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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是南方巨富,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全族人搬到安州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还要不影响目前的运作。/www。qb5。c0m再怎么说,那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秦子期和苏家的几个帐房埋头将算盘拨得哗哗响,熬了一个白天加一个黑夜都还没有理清全部帐目。
苏狄更是忙晕了,不过看那两眼放红光的样子,显然是心情愉悦的。
段恒在旁边看得啧啧直叹,“苏狄,居然真有你这样的傻瓜,长歌啥也没做,就几句话你就把你们苏家那一堆一堆的财富往安州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运啊?”
苏狄拿着笔东划一下西划一下,忙里偷闲的答复道,“段公子,你是没有经历过。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讲,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比什么都重要。再多的财富,也买不来安心,再不需要惶惶不可终日。”
段恒把头无力的靠到长歌肩上,“长歌,你真会做生意!”
“怎么说?”长歌挑眉。
段恒掰着指头慢慢数,“女的我就不说了,就说你捡来的那三个男人吧,一个孟长蓝,你养他二十多年,现在得了个巨富苏家;逢双逢单两兄弟吧,一个当了你家的免费保镖,一个呢,经营着遍布天下的当铺钱庄什么的,凡是赚钱的营生都去插了一脚。长歌,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有透视眼,能够看到未来的。”
她要是真能看到未来就好了?长歌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是得意得说不出话来了吧?”段恒在她肩上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子期偶然间抬头见到了两人的亲密姿势,目光闪了一闪,随即又低下头去,只是手里的动作稍稍慢了下来。
苏狄察觉到他的变化,低笑了一声。
子期只当没听见,只是脸色微微发红。他倒不是嫉妒,他只是有些失落,他虽然是长歌的夫,却极少能这样自然而亲呢的相处。
长歌在他面前,也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
“阿恒?”长歌扭过头去对着段恒笑。
“你笑什么?”一看见她这样的笑容,段恒顿生警惕之心。
“我没告诉你么,孟秋今日就要回来了?”
“那又怎么样?”段恒不明所以。
长歌于是伸过手去,揽上他的背,“你靠在我肩上,我又揽着你的背,你觉得看见我们如此相处的孟秋,会作何感想?”
段恒于是立刻打开她的手,坐得那叫个端正,笑得那叫贤良,“长歌,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孟秋果然在傍晚的时候到了,见着两人相处的模式,第一反应便是偷偷的问,“小姐,你跟段公子吵架了?”
段恒在旁边听得满头黑线,长歌是笑容满面,“何以见得?”
孟秋瞅瞅一边的段恒,小声的回道,“段公子跟你说话的语调很奇怪,突然变得很有礼貌的样子,难道你们不是吵架了?”
长歌哈哈大笑,拍拍孟秋的肩膀,“我们没有吵架,他只是突然觉得男女有别,要适当保持距离。”
孟秋当然并不是很在意,只是随便点了点头。
晚上,孟秋将近日来收获,详细的向长歌回报。
孟秋做事,很是细心谨慎,甘南附近多为三不管地带,几股势力错综复杂,有些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铤而走险,有些是生下来便是在山寨,然后祖祖辈辈都在,有些就是为了称王称霸,鱼肉乡里,孟秋将考察下来的结果,分好类别,列得整整齐齐。
长歌看完,将纸卷一掩,轻声道,“孟秋,你辛苦了,这些东西我先看看,你休息休息再说。”
孟秋点点头,看了她一眼又说,“小姐也要好好休息,又瘦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长歌心底暖暖的,“谢谢你,孟秋。”
“对了,”长歌又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孟秋,“你觉得阿恒怎么样?”
孟秋明显的疑惑,“段公子很好很热情,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他不是小姐非常要好的朋友吗,怎么会来问她这个问题,莫非小姐想要收了段公子?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果要收的话,不是更应该收逢单么?犹豫着,要不要给小姐建议建议。
长歌深深的望着她,“孟秋,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你试着和阿恒相处看看,以你们的性格,会彼此喜欢的。”
孟秋惊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上面,“段公子人中龙凤,孟秋怎么能配得上?”
