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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四年九月二日。
安州。
战事已过,激战之后,安州城墙一片残破的景象,城头壕沟,满满的都是紫黑的血色。正是夏日,尸臭味在安州左近弥漫不散。
才不过破晓时分,禁卫军第二镇的官兵就开始修补工事,清理尸体。
安州战事,日军在攻城战的时候,双方伤亡基本是一比一,各有千人左右损失,但是徐一凡部禁卫军左协到来的时候,一直苦苦支撑的日军两个联队开始崩溃,那伤亡就是一边倒的了。不仅又撂下千把尸,还抓了四五百的俘虏。日军也不是铁打的,开始一路攻击前进,都还顺手,击破了一军又一军,忍饥耐劳,巨大伤亡,几个将军以身作则的跟着前进,都还可以承受。但是当胜利希望失去之后,这些孤军赌博似的挺进了几百里的日军,崩溃毁灭,也就是自然的了。第三师团,三个联队的骨干力量,只有桂太郎带着几百人钻了大山,戴君的骑兵还盯着他们,能有多少回到元山攻击出地,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反正整个第三师团,也绝无半点能力,再威胁徐一凡的东线,除了得到大量的增援——日本还有多少力量挤出来增援,而且战斗力还比得上战前建设的常备6军,真的是大可怀疑的事情。安州远处的空地上,架起了一个巨大的柴堆,日本人的尸横七竖八地架在一起,点燃了柴堆。噼噼啪啪的烧着,烧完一批,就将骨灰埋掉,再换一批接着烧。造成的后果就是饥疲如禁卫军左协,这两天都恶心得不大吃得下饭。
而禁卫军伤亡的官兵,在安州左近,挖了一排排的浅坑,将忠骸搜集起来,不分是禁卫军还是盛军,都白布包裹。尽量的安置好,立好墓碑,注明身份籍贯,安葬起来,也方便今后家属来朝鲜拣骨。
从安州城头朝外看去,木头做的墓碑,如这支军队生前一样,整齐排列,直到远处。一面苍龙军旗,在墓区的前面孤零零的飘动。仿佛随着一声号令,还会从地上跃起。继续追随着这面苍龙军旗,直前进到世界的尽头一般。
6续赶到安州地军队太多,久战之后的左协,迟来两天的右协主力,加上这里的第二镇新兵,还有盛军七八千,城里早就安置不下了。一片片的帐篷营区搭了起来,野战厨房到处架设,已经在朝鲜东西打了一个来回的禁卫军官兵们抓紧时间进行着短暂的修整。
士兵们能休息,军官们可休息不了。要做的事情太多。禁卫军主力第一镇的员额要进行补充,连日苦战,禁卫军尤其是左协,已经接近到了伤元气地地步,至少要补充二千人才能继续战斗。这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第二镇的新兵补充一部分,盛军也拉过来补充一部分。第一镇又恢复到了九千人地规模,虽然补充的都是经历过战火的兵员,但是至少也要整训一周到十天。才能恢复到开战前*成的实力
第二镇已经七零八落。调出的四个营不用说了,留下来的八个营。除了平壤一带还留有的三营守军,剩下的五个营,解散补充禁卫军的就有三个营之多,剩下两个守安州的营也是残破。徐一凡毫不客气地将盛军大部补入了第二镇,加上聂士成的一些残兵,明目张胆的吞掉了李鸿章千辛万苦派到朝鲜来的所有北洋嫡系。第第二镇现在又搭起了十二个步队营的架子,近七千兵力,以两个守备安州地营,还有平壤三营兵为骨干,本来应该从第一镇抽调部分军官的,但是徐一凡现在太需要有战斗力的部队了,第一镇苦战之后还嫌军官不够呢,干脆一个不调,导致第二镇现在还是只能起着守备和野战补充的作用,没有机动野战的能力。
第二镇地总统官是许给聂士成地,徐一凡也不会失言,到了现下这个地步,聂士成对这个新投靠的主子已经是死心塌地,于公于私,徐一凡都已经做得无法再好,这样地主子,不卖命还想干什么?
