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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昌平公审（二）

午时一到，一名大汉登上平台，擂动大更，扯着如雷巨响：“开堂。說閱讀盡在”声音瞬间传遍操练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大汉喝完，跳下身子，隐入众人之中。昌平府数十年未有开堂，一时间，仪式程序精简着用。
“于小六，凤凰历戊子鼠二月廿五丑时，你在干什么，又看到什么？”张洞之威严的声音响起。

男仆跪地恭声回道：“回大老爷话，小的当日在纳兰府中，正起来解手。却不料一群黑衣冲进府来，见人就杀，逢人便砍。小的当是被吓得腿软，忙躲道茅房坑下，才侥幸逃过一命。

“哦，当日情形你可记得，那群黑衣人你可还有印象，有何特征之处。”

“小的一时惊慌，才看到一点火光与鲜血就返身躲入茅坑。”顿了顿，忽然又响起什么：“噢，对了，小的回头间依稀看见，一名瘦小黑衣人站立中间。”接着指了指身边跪着的文梁说道：“跟他的身形差不多。”

“好，你且退下。”张洞子顿了顿，续道“下一位”。

“民女伊娇拜见大老爷。”一丫鬟跟着磕拜。

“仪娇，你于纳兰府是为何身份，戊子鼠二月廿五丑时，你又在做什么？”

“民女是纳兰府纳兰夫人贴身丫鬟，那日民女月事来潮，正疼痛难忍。忽然一群黑衣人杀入府中，民女一时害怕，趁乱躲入尸身处装死。”

“你可记得当日情形，可对黑衣人有所印象，可有何现。”

“民女一辈子也难以忘记那日，黑衣人疯狂的屠戮着府中之人，不管男女，不分老幼。我躺在地上瞥见，一个个熟悉的姐妹、兄弟、老爷、夫人、老妇人被杀害。”接着忽然大声凄叫地指着跪地的文梁：“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杀害了老爷与少爷，就是这狗贼，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伊娇，你可确定凶手就是文梁？”

“民女确认，这狗贼化成灰我也认识，那日就是他趁少爷与老爷不注意痛下杀手，将老爷的脑袋劈了开来。他手上剑伤，正是夫人遇害前挑中的。”

“好，你且先行退下。”顿了顿，朝纳兰清水示意：“纳兰侄女”

纳兰清水从座上起身，行至案台前，依礼跪拜道：“民女纳兰清水，拜见知府大人。”

张洞之并欲让纳兰清水站身回话，过个仪式即可。却不料纳兰清水竟自依礼而行，众人一真骚动，不由对着娇弱女子更加尊敬一分。

张洞之一阵感动，不由对台前侄女肃然起敬。轻声说道“纳兰清水，戊子鼠二月廿五丑时，你于府中做什么，又看到什么。”

“回大人话，名女当日于房中熟睡，被一阵兵刃惨叫声惊醒，却现往日安详的府中已经变成修罗血场。”纳兰清水这次竟并未哭泣，毅然娓娓道来。

“你可还记得当日情形，对黑衣人可有印象，可有何现？”

“记得，名女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日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我亲爱的哥哥、敬爱的爹爹、慈祥的娘亲、敬爱的奶奶、可爱的弟弟，还有自小痛爱我的奶娘、亲如姐妹的丫鬟、温顺听话的仆人。他们，都已经离我远去。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娘亲在遇害前挥剑挑中那狗贼，正是提刀的右手。”纳兰清水竟自一脸平静，坚强顿地说着，并未再有哭泣。

场中一片寂然，偌大的操练场中竟是寂静无声。一旁恭立的仆人却忍不住低泣着，再而，从场中又传来断断续续的低泣之声。

张洞之只觉喉间有异物哽住，张开半响，竟未出半点声响，老眼隐然有些湿润。良久，勉力压下情绪。轻声说道：“好！好！好！纳兰清水你且先行退下。”转而对文强高声扬起：“文梁，你可知罪！”

梁抬眼望了望案台上的花甲知府，却是并未出声。

“文梁，你可知罪。”张洞之声音陡然抬高几分，厉声责问。

“老四，你且与知府大人一说啊，是非曲直你倒是说啊”

“四哥，你说话呀向知府大人解释啊”

“四哥，难道真的是这样难道大哥真的是你你倒是说话啊”

“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说说啊，我们兄弟一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住口，”岳君山一声大喝，复有朝文梁沉声说道：“老四，你若有冤屈，就放胆说来。有咱兄弟在，还怕什么。你要真是杀害大哥凶手，我岳某定然与你断绝兄弟情义，将你碎尸万段，以祭大哥在天之灵。若你是条汉子，就将事情经过说来，是非曲直，自有知府大人公断。”众人一震，久闻岳君山恩怨分明，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人是我杀的，那又怎样，如今被你们所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文梁的声音终于响起。

“四哥你”

“老四这不是真的”

“果然是他，杀了他杀了他”

“该遭天打雷劈该下油锅该遭千刀万剐”

“杀了这个禽兽杀了这个禽兽”

众人顿时愤怒了起来，仿佛一久未醒来的火山般突然喷。“杀了他杀了他”如雷巨响响彻操练场，响彻全城。

“好！好！好！戊子鼠二月廿五丑时，纳兰府一门惨案，可是你所为，你可认罪。”

“正是老夫，老夫那日杀的痛快淋漓，将那老贼一家尽数屠杀，可恨却逃了一人，不然让纳兰一家自此绝后。哈哈哈哈哈哈”说到后面，竟仰天长笑起来，神情狰狞，如疯若狂。

“气煞老夫，岳某今日与你文梁恩断义决。”挥刀划过手臂，隔断衣袖，划开一道大口子，顿是鲜血如泉涌出。“老夫今日还你血酒，割还袍袖，今后你文梁再不为我岳君山兄弟。”

“二哥你”“二哥，不要”“四哥你”

“要杀就杀吧，不要装模作样地假作慈悲，反正自杀了纳兰老贼后，我已经再无活念，动手吧。”

“好，好，我岳某人今日就豁出去，宁愿天下人骂我，也要将你这禽兽手刃，祭我大哥在天之灵。”

“二哥，不要不要啊二哥”余下几名汉子见状不妙，死死抱住岳君山身躯。

“四哥，你你太令我们失望了”

“让开你们给我让开，我要手刃这畜生”

“杀了他，杀了他”台下众人愤怒地喊叫着。

“好，”张洞之高声宣判：“文梁于戊子鼠二月廿五丑时，残忍杀害纳兰一家十八口与府上数十名仆人。罪大恶极，按律当受千刀万剐，既可生效，午时三刻执行。”声音远远传开，传入愤怒的众人耳中。

“好那狗贼就该遭受千刀万剐”

“知府大人英明”

“纳兰老爷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慰了”

“爹爹，你们在天上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你女儿会坚强地活下去的，你们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