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问道:“哥,用得着要干的么?直接舀过来,烧一把火就成了,这么麻烦。”
石墨的杂质是灰分,而灰分主要是酸性氧化物和碱性氧化物。酸性氧化物是二氧化硅,除二氧化硅地主要办法就是用火碱了。把石墨和火碱混合。加热到火碱熔融,二氧化硅和火碱生成可以熔融于水的硅酸钠,再用水一洗,就达到除去酸性杂质的目的。
这道理陈晚荣很清楚,就是不能讲给肖尚荣听,因为他听不明白。陈晚荣笑笑:“叫你做就做,哪那么多地废话。”
肖尚荣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脸认真地道:“哥,你得给我说明白,要不然我可糊涂了。我可是你的徒弟。要是有人问起我,我说不清楚,不是丢你的脸面么?”
“哟。你甚时间成了我的徒弟?”陈晚荣笑了,开起玩笑:“你送红肉了么?”
肖尚荣一脸的笑容,亲切得紧,凑上来,在陈晚荣身上搡搡:“哥,我们是兄弟。哪需要红肉。你教我一次,我就是你的徒弟了。”
“脸皮厚!”陈晚荣点评一句,给他解释起来:“做玻璃,你也看见了。石墨里就含有石英砂,用火碱就是为了除去这石英砂。不能用溶液,只能用固体,记住了。”
肖尚荣似懂非懂的道:“原来是这样,早说嘛。快看,有水了。”
哪里是水。是火碱熔融了。晶莹若水,陈晚荣吩咐道:“就这样炒下去。”
火碱地熔点不到三百二十度。不需要怎么加热就能达到,熔融的火碱越来越多。翻动一阵,熔融地火碱不见了,石墨里出现不少玻璃状地固体,煞是好看,肖尚荣眼睛瞪得老大,很是感兴趣:“哥,快看,多好看呐!”
陈晚荣不以为奇:“这叫水玻璃,又叫泡花碱,到没有就好了。”硅酸钠在中国南方称作水玻璃,在北方称作泡花碱。
“这有用么?”肖尚荣目不转睛的看着锅里,很是遗憾地道:“我还以为玻璃呢,白喜欢了。过了一会,不再有水玻璃出现,陈晚荣叫肖尚荣停了火,把锅端下来,放在地上,任其冷却。只要不再加热,这冷却很快。
陈晚荣找来一块布和一个筛子,把布铺在筛子上,来到井边。肖尚荣把冷却好的石墨倒在碗里,端过来,在陈晚荣指点下,倒在布里。
打起井水,朝石墨轻轻淋下去,淋得一阵,透明的水玻璃不见了,只余黑色的石墨。肖尚荣也不再惊奇了,只是瞅着不说话。
第一次清洗好了,陈晚荣把石墨倒回碗里面,进到屋里,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用瓷勺舀出浓硫酸,倒在碗里,这才把硫酸密封好。
石墨的杂质除了二氧化硅以外,就是氧化铁、氧化铝、氧化镁这些金属氧化物。要除去这些氧化物,当然用酸了,生成可溶于水地盐,用水一清洗就完成了。
用氢氟酸处理石墨最简单,既可以和二氧化硅反应,也可以和金属氧化物反应,只需清洗一次就行了。只是氢氟酸对人体的害处不小,再者对环境的污染很大,现在已经在淘汰。对于陈晚荣来说,酸只有硫酸了,氢氟酸就算想用,也没那条件。
搅拌一阵,这才加水稀释好,倒在铺布地筛子上,用水一阵冲洗,这石墨就算处理好了。放到屋里,摊开,只等凉干就可以用了。
望着这处理好的石墨,陈晚荣还真有些激动。石墨李隆基帮着找,陈晚荣只需要把杂质除去,提高纯度,然后就可以做石墨坩埚了。有了石墨坩埚和石墨耐火材料,这玻璃大规模生产也就是不是难事了。有了玻璃,陈晚荣期盼中的实验室也就呼之欲出了。
“好象少了些。”肖尚荣瞅着石墨。
陈晚荣有点好笑:“杂质给除去了,自然是少了。现在这石墨,很纯,才是正品。”
肖尚荣摸摸额头:“哥,这坩埚咋做呢?”
