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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甸陈晚荣最是熟悉,那时节是为了摆脱贫困的家境,背负着巨大的生活压力。而今天却是一身轻松,旧地重游有着不同的感受,格外熟悉,份外亲
有这种感受的不止陈晚荣一个人,陈老实夫妇也是这般感受,嘴快的陈老实一双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指指点点,高声喧扬自己美好的感受:“瞧,那是张师傅的铁匠铺,以前每次到这里都会找到水喝,今天关门了。”
张德铭跟陈再荣的关系不错,自然对陈老实也就好了,他走到这里给碗热水喝再寻常不过了。一碗热水算不得什么,之所以让陈老实铭记在心,那是因为张德铭真心对他好,比起给李清泉漠视好受得多了。
“晚荣,张师傅在兵器监过得好不好?”陈王氏对张德铭帮助陈再荣的事记忆犹新:“张师傅好人呐,帮了再荣那么多。”
张德铭去了兵器监之后,就没有联系,至于好不好就不知道了,陈晚荣推测道:“娘,张师傅在兵器监的日子想必不会差吧。至少,比在这里摆铁匠摊强得多了。”
陈王氏对这猜测之词很不满意:“晚荣,你也不关心一下,多好的人呐!”
兵器监是官方机构,相当于现在的国防工业,陈晚荣这个平头百姓就是想去关心也没门道,笑道:“娘,下次我去长安打听一下。”
罗家甸还是那般热闹,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不绝。“胡饼呐,羊肉泡胡饼呐!”一个不太纯正的吆喝声响起,陈晚荣一瞧,原来是羊肉馆的胡人扯着嗓子在吆喝了。
想起那天和陈再荣在这里吃羊肉泡馍的情景。陈晚荣格外亲切,馋虫大动,要是只有自己的话,肯定是进再饱餐一顿了。再去回味一下那种只有点小钱下馆子的感受,肯定很棒。
穿过街道,来到李清泉地作坊前。还没到作坊。就见作坊里出来一队马车,载着货物,上了官道,疾驰而去。
“李老爷子的买卖越来越红火了!”郑建秋探出脑袋,赞叹起来。
郑建秋是李清泉的最大主顾,瞧这架势,提的货比起郑建秋提的货一点不少,陈晚荣有点好奇,问道:“这都是谁提的货?”
“长安高家铺地!”郑建秋回答。笑道:“这都是晚荣给找的主顾,你还不知道?”
“我找的?”陈晚荣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了,陈晚荣开张那天,李清泉赶来贺喜,因为陈晚荣的关系,意外的和高马两家搭上关系了。李清泉精明人,会做买卖,想必抓住机会大做特做了。
小林子送车队出门。正好看见陈晚荣他们,一脸的惊奇,然后就是喜悦满脸,撒腿就跑。陈晚荣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去告诉李清泉快来迎接客人。
郑建秋这个最大的主顾自是不用说了,每次前来,李清泉都要亲迎。..陈晚荣现在身份变了。身家比起李清泉只多不少,更重要的是他要的鞣剂还是陈晚荣供应。要是没有陈晚荣地原料,他的主顾再多都没用,非要亲迎不可了。
果如陈晚荣所料,刚进门,就见李清泉挺着个大肚子小跑着过来,脸上亲切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远远就嚷道:“郑老爷子,嫂夫人,晚荣。陈老哥。大嫂子,甚风把你们吹来了?”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没有叫完人名就冲到跟前了,扶着郑建秋下车,兴奋异常。
“老爷子,想死我啦!”李清泉拉着郑建秋的手亲热得紧,好象两人同穿一条裤子似的。
郑建秋抱拳行礼道:“老爷子,近来可好?”
“托老爷子的福,好好好!”李清泉张着嘴,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好字。听得出,他心情真的大好,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和郑建秋叙完礼,李清泉这才转向郑周氏道:“李清泉见过嫂夫人。嫂夫人光临,篷筚生辉,荣幸,荣幸!”
郑周氏福一福道:“打扰老爷子。”“嫂夫人言重了,言重了!”李清泉招呼好郑建秋夫妇就要来和陈晚荣见礼,在他的心目中郑建秋这个大主顾是第一,陈晚荣这个掐他脖子的垄断供应商是第二,见过了郑建秋自然要先见陈晚荣了。
可惜地是给陈老实拦住了,陈老实眼睛睁得老大,瞧着李清泉,格外兴奋:“老爷子,你现在的桶价多少钱一个?我家里还有几个呢,你能不能给个好价钱?”
李清泉压桶价一事着实让陈老实伤透了心,多少次想不给他做,只是考虑到要是没有这生意,就不能筹到陈再荣读书的钱,只得忍了。现在不同了,身家有了,地位有了,该是扬眉吐气,讨一回便宜的时候了。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李清泉明白他的意思,听了这话尴尬得紧,好在脸皮够厚,啪的一下拍在左脸上,笑得更加亲切了:“老大哥,您这不是在折煞我么?我哪敢要老大哥地桶呢?老大哥,您就饶了我吧!”
