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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氏孤儿院的前院里有一颗桂花树,也不知有多少年了,每到桂花飘香的季节,就香飘十里。从龚平第一次偷喝了龚院长自酿的桂花酒的那一刻起,他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桂花树下悠闲小酌一番。而这个理想此刻终于实现。
桂花树下摆着的桌椅都是木竹制品,桌上盛放新鲜的果蔬和凉菜小吃的器皿也多是木、竹、藤等原材料制作的,据说桂花香气里容不得铁腥气。龚平邀请来警校同学兼好友**对坐着把酒言欢,一个俊秀的小伙子站在一旁伺候着。
**一仰脖,又一杯酒下肚道:“神仙般的逍遥日子啊……可惜过不长了。”
龚平笑道:“该来的总要来的。”
此时一股淡淡的雾气渐浓起来,景物变得模糊,在谈笑声中龚平睁开了眼睛,刚才的什么桂花树啊,酒菜啊,**啊,不过都是一场梦,龚平不知道人间已经过了十年,他这一场梦也做了十年。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龚平放眼四周,屋内光线很暗,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天花板上的那盏低瓦度的米黄色节能灯。一张碎花布帘把这间本来就不大的房间隔成了两个部分,此外屋内的气味也不好,而且很潮湿,这是由于空气不流通的缘故。龚平在确定了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的时候,才自嘲地想:在这种环境之下居然能梦到桂花香,也算有才了。
他揉揉眼睛,再次看了一下房间,景物依旧,他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看来现实很残酷,浓郁的桂花香真的只是一场梦,虽然感觉上是那么的真实。
从床上颇为费力低爬了起来,龚平本能地想排泄一下,但是他这半边屋子里怎么也不像有卫生间的样子,于是他拉开布帘,这让他看到了屋子的另一边的景致。
房间的另一边几乎是这一边的克隆体,也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床头柜,唯一的区别是是顶头的铁丝上晾着几条女人的小可爱。
龚平苦笑了一下:“我稀里糊涂地在和一个女人同居吗?”
自从从警校毕业参加工作以来,开始的时候颇有几个热心人张罗着给他介绍女朋友,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这只看上去不错的股票逐渐转变成了不良资产,那些热心人也就渐渐的不知所踪了,因此直到龚平被雷劈的那一天,他依然是个顽石王老五(钻石自然是靠不上谱的)
“和我在一起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呢?”龚平自言自语着,依然没有找到卫生间,只好先憋着了。不过他却现了另一样不错的东西——在门口的衣帽钩上,挂着他的警服。
警服看来经常被人精心的护理,整洁且笔挺。龚平取下警服穿上,整理了一下警容,借用了无名女邻居的镜子看了一下自己,感觉很满意。
房间里没有钟表,龚平也不知道时间,但是他觉得屋里闷气,于是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他住的房间只是一栋大楼的一间地下室。根据龚平昏睡前的记忆,只有初来这座城市打工的打工仔们才会寻得这样的住处,看来自己在被雷劈之后,委实的落魄。
站在一个陌生的小区里,龚平竭力地辨别着方向,好在这时正是白天,向辨别方向倒也不难。
信步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龚平感觉到自己这一觉一定睡的不短,因为这座城市已经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龚平决定先去警察局看看再说,试试看自己还能不能保住在档案室的位子。
人一旦有了目标,心情就就会放松,可人一旦放松,身体里的某些部位又开始作怪了,龚平看见了一间付费公厕,正待要进去,手习惯性地在上衣口袋里一摸——其实摸也没用,他身上所有的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龚平抬眼看见了远处一个红十字标志,忙加紧脚步赶将过去,在医院找到了免费厕所,一时间如黄河瀑布一般的倾泻了一回,再走出来时,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轻了几两。(当天晚报上版一条新闻:为配合城市建设,市区内所有的收费厕所都改成由政府补贴的免费厕所)
回到医院大厅,龚平这才想起该去看一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了,正好医院大厅时钟日历都有,可他一看却震动非小,原来他整整睡了十年。他顿时觉得头有点晕,腿也有点软,赶忙找了一条长椅坐下休息了一阵,才感觉了好些。
“我睡了十年?”隔了好久,龚平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期间又仔仔细细地把医院的挂钟日历看了好几回,顺眼又看见医院收费处的电脑与他以往用的也大不相同,显示器都换成了薄薄的液晶显示器,这在以前绝对是奢侈之极,在回想其一路上的新奇见闻,以及这座城市的变化,他逐步相信了自己睡了十年这个事实。毕竟龚平虽然以前老实近乎窝囊,但是他毕竟是一个聪明,并且理智的人,不过有一点他还没搞明白,那就是长期卧床的人就算护理得当不长褥疮,但是由于长期的不活动,肌肉都会不可避免的萎缩,可自己似乎没有这种现象,正相反,甚至感到自己更加强壮了。
在医院休息了好一阵子,龚平觉得肚子饿了,他咽了一口口水——医院虽然提供免费厕所,却不提供免费午餐,所以并非是久留之地。他决定还是先回警察局去看看情况,原本打算先回住处去的,可是一来没有钥匙,而来就算等回了自己素未谋面的同居女人,他也不知道两人的具体关系,见面未免尴尬。他只是希望经过了十年,警察局还在原来的地方,或许还能找到几个熟人借上几块钱应急。在他昏睡前,这座城市正在进行土地大开,所以一个警察局搬搬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龚平身上没有钱,所以不能坐车,只得“甩火腿”走着去。这一下问题又出来了,他虽然辨别得清楚方向,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于这座城市的什么位置,于是他找了一个公共汽车站,因为大城市的汽车站的站牌上都有标志的很细致的城市地图。
正在龚平埋头研究地图的时候,一辆闪烁着红灯的警用摩托车一个急刹车停到了他的身后。
“警官,请出示你的证件。”骑在摩托车上的女警察下了车,带着白手套对着龚平敬了一个礼,但是她喊出的警官两个字却明显带有讽刺意味。
龚平习惯性地在上衣口袋里一摸,才现自己犯了相同的两次错误,刚才上厕所前就摸了一次了,那口袋里连一分钱都没有,更不要说是证件了。而且在这个时候,他才现,对面警察身上穿的制服和自己的不太一样。
“是新警服吗?”龚平心里说,记得自己被雷劈之前就听说了几次要换装,但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全都没兑现,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换成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个女警,现不但警服换了,警衔也和以前的花式有所不同,和普通警察不同的是,这个女警右臂上的臂章上印着督察两个字。
这个女警察看上去很瘦小,甚至能清晰地看见领口下漂亮的锁骨,相应的腰肢也很细,总体来说身材不错,脸长的也蛮漂亮的。
那个女督察见龚平半天都拿不出证件来,反而痴呆呆地看着自己,火气往上涌,拿出手铐咔嚓一下就把龚平铐在汽车站的金属栏杆上了,动作还挺麻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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