袁世凯的地位就比较微妙了,他立的功劳无可挑剔,如果没有他抵达安州,收拢军心,杨士骧他们捣的乱就会真让徐一凡全局糜烂了。禁卫军上下,对袁世凯这个当初看不起的降人,现在谁不肃然起敬,心服口服。但是徐一凡一时也没酬太多功劳,盛军不足八千余烬,补到第一镇一千,第二镇补了近四千,剩下不过还有两千五六百人。徐一凡暂时让袁世凯统带着,但是这两千五六百人,怎么也不够一个镇的编制,番号也没表,谁知道徐一凡到底想干什么。袁世凯如此作为,谁都知道,给一个镇总统都不见得能酬功,聂士成外系都已经领镇,更不用说袁世凯了,他本来就是在朝鲜带兵出身的!徐一凡一向气度很大,当初袁世凯投奔而来,什么都不是,徐一凡都敢给一个总参直属情报部门主管的要职,现在却拿捏着不给一个第三镇的名义,也没有补充的意思,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袁世凯倒是表示得很谦抑,绝口不提自己的功绩,只是暂时管着这两千多残兵,还一再表示想回情报口子,谁都不提这个话茬,也自然就表面是无声无息。
还好现在这个问题,并不是禁卫军上下要优先考虑的事情。现在大家想的,朝鲜大局已经底定,日军想重振掀起攻势,没有个把月组织不起新锐的兵力过来。禁卫军现在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这辛苦争来的战略地位空前自由,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国内的局势。平壤也通报过来了,辽南大败,旅顺陷落,周展阶殉城,三营近两千禁卫军子弟,溃围的不过数百人。日军两个师团盘踞辽南,也是拥有空前地战略自由。到底是守卫朝鲜,还是回援国内,都要大费思量。这两天,徐一凡却只是抚慰抚慰军队。闲时,也没召集会议,让大家商量一下,统一一下认识。大家一边修整补充,一边忐忑不安的等着,下一步,咱们到底向何处去?作为军队,没有一个坚决的目标,又是久战疲惫。整个军队修整得就有些懒洋洋的,五心不定的样子,甲午开战以来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儿就像有些松了。打胜的**过后,气氛竟然有些低沉压抑。
战场惨烈,尸积如山,禁卫军军官士兵,多是加入了禁卫军才披上这身虎皮的。每天夜里,都有一个个青年军官,坐在营地外围,对着野外呆。这些南洋子弟,甲午战事以来,膏涂遍野。不知道多少人不得返乡。战事激烈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却可以慢慢回顾一些了,母国打得如此丢脸,禁卫军如此辛苦拼杀,真能挽救这场危难么?
“立正!”正在城头修补破损处的禁卫军第二镇地一个军官大声下令。加入一二两镇的盛军士兵,都换上了禁卫军的黄色制式军服,有的推光了脑袋,有的还留着辫子。穿惯了丢裆大杈裤子,戴着包头。棉布鞋子的这些前盛军士兵。穿着这种立领军服。戴着大檐帽,套上皮军靴。怎么瞧着都有些别扭。
这些日子,禁卫军第一镇是在完全修整,第二镇负担杂役。还是大清早的,就已经忙得满头大汗了,现在听到自己新上司的口令声音,一个个赶紧挺直了腰,眼睛不敢斜视。
就瞧见几个很年轻的军人从面前走过,两个人落后半步,一个人走在前面半步。落后地两个人,都是军服笔挺整洁,都年轻得出奇,一个脸上总是满不在意的笑容,样子也有点懒洋洋的,另外一个却腰板笔直,面容英挺,嘴角紧紧抿着,眼睛里面寒光闪闪地,扫视着这些站军姿的士兵,也满是挑剔审视的严厉。
走在前面那个军官,也和他们一样年轻,看着这些新加入禁卫军的士兵,笑得温和。战场上面的味道,哪怕盛军官兵都闻惯了,全军上下,到了今天才看见有人戴着口罩,就是前面那个人。
妈呀,是四钦差大臣在身的徐一凡徐大人!这几万虎狼之师的最高统帅!那日徐一凡进入安州,袁世凯袁大人摆队相迎,这些前盛军才看到了这位传说许久的大清二百五钦差。后面两个,不用说就是禁卫军第一镇总统李云纵李大人了,当初李大人还带着第一镇的军官一个个验看他们,雄壮的,守安州地,都挑进了第一镇里面。是属于那种眼神一闪,都让人背后冷汗直下的。还有一个虽然不认识,看和李大人并肩,落后徐大人半步,也可知是了不得的大官儿。
对当小兵的来说,这些都是天上人了。更别说朝鲜几万凶狠的鬼子都给这徐大人打得干干净净。这些前盛军士兵站在那里大气儿都不敢喘,只觉得腿肚子直转筋。
徐一凡今天一早,就去李云纵和楚万里地帐篷,将他们喊了出来。李云纵穿得整整齐齐,正在做柔软体操。楚万里还在被窝里面高卧,帐篷里面,地图丢得到处都是,英国的水兵牌香烟的烟头,堆得象小山一样,进帐篷的徐一凡,差点给熏了一个跟头。
徐一凡带伤他们,爬上城头,开始绕着城墙遛弯儿。李云纵和楚万里心里也有数,大人也该做出决断了吧!现在也许就是给他们这亲信二将吹吹风?
看见这些新兵这么早就出来做杂役,徐一凡站定了,拍拍身边一个士兵的肩膀:“哪里人?”
