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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难不死

按照战后比较公允的评价，小泽治三郎的个人能力在日本海军中仅次于高野五十六。
最重要的是，小泽治三郎从来没有因为输掉战斗，而遭到指责。这一点，他比竞争对手南云忠一，以及其他的日本海军将领好得多。归根结底，就是小泽治三郎很少在战术指挥上犯错误，即便犯了错误，都能及时的弥补。

或者说，小泽治三郎不是败在个人能力上，而是败在海军与舰队的总体实力上。

“大东群岛海战”，即正在进行的这场战斗，就是小泽治三郎指挥的最为经典的海战之一。可以说，如果不是实力，特别是战舰性能相差过于悬殊的话，祖寿清不一定能够得到那么多的机会。

当“果敢”号第二次被十四英寸穿甲弹击中时，小泽治三郎非常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转向！

当时，祖寿清刚刚决定出动驱逐舰编队，向日本南遣舰队动鱼雷攻击，掩护“果敢”号撤出战斗。

也就是说，小泽治三郎几乎准确无误的判断出了祖寿清将要采取的行动。

后来，在关于小泽治三郎到底是在快战斗群的驱逐舰出动之前下令转向，还是在之后下令转向的问题，帝国与日本的海军史学家争论了好几十年。

不过，根据比较权威的资料，小泽治三郎确实做出了准确的预判。

不要忘记，小泽治三郎与南云忠一，以及当时日本海军中绝大部分中级将领一样，是鱼雷战专家！

鱼雷问世后，先得到了日本、法国这类二流海军的高度重视。

当时，二流海军要想在传统领域挑战大明帝国、英国这类一流海军强国，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因此，日本海军将鱼雷当作了克敌制胜的决战武器，不但投入了很多经费研制威力强大的重型鱼雷，还非常注重鱼雷战人才的培养。

小泽治三郎在日本海军兵校就读的时候，鱼雷战正是日本海军的重点研究对象。

在“霞”号驱逐舰与“河内”号战列舰上分别服役三年与两年后，小泽治三郎出任“海鸥”号鱼雷艇艇长，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小泽治三郎加入运输舰队，没有在战场上获得表现机会。战后，在前往联合舰队担任参谋军官，踏上舰队指挥官的生涯之前，他还先后出任“竹”号与“岛风”号驱逐舰舰长。

从这段履历中就能看出，小泽治三郎年轻的时候，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鱼雷艇与驱逐舰上渡过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泽治三郎成为了优秀的鱼雷战专家，其个人能力绝不在当年兵校毕业成绩比他高出三十四名的南云忠一之下！

这是如此，预感到“果敢”号将要撤出战斗之后，小泽治三郎立即察觉到了危险。

换句话说，如果小泽治三郎在祖寿清的位置上，他也肯定会下令驱逐舰动鱼雷攻击，掩护“果敢”号撤退。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理解小泽治三郎为什么能够做出准确的预判了。

只是不管怎么说，个人能力最多只能将舰队的战斗力挥到极限，不可能完全取代舰队实力，决定海战的胜负。即便高野五十六是公认的日本海军头号战将，他也不可能用一门六英寸火炮干掉一艘战列舰！

因此，小泽治三郎的果断决定只是延迟了失败到来的时间。

此时，日本南遣舰队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战，旗舰“金刚”号的进水量又增加了数百吨，即便损管队员拼命排水，即便轮机兵拼命提高还能工作的几座锅炉与蒸汽轮机的输出功率，“金刚”号的度仍然只能达到二十节。

虽然“榛名”号与“雾岛”还没有受到创击，但是“雾岛”号遭到了三艘主力舰的炮击，“榛名”号面对敌人的旗舰，恐怕再过几分钟，两艘战列舰就将步“比睿”号的后尘，成为测试四百毫米重型穿甲弹威力的“小白鼠”！

最让小泽治三郎绝望的是，他手里没有一艘辅助战舰！

面对敌人八艘气势汹汹的驱逐舰，没有巡洋舰与驱逐舰掩护的战列舰显得极为脆弱。更何况，敌人的四艘主力舰还在一旁寻找机会！

用战列舰上的十四英寸主炮去对付驱逐舰，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三艘战列舰上的副炮与射炮又不足以挡住所有八艘驱逐舰。按照一般情况，能够在对手射鱼雷之前打掉四艘驱逐舰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到时候，即便三艘战列舰能够避开鱼雷，队列也将被彻底打乱。

也就是说，小泽治三郎面对的是一道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向南转向，只能延迟“死亡”到来的时间。

对手的三艘战列舰没有受创，即便是遭到打击的“果敢”号战列巡洋舰也能以最快度航行。也就是说，对方完全可以“切外角”，在不让火力中断的情况下，追上南逃的三艘“金刚”级战列舰。

