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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炭就摆在屋里,陈晚荣拉住郑晴,道:“我来。”
郑晴自认自己不算一个主人,半个主人算得上了,不依道:“陈大哥,你就那么把人家当外人?”
这是心疼她,不是把她当外人,这是“我是半个主人”的另一种说法,陈晚荣知道女孩子在这时候最需要的不是给疼,是给认可,笑道:“那我们抬吧。”
既疼了人,又认可了她,这法子不错,郑晴异常开心,欢笑不已,轻轻点头,伸出白玉似的小手,抓住袋子一角,和陈晚荣合力把一袋不到二十斤的木炭抬出去,幸福洋溢在脸上。
青萼瞧着两人这粘乎样不住撇嘴,取笑他们。陈晚荣大男人一个,脸皮厚实,不以为意,冲青萼眨眨眼,回敬她:“你要小心,当心嫁不出去。”
“贫嘴。”再大方的女子也会羞于儿女事,青萼羞得脸通红,白了陈晚荣一眼。
在郑晴心目中,青萼是姐妹,见她给羞着了,忙替她求饶:“陈大哥,你别说这么羞人的话,好么?”
温香软语,想拒也拒绝不了,陈晚荣点头道:“看在你家小姐的面子上,饶你这一回。要是再敢乱说话,后果自负!”绷着一张脸,明明开个玩笑,整得象下最后通牒,演戏的功夫真不错。
明知陈晚荣是在说笑,可女子毕竟怕那些羞人地话语。青萼只得服软了,来个闷声大财,白了一眼陈晚荣。不再言语。
放下袋子,抓些木炭扔到灶洞里。再找来一个火盆,略一清理,等到灶洞里的木炭烧着了,陈晚荣这才用钳子夹到火盆里。再向火盆里放上木炭,堆在一起,用扇子扇着。
这是上好的木炭,很容易着火。只一会儿功夫就是一盆燃得很旺地炭火。搬来三张小凳子,往地上放,呈品字形,高低挺合适。
最后把圆形瓷板搬来,放在三个小凳子上,正中心对着火盆。再搬来沸石,把上面的泥土清理干净,放到瓷板上去烘烤。
炭火烧得正旺,不多一会儿,就见沸石膨胀。不断冒出水汽,出嗤嗤的响声。郑晴指着沸石,笑盈盈的:“陈大哥,这石头还是那般呢,一烧就出水,好好玩哦!”瞧她那副兴奋之色,仿佛回到小时候烧沸石玩耍似的。
青萼眼没见过晴睁得老大,吃惊的打量着沸石:“这哪来的水呢?石头也有水?”
沸石本身不含水份,只是沸石的晶体结构呈搭架形状,有很多空腔。正是因为有这种空腔。才会吸收水份。沸石吸收地水份一加热就会重新蒸掉,现在温度上去,水份开始蒸,沸石膨胀成泡状。
陈晚荣瞧着青萼那副吃惊的模样。微微一笑,再向上面放沸石,直到瓷板上摆满才停手。
几十块大小不等的沸石一起受热,水份蒸,那嗤嗤声响成一片,颇为壮观,郑晴以前烧过沸石,就是没有烧过这么多的沸石。眼睛不由得越睁越大。惊奇万分的打量着沸石,仿佛沸石是磁石。而她的眼晴是被吸引的铁块似的。
青萼也好不到哪里去,傻傻的盯着沸石,连手里的柴禾掉了都不知道。
“晚荣,你这是做甚呢?”陈老实搓着双手,飞快地过来,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冒出汽泡的沸石。
肖尚荣小跑着过来,问道:“哥,你又在做甚新奇物事?”陡的停下来,盯着瓷板上正在冒汽泡的沸石,眼睛瞪得老大,愣了愣这才道:“石头里面咋长出水了呢?”