那士兵脸上地汗跟下雨一样朝下滴,喉头滚动,半天说不出话儿来。还是身边地南洋出身的军官上前一步:“回大人地话,是安徽人,盛军过来地。安州一战,他一个人就丢了几十颗炮弹下去,弹片崩伤七八处,还不下城包扎,是好兵!”
徐一凡回头朝李云纵一笑:“怎么没给你挑进第一镇?”
李云纵淡淡一笑,挑兵补充,不过走马观花。第二镇自己还想留点精锐呢,这个也是自然,徐一凡不过随口一问,没什么好解释的。那兵却老实。嗫嚅着道:“大人……打昏了头,鬼子下去,一摸自己身上有血,小人也晕了……醒过来,鬼子已经败了……”
徐一凡哈哈大笑:“兵都是好兵,就是你们当官的太不成器!在禁卫军好好干吧,不丢人!”
清季这些当兵的,上官何尝正眼看过,徐一凡温言鼓励。那兵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的保证:“大……大人,看着鬼子逃。和自己逃命,就是不一样,咱逃够了,死在路上的弟兄,连收尸的都没有,咱……咱在禁卫军干到底!”
徐一凡又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走向城头头高处,李云纵和楚万里对望一眼,都跟了上去。三人负手站在高处,看着底下排列整齐的营区。一顶顶帐篷,排列整齐,仿佛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激战之后的战场,自然有一种肃杀之气。太阳正从东方扶摇而起,驱散了薄薄地晨雾。虽然安州城头并不高,但是从这里望去,朝鲜三千里河山,仿佛尽收眼底,再向西望。似乎就能看见汹涌的黄海。在海的那一头,是已经陷落的旅顺。是母国的山川大地。
“北洋百战百败……却只有我这一军独摧大敌,好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我到底是做大清的忠臣呢,还是做大清的曹操?”
徐一凡迎着初升之日,背着手喃喃自语。楚万里和李云纵在后面听得清楚,忍不住又对望了一眼。
两人初识徐一凡,就已经上了请诛旗人虏的折子。清季这飘摇之势,有心人谁不明白?只是一片黑暗当中苦无出路。谁都知道国家这样下去不行,却无力改变。甲午战事起后,大清最后一条遮羞的内裤都已经被扒了下来。恃为长城地北洋6海军给打得稀里哗啦,旅顺要不是禁卫军三营人死战,陷落得还要早。两万兵守如此要塞都守不住,推而广之,又有什么地方能可一战,能可一守?
大清已经衰微到了极处!
只有徐一凡在朝鲜白手起家,两年的经营,两年的覆雨翻云,只有他在这里摧挫敌锋。禁卫军已经是毫不夸张地大清第一强兵!
这个时候,徐一凡已经是一支举足轻重,再不能被满清朝廷限制的力量了。他要是坐守朝鲜,完全交代得过去,海路断绝,量一量从朝鲜到辽南的6路就知道了,就算奉命回师,按照这个时候的道路条件,走个几个月也没人挑眼。按照满清现在的力量打下去,只有一场接着一场的惨败,接着屈辱求和。
如果徐一凡真有如他们猜测的野心的话,就应该看着满清败得越惨越好,一片废墟当中,风云际会的英雄人物,才更有机会崛起!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徐一凡有恃强硬来的实力,真地天下归心否?只怕揭杆起时,就是帝国分崩离析,动荡不休的开始——徐一凡纵然已经有了声望,在帝国内部的基础,还是太薄弱了!
可是放弃这个机会,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先不说回到国内,战场扩大了如此多倍,徐一凡这点兵力能不能挽回危局。帮满清缓一口气,然后再让他们继续再想方设法的对付禁卫军,对付徐一凡。然后再逢国战,大清照旧再来一场惨败?
李云纵和楚万里都是多年的老搭档了,双方对局势地考虑判断都差不多。徐一凡从一开始就走的不是老路,他们这才誓死追随。现在这个时候,替徐一凡想想,还真是左右为难!
李云纵纯粹一些,他下定决心追随徐一凡之后,就只是遵照命令,不管徐一凡做出什么样的决断,他执行就是了。这个时候,他也是默不作声。
楚万里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坏笑:“大人啊大人,还非要给咱们吹吹风,统一一下咱们的意志么?只怕你早就决断下来了吧…………”
徐一凡自语了一句。突然回头,口罩上面露出地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瞧着正在坏笑的楚万里:“万里,鬼子不过六个师团地常备兵,再拼凑,最多一两个能战的了不得了。咱们打掉两个,还有两个在辽南。鬼子还有两三个师团的预备队,你觉着,他们会把这兵力投入朝鲜,还是投向哪里?”
楚万里摘下军帽。挠挠脑袋:“不是山东,就是直扑津门,干脆打北京,不会到朝鲜来的……”
徐一凡紧接着逼问一句:“为什么?”