长歌走过来,双手放到她的肩上,“孟秋,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心思细腻稳重,在孟家军中没人可以比得上,更何况,能指挥十万军队作战的,这天底下,并不太多。”
“孟秋要陪着小姐,要小姐先幸福才行。”孟秋摇头。
拍了一下她的头,长歌又好气又感动,“这种东西还能分先后的。”长歌笑了一下,深深的看着她,“阿箫,你,还有我,一起长大,我们三个,总要有一个是幸福的。”
她笑着,“孟秋,阿恒真的是一个值得爱的男人,我不强求你一定爱上他,但是至少,要给彼此一个机会。你不跨出那一步,永远不知道是否能拉近距离。”
孟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要给彼此一个机会,小姐,你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才带着主君一起来了安阳?
“我倒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种作媒的兴趣?”送走孟秋,便看见子期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参汤。
长歌接了过来,把他让进屋里,“我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她端了参汤,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子期抬起眼看她,“长歌?”
“嗯!”
他咬了咬唇,还是问了出来,“你会,帮逢单作媒么?”
长歌笑出声来,“他哪里还需要我去掺合,就他现在都有好几个盯着了。”
子期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很想再说什么,却终是开不了口,只是走过去,将脸贴到她背上,环住她的腰,“长歌!”
“怎么了?”
“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扑哧!”长歌笑了,伸手将他拉了过来,抱在怀里,指尖,抚过他青紫的眼眶,“熬了两天的夜,该去好好休息了。”
“你陪我?”
“好!”
或许真的是倦极,长歌抱着子期还没走到房间,他就已经睡着了。
长歌将他放到床上,除了外裳和鞋袜,又拿毛巾来擦了他的脸和手,才用被子将他是盖好,走了出去。
赵苇和马易轮着守夜,此时,正是赵苇站在门边,看着长歌那些动作,忍不住暗暗叹气,怪不得将军这么容易招惹桃花,像她这样的,哪个男子不动心啊!
长歌看见了她的神色,奇道,“赵苇,你脸抽筋啊?”
赵苇嘿嘿笑了两声,忽然认真的说道,“小姐,你别对谁都这么好!尤其是,对你不打算娶的人。”
长歌回过头去,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秦子期,轻声道,“我没有对谁都这么好,现在,除了他,我还能对谁好?”
苦笑了一下,慢慢的走远了。
看着她的背影,赵苇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一巴掌,乱说些什么呢!想必,将军又想起公子了吧,那个时候,将军便是一门心思的对公子好,到头来,得着什么了?
苏家的事,有孟秋和段恒,安州又有霜芜接应,长歌倒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接下来,便是这安阳附近青山之中那些习俗与众不同的流人了。
长歌皱着眉,忧心忡忡,总要有个由头,才能正大光明的接近她们吧。
子期走进来的时候,长歌想得认真,并没有注意到,子期瞟了她两眼,视线就落到了她面前的一个酒具上。
“咦?鹰之皿!”他叫了一声。
长歌回过神来,“子期,你认识这个东西?”
子期几步跨到桌边,捡起来细细查看了一番,“这是鹰部落特有的酒具,在数十年前,鹰部落称霸草原,不过后来为安瑞所灭,已经很多年不见踪迹了。”
长歌站起来,猛地一把将子期抱起,不顾他连连惊呼,就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吧唧”一声极响亮的亲了他一下,“子期,你真厉害。”
子期晕红了双颊,推着她,“你快放我下来,大白天的,被别人看见了会笑话我的。”
长歌心情极好,又在他另外一边脸上大大方方的亲了一口,“夫妻两个亲热,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子期搂着她的脖子,弯了嘴角。
子期讲起,这鹰之部落的人,男女都习武,本性较为暴躁,崇尚武力。
长歌听得仔细,听到后来,越来越合不拢嘴。
秦子期看得奇怪,“你想到办法接近她们了?”
“没有。”
“那你这么高兴?”
长歌敲敲桌子,“崇尚武力很好,不是说明身体强壮么,甘南道地广人稀,咱们正缺劳力呢!”