虽然没有明确认错,也是差不多了,陈老实听得爽,不住点头,呵呵直乐:“老爷子,要是需要桶,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做,不要多少钱,六十文就成!”
听了这话,李清泉恨不得钻进地缝去,连声赔笑。
两人见面的寒暄充满着火药味,郑晴不明所以,含笑相问:“相公,伯父这是怎么了?”
“他以前压我们桶价,可厉害了呢,从一百二十文压到八十文!”陈晚荣虽然不怎么赞成陈老实地做法,不过想起以前的事情,这话听在耳里,还是让人感到舒服,微笑不语,任由陈老实于折腾。
郑晴这才恍然。眨着眼睛:“相公,你有没有把桶价抬回来?”
还是伊人了解我,陈晚荣点头承认。郑晴捂住嘴直笑:“我猜,他肯定吃了亏,还得叫好吧?”
想起抬桶价那回,李清泉说又说不过。为了求诗不得不让步的情景,陈晚荣含笑点头。
桶价这事一直是陈家心中的痛,陈王氏听得也挺满意,呵呵直笑,眼纹都不见,轻声对陈晚荣道:“晚荣,你瞧,他今天真把我们当一回事了。”挺挺胸脯,格外舒畅。
旧事重提。不过图一乐,乐过就算了。陈晚荣怕陈老实再在这事上纠缠,走过来一抱拳:“见过老爷子!老爷子,别来可好?”
陈晚荣这一救场实在是太好了,及时雨也!李清泉忙抱拳回礼:“蒙晚荣挂念,还不错,这都是拜晚荣所赐呢!”攀着陈晚荣的肩头,压低声音在陈晚荣耳边轻声道:“晚荣,我今年都赚了这个数。”伸出三个指头。
意思是说他赚了三千两银子。这是他以前四五年才能赚到地利润。而且,现在是四月,照这度,今年赚上万两银子不成问题。
一万两银子对大户人家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在罗家甸是大户中的大户了,李清泉能不高兴么?
“恭喜老爷子!”陈晚荣知道他不愿声张,压低声音道喜。
李清泉笑呵呵的。嘴都合不拢了:“晚荣,这都是您的功劳。要不是您,我哪能赚到这么多。光是狐裘我就赚了这个数。”伸出两个指头,就是两千两。
他做狐裘是陈晚荣地主意,高马两家能搭上线是陈晚荣地关系,制革用地是陈晚荣地鞣剂,处处打上陈晚荣的烙印,要不是陈晚荣,他绝对赚不到这个数。打从心里对陈晚荣感激,是以一见面就通报成就了。
“哪里哪里。老爷子言重了。这都是您努力的结果,我哪有功劳!”陈晚荣保持一贯的谦逊作风。
李清泉呵呵直笑。放开陈晚荣,这才去和郑晴他们见礼。叙礼完毕,把众人请进屋里奉茶。就中数陈老实最高兴了,他以前来给送桶,李清泉漠视他,难得讨到一碗茶吃,今天不仅有茶喝,还是极品好茶青城雪芽,那个乐劲就不必细表了。
在李清泉的陪同下说了一阵话,陈晚荣站起身道:“老爷子,我先告辞,我去西山一趟。”这里离西山更近了,去西山买无烟煤才是重要的事情。
李清泉哪里会放,一把抓住道:“晚荣,千万不可,千万不可!”