“到朝鲜再来啃我们这个硬骨头?鬼子又不傻……这个时候,朝鲜他们再把国家最后一点力量投进来,要吃掉咱们也难……再说了,打垮了我们,朝廷就会和他们求和?扯淡不是么…………我看朝廷多半还盼着我们和鬼子打个两败俱伤呢。吃完我们,鬼子也家里没有余粮了…………
辽南。山东,甚至津门到北京帝都,至少现在鬼子是怎么打怎么有。就看鬼子胆子多大了……直扑津门北京,还担心个列强干涉什么的,席卷山东是绝无疑问。与其来和咱们拼命,不如拼命在这些地方扩张战果,将那些京城的大佬们打得心胆皆裂,赶紧求和,他们才算捞到战果……再拖下去,鬼子就自己耗死自己了,他们才多大点儿地方?”
李云纵也在旁边淡淡附和:“这次和日军交手,标下也觉得。日军从上到下,从战略到局部,都是孤注一掷。战略上,以小国凌大国,靠的就是不多的精兵决作战。战术上。每一次战事也都是期望决,不留后路,可见日人军资储备不多,拼命建设起这么一支常备军,已经耗尽国力了…………他们在朝鲜打下去。除了面子。捞不到足够地战果!”
徐一凡眼睛乱转,笑道:“哦?这么看来。咱们可以守在朝鲜,安安全全的等着看最后打成什么样子,再回国摘桃子咯?这样也好,咱们也打得够累的啦……”
李云纵默不作声,而楚万里也笑嘻嘻的不接话。
徐大人啊徐大人,现在你也学会玩儿这种帝王心术了,长进得真快。
大人…………你还想演戏到什么时候?
广岛,日军大本营。
满座日本文武肃然而坐,看着每人下的一份简报呆。而伊藤博文就背对着他们,看着挂着的巨幅地图,一动不动。
窗外,是广岛的宇品港。阳光明媚,碧蓝的海面上白帆点点,阳光洒进来,到了这间会议室里面,在这低沉的气氛下,都变得阴冷潮湿了起来。
那份简报,就是日本驻上海领事馆抄报地大清时报号外,长电紧急回国内。在第三师团败部还没有爬到元山,回电国内告知惨败消息的时候。谭嗣同雄文已出,禁卫军在摧破第五师团之后,再度击破第三师团主力。日本常备6军的三分之一,已经被徐一凡消灭。朝鲜局势,已经完全在徐一凡掌控当中。元山一带,不过有一个联队地日军,汉城还有千把人,还是第五师团的后勤部队。已经没有能力牵制徐一凡半点,而这支禁卫军,随时可以转用国内!
第五师团覆灭之后,日本大本营已经震惊莫名。第三师团还是如期起上6攻击,但是在伊藤博文主导的大本营策划当中,只是用来牵制徐一凡的禁卫军,不让他们能自由转用。但是6军丧失了山县有朋这样的元老大将,怎么可能不红着眼睛复仇。这也关系着战后6海军长州萨摩两藩在帝国内部的势力消长。在6军高层的默许帮助之下,本来作为大本营代表的川上操六,随军监督第三师团作战,应该负担的使命是监督第三师团不要疯独走,贸然扩大战事,只要起着威胁牵制徐一凡东线安危的作用就可以了。
谁知道,就是这个临行前还和伊藤博文长谈,在担忧地伊藤面前信誓旦旦的川上操六。却亲自率领着第三师团主力,做了如此大地冒险,而且遭受了如此惨败!
帝国新任6军大臣6奥宗光,坐在那里眼睛都直了。大清时报上,战事经过,日军番号,俱都详载。不像假的。第三师团也一直没有详细的进军战报回报——这本来就是6军上下默许要看到地结果,装聋作哑,让第三师团独走挺进,冒险求胜!第三师团就算遇到不测,也可以迫使大本营不得不转用兵力,丢了第五师团,难道伊藤还有胆子继续再丢第三师团?这将不得不迫使战事重心和主导权由海军转向6军。
可是谁也没想到,川上赌得如此之大,第三师团被如此干脆利落的被击破。日本6军。又丢了一个中将!
伊藤一直背着手不说话,会议室内,气压越来越低。6奥坐在那里。只是觉得海军那边的目光不断的投过来,海军军令部部长桦山资纪眼神更满满都是蔑视——混帐!这家伙还是在6军少将任上转任的海军少将!现在仗着海军地战果,想对6军落井下石么?
6奥宗光猛地一拍桌子:“奇耻大辱!帝国6军地奇耻大辱!”
他啪地站了起来,碰得桌子板凳一阵乱响,僵硬的低头行礼:“阁下!敢请转用帝国第二,第四师团,编组称为征清第三军,如果兵力还不足用,北海道的屯田兵也可以抽调出来!一定要和徐一凡决一个胜负!6军上下,泣血恳请阁下。拜托了!”