子期好笑的看着她,“人家就被你收服到安州去了?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就想得那么远。”
长歌双手托腮,“办法,不是人想出来的吗,我总能想到的。”
那些人在山中隐藏得再好,也是需要衣食住行的,长歌想,他们必定需要在集市中采集生活必需品。
于是第二日,长歌便美其名曰要体验生活,带着秦子期大摇大摆的去逛街了。
安阳是南北交通要道,其繁华程度自然与长歌她们先前逛的小镇不可同日而语,子期看得目不暇接,把长歌的手抓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两人就被冲散了。
长歌看着子期兴致勃勃的样子,嘴角不禁带了笑意,“子期,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吧!”
子期挽着她的胳膊,“我不要。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一定要有意义才行,你都答应要亲手给我雕木棉花了,我要等着那个。”
“木棉雕花我给你做,今天也给你买东西,怎么样?”
子期忽然收了笑容,怔怔的望着她。
长歌停住了脚步,“子期,怎么啦?”
子期将她的手拉得紧紧的,“长歌,你要去哪里了吗?”迟疑的观察着她的神色,“是不是要很长时间,要我在安阳等你?我,不可以一起去?”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安,长歌的心,忽然痛了,她反手握住他,十指交缠,“子期,如果我有事要做要离开,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子期望着她,没有说话,长歌索性转过身来,正对着他,“子期,我们要试着相信彼此,要不然,怎么学会做正常的夫妻?”
“好!”子期笑了,似阴云散尽,刹那间,光芒四射,“那我要买衣服,要买胭脂水粉,要买手饰,长歌你帮我挑。”
长歌的笑容顿住,“你自己挑,我帮你付钱还不行?”天啦,别的不说,那胭脂水粉铺里一堆一堆的男人,她光往那儿一站已经是够显眼的了,更惩论还要站在那儿慢慢选。
“那怎么行!”子期瞪着她,只是嘴角弯起的弧度泄露了主人的愉悦,“要送人礼物,当然要慢慢选。长歌,你要好好选,用心选,随便敷衍的我不要。”
长歌的眼光,当然是极好的。
她本出身世家,后在江湖中游历,结交极广,即便入朝为官,所识之人,也是非富则贵,再加上有个疼若至宝的长蓝,对男子所用之物,自然处处留心。因为她能看上眼的,绝非凡品。
安阳虽然已经够大,但是可能长歌的眼光太高,所以逛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人还是两手空空的大眼瞪小眼。
子期累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动了,“长歌,你故意的吧?”
长歌苦笑,“不是你说要我好好用心选吗?我真的没有看见特别不错的。”
“那我不管,反正我今天一定要买到。”
长歌叹了一口气,暗自检讨,她可能真的太挑剔了一点,“好吧,我们再逛一次,这次我保证一定能选到。”
子期拉着她的手,有气无力的站起来,“最好是这样。”
两人才走了几步,刚好要拐进一个胭脂铺的时候,子期停住了。长歌疑惑的向他望去,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接近鹰之部落的机会,来了。”
胭脂铺中走出来几个男人,衣着普通,面有悲色,其中一人,抱着一大堆东西,子期看得分明,那人的手上,戴着鹰戒,那个图案,是他在书中看到过的,绝不会有错。
救人...
长歌轻功卓绝,就算还抱着个秦子期,跟在那几人身后,也是悄无声息。
几个男人出了胭脂铺后,又去了成衣店,买了好多男儿家用的东西。
秦子期看得奇怪,“那几个人明明满脸悲凄之色,目中含泪,怎么还有心情慢慢买东西?”
长歌看了半响,才道,“他们有人死了,而且是个男的。”
“你怎么知道?”
