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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亮，连续一个星期的暴雨终于停歇，早上六点气象台就通过广播把好消息传递到了宋州市民的耳朵里。在互联网还不够达的九八年，电视与广播成了最好的媒体传播途径——当然，还有每天都会出现在市民手中的《宋州晚报》。
“这么早就起来了？”谢静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露出雪白的手臂和如玉的乳肌。

徐烈笑了笑，在她的额角上轻吻了一下，说道：“起床吧，小懒虫，今天可够咱们忙的了。”

谢静的眼神异常地慵懒，昨夜里的简单粗暴，让她直到现在全身上下都松软得像快散架的八音盒，一坐起身，就“咔咔”响。

在楼下简单的吃过豆浆油条，等到了肖良开过来的车子，上了车，便奔公司而去。

“用不用休息一段时间？”徐烈怜惜地搂着谢静，这些日子她奔波劳累，显得非常地疲惫。

“两三天就好。”恒星在线也不是非要她日日盯着，王青平更不是绣花枕头，跟在谢静身边一段时间后，他在管理和营销方面也有自己的见解。对于徐烈的好意，她当然欣赏接纳。

到了高新区，下了车，两人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毕竟徐烈与谢静在恒星系统内都位高权重，大庭广众下亲热，被下面的员工看在眼里，风言***多了，对公司都会有影响。

“烈少，”肖娟神色有些不对，她把徐烈让进办公室，小心地关上门，紧张地说道：“刚才法院派人送过来了传票。”

徐烈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笑道：“没事，只是去做个证。”

肖娟松了口气，徐烈可是主心骨，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整个公司就会军心不稳，像他受伤那几天，如果不是肖娟和谢静小心安抚的话，难保不会像这一个星期以来的天昌，乱成一瓶糨糊。

“下午两点，”徐烈盯着传票上的时间，得急了些，宁长明和叶诚开都想快一些把事情结束吧，不知省里王令明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李世锋一被捕，就墙倒众人推，想必许江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到时就不用陪我去了。”

徐烈见肖娟有那个意思，便阻止了，人去多了反而不好，他早从范仁那收到消息，这一次主要是周宁昌与野子袭击自己的事，省内的媒体都会到现场，有些问题到时会十分辛辣，不是肖娟这样的人能够应付的，还是带谢静去好了，孙育英也得带上，他应付媒体还有一套。

“雨停了，今天想必会有一些客户回流吧？”徐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问肖娟。

“应该是，”肖娟笑道：“天昌旗下的网吧几乎都被洪水冲垮了，会有部分原来属于他们的客户分流到咱们这儿来。”

“嗯，”徐烈笑着说道，“现在天昌可以算是真正的落水狗了。”

到了一点的时候，徐烈带上肖良和谢静坐车到了高新区法院，孙育英开自己的奥迪a4去。里里外外埋伏着的媒体早就等候老半天了，一见到徐烈的凯迪拉克sTs出现，快门声如同失去了控制，“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

“请问徐总对这次公审有什么看法？”大部分的人都被法警拦在了外面，但李暄可不属于那大部分之列。

徐烈笑了笑，说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有什么好说的。”说完，徐烈想往里走，又被李暄拦住了。

她眨眨眼，低声说道：“烈少，听范队说，这回的事还有内幕……”

“李大记者，”徐烈笑道，“你听范仁那家伙乱说，有没有内幕等会进了会场，你不就知道了，可别想从我这挖新闻。”

李暄沮丧道：“烈少，都是老朋友了，你也不照顾一下。”

“照顾你，后面那些新华社的怎么办？”徐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还是一视同仁好了，不过只要你到了里面，绝对不会失望的。”

这回李暄没敢再拦着徐烈，他带上肖良和谢静，汇合刚停好车的孙育英，进了一号审判厅。！虽说是公审，但由于徐烈在宋州举足轻重的地位，周宁昌又有前科，属于黑恶势力，性质十分恶劣，前来的媒体也被限制了一部分，导致审判厅内的旁听证一票难求。能进到里面的除了新华社的宋州记者站的记者外，还有就是《宋州晚报》，宋州电视台等几家本地媒体。

“徐总，”徐烈刚坐下来，就有人从旁边跑过来，想从他身上挖到有用的新闻，孙育英一把挡住举过来的话筒，笑道：“各位媒体朋友，现在是在审判厅里，大家多给些面子给我孙育英。”

或许对徐烈大家还不那么熟悉，但孙育英作为恒星广告的总经理，或多或少都与在场的人打过交道，大家知道他也不是好惹的人，何况在审判厅里，那人的举动已引起了法警的注意，也只好悻悻然回到原来的坐位上。

“现在开厅，带一号嫌疑人。”审判长年近六十，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头上曲折的皱纹里写满了智慧。

审判厅左侧的门被拉开，两名高大的法警扶着野子站在了被告席上。

公诉人站起来，说道：“一号嫌疑人，外号‘野子’，本名厉野，是宋州市城北区人，现年二十七岁。曾经因为打架半殴，抢劫偷盗被关判处五年有期徒刑，属于劳改解放人员。”