屋子里面一片肃然,接着就是所有6军军官都站了起来,狠狠的垂下去,马刺碰撞,铿然有声。
而伊藤博文一动也不动。几名6军将官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到了最后6奥宗光又抬头起来,语调急切:“阁下!”
伊藤博文慢慢的转过身来,清瞿的面容坚硬如铁,嘴角向下弯着。只是轻蔑的吐出了一个日文单词:“混帐!”
6奥宗光地脸色一下涨得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阁下!难道就要让天皇陛下的6军,蒙受如此地耻辱?不击败徐一凡。如何慑服清人?只要打败徐一凡,清国人必然求和!现在已经到了转移攻击重心的时候!”
伊藤博文冷冷的道:“如果不是6军的独走妄为,怎么会有徐一凡今日的地位?怎么会让他成为清国人心目中的英雄?”
“6军是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但是川上阁下已经用他的血洗刷了错误。今后的战事,6军将以百倍的努力,千倍地牺牲,一定要将清国这支最后的可战之军彻底粉碎!”
到了最后,6奥宗光的话语几乎都是在吼叫了。
伊藤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摇摇头:“在这场战事当中,我不再会和6军讨论什么问题了。”
桦山资纪哈的笑了一声,满是嘲讽地意味。
不知道是桦山资纪的冷笑,还是伊藤博文的话语彻底激怒了6奥宗光,他双拳一下重重的捶在桌子上:“6军将帷幄上奏,恭请天皇陛下圣裁!不需要经过你们的批准!”
他地话音还未落下,伊藤博文已经一脚踢倒了椅子,制造出更大地声响。
“你们不仅仅是混帐,还是蠢货!我们作战的目标是什么?是要清国求和,不是粉碎徐一凡!你要记住,清国是清国,徐一凡是徐一凡!我们地国民承担着清国人四倍的税收,我们背负着六千四百万日元的国债,我们需要清国敞开市场销售我们的产品,我们需要清国替我们偿还国债!我们还需要清国割让朝鲜给我们!
而这一切,打败徐一凡之后,我们能得到么?那个时候,帝国也已经破产了!
你要记住这一点,清国是清国,徐一凡是徐一凡!
我们要在满洲扩张,在停战前占领更多的地盘,可以讨价还价,榨取更多的利益。我们要攻略山东,将北洋水师彻底歼灭。让亚洲再没有可以威胁到我们的海上力量。我们需要海军迫近天津大沽地海岸线,用火炮毁灭他们的海防要塞,将战火烧到清国人的都门口,让他们丧失一切抵抗的意志…………帝国,打不起一场消耗战!而西方列强,也不愿意看到东亚两国进行着一场消耗战,而失去牵制抵抗俄国在远东扩张的力量,他们到时候必然会介入调停当中,让帝国什么也得不到,而我们强国的梦想。就只有这样失去!比起国家的命运来,6军的地位,哪怕我伊藤博文个人的权位生命,有什么不能失去?
记住,能做出投降求和这个决定的,不是只是带着一支禁卫军地徐一凡,而是在清国宫廷中的慈禧,光绪,还有那些清国的大臣!我们只需要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
这个时候。你们做了那么多的蠢事,还要烦渎陛下的圣聪,6军到底是何居心?陛下已经从东京来电报。严词斥责6军的莽撞无谋,这个时候,难道你们还不反省,还要将帝国拖向深渊么?我真想将你们拖出去,全部斩在宇品港码头前面,向帝国谢罪!”
伊藤博文的话语如连珠炮一样爆,脖子上面青筋爆得老高,额头处慢慢浮现出细小的红点,他真是暴怒得连毛细血管都破裂了!
在伊藤博文狂风骤雨一般地怒火下,几个6军将领呆呆的听着。在听到明治天皇也来电斥责之后,终于颓然坐回了椅子上面,垂不语。
伊藤博文泄完毕,拿起那份简报,看也不看的丢在地上:“川上……就算不死。也该自己切腹!大本营已经做出决断!征清第二军,由辽南四下扩张,进逼辽西走廊,我们地前锋,要在二十日内。看到清国的山海关!要击破当面清军的一切抵抗!征清第三军立即编组。在本土舰队的掩护下,做登6攻击清国北洋水师总基地威海的准备。第三军要在本月之内,陷落威海,扫荡烟台,登州,莱州,给清国沿海繁盛之地,造成巨大的破坏!而联合舰队主力,挺进渤海湾内,炮击天津,炮击大沽,炮击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做威胁北京态势!两军席卷北京清国帝都的两翼,舰队深入轰击天津海口,让清国宫廷内的太后,皇帝,大臣,丧失一切抵抗的勇气!让徐一凡即使能够回师,也无法对大局施加任何影响!”