陈晚荣四周一扫视,只见不少雇工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一脸的好奇,正朝这边张望。要不是碍于陈晚荣在跟前,肯定冲过来瞧玩意了。雇工们见陈晚荣正在看他们,忙回去干活了。韩花花还没有等陈晚荣的目光扫到她,就躲回屋里去了。
瞧着他们那副惊奇模样,陈晚荣不得不给他们解释了:“不是石头长水,是沸石吸收了水份。沸石也能吸水,就象布会吸水差不多。区别只在于布沾湿了,我们可以看见,而沸石沾了水,我们看不见。”
沸石里的水份存在于分子的空腔中,再好的视力也看不见。布片沾到水就湿一大片,只要眼神不是有问题,都能看见,一点也不用惊奇。
这解释浅显易懂,陈老实不住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一脸的迷瞪样,绝对没有明白。
“老头子,你们在看甚呢?也不回去干活,跑来凑甚热闹?”陈王氏一边过来,一边擦手,埋怨起来了。
“婆娘,快来看石头长出水呢!”陈老实指着沸石,很是兴奋地给陈王氏介绍起来。
陈王氏过来看了一眼,脸上很惊奇,不过她聪明的选择了不问,而是冲陈老实数落起来:“老头子,你老大不小了,跟个孩子似的,凑甚热闹?快回去干活。”
“我就看会儿,你这婆娘咋这么嗦。”陈老实很不满意。
肖尚荣瞧出了苗头,在陈老实耳边嘀咕几句,陈老实恍然大悟,摸着脸蛋,道:“晚荣,你忙着,我去干活了。”也不等陈晚荣说话,快步离去。
陈王氏甩下一句:“郑姑娘,别太累着了!”和肖尚荣急急忙忙的走了。
望着三人地背影,郑晴卟哧一声就笑了,瞄着陈晚荣,羞不可抑。陈王氏的用意非常明白,就是不让陈老实他们来打扰陈晚荣进行人生大事。这才把陈老实支走。郑晴玲珑心,哪会不明白。
“小姐,你们先做着。我去看看那几个姐妹在忙什么呢。”青萼也知趣了,站起身就要离去。
两人世界固然温馨,只是单独面对陈晚荣,郑晴很愿意,就是有些心怯,忙拉住青萼:“你烧火,哪也不许去!”还摆出小姐地架子。
青萼吐吐舌头,依言坐了下来。接着扔柴禾。郑晴这才放心,重新打量起沸石。
有些沸石上的汽泡已经没了,陈晚荣知道这是因为沸石含有的水份已经蒸完了,用钳子夹住沸石放到另一个瓷板上冷却。把边缘上地沸石放到炭火上面,再把地上的沸石放到边缘烤着,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节约时间。
之所以要把沸石放冷,是因为温度过高,造成局过热会使水汽大量蒸,要带走一部分硫酸。再者,局部温度过高。会使溶液四溅,一个不好溅在人身上,就会造成事故,这是从安全角度考虑。
不断有沸石冷好,陈晚荣夹到硫酸溶液里。一连放了十几块下去,这才去打来一小盆清水放在旁边。过了一会,估计沸石已经充分吸收了,再把沸石夹起,轻轻抖动,让上面地溶液尽可能多地流回到盆里。再把沸石放到清水里去清洗。
之所以要清洗,是因为沸石上面沾的有硫酸溶液,这样做可以回收一部分,下次做硫酸可以当稀溶液使用。要知道现在地硫酸非常金贵。尽可能少损失。
清洗之后的沸石重新放回瓷板上去烘烤。郑晴惊奇地打量一阵,担负起了维持炭火的责任,往火盆里放木炭,是以火盆里的火一直很旺。
才反复两次,郑晴灵敏的观察力就得到体现,吃惊的问道:“陈大哥,怎么少了这么多?”
沸石吸水性可以反复利用,当沸石吸够了水份。加热之后水份会蒸掉。这时候的沸石。其空腔里什么也没有,可以再次吸收水份。陈晚荣正是利用这一特点来制备浓硫酸。要不然的庆,在目前的条件,没有工业设备,要想制出浓硫酸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晚荣把钳子上的沸石晃晃,解释道:“水给沸石吸收了。沸石和布片一样,可以反复吸收水份。布片吸够了水,用手一拧,就可以再吸。沸石不能用手来拧,得用火来烧,烧了之后,又可以吸了。”
这解释简单易懂,郑晴冰雪聪明之人,一听就明白,称赞道:“真是神奇!”
青萼眼睛睁得老大,打量着陈晚荣,没有说话,眼里多了几分赞许。
又吸了几次,郑晴吃惊的现原本流动性好地水现在居然不再象适才那般流动自如了,沸石放下去形成的水凹缓慢恢复原状,不象适才那般瞬间恢复。迟疑了一下,问道:“水怎么变得跟油一样呢?”
硫酸是油性粘稠透明液体,当然这一特性要体现出来,需要一定的浓度,稀硫酸和水一样流动性好。现在浓度提高了,硫酸的这一特点显现出来了。
这个问题还真不太好解释,陈晚荣略一沉吟道:“硫酸和油一样,不太容易流动。不过,要是硫酸倒在水里的话,和水没有区别。沸石把水吸收得差不多了,所以硫酸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这是指流动性而言。
郑晴聪明过人,马上就想到另一层面,很是振奋的问道:“陈大哥,是不是就要好了?”
