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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强越想越是有理,自己之所以刚到郓城县就部署了这个抓捕行动,完全是因为晁盖一伙和当地的执法部门宋江朱仝等人关系太过密切——当然,这样的关系在衙内看来是黑社会组织与执法部门相互勾结,在他们来说就是所谓的义气深重了——,恐怕他们徇私放纵,自己落个人赃两不获,因此才如此匆忙。
也正因为自己动手的快,不但朱仝等人在到达东溪村前丝毫没有觉察到此行的目的是捉拿晁盖一伙,就连最为敏感的宋江,也只能做到赶到晁盖家中报信,却随即连他自己都被包了饺子,无路可逃。
既然如此,朱仝进屋的时候又是带着大队人马,该当不及与宋江等人沟通私放,然则这箱笼之中就算是藏了有人,朱仝只怕也未必知道。而有可能想到藏身在赃物中脱身的人,最大的可能便是身为衙门官吏的宋江,以他对于官差一贯办案手法的熟悉,定然知晓这等现场查获的赃物,大多不会仔细检验,反正眼下没什么活路,倒不如行险一搏,只需闯过了这一关,以后脱身便容易的紧了。三十六计之中,这一招也是榜上有名的,唤作瞒天过海的便是。
“厉害,了得!”高强摇头赞叹,原本在水浒上见宋江一味忍让,带兵打仗屡屡吃瘪,都是仰仗别人的力量获胜,这次在自己有备而来、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被这位宋公明连出二计,狠狠戏耍了一把,想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几曾试过如此失策?想到那宋江等人适才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过去了,甚至在自己点看箱笼的时候,恐怕只一道板壁之隔,一时间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总而言之。是被人摆了一道。
他只顾着想事情,旁边却有人不耐了,只听许贯忠道:“衙内,既然那贼人可能藏身于箱笼中脱走,左右有大队土兵围着,众目睽睽之下无以脱身,该当追赶上去,不可叫贼人再逃走了。”
高强一想不错,忙叫韩世忠留下几个家丁看守这里,以免晁盖家中狡兔三窟。还有没查出的地窖等属,自己与大队冲出院子,一齐上马。向郓城县方向呼啸而去。
他到郓城县的时候是将近辰时,而后与知县时文彬等会面,再叫韩世忠等人去察访东溪村的位置,而后酒楼设宴,大队赶来围困晁盖院落,闹到现在已经日头西沉,路都有些看不清了。高强心急,叫家丁们点起了火把。大队马匹在官道上急奔而过。路人无不侧目。
看看快到,远远已经望见了郓城县的***,许贯忠忽地带住坐骑,叫道:“衙内且住,只怕又有蹊跷!”
“却是如何?”高强圈转坐骑,诧异不已。
“我等一路急奔,赶到这里已是快到不能再快。那都头朱仝等人带着箱笼物件甚是沉重,无论如何没有这般快法。”许贯忠边说,边下了马,从旁人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将路面照过一遍,点头道:“是了,这道上人马印迹皆有,却没有沉重车辆行过的车辙,我等定是路上错过了。”
会恁地?”高强百思不得其解。朱仝押运着许多赃物,不回县城却去了哪里?
韩世忠在旁沉默不语,忽道:“衙内,后面有大队人马行来,听足迹怕不有百十人。”
高强等人回望,不一会果见大队过来,老远就有人吆喝:“这里是衙门官差办案,前面闲杂人等闪开道路啊~~”
高强一听是官差,却不知是什么来路,便叫人上去问话。娄青得令,打马上前喝道:“御封提举杭州应奉局高大人在此,哪路官差办案?”
那边一听这里亮了字号,一阵忙乱,便有几个带头地赶紧过来,火光下照的分明,却是何涛雷横两个。几人厮见毕,叙了来事,高强才知他们有趣,原来当时听到后院韩世忠那里喊贼人跑了,何涛立功心切,与雷横两个大队直奔后院,却赶之不及,只见到又有几个贼人趁乱逃走,韩世忠等人已经追了下去,他们便撒开队伍拉大网一般到处找,结果还是一个没抓着,又收队回到晁盖的院落,只见人去屋空,只有高强的两三个手下留守,没奈何只得收兵回城。
何涛一路行来便担了一路的心思,想那贼人抓了两个,乃是高应奉的部下立功,贼赃听说起出一批,却是县城的都头朱仝所为,自己跑了这大半天,合着是寸功未立,州府老爷那里不知如何过关?正愁呢,没想到半路赶上了高强一行,上前施礼的时候心中惴惴不安,也不知这小衙内的脾气如何,白天在酒楼上他甚是豪爽随和,不过那时是用人之际,自然不会摆脸色给俺看,现下案子破了,人赃并获,却是怎生?
高强见他脸色,早知他肚肠,心想此人有心立功,其志可用,便道:“何观察来得正好,本官驻足在此,正有一事难决,望观察与本官分忧。”却是他忽地想起两件事来,这事不用自己去跑,正好差遣这何涛去办。
何涛听他有差遣,正是瞌睡来个枕头,大喜道:“应奉相公便吩咐了,小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无有不办地。”
高强点头,随即指点他,说这伙贼人拿住了两个,已然招供了,同案的共有八人,庄子里走了两个,另外四个不在这里,须得连夜去拿了,否则风声走漏,贼人便溜了。
何涛见这是现成的功劳落到自己怀里,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心说这位衙内到底是将门虎子,怎的这等泼天的案子,自己办了俩月没有头绪,他一到这里就破的干干净净,同案犯的姓名所在都查的分明?赶紧问明了余下的四个贼人分居两处,正好与雷横各带一队,他自己赶奔梁山泊旁的石碣村,去捉三阮兄弟,雷横带一队。望安乐村去拿白日鼠白胜。
只是高强一直想着晁盖宋江几个的去向,脑子未曾计算的周全,至于何涛去捉三阮兄弟乃是临时起意的,却没有想起,在水浒上这何观察到了石碣村抓人,吃了三阮老大的亏,差点把命都丢了。倘若高强有鉴于此,将雷横调去拿三阮,何涛差遣去捉白胜,则这桩功劳多半没的跑了。眼下这么分派,何观察却着实要吃个大苦头,这是后文。按下不说。
高强吩咐何雷两人分头去了,心说白胜那里倒也罢了,三阮兄弟的石竭村紧靠梁山泊,又是案中有份的,手上赃物也分得了,晁盖等人若是跑了,十有要去寻这几个,而后一都上梁山去落草。何涛此去。若能一网打尽,可谓是头功一件,就不知他有没这福气?
