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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荣说这事实在是太大了,大得出陈晚荣的想象,陈晚荣万万想不到无意之中做了一件可以引起轰动的事情,脑袋里嗡嗡直响。直到回到郑宅,还没有清醒过来,脑袋还在响个不停。
“陈大哥,你回来了。”郑晴仿佛穿花蝴蝶般翩翩而来,告诉陈晚荣一个好消息:“陈大哥,吴叔叔来看你了。”
吴兢来了,那可是好事,自从家里一别,这么多天没有见面,陈晚荣对这个于自己有莫大帮助的人很是想念,大声道:“好,我这就去。”
郑晴一把拉住他,弯月眉一拧,提醒道:“陈大哥,吴叔叔好象不开心,不知道为了什么。他很看重你,你想法子要他开
要吴兢开心这事,陈晚荣自觉责无旁贷,只是能让吴兢这样大胸怀的人不悦,肯定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了,成与不成还说不定,笑道:“好,我尽量吧。”
随着郑晴来到客厅,只见郑周氏正陪着吴兢夫妇在吃茶。陈晚荣一瞧,果如郑晴所言,吴兢愁眉不展,完全没有初见时那般神采飞扬。陈晚荣大步上去,施礼相见:“兄过吴先生!”多日未见,吴先生神采如昔!数度相访都没有见着,今日再见,陈晚荣心中甚慰!
吴兢忙站起来还礼:“呵呵,是晚荣兄啊!数度劳您大驾,吴兢过竟不去,这里赔罪了。”
“吴先生言重了。是我不敏,打扰先生。”陈晚荣笑着谦逊:“见过夫人!”
吴刘氏忙还礼。陈再荣忙着和吴兢夫妇见礼。
见礼毕。坐下来,丫头送上茶水。吴兢看着陈再荣,问道:“再荣,今儿考得可好?”
陈再荣的兴奋劲早已消退,站起身道:“承蒙吴先生问起。再荣不敢不答。承蒙太子不弃,要晚生东宫奔走。”
这可是个天大地好消息,吴兢夫妇、郑晴母女先是惊讶一声,后齐来道贺。把陈再荣围在中间。每人说些恭贺之词。
陈再荣自有一阵好忙,才把他们应付过来。
吴兢执着陈再荣的手,勉励道:“凡为臣者。必当有一颗忠贞之心!太子圣明,必将光大我大唐,以你这才学、人品,太子必将倚重,你要好自为之!”
陈再荣躬身受教:“谢吴先生训诲,晚生记住了!晚生一定遵循!”
“好好好!”吴兢再三叫好,放开陈再荣,坐到陈晚荣身边。笑道:“晚荣兄。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已经把香皂做得有声有色了,恭喜呀!”
陈晚荣笑道:“吴先生过奖了。这都是吴先生、郑老爷子、郑小姐、郑伯母帮忙。要是没有他们帮忙,我也不可能这么快。”要是没有郑晴忙前忙后地相帮,陈晚荣真得多费好些时光,这话说得很真诚。
郑晴依然那般不居功,笑道:“陈大哥言重了,我们只不过整理下宅子,不敢说帮忙。”末了,凤目朝陈晚荣一闪,意思是要陈晚荣解开吴兢的心结。
陈晚荣会意,略一点头,朝吴兢道:“吴先生,你为何愁眉不展,是不是有心事?不会是我打搅您了吧?”半开玩笑中点出正题,这是一种说放技巧。
吴刘氏瞅着吴兢,眉梢儿拧在一起,很是担心。
吴兢一听这话,右手连摇:“晚荣兄言重了,哪有这等事,我开心着呢。”
“吴先生,我上次见您,眉梢儿向上,今儿却扎成一家人了。”陈晚荣紧抓住不放。眉梢扎成一家人,是指吴兢愁眉深锁,委婉的说法。
吴兢在眉头上一抹,笑道:“那不是见着晚荣兄开心么。今儿也开心。”及时现话有些语病,忙纠正。
明明是有心事,却不认,曹操的嘴硬本色,吴刘氏白了他一眼。
他不承认,不能正面问了,得另想办法,陈晚荣决心采取迂回策略,半开玩笑道:“吴先生,是不是有人借您钱没还?”
“钱财身外之物,吴某还不放在心上。”吴兢这话脱口而出,却道出一个不爱钱财的良好品德。
“有人借您书没还?”他这种饱读之士,对书极是喜爱,等闲人不借。要是有人借了书不还,比欠他银子还要难受,陈晚荣再开玩笑。
吴兢不以为意:“读书人就得爱惜书,凡借我之书者必是君子,有借有还。”
“那就是朝中出事了!”陈晚荣想起郑晴昨晚上说地话猜测起来。
“没有的事?“吴兢先是抵赖,继而看见吴刘氏盯着他,忙转口:“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人给你说?”