“根据刑法第xxx条，以故意伤人罪，蓄意谋杀罪提请公诉，厉野，你认罪吗？”坐在上面的审判长问道。

“认……认罪。”厉野的态度出乎在场的所有人的意料，一下子大家纷纷交头结耳，交换着意见。

“带下一名嫌疑人，”审判长头也不抬，示意书记官把刚才的话记录在案，让法警把厉野带下去后，用木锤敲了敲醒木板，说道：“肃静，肃静！”

下面的声音缓缓的消退了，第二个被带上的来的是周宁昌。他被剃成了光头，穿着囚衣，手中戴上冰冷的手铐，眼神涣散，哪里还是那个坐在天昌的办公室中骄横跋扈的枭雄。

“我认罪，”周宁昌不待公诉人把话练完，突然大叫起来：“但我不服，是李铎，是李铎让我这么干的……我不服！”

“把他带下去，”审判长见周宁昌的情绪不太对劲，让法警把他押了下去，“带第三名嫌疑人李铎。”

李铎站在被告席上，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徐烈，像是一只濒死的土狼。

“我不认罪，”李铎的话让在场的媒体兴奋起来，事情要一点波折都没有的话，他们回去连新闻都不知道怎么写了，“我父亲会把我救出来的，你等着吧徐烈。”

李铎对李世锋依旧抱着盲目的崇拜和信任，孰不知李世锋此刻早已自身难保。

一直到下午五点才休庭，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让李铎认罪的关键问题上，徐烈也因为是受害人，表了很长一串证词。

审判长似乎也有顾忌，当庭并未做出判决，再次开庭的时间定在了下个星期三，走出审判厅，徐烈又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对不起。”徐烈在肖良和孙育英的护卫下上了车，不理会怔怔呆的媒体，扬长而去。

“宁市长刚才派人来了电话，说是烈少下庭后，马上去市长办公室一趟，有急事。”肖娟在电话里也没说明，宁长明找徐烈是什么事，因为宁长明的秘书在电话中也是含糊其词。

到了市政府，徐烈让肖良不用等自己，先开车把谢静送回到了公司。

徐烈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宽阔舒适的皮沙上，含笑望着对面的宁长明。

“我听小雨说……”宁长明犹豫了一会儿，公安局的事他是不太方便直接插手的，不过宁雨的话让他心里像有一根刺一样，不吐不快：“你直接告诉我，周宁昌与厉野是不是在落入公安局之前就被你派人先抓去了？”

徐烈眼睛毫不避让地直视着宁长明，半晌过后，才缓缓地说道：“完全没有的事。”

宁长明终于松了口气，徐烈看上去不像在撒谎，而且他也不相信徐烈会这么胆大妄为，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来。

“市里有意让你接有天昌，不知你这个意思吗？”宁长明一口吞下半杯红酒，现在已过了下班时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倒不妨显得轻松些。

“我倒想占这个便宜，可惜……”徐烈笑了笑，没有把话说下去。

“可惜什么？”宁长明对徐烈吞吞吐吐的模样有些不满，以自己与徐烈的关系，还有什么不方便当面说的。

“可惜李世锋的盘子铺得太大，被洪水一冲，资产也所剩无几，再加上先期投入的银行贷款，恒星即使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徐烈言语诚恳，宁长明看不出来他心内真正的打算。

“那你的意思是就让它清盘好了？”以宁长明对徐烈的了解，就算不接手天昌，那下一步恒星也会安排非常猛烈的扩张，将天昌留下的市场空间在短时间内全盘吞噬掉。

“那也不必……”徐烈抿了一口杯里的澄汁，短时间内他的身体还是不益饮酒的，至于昨晚那一场与谢静共历的狂风暴雨，让他现在肋部都有些疼，“如果非要恒星接手的话，那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必须提几点要求……”

宁长明知道要让徐烈办事，他要是不提条件那才是怪事了，只要条件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倒也没什么。何况这件是王令明的秘书田文言亲自交代下来的，这只是第一步，徐烈要是答应下来了，后面的事才好办。

“你说吧，我听着。”宁长明手插进口袋里，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第一，恒星不会将天昌原有的店铺全都顶下来，而是择扰筛选。”徐烈伸出两根手指，说道：“第二，天昌的资产必须在重新计算……”

宁长明点了点头，徐烈的要求不算过分，经过这一个星期的洪水冲洗，天昌还剩下多少的资产，只怕还是个未知数。

“第三，恒星只负责收购资产，不负责负债部分。”徐烈可不想捡芝麻丢了西瓜，虽说前期投入不占多数，即使天昌预先订购的电脑价格要比徐烈直接从联想拿的货要高一些，那也没什么，但要想让徐烈一次性拿出几千万来帮李世锋还贷，那可不是他的预想。

“行！”宁长明咬了咬牙，一两千万天演那里想必还不成问题。

“没有了，”徐烈摊了摊手，说道：“不算过分吧？”