陈晚荣知道他是真心挽留,不把事情说开他肯定不会放的,只得解释道:“老爷子有所不知,我去西山买黑石,回去的时候顺便带回去。”西山出地无烟煤,乡亲们叫黑石,要是说无烟煤他肯定不明白。
“晚荣,您要多少?我马上叫人去给您买。这事,怎能要您去呢!”李清泉抓住陈晚荣的手,摆出一副坚决不放人的架势。
李清泉的买卖之所以如此红火,全是拜陈晚荣所赐,他要是连这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的话,这做人也就太失败了。
知道他不是随便说说,陈晚荣没办法了,只得道:“老爷子,那就有劳了。不需要太多,有百来斤就成。”
“晚荣,您坐着,我这就去安排,包您满意。”李清泉放开陈晚荣,快步而去。很快就回来,笑道:“晚荣,我叫小林子去了。小林子办事稳妥,不会误您的事。”
小林子稳重,办事灵活,是李清泉的头号心腹,陈晚荣不放心也得放心了,笑着道谢。
李清泉陪着众人说了一阵话,再领着众人四处走走转转看看。到了饷午时分,李清泉设宴相请,今天这宴丰盛得紧,不仅有罗家甸的美食,还有宁县的美味,想必是派人赶去宁县买地。在罗家甸这个乡下小地方,能有如此丰盛的美食,很难得了。可以说,李清泉尽了最大的努力。
说些趣话,叙些旧事,杯来盏去,其乐融融。陈老实对李清泉的芥蒂已经不复存在了。酒足饭饱,尽欢而散。
妻子贤惠,女儿的终身有托了,儿子能干,女婿精明,家庭美满。事业有成,这是男人的梦想!郑建秋全占齐了,最是高兴,喝得最多,晕乎乎地下了酒桌。李清泉忙叫人给煮一碗醒酒汤,郑建秋靠在椅子上,郑周氏给喂汤,郑晴捶背,郑宛如捏腿。陈晚荣忙着照应,一副妻贤子孝图画,郑建秋乐不可支,哈哈直笑。
这情景陈老实看得眼热,在陈王氏耳边轻声道:“要是再荣在,多好!”陈再荣自去东宫以后,没再回过家,他自然是想念了。
陈王氏也是想念爱子,不过她比陈老实想得更远:“老头子。别老念着再荣。再荣长大了,有他自己地事要做,不要误了他的前程!”
儿女永远大于自己,这是父母心目中地不等式,陈老实点头认可。
直到郑建秋的酒醒得差不多了,这才笑呵呵的出屋,来到院中。陈晚荣一瞧。只见院里停着一辆马车,车上装着黑得亮地无烟煤。不是百来斤,离三百斤也不远了。
郑晴快步冲过去,伸出洁白的玉手拿起一块无烟煤,笑吟吟的道:“相公,是不是可以做玻璃了?”
灶头已经砌好,坩埚到位了,煤也有了,只需要弄些石英砂就可以做了,陈晚荣点头道:“是呀!”
“那我们回去做。反正没甚事。先做出来看看。”郑晴迫不及待。
郑建秋率先附和道:“对呀。丫头说得对,回去做。我早就想见识这亮晶晶的东西了。”
郑周氏也响应:“是啊!我们回去做。”
玩了一天,也差不多了,陈晚荣点头道:“那好,我们这就回去。”
取得一致意见,给李清泉一说,李清泉死活不让走,郑建秋下了好一通说词才把“思想工作”做通。李清泉派小林子赶车给送。
都想早点看到玻璃,兴致高昂,说了就动,马上出,打道回府了。一路上,尽说些和玻璃有关的事情,玻璃的用处是他们最关心地事情。
陈晚荣告诉他们,玻璃可以做成酒杯,晶莹透明,郑建秋马上就说我一定要浮他三大杯!当陈晚荣告诉郑晴玻璃可以做镜子时,郑晴眼里冒出美丽地星星了。在唐朝,人们用的是铜镜,就没有玻璃镜,要她不憧憬都不行。
“晴,其实玻璃还可以用来做窗户。有了玻璃窗,光线好,透风,住着干燥洁净,宜于家居。等我做出玻璃,我修一幢房子,做我们地洞房。”陈晚荣压低声音在郑晴身边轻语。
这话有戏谑调笑成份,郑晴羞得一张俏脸绯红,瞄了一眼陈晚荣,轻轻点头。真要在这样的房子里成亲的话,那是最好的礼物了,作为唐人的郑晴能不欢喜么?
玻璃的吸引力真的很大,郑建秋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老宅,准备打下手,帮陈晚荣做玻璃。
然而,他们的好心情一到老宅就荡然无存了。一进院子,就见赵啸天带着人在巡查。陈晚荣很是奇怪,跳下马,快步过去:“见过赵镖头。请问赵镖头,可是有事?”
要是不出事,赵啸天不可能亲自前来。要是不出事,他不可能派出这么多的人手,有事不过是出事地委婉说法。
赵啸天望着陈晚荣,长舒一口气:“陈掌柜,你回来就好了。”
郑宛如他们围上来,盯着赵啸天,都预感到出事了。
郑建秋的脑子就灵活得多了,不想把这些事张扬出去,笑道:“赵镖头,我们屋里去谈。丫头,煮点茶来。”这是把郑晴他们支走。
郑晴虽是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仍是应一声,把陈老实夫妇,郑周氏,郑宛如,青萼招呼走了。对郑晴的机灵劲,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道:“赵镖头,屋里请。”
赵啸天跟着陈晚荣进了屋,陈晚荣请赵啸天和郑建秋坐下。赵啸天知道陈郑两家的关系特别近,也不绕弯子,直说了:“郑老爷子,陈掌柜,昨儿晚间有歹人想放火烧宅子!”
这可是让人震惊的消息,陈晚荣和郑建秋猛的站起,惊呼出声,问道:“赵镖头,查出来没有?是何方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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