吴兢心想吴刘氏和他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对他很是了解,她告诉陈晚荣再正常不过了。吴刘氏知道他地想法,忙辩白道:“朝中之事,我一概不问,更不会说给他人知晓。”
陈晚荣不愿他再疑心,笑着道:“吴先生大可不必猜疑,其实我们昨天就知道朝中出事了。昨天,我们到您府上拜访,您迟迟不归。要是朝中无大事,您不可能留中。今天早上,街上地兵士增加了很多,朝中要是没事的话,断不会如此。”
“高见,高见!”吴兢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陈晚荣开导他道:“吴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别误会。我是想,朝中之事,尽了心就是,不必过于往心里去。”
“谢谢晚荣兄地好意。”吴兢叹息一声,靠在椅子上,愣了一下这才道:“要是别的事情,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偌大一个朝廷,哪会不出点事呢。只是。这事太大,朝野震动呐!”
陈晚荣忙提醒他:“吴先生,这些朝中之事自有朝中人处理。****”后半句话没有说,就是不必说与我们知道。
吴兢摇手道:“晚荣兄,其实这事你们迟早会知道。朝中已经传遍了。宋相被贬去广州了,是宋相啊!”
陈晚荣昨天才和宋见面,没想到今天他就给贬了,要不是这话是从吴兢嘴里说出来。陈晚荣肯定以为听错了。不由得愣住了。
宋是朝中一等一地能臣、诤臣,名望极高,一听这话。吴刘氏、郑晴母女,还有陈再荣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吴兢长叹一声道:“宋相昨天在国子监打了唐,公主找到皇上,要皇上处置宋相。宋相是什么人?是朝廷的顶梁柱,哪能说处置就处置地,皇上委决不下,公主数落宋相仗势欺人、喜弄权势十二条罪状。宋相忠直之人,这些罪状没有一条是实的。可皇上竟然信了。要下旨罢免宋相。”
睿宗无能,拗不过太平公主。罢掉宋这很正常,陈晚荣一点也不意外。陈再荣他们却是惋惜不已。
吴兢接着说:“皇上的旨意还没有下,风声倒先传出去了,群臣放下公务齐集含元殿,为宋相请冤。可是公主那边的人一个劲地上疏,数落宋相地罪状,一本比一本厉害,公主只数落宋相十二款罪状,到后来宋相竟有一百多条罪状,有些罪状真是骇人听闻。”
一个人要是能犯上一百多条罪行,那是犯罪的级天才了,太看得起宋了,陈晚荣不由得好笑。这些人做事也真是,不考虑一下后果,以为有太平公主撑腰,可以为所欲为,妄加罪名。
这就是风闻言事地可怕,莫须有的罪名就是这么来地,陈晚荣不住摇头。
陈再荣气得脸上变色,右手按在剑柄上,陈晚荣怕他说出不该说地话,一扯他衣袖,陈再荣这才放开剑柄。
“朝臣泾渭分明,一下子分成两派,在含元殿上争论不休,一直争到半夜也没有结果。”吴兢不住摇头,惋惜无已:“公主见不能服众,已经改口,准备让皇上罚宋相点俸禄算了。没想到,就在这时,太子却站出来说这么多的朝臣为宋相不顾政务,在含元殿争论半天,不是罪也是罪了,做臣子的做到这种程度,还有什么脸再担任丞相?”
“太子糊涂!”陈再荣猛地站起来。
陈晚荣忙住他,喝道:“住嘴,朝中之事不是你能说的!”陈再荣本想再说,却给陈晚荣的眼神一逼,只得气鼓鼓的坐了下来。
陈再荣说出众人心里的话,郑晴她们不住点头,只差出声附和了。
“太子一向圣明,可在这事上……”吴兢眼中含着热泪,惋惜之际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幸好醒悟得快,忙改口道:“太子可是我们的希望,我们都希望他明辨事非,可太子这一站出来说话,我们这些力保宋相的人还能说什么呢?皇上要把宋相贬到洛阳去留守,公主也无异议。又是太子,说洛阳是大唐地东都,繁华之处,宋相此去不是受罪,是享福。象宋相这么大地罪,应该贬到边远之地去,岭南才合适。公主立即响应,皇上下旨,这事就做成了。”
说到后来,无限辛酸,不住摇头:“今天心情不好,不想上朝,告假了来拜访晚荣兄。”
岭南在唐朝是一个泛称,是指五岭以南的华南之地。在唐朝,岭南不仅仅包括现在地两广、福建、海南岛,还包括越南北部。越南北部在秦汉叫“交趾”,唐称“安南”。
这片土地是秦始皇扫灭六国之后,出动五十万秦军开拓的。从秦汉到唐朝,这片领土并入版土近千年了,只是其开程度远远不及中原,被视为苦寒不毛之地。
历朝历代把那些犯罪的大臣贬到岭南遭罪,大才子苏东坡就是其中之一,有人在天涯海角悲愤难已,“回望长南,中隔万重山”是其内心凄苦的最好写照。
太子这一招够狠,狠得让人指。吴兢不住抹眼泪,伤心啊。吴刘氏不住在他肩头轻捶。安慰他。
“哥,我不去东……”陈再荣猛地站起。陈晚荣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把位住他,喝道:“坐下!太子这一招非常高明,你在什么火?”