长歌的视线落在那人戴着的戒指上,“要不是心神大恸以致恍惚,他们应该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将这饰物戴出来的。虽说如今安瑞与丰临交恶,但并不代表丰临就允许安瑞的前朝遗民藏在本国境内,尤其鹰一族的人,出了名的骁勇善战。”
秦子期看了她半响,忽地一笑,“长歌,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你从来战无不胜!”胆大心细,有什么异动,哪能逃得过她的眼去。
长歌笑了笑,没有说话。战场上,不能够洞察先机,死的,就会是自己。
一路跟着那几个男人,到了河边,长歌身形一收,抱着子期躲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按照他们的习俗,死掉的人,要水葬,以期望血肉化泥,护得水草肥沃,绵泽子孙。一个男人静静的躺在木筏上,腹部隆起,旁边一个女人半蹲着,极其憔悴,拉着那个男人的手,身形不稳的样子。
新到的几个男人,将买来的东西,包好,整整齐齐的码在那人身边,泣道,“哥哥,你走好!”
长歌凝目看去,那男人面色青白,的确是死去的样子,身下,鲜血一点点的浸出,染红了旁边女人的衣服。
子期的手紧紧的攥着她腰上的衣服,“是难产。”
“起程吧,聂湘。”旁边一个老人,嘴中念念有词之后,推动木筏顺着水流往下飘去,女人流着泪跳下河中紧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痛苦的蹲□去。
“长歌!”子期一身惊呼,就见长歌跃起,直直向河中飘流的木筏掠去。
“你要干什么?”这一下,惊变突起,岸上的众人也是大声哗然,惊怒不已。
长歌身形一定,极漂亮的落在筏上,伸手探向那流及水中的鲜血,果然如她所料,是热的。
当下便作了决定,伸手将那男人打横抱起,在水波上踏了几步,便落到了岸边。
几乎她才刚落地,那一大群人便呼啦啦的围了过来,尤其是先前那女人,红着双眼,像是要吃了她的样子,“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打扰聂湘上路?”
黄泉路走到一半,又被硬生生的拉回来,那种滋味该有多难受!那女人攥紧了拳头,浑身骨头咯咯作响。
长歌的视线扫过她狂怒的脸,不动声色的朝正向她奔来的子期喊了一声,“子期,你快过来看看。”嘴角轻轻扬起,一句话便止住了这一群人骚动,她说,“这个男人还没死!”
“你说什么!”或者是太过惊愕,也或许,是狂喜,那女人腿一软,生生跌倒在地。
长歌将那男人平放在地上,对那女人说,“你,把外衣脱了给他盖上,其他人,想办法找些热水,流食来。”
子期气喘吁吁的奔至长歌面前,都快哭了,一把抱住长歌,伸手就拧了她几下,心中愤恨不已。她就不能稍微多考虑一点吗,那鹰部落的人可不是什么好善与之辈,她就那么看了两眼,二话不说的就把人弄上岸来,他气不过,吼道,“万一救不过来怎么办?”
子期下手并没有留情,那拧在腰上最柔嫩的地方,还是有几分力道的,长歌呲着牙,硬生生忍了,然后拍拍他的背,安抚道,“你先看看再说。”
子期蹲□去查看那病人,手搭上他的腕间,眉头微皱,的确是探不到脉搏了。
周围的人摒住了呼吸看他,长歌却并不担心,背着手站到他身后,“死的人,流出来的血颜色不是这样的,而且流动速度这么快,还有温度,应该是痛到极致,造成的假死。”
秦子期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看她,“万一我救不了怎么办?”
无视身旁虎视眈眈的目光,长歌轻笑,“放心,我可以带你逃跑。”
“扑通!”是刚刚那站起来的女人,重重的跪了下去,不停的给两人磕头,“求求两位,一定要尽力救救聂湘,大恩大德,冯竹此生不忘。”
“哼!”戴着鹰饰戒指的男子也走了过来,红着眼睛道,“你们刚刚把我哥哥拉回来,要是救不活他,就是存心捣乱,你们就跟着一起死。”
“你叫什么名字?”长歌问他。
秦子期正在低头按压着聂湘的腹部,听到这话后,迅速抬起头来,看了那男子一眼,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聂枫!你干嘛?”
长歌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了你的名字,方便喊一些。聂枫公子,麻烦你,叫几个男人过来,把这儿围起来。”
聂枫狠狠的瞪她一眼,但也乖乖的听了话,叫了几个男子将秦子期聂湘围在中央。
长歌背转身过去,问道,“子期,怎么样?”