宁长明望着徐烈，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一个字……

“天昌原有的二十多家店面，有持续经营价值的不到三家，在建的四十家店面，由于网点与我们原有的网点重合，也没有多少价值。”肖娟不明白徐烈为何会答应宁长明，难道是迫于市政府的压力吗？可这也太不像徐烈了。

“这是我画的店面分布图，”徐烈把手中拿着的地图摊开放在桌面上，说道：“五家原有的店面，十家在建店面。天昌的在建店面已经交纳了一年的租金，我打算全盘吞下。”

肖娟骇然地抬起头：“全盘吞下？”

“倒不会全都作为宋州恒星展之用，一部分会交由代理行转租出去，”徐烈考虑的是一年后整个网吧行业的展状况，总地说来，天昌的在建店面的地段还是非常不错的，也适合于恒星的进一步展，只是现在还为时尚早，一年之后倒很合适。但怕到那时再谈租约会来不及，变数增多，倒不如先全都拿下，转租他用，“租金方面应该不成问题。”

徐烈看过宁长明派人送过来的租约，大约每一家店一年的租金在一两万左右，现在恒星现金流充沛，四十家店也不过是几十万。

“原有的电脑采购合同，还有店面赞助商的合作必须重新订定，”由于法人更换，合同重签是应当的事，只是徐烈想到天昌都是由百事赞助的，自己的战略合作伙伴是可口可乐，倒不能让他们吃了亏，“还有原有的一些店面，你与宋商量一下，如果有办法挪到二楼的，不妨考虑能不能也接下来。”

肖娟不明白徐烈的深思，但由于对宋州恒星的影响不大，她倒不会提出反对。剩下一些细节上的事都交由肖娟与宋来办，徐烈又在宋州呆了三天后，就回到了临江。

“烈少！”叶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大活人就是徐烈。

“怎么了？想不想来个热情的拥抱？”徐烈笑着把从宋州恒星楼下买到的叶玲最喜欢的提拉米苏放在了桌上。

“美的你！”叶玲柔美的脸孔一红，拿起提拉米苏，叫上韦琦、杜琳，走进了员工休息室。

“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吧？”徐烈推开张岑办公室的门，笑嘻嘻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她，说道。

“老没正形，”张岑被徐烈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了，“松开了，被别人看见像什么。”

徐烈望着许久未见张岑那张细条圆润的脸蛋，温柔地在她的嘴上轻点了一下，低声道：“想我吗？”

“鬼才想你，”张岑一脚把徐烈踢开，羞得连颈脖都红了，“你才知道回来？我和我哥都快累死了。”

“有事嘛，”徐烈倒在海棉沙上，掏出口香糖，嚼了几口后，说道：“李铎、周宁昌被都抓了，李世锋也进局子了，现在整个天演就剩下许婧一个人，怕她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是吗？”宋州的消息还没那么快传到临江，李世锋的事张岑是有听说，李铎被拘倒是从徐烈口中听到才知晓。

“怎么？还想着你的未婚夫吗？”徐烈拍了拍大腿，让张岑坐在上面。

张岑白了他一眼，没有乖乖顺从，而是皱眉道：“那现在天昌……？”

“宁长明表态，由宋州恒星全盘接手……”徐烈看她有些吃惊，继续说道：“当然，是有限度有条件的接手。”

张岑点了点头，要收拾天昌的烂摊子，可不是两三天的事，也不能怪徐烈一直留在宋州了，只是想到谢静，她心里就有点呷醋。

“我想让苻迪回去帮肖娟，”徐烈想到肖娟的能力还不足以处理这种纷繁复杂的资产管理，“一个月就可以了。”

“最近新恒星的事情也不多，都上了轨道，只需要安排得当，苻总离开一段时间也没什么问题。”张岑笑道。在招商工作结束后，由于在之前徐烈已经让专业的调查机构做了一份报告，在店址各方面都有评估。

其它的方面，例如加盟商的管理方面，都由张秋与苻迪规划好了，只需要按部就班去做就可以。各大地级市的旗舰店的建设也在如火如荼地展开，张秋现在也不在临江，每天就在省内到底巡视。

“烈少。”叶玲敲了敲门，兴奋地叫道。

张岑冰冷着脸拉开门，问道：“怎么了？”她在工作的时候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叶玲她们可怕极了她。

“我们……”叶玲往身后一指，韦琦那些人早就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了，她只好红着脸继续说下去：“我们想为烈少接风，请张总到时也要捧场。”

一口气把话说完，叶玲怕张岑不给面子，当面拒绝，憋足了气，说完后，才现有些腿软。

“哦？”张岑转头瞟了徐烈一眼，说道：“你们既然定了，那我和徐总时间上都没问题。”

关上门，徐烈笑道：“你知道你把脸板起来的时候有多吓人吗？”

张岑瞪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便签盒子扔了过去。

徐烈故意惨叫一声，哭道：“谋杀亲夫啊……”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张岑不理他，拿起电话，听了不到一分钟，脸色微变，细长的眉毛皱在了一块。

把电话挂了后，她面无人色地对徐烈道：“文哥刚打来电话，说七叔请你上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