另外，在驱逐舰鱼雷攻击的威胁之下，南遣舰队不可能直接向南逃窜。

这些，小泽治三郎都考虑到了，可他却找不到“解题”的方法。

“长官……”

转向中，铃木义尾已经命令“金刚”号的所有火炮转移了目标，向追上来的驱逐舰开火。

“铃木君，帮我传令，‘榛名’、‘雾岛’两舰全南下，由‘雾岛’号舰长多田武雄大佐率领返回达沃港。另外，致电大本营海军部，就说……”迟疑了一下，小泽治三郎说道，“就说南遣舰队已尽全力向北突围，奈何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比睿’战沉之后，为保存实力，已令‘榛名’、‘雾岛’返回达沃军港，小泽与‘金刚’号舰长铃木义尾大佐以下官兵，将誓死效忠天……”

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金刚”号战列舰猛的一震，小泽治三郎、铃木义尾、以及司令舰桥内的军官全都飞了起来。

又被击中了！

对，“金刚”号又被击中了。

而且，从“太宗”号上打来的炮弹正好打在了“金刚”号主桅基部，穿透水平装甲后，在无线电室生了爆炸！

也就是说，这炮弹彻底切断了“金刚”号与外界的联络渠道。

运气，不得不说是运气。

当时，“太宗”号刚刚调转炮口，朝“金刚”号打出第一轮齐射！

现“金刚”号带头转向之后，祖寿清一方面安排驱逐舰动鱼雷攻击，一方面命令“果敢”号撤出战斗，另外一方面让“太宗”号舰长转移目标，争取瘫痪一号目标舰。按照祖寿清的推断，一号目标舰应该是日本快战列舰群的旗舰。

除非早有准备，不然在海上遭遇战中，旗舰一般都在最前面。

当然，祖寿清怎么也想不到，炮击命中率并不高的“太宗”号，在向“金刚”号重新开火，打出的第一轮齐射中，就摧毁了“金刚”号的无线电室，彻底瘫痪了“金刚”号的指挥能力，并且让小泽治三郎的“绝命书”没能出去。

这类情况，在海战中出现的概率不会过万分之一。

因为无线电室里有十多部电台，还有大量裹着绝缘橡胶的电缆与线缆，所以这枚穿甲弹还再次让“金刚”号暴露在了火光之下。

只不过，“太祖”号正在全力对付落在最后面的“雾岛”号，“仁宗”号则跟着“太祖”号炮击三号目标舰，所以当时只有“太宗”号在向“金刚”号开火。

相反，完成转向的三艘日本战列舰统统调转炮口，开始对付逼近的驱逐舰。

实际上，当时即便三艘日本战列舰向北面的帝国战列舰开火，也只能使用尾部的两座炮塔，火力锐减一半，命中机会就降低一半。在难以集中主力舰的情况下，还不如用有限的火力去对付更有威胁的驱逐舰。

与日本驱逐舰的战术一样，在距离缩短到一万米之前，八艘驱逐舰已经分成了两支纵队，每队四艘。为了最大限度的让鱼雷命中目标，每艘驱逐舰在射鱼雷的时候，都会急转向，并且拉开距离。这样，鱼雷以一定的散射角射出去，将使敌舰避无可避。

同样的，驱逐舰对主力舰动鱼雷攻击，与士兵抱着炸药包冲向敌人的机枪堡垒一样。

短短三分钟，两支纵队排头的驱逐舰都被战列舰上的密集炮火打成了筛子，而且都燃起了大火。万幸的是，驱逐舰编队还没有转向，所以炮弹没有落到中部的鱼雷射器上，没有引起鱼雷殉爆。

后面的六艘驱逐舰并没有放慢度，帝国海军驱逐舰上的官兵绝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同样，帝国海军驱逐舰上的官兵也不是盲目自大的疯子。

进入鱼雷射程之后，六艘驱逐舰迅转向。随即，又有两艘驱逐舰中弹，可是它们都顺利射了鱼雷，只是没有能够及时撤退。

见到四艘还有动力的驱逐舰转向“逃跑”的时候，三艘战列舰上的日本官兵都快疯了。

显然，数十条鱼雷正以至少五十节的度朝他们杀来。

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得逃跑的驱逐舰，从炮口喷射出的炮弹毫无目的的洒落在战舰左侧的辽阔海面上。显然，日本战舰上的炮手觉得，炮弹能够阻挡海面下的鱼雷！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泽治三郎第三次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与前两次不一样，司令舰桥内一片浪迹，除了几个还在呻吟的军官之外，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肢体，以及内脏器官。

奇迹般的，小泽治三郎竟然只受了一点点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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