秦子期使劲的按摩着聂湘的各个穴位,满头大汗,“不知道。”
一时间,空气中绷得紧紧的,冯竹焦急的不停走动着。
突然,一声轻吟溢了出来,冯竹眼睛一亮,“湘儿!”
聂枫也颤着声音喊道,“哥哥,哥哥!”
聂湘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睁开眼,只是那脉搏倒开始缓慢跳动了。
或许是因为血脉重新畅通的关系,身下的血流得更快了,子期的声音,有些不稳,“长歌,孩子还没出来,怎么办?”
长歌当然不懂医,子期此刻的求助,只是在心慌之下本能的依赖。
长歌隔着人缝,伸进一只手去,“子期,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清醒,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不然他们都死定了。把他的右手给我,我护住他的心脉。”
一只手迅速的握住了她的,有些凉,长歌微笑,她知道,那是子期的手,她重重的握了握,“不要怕,我相信你。”
那手握了片刻之后,放开了她,重新放入她手中的,是聂湘的手。
长歌轻握着,一股暖流缓缓不绝的输了过去。
子期咬着牙,使劲掐着聂湘的人中,直至血泡冒出。
聂湘才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子期一喜,“聂湘,你的宝宝快出来了,使劲儿。”
冯竹早已顾不得其他,挤到聂湘身边,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湘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们湘儿最厉害了,再努力一下,我们的宝宝就可以出来了。”
“竹,宝宝!”聂湘抖着嘴唇,念了一句,便又闭了眼去,但是腹部的产线却开始慢慢变红了。
子期擦着汗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聂湘是在积聚全身的力量挤压产道。
“啊!”聂湘痛得嘴唇发白,牙关咬得紧紧的,冯竹连忙叫自己的手塞进他口中,“湘儿,咬这个,咬这个,别伤到牙齿。”
已经痛得发晕的聂汀,哪管得了那么多,张口就咬了下来。
鲜血顺着牙齿,一股一股的往外冒,冯竹却像是那只手根本不是她的一样,连声音都没有颤一下,只轻声道,“对,湘儿,你做得很好,做得很好,我们宝宝快出来了啊!”
子期转过眼去,不忍再看。
聂湘中间几度晕厥,都被子期用金针刺醒,长歌的内力,也一刻都没有间断过。
终于,伴随着聂湘一声凄厉的尖叫,婴儿的哭声响亮的传了出来。
这个孩子,居然还活着!
冯竹腿一软跪到聂湘身侧,手不停的抖动着,在旁边人的帮助下,才抱紧了孩子,递给聂湘看,“湘儿,你看,我们的孩子,她还活着,你们都活着。”
聂湘勉强睁开眼来,看了一眼那孩子,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秦子期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下子扑到长歌怀里,又哭又笑,“长歌长歌,你看到那个宝宝了吗,真可爱,真勇敢,长歌长歌!”
他抱着长歌,自己禁不住的哭了。
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头发,浅蓝的衣衫上,血迹斑斑,可是这一刻的子期,却比任何时候都让长歌心动。
她抱紧了他,“子期,也很勇敢。”
因了这一插曲,长歌和子期得以光明正大的接近了鹰之部落的人。
尤其是子期,一路上,被冯竹又磕又跪的感谢了好几次。长歌本来还想不要太着急,慢慢来的,结果被冯家聂家的人拉着就走了,说是一定要感谢救命之恩。
再加上子期的确很喜欢那个由他亲手接生的孩子,长歌便也只得随着他们去了。
有些时候,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冯竹抱着孩子兴高采烈,爱不释手,子期被围在一群人中间,分不开身。
长歌还叫得出来名字的,便只有聂枫了,她当然也只能和他说话,“聂枫公子,令兄难产,为何不请大夫?若今日不是我们凑巧碰上,他岂不是要假死变真死?”
聂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好半天,才轻声道,“我们也没有办法,在丰临,孕夫都是要里长登记造册的,以便新生的孩子能录入官府的名册,我们…….。”他没有再说下去,长歌也沉默了。
这些人四处流亡,若是被官府得知他们的存在,便是新一轮的屠杀或者驱逐吧!