“我也不清楚,要请袁掌柜帮忙了。”陈晚荣说了一句大实话。坩埚,陈晚荣只会用,就是不会做,不找袁天成帮忙。还能找谁?
四处走走,过了一阵。石墨干了,陈晚荣用一块布包好,揣在怀里,离了家,直去窑场。来到窑场一瞧,热闹如昔,伙计们忙着装货。陈晚荣于这里熟之极矣。也不等通报,直接进屋去。一进屋,只见袁天成靠在椅子上打瞌睡,鼻息微微,睡得正甘酣,哈拉子顺着嘴角流下来沾湿了衣襟。
陈晚荣第一次见到袁天成这模样,清咳一声,袁天成毫无响动。没办法,只有来点厉害的,陈晚荣提高声门吼一嗓子道:“喝酒了!”
“甚酒?”袁天成喜好喝一杯。猛然惊醒过来,揉着眼睛四下里搜寻。
陈晚荣坐到椅子上道:“在这里。”
袁天成这才现是陈晚荣来了,见了陈晚荣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知道给陈晚荣耍弄了,脸一红:“让陈掌柜见笑了。”
陈晚荣和他太熟了,开玩笑,脸一沉:“见笑不用了。只是,我要问个明白,昨晚上你到哪里去了?我有没有去会相好?这事挺严重。非问清楚不可。”
袁天成一蹦老高,脚在地上一跺:“陈掌柜,你千万不要乱说,这种事能乱嚷嚷的么?你瞧我这把年岁了,就算有那心,也没那心力呢。”
瞧他那惊骇模样,陈晚荣不由得一笑:“袁掌柜,跟你开玩笑地,不要当真。”
“你这陈掌柜。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哦。”袁天成兀自埋怨了一句。这才给陈晚荣上一杯茶,问道:“陈掌柜。可是有事?哦,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做好了,送到孙掌柜那里了。”
他说的是装酒精的酒瓯,陈晚荣看过了,很是满意,笑道:“袁掌柜,我今天来不是说这事地,我还有事找你帮忙。”
“甚事?”袁天成知道陈晚荣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必然有事。
陈晚荣从怀里掏出石墨,放到桌子上,打开。看着黑灰色的石墨,袁天成很是不解地问道:“陈掌柜,这又是甚呢?你这人,怪主意特多。“
“这叫石墨。”陈晚荣解释道:“这东西有钱也买不到,你可得小心了,不要浪费掉了。这是给你试手的。”
袁天成惊讶不置,搓着双手,很是振奋:“陈掌柜,这么金贵地东西,你如此相信我,我一定给你做好,你说,你要做甚?”
“坩埚。”
话音刚落点,袁天成嘿嘿一笑,不以为意:“不就做个坩埚么?简单,每做一个加点进去就是了。”
“不是那么做地!”陈晚荣声调都提高了许多,纠正他的说法:“这石墨不是加入粘土里面。而是要以石墨为主体,粘土为辅,千万不要弄颠倒了。”
袁天成一下子犯难了,眉头皱在一起,不住摇头:“陈掌柜,你没说笑吧?石墨为主体,粘土为辅,怎么做呢?”
这事陈晚荣也不清楚,双手一摊:“我也不清楚,这事还得请袁掌柜多加琢磨了。”
袁天成没有说话,站起身,左手托着下巴,不住走来走去,眉头拧成一条线:“陈掌柜,没得商量?”
“不以石墨为主体,我就没法用。”陈晚荣一句诉说难处地话语,已经表明了态度。袁天成没有说话,只顾思索,陈晚荣鼓励他道:“上次那坩埚,你加了甚材料,挺耐烧的?”
袁天成一笑:“没加甚材料,就是把我一般不用地粘土用上了。也是你陈掌柜要的,要不然,我哪会用那粘土。”
应该是这粘土里含有其他的物质,才那么耐烧,其耐热性能出瓷坩埚甚远。陈晚荣不愿打扰他思索,站起身告辞:“袁掌柜,请你多费心,我有事,先走了。”
袁天成只唔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也没有送陈晚荣出门。以往,陈晚荣离去,袁天成总是会送出来,象今天这样任由陈晚荣来去自由还是头一遭,看来是真的遇到难题了。
这石墨坩埚做起来有多难,陈晚荣也不清楚,心头有点打鼓,要是袁天成这个良工做不成来的话,那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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