他语调如铁,脸色铁青。话音落后,已经心胆摇动地大本营所有幕僚,哗的一声整齐的站了起来:“谨遵陛下的意旨,谨遵阁下的命令!”
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响,在颐和园内的玉澜堂外响起。几个小太监在树上缠起了一串串的万响长鞭,都垂到了地上,小太监们正撅着**在那里凑香头呢。
那边树上的才炸完,这边树上的又响了起来,火线到处,就看见鞭炮纷纷落下,然后炸出满天彩纸。玉澜堂外,满满地都是烟雾和火药味道。在那个颐和园出名地三千尺长廊里,站着的都是探头探脑地太监宫女,捂着耳朵看着这边的热闹。不了解情况的太监还扯着公鸭嗓门互相打听。
“这是怎么一出啊?”
“才接到的消息,朝鲜徐一凡徐大人打赢了鬼子,又砍了一个什么大将的脑袋,几千鬼子的耳朵穿起来,要送京师报捷!”
“啊哟皇天,怪不得皇上都出来了呢!听说旅顺丢了,茶馆里面都安静得跟什么似的,说书先生讲永庆升平都无精打采的,坐在那儿眼泪差点掉下来,就连咱们,心里都闷闷的,您说说,旅顺丢了关咱们什么事儿?只是想这么个大清,怎么连东洋小鼻子都欺负上门了?现在可好了!咱们大清,还是有人!太后有福气,皇上也是百灵相助!”
“这么放炸鞭儿,不怕吵着了太后?”
“这些炸鞭儿,都是李大总管送过来的!太后也一准儿高
“怪不得世三爷他们今儿一早就去了乐寿堂,准是给老佛爷叩喜去了,您说说。小鬼子自己上门找倒霉,能怪谁去?”
“那徐大人,准保要大用了吧?”
“那可不!”
鞭炮的声音,太监宫女们议论的声音夹在一起传了过来。让戴着风帽,穿着明黄面子坎肩儿站在玉澜堂门口地光绪脸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他还是显得瘦弱,脸上却像是要放出光来一样。原来佝偻的脊背也显得直了一些。抄着手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在他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旗装女子,团脸儿显得挺富态,比起宫里的其他妃嫔,最特出的地方就是眉宇间活泼灵动的地方。这女子正是光绪最宠爱的珍妃,今年正月,才从嫔地位置进到妃子。
跟在活得小心翼翼的光绪身边儿,珍妃也是第一次瞧见这么热闹的场面,兴奋得直拍手。照理说这算是失仪,可光绪就喜欢看她活泼的样子。
鞭炮炸了半天,珍妃才双手合十:“观音菩萨,皇上您终于有了笑模样儿了…………”
光绪感慨的道:“一吐胸中闷气!朕就想着,朕以精诚感化天下。总要出几个名臣大将吧?这徐一凡争气!咱们大清,还是只遇到小小磨难,一朝奋起。还是盛世!”
“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万万年…………”珍妃调皮的吐吐舌头。光绪笑吟吟的看着她:“你这个他他拉氏啊…………”
“皇上,接着是不是继续打小鬼子?”
光绪兴奋的一笑,看看左右无人,他在这里说话,鞭炮声中,远处地太监也听不见,才低声道:“为什么不打?有朝鲜胜迹鼓舞,其他重将,还能不卖力?一样的枪炮,一样的人。都是那些重臣大将不卖力,想看朕地笑话儿才打不好!现在朕决定不再心慈手软了!这些家伙,光指望他们激天良可不成!那李鸿章,朕也要好好敲打一下!”
鞭炮声音太响,珍妃没怎么听清他的话。却又说到了其他话题上面:“这徐一凡,听说是咱们大清的二百五,怎么就这么能打?皇上,这下要好好儿赏他了吧?”
光绪傲然一笑,看来对自己识人和驭下手段自信得很。自卑压抑久了。一朝扬眉吐气。这信心简直是爆棚,更别说他本来就是一个行事操切急躁的皇帝了。恨不得借着这股东风,将所有权力都掌握在自己这个皇帝手中:“徐一凡……贪花好色,要钱,也要权。瞧着他搜刮朝鲜国库,死死把着禁卫军权位,不惜和李鸿章破脸就知道了。朕都能赏他!除了这些,他毕竟能做事嘛!就怕当官的不想要东西…………朕自然是要大用他的,已经电谕平壤,让他回师辽南,朕也电谕各军,大集辽西辽南,各军戴罪立功!徐一凡赶到辽南的时候儿,朕就以他经略全军,反攻旅顺,把小鬼子赶下海!他他拉氏,你就瞧着吧,大清就要中兴!将来徐一凡,少不了现在李鸿章的地位!”