一面想着,一行回到郓城县的馆驿,各自回房安歇,那旗牌周青见高衙内一到当地,举手就把这大案给破了。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担了多日的心事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向高强磕头谢了又谢,半天才去了。
高强进屋洗漱,不一会许贯忠进来,见着高强便笑道:“衙内今日神算建功,一出手就抓了贼人,贯忠心中佩服的紧呐!”
“咳咳,这可来了!”高强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有点惊人,别人不知自己的深浅也还罢了。许贯忠是身边心腹,他这里可要有个交代,便道:“贯忠也来笑我!实不相瞒,我开头叫这里官差去拿晁盖,当时并无把握,乃是个敲山震虎之计,只因势头造的好,贼人经不住吓,自己露了马脚而已。”
许贯忠一声,还是不解,为何高强能一口点中东溪村晁盖?
“贯忠,我来问你,这案子若让你破,你要如何着手?”高强以进为退,反将了许贯忠一军。
许贯忠沉吟片刻案作地干净,现场没留下什么线索,原本是难破,我若要查此案,当从赃物入手。”
“不错!”高强笑了笑,“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绿林道上尤其如此,山东道上忽然多出了十万贯金珠如此大的数目,哪里有人闻不到的道理?想那何涛坐镇济州府多年,对此中关节自然清楚,却两个月查不出一点头绪,那十万贯金珠碍眼地很,倘若运出济州府境,定然早露馅了,因此我想,这股贼人定是在当地有个销赃藏身的窝点,这等人绝非无名之辈,就算官府不晓得,绿林道上却是有名的。因此当日船到蔡州,我给东京石三郎所的第一封传书,就是叫他察访济州府境内最大地销赃窝点。日前三郎回书于我,第一个点名地就是这晁盖了。”
“原来如此!”既然高强是和自己同样的思路,又掌握了自己不知道的情报,则有了乎自己想像的表现也是情理之中了,许贯忠这聪明人的小小自尊心总算平衡了下来,思维开始转向晁盖等人的去向:为何朱仑一队人马,押了贼赃不回县城?
他指头轻轻敲着桌子,沉思了一会,忽地抬头道:“衙内,以贯忠所见,这朱都头只怕有些问题。”
说看。”高强心里暗叫侥幸,自己能料事如神,乃是仗着以前读过水浒传,对于局中各人的心智品性都有了解,这许贯忠在郓城县可谓两眼一抹黑,他就能想到朱仝会有问题,这份才智着实不简单了。
“衙内请想,那宋江身为衙门的押司,知道官差倘若查到了贼赃,自然会运回官衙等候本案的问官落,时刻都会有人看守,他们几人又不是金银作的身子,要吃要喝要拉撒,在那箱笼中能藏几时?最好的办法,乃是藏身箱笼之中出了包围圈,在到官衙之前找个机会溜走,而这一路上几十双眼睛盯着诸多赃物,又是行经官道,怎么也跑不掉,若是就这么被押运回衙门,这几个人终究是死路一条。以贯忠看来,那宋江能摆脱我的追踪,又能连出二计,其智当不止于此,定是尚有脱身之计。”
“有理。”高强点头称是,“这脱身之计么,他们又不能出来行动,关键便在带队押运的朱仝身上了,而且现在事实验证,朱仝这一队果然没回县城,宋江等人逃走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
说到这里他却叹了口气:“我原本也隐约想到此节,只是此间情况我们不熟,一时间哪里能想到朱仝会把队伍带到哪里去?否则的话,我也不坐在这里了,在城外就转身直接去堵那几个贼了!”
许贯忠却微微一笑道:“衙内,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衙内料敌机先,已经命人去同案犯那里设伏抓捕,算是釜底抽薪的好着,怎地便想不到此节?”
高强又惊又喜,听这话音,许大军师居然有了头绪?“快快讲来,却是如何?”
“衙内,那宋江要逃,必定与朱仝要有默契,一路上他藏身箱笼之中,要找机会知会朱仑,虽然冒险也是无奈,不过却也不难办;难却难在,两人无法进一步商议,朱仝要自己找机会给宋江脱身,必得将众土兵从赃物边引开,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借口天色已晚,在附近找个合适地所在令大队歇脚。而这等去处却不易找,这般大队数十人之多,除了县城也没这般大的客栈,只得寻个相熟的大户,适才贯忠在外面已经寻了本县官衙的人问了,我们来往东溪村的这条路上,离城三十里便是宋家村,宋江的老家就在那里,却不是恰好?”
高强霍然站起,跺脚道:“怎不早说?”说着便要冲出去集合人马出,却被许贯忠一把拉住道:“衙内哪里去?这时候才去,哪里还能抓的着人?”
高强一想不错,算起来朱仑一队到达宋江的家也有两三个时辰了,晁盖等人怕不早溜了,他们是地头蛇,自己上哪里抓去?为今之计,也只能巴望着何涛何观察那里能堵住这几个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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