现在这浓度离百分百的浓度还有距离,不过已经快接近了,说快好了一点也没错,肯定道:“是呀!记住,千万别用手摸。”
硫酸的腐蚀性很强,一旦沾到肌肤上,后果难以设想,陈晚荣才特的叮嘱一句。
郑晴虽是不明白原因,不过她相信陈晚荣绝对不会害自己,轻点螓:“陈大哥,我这就去找布片哦。”急于看布片黄地现象,心急得象急于得到玩具的孩子似的。
硫酸的脱水性她不能理解,不过陈晚荣说地布片遇到硫酸会黄,让她印象深刻,现在条件即将成熟,要她不心急都不成。人嘛。都有好奇之心,这才是有血有肉地人。
“好啊!”陈晚荣于她的要求不会不允。
郑晴欢快的应一声,快活得象只欢快地小鸟。飞快的进了屋。等她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三块布片,一块给了青萼,一块给了陈晚荣,最后一块紧握在手里,心急的盯着硫酸,巴不得马上就试验。
青萼拿着布片,走到郑晴身边。并肩而站,盯着硫酸不放,心急得比郑晴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硫酸的物理化学性质,陈晚荣倒背如流,根本就不必去做这试验,不过伊人有此之心,陈晚荣不能却她地美意,把布片搭在肩头。
又吸收了几次,陈晚荣打量着沸石。已不如刚才那般潮湿,很干燥,上面沾着粘稠地硫酸,而不是快流淌的水,知道浓硫酸做好了。
陈晚荣把布片拿在手里,用沸石在上面拖了几下,布片上沾上硫酸,好象涂上了透明地油似地,在日光下反着光。把布片放在瓷板边缘,用一块沸石压住。
“小心点。不要沾到身上。”不等陈晚荣说话,郑晴手里的布片就递过来了,陈晚荣叮嘱一句,用沸石在布片上拖过。
郑晴小心的把布片放在瓷板边缘。用沸石压住。青萼如法施为。
硫酸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贮存了。陈晚荣把沸石放到水盆里清洗干净,放到瓷板上烘烤。
“陈大哥,快瞧,快瞧,布真的变黄了呢!”郑晴惊喜之极的尖叫起来。她一向持重,沉稳,这般尖叫是陈晚荣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听到。
这也不能怪她。布在古人眼里是很干燥的物事。遇到硫酸居然变黄,好象秋天的落叶似的失了水份。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不惊奇都不行。
青萼更不用说,一双洁白地小手死命的捂着嘴巴,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不住轻轻跳动,要不是捂住了嘴巴,肯定会尖叫起来:“妈呀,太神奇了!”
陈晚荣决定让她们见识一下更神奇的事,手中的钳子对着枯黄之处捅了过去,轻轻松松的穿过布片,一块枯黄的布片缓缓飘落在地上。
这等事太难以理解了,要不是亲眼见证,郑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钳子会如此轻松的穿过布片。这次震惊过甚,居然连说话都忘了,唯有妙目圆瞪,死盯着地上的碎布片。
青萼也好不到哪里去,仿佛一尊雕像杵在地上。
布上还沾着硫酸,万一给人不小心接触到,会引不必要的伤害,陈晚荣用钳子夹住布片,扔到灶洞里去烧掉。
直到此时,郑晴二女这才惊醒过来,郑晴一脸的喜色,含情脉脉地看着陈晚荣,轻声道:“陈大哥,你真厉害!”
陈晚荣当然厉害了,在没有现代设备的情况下,用最原始的办法制备了接近百分百浓度的硫酸,这在科技史上绝对要算一个伟大地壮举!
微微一笑,陈晚荣搬来容器,用布片擦拭干净,把浓硫酸倒在瓷器里。拧紧盖子,再用黄蜡把接合处一抹,气密性问题就解决了,不用怕硫酸再吸收水份。
这容器是陈晚荣向袁天成订做的瓷器,耐腐蚀性好。盖子上有螺纹,使得气密性大为提高,再抹上黄蜡,无论如何是不会有水份进去了。幸得陈晚荣用螺纹把瓷器进行了小小的改进,要不然即使做出浓硫酸,在没有玻璃容器的情况下,真没有东西贮存。
搬到屋里,放在墙角。找来纸条,写上“别动”二字,帖在容器上,浓硫酸算是制备完成了。虽然量不多,只有十来斤,毕竟是一个好的开端,意义重大。
郑晴兴致正高,偎在陈晚荣身边:“陈大哥,我们再做,行么?”
她的心情陈晚荣能理解,只是现在条件不成熟,解释道:“现在不能做了。得等到硫酸的浓度更高些再来做,那样会省事很多。”
现在硫酸的浓度太低,用沸石来吸收水份地话,花地时间会长很多,不如等浓度高些再说。郑晴虽是惋惜,还是依从了陈晚荣:“陈大哥,我听你的。”
出了屋,看着瓷板上地沸石,有十几块已经干燥好了,要是现在就这样收掉,太不划算。正好利用这现成条件,来做做乙醚。有沸石,有浓硫酸,做乙醚再合适不过了。
主意一定,陈晚荣正准备进屋去搬酒,只见肖尚荣一脸的惊怖之色,急匆匆的跑进来,喘着粗气道:“哥,出大事了,你快去看呀!”
“慌里慌张的,沉住气!”陈晚荣脸一沉,数落一句,问道:“什么事?”
肖尚荣吸着凉气,定了定神,这才道:“哥,门口躺着一个人,一身的血,都快断气了,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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