吴兢历来对陈晚荣很是推崇。这次却不同意他的看法了:“晚荣兄,你这放从何说起呢?去年,姚相被贬,现在朝中就指望宋相了。宋相这一去。公主再无顾忌。那些观望之人还不全倒向她?太子就应该设法保住宋相才是正理。”
姚相是指姚崇,和宋合称“小房杜”,开元盛世地推手。他和宋一样。不附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看她不顺眼,找个由头把他给贬出长安。
吴兢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陈再荣他们不住点头。
陈晚荣笑道:“吴先生,这事我是这么看的。你想啊,宋相在朝中固然可以制衡公主,可也是公主的眼中钉,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除去宋相。”
吴兢点头道:“那是自然。去年皇上登基伊始。宋相就上疏要公主去洛阳。无奈公主势大,此议未能成行。自此以后。公主就视宋相为眼中钉了。”
“这事躲得过今天,却躲不过明天,宋相一日不去,公主一日不罢休,还不如以此为契机把宋相免职,配边关的好。”陈晚荣剖析一番,得出结论:“太子这是在保全宋相。”
这结论太匪夷所思了,吴兢盯着陈晚荣,兀自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陈晚荣接着解释道:“去东都固然好,可以让宋相少吃些苦头。可东都依然是个是非之地,宋相在东都过得安稳么?”
“东都仅次于长安,宋相去洛阳,公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吴兢点头赞同。
“谢吴先生赞同。”陈晚荣谢一声,再剖析:“岭南虽是苦寒之地,宋相去了却可以安生,公主不会再为难他。象宋相这样忠直之人,公主恨他,未必有置他于死地地想法,只要他不再碍公主的事,公主也就放手了。”
宋十七岁中举,已经历事高宗、武则天、中宗、睿宗四朝。武则天时斗内宠“二张”救长史魏元忠,成一时佳话。武则于对他很是赏识,并没有因他难为二张而怪罪他。他这种忠直诤臣,无论谁当皇帝都会重用他,即使太平公主现在恨他入骨,说不定内心已经把他当作未来丞相的人选了。
陈晚荣这话很有道理,吴兢点头赞道:“晚荣兄,谢你点醒我了。我气愤了一天,还不如听晚荣兄一席话。晚荣兄,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这有什么好难想么?陈晚荣就做过类似地事情。在另一时空,有一个副总老是看陈晚荣部门里一个员工不顺眼,这个员工做对了也是错,做错了就错得离谱,老在陈晚荣耳边说这个员工地坏话。陈晚荣耳朵磨出老茧了,干脆把这员工调到这位副总不爱去的岗位上,不在他面前晃悠,这位副总终于眼不见心不烦了。
“吴先生过奖了。朝中之事,说你好的未必对你好,说你坏地未必是在害你,这得看情势而定了,太子这不过是一种策略罢了。”陈晚荣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有过这方面的经历。
郑晴轻轻击掌赞道:“陈大哥,真是高见!”
吴兢思索着道:“太子真是圣明,远非我等做臣子所能明晓。晚荣兄,我担心的是长安去岭南,路途遥远,要是公主要为难宋相,这可怎么办呢?”
既然是太子要雪藏宋,说明太子对宋特别看重,将来太子登基,必然会重用他,他的安危吴兢自然要担心了。
陈晚荣笑道:“吴先生大可不必为宋相担心。这事太子虽是好意,在明里来说,是太子执意要贬宋相去岭南,以公主的精明不会不知道这是一个拉拢人望的绝佳良机。说不定,公主会在十里长亭为宋相饯行,说些慰勉之类的话,送些盘缠什么的。”
“高高高!公主肯定会这么做!”吴兢兴奋得站起来,不住击掌赞叹,佩服无已:“晚荣兄,受教了!”
“敌人地朋友是敌人,敌人地敌人是朋友”,这道理唐朝没有人说,并不是说太平公主不明白这道理。她要是真去饯行,即使宋洞悉她的阴谋,也有人大唱赞歌“公主多仁慈,胸怀多宽广,连宋这死对头都能宽容,还有什么不能包容地?她才是天下的明主!”一时间,她的人望会直线上升。
心结一解开,吴兢快活起来了,和陈晚荣谈谈说说。到了晚上,郑府大摆宴席,一是欢迎吴兢夫妇,二是为陈再荣庆祝。吴兢心情大好,酒量也大,只是仍不是陈晚荣的对手,离去之际已经醉得快睡着了,兀**着陈晚荣的肩“晚荣兄,明儿我上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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