他望望乐寿堂方向,藏下了心底的一句话:“老佛爷掌管一切这么久,结果也不过是这样,朕一亲自拿权指挥战事,结果就是如何?天下归心!名将奋起!老佛爷,这爱新觉罗家的事业,还是朕来管罢!只要这仗圆满地打完!朕一定会是大清的中兴之主!”
身旁珍妃笑颦如花,光绪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豪气满胸。乐寿堂内,几扇窗户都全部挡上了。慈禧太后老佛爷号称是为了这场战事,吃了禁口,身子虚弱,有点感了风寒,正在调养。
远处的鞭炮声,零星的传来,乐寿堂内跪着的几个大臣听见了,都面面相觑。
慈禧半躺在榻上,面朝着里面,李莲英垂站在她身边侍立,脸色难看得很。
跪在前头地世铎,他和后面几个大臣交换了一下眼色,又拜了下去:“老佛爷……这仗再这么打下去,真是不成了啊!徐一凡胜了场无关痛痒的,那是远在朝鲜!旅顺可是实实在在丢了。里头也有禁卫军守着,不是也没挡着鬼子么?徐一凡隔着北京几千里,鬼子驾着兵船却一日夜就能在天津上6!
皇上是不明白,就听老翁撺掇。咱们现在拿什么打?有多少饷?眼下的兵,都打光了。李鸿章咬牙撑着,听说也是一宿一宿不睡。鬼子一旦迫上门,就是不测之祸啊!那些轻狂幸进之辈,还以为天下太平呢。一个个得意洋洋,在盘算怎么善后了,赏哪个。罚哪个……一帮老成,现在都噤若寒蝉,这都是大清地根基啊!多少人希图幸进,老翁在军机放言,要给徐一凡加总督衔,调直隶勤王!老佛爷,徐一凡有两万兵,又不是我大清经制之师,也不是那些忠臣使老了的兵。知根知底儿地,闹出什么祸事出来不得了!
老佛爷,您是大清地定海神针。咱们旗人的根本。现在就请老佛爷句话,我们才有个主心骨啊!”
世铎是说得声泪俱下,身后几个旗人军机老臣也颤巍巍地磕头。额勒和布一把年纪了,平时在军机里面都是打瞌睡,这个时候却眼睛睁得大大的,碰头得怦怦作响。
没法子,帝党都逼到门上了,再这么下去,大家伙儿跟着老佛爷安稳这么些年,眼看就权位不保!和鬼子打赢打输是小事儿。这个可是大事儿!
不知道是世铎那句话说动了慈禧,老太太一下翻过身来。脸上红光满面的,气色好得很。只是眼神恶狠狠的,嘴朝玉澜堂方向一努:“都有人高兴成这个样子了,我老太婆能有什么办法?他姓爱新觉罗。我可是只姓叶赫那拉!这天下是他们家的!”
几个大臣也不说话,只是拼命地碰头。
磕了好一会儿,慈禧板着脸也不吭声。还是李莲英轻声细语的解劝了一句:“老佛爷,皇上年轻不懂事,这天下。谁不知道老佛爷才是大清的根本?世大人他们也是担心咱们这旗人的江山。才求到老佛爷头上,这事儿。老佛爷不替他们做主,还有谁能挺这个腰子?”慈禧连在院子里面遛弯儿都要叫着李莲英的情分,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在慈禧面前,除了李莲英,谁也没有这个情分。有的时候午觉过后,慈禧都会亲自到李莲英门口,在外面招呼:“莲英啊,出门遛弯儿去!”李莲英都能装睡觉叫小太监不要理慈禧。
现在他从中间转圜,慈禧也觉得气撒够了,冷冰冰的道:“你们哪,就是一个不成材!让你们帮着皇上,瞧瞧,帮成什么样子了!…………这仗,我也瞧着悬,不是靠几份旨意,就能打赢的…………要不当初洋鬼子兵船来,咱们早打赢了!打输就该认,反正不管是大鼻子还是小鼻子,又不是要夺了我们天下不是?还不是该着要几两银子…………咱们大清又不缺这点儿…………反正是你们这些男人打不赢洋鬼子,又不是咱们女的!让小鬼子打吧,打到一定份儿上,我再说话…………真真不叫人安身!给李鸿章带句话儿,兵啊饷啊,看紧一点儿,别人家说什么就都拿出去,真打输了,我老婆子给他撑腰把子!我倒要瞧瞧,徐一凡那家伙能不能有回天之力!真要那样,咱们大清早该让洋鬼子递降表了,笑话!”
几个大臣互相看看,都是喜动颜色。北中国地兵饷都在李鸿章手上,老佛爷这句话就是要李鸿章认了,别在殚精竭虑的想着怎么打,怎么调兵遣将,怎么抵挡下去,躺倒挨捶吧。仗打输了,第一个就该怪到光绪,老佛爷将权拿回来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当初就是鬼子突然欺负上门,打扰了慈禧地万寿之年。慈禧也是一肚子气儿,干脆让皇上调兵遣将的闹去。打仗的是李鸿章,胜了他也是太后的人,不会让帝党出头。败了是皇上的事儿,没什么了不得。谁想到李鸿章拜败是败了,还这么丢脸。还冒出一个不属于后党的徐一凡,打了这样大的胜仗,帝党借着他就想出头上位!
老佛爷这招釜底抽薪一使出来,这场战事,也该差不多了罢…………徐一凡。指望李鸿章是压不住了,慢慢再来对付吧。总之这大清,还是老佛爷的天下!
几个人整整衣冠,又五体投地的拜伏下来:“老佛爷圣明!”
安州。
晨风当中,三人默默对视。起床号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悠长而清越,回荡在安州城头。
初升地太阳光芒四射,照在徐一凡的身上,仿佛在他身体四周镶上了一层金边。
他突然自嘲的苦笑了:“我真是想让那些权贵们,让那些满洲亲贵败得更惨一些。败得更难堪一些啊…………真想就这么快让他们把所有路都走绝!”
随着话语,他还摇了摇脑袋。
“我有禁卫军,只服从我一个人的命令,朝鲜是我的地盘,谁也不能剥夺我地权位。借着这场战事,我还能向东北扩张一部分,慢慢积蓄力量,按兵观衅,直到夺取天下!”
这是徐一凡第一次当着两位最亲信的手下吐露胸中抱负。而两人都不动声色的听着。仿佛徐一凡的志向是一件最正常地事情。
“不冲着那些爱新觉罗,那些权贵大佬…………我还要冲着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地气运呢…………我只想让咱们少败一点。少赔一点,少伤损一点元气…………恢复起来也快一些…………想着这无数好男儿却要为了他们地地位流血战斗牺牲,我就…………***!”
徐一凡眼前,就是成片整齐地军营,他一手教养的虎贲,就这么展现在他的面前。军官已经率先出营,站在一块块隔出的操场上负手等候集合。各队士兵已经鱼贯而出,哪怕修整当中,动作也敏捷迅。队伍很快在一个个平整出来的小操场上集合完毕。报数声此起彼伏,当中一个操场。一排号兵举号,滴滴答答吹起短促地升旗曲,苍龙军旗招展,缓缓升上天际,舞动在新的一天的朝阳里面。看着这面苍龙旗。徐一凡眼神都有些痴了。
“……我曾经有场噩梦,甲午我们打输了,割让了朝鲜,割让了金州旅顺,割让了台湾。赔了二万万两白银。再加上三千多万地赎辽银子……这些钱,养肥了东边的哪个岛国。五十年中,他们一直骑在我们的头上,直到我们付出了几千万人的牺牲才把他们赶走……这么伟大的一个国家,这么流传悠久的一个民族,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命运?既然身在其中,还要对得起祖宗呢…………哪怕是带着你们去死!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但是却不能不去做…………”
李云纵上前一步,语气平静:“愿为大人效死!”
楚万里也淡淡的道:“大人,这个大清,正在朝绝路上面走,拉也拉不回来的。他们总会把所有路都走绝的,到时候,就是大人地天命了!我们…………必然追随其后。”
徐一凡回头一笑:“好啊,跟着我再当一回大清的忠臣吧,当完忠臣,咱们就该当奸臣了…………我早就派飞骑传书平壤,昨天电报就该回去了,我徐一凡通电天下,我将带禁卫军回援国内!跟着我,转战天下!出兵之时,斩叶志卫汝贵祭旗!去电国内,不仅要向那个朝廷说明他们的罪状,更要谭嗣同鼓吹一番,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徐一凡回来了,不抵抗的家伙,撞在我手里,是什么下场!”
天津,北洋大臣衙门。
李鸿章静静的看着一份电报,签押房内,多少回事地官儿都看着李鸿章的脸色。这份电报是军机亲过来,指定由李鸿章拿着码子亲译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北洋已经焦头烂额了,架不住再来什么事情了。
李鸿章将电报看完,神色冰冷。他什么话也不说,缓缓站了起来,手一抖,那张抄报纸已经落在了地上。大家呆呆的看着李鸿章走出签押房,老中堂一向笔直地腰板都佝偻了,哪怕北洋水师大败,旅顺陷落,都没让他有这样哀莫大于心死地神态。
李鸿章的身影在门口一个踉跄,大家忙不迭地要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接着就爆出一声从胸墙里面挤出来,也不知道是哭是笑的长叹,哀痛到了极处。到了最后,竟然咳出了一口血出来!
“…………三千里外觅封侯…………这是要我李鸿章,背负后世的骂名啊!当初要出什么头,当什么官,做什么事?李鸿章啊李鸿章!你这个大清的忠臣,爱新觉罗家的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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