“你们,有没有想过找一处能安身立命的地方?”长歌试探着问。
聂枫看着前方笑得灿烂的冯竹,叹了一口气,“天下之大,却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处。就像这样,一家人能好好的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有人说愿意为你们提供这样一个地方呢?”
聂枫斜眼看她,“那人疯了啊?再说,我们凭什么相信?”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讲,格外的多疑和谨慎,要想得到他们的信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子期到了他们的住地之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鹰部落约有上千人,但是居然没有一个大夫,不容易引起注意的病痛他们当然会去安阳城中寻求救治,但是像聂湘这种情况,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以子期的到来,使得许多的孕夫如获至宝,这个让他看看,那个让他摸摸。
长歌才知道,冯竹居然是族长冯旺之女,她们简直是得到了最高规格的礼遇,再加上冯竹长女的诞生,部落里的人上上下下一片喜悦。
晚饭时,饭香酒醇,宾主尽欢,冯旺向冯竹使了一个眼色,冯竹面有难色,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长歌身边,“长歌小姐,有点事,能和你商量商量吗?”
“什么事?”长歌含笑问道。
冯竹指了指另外一边,子期正抱着孩子和聂枫说着话,旁边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含笑看着两人,“那是我的妹妹冯念,尚未娶夫。”
长歌眉心一跳,“然后呢?”
冯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小念天姿聪颖,更难得的是性情温柔,一直醉心于琴棋书画,从未有过男女之念,而今一见秦公子,便情难自已,不知,不知长歌小姐可否从中撮合?”
长歌简直啼笑皆非,这是要她去撮合她的夫与别的女人?当下心底翻滚成一片,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们,怎知他尚未成亲?”
冯竹大咧咧的笑了,“有没有成亲都没有关系,我们鹰部落的人不讲究这些,大家
看对眼就行。而且看秦公子,似乎也是不受宠的,要不怎么会到现在还保持清白之身。”
“这个你们也能看出来?”长歌这倒是真正的惊奇了。
冯竹呵呵一笑,“老人们自然眼光如炬,随便一眼就看出来了。长歌小姐,我们看你和秦公子举止亲昵,不知是他姐姐,还是……?”
长歌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到了那边,聂枫已经走开了,留下那冯念和子期,逗弄着孩子,秦子期目光柔和,满脸笑容。
那冯念神俊清秀,子期长身玉立,光看画面,不得不说,还是很和谐的。
“是冯念看上了他,还是你们看上了他的医术?”长歌慢吞吞的来了这么一句。
冯竹顿时笑了,“小姐很聪明,坦白说吧,两者皆而有之。”
长歌没有说话,冯竹察言观色,接着道,“恕我冒昧,不知小姐,是否便是秦公子的妻主?”
长歌弯了嘴角,“冯小姐也并不笨。”
冯竹顿时有些不自在,但是还是继续说道,“小姐放心,若你肯割爱,我们部落中未婚男子,任你挑选。”
长歌饮了一口酒,似笑非笑,“若我要聂湘呢?”
“咳咳!”冯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神色顿时起了变化,“湘儿是我夫郎。”
“冯小姐尚不肯舍弃你的夫郎,又为何要我割爱我家子期,己所不欲,为何要强施于人?”长歌的语气慢慢变冷。
冯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不一样,我与湘儿情深意笃,长歌小姐与秦公子,却似乎并没有进入佳境。”
他们没有进入佳境,竟然如此明显,连一个初相识一天的人,都能轻易的看出来么?长歌看着远处言笑晏晏的两人,没有再说话。
“长歌,你看这个宝宝,小脸粉嫩粉嫩的,真可爱啊!”终于等到冯竹走开了,秦子期抱着孩子坐到长歌身边,献宝似的给她看。
长歌凑了过来,那孩子皱巴巴红通通的,其实不怎么好看!她闭着嘴,不想顺着他说些违心之语。
“长歌,是不是很可爱?”子期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期待的望着她。
在那样渴望的眼光里,长歌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下头,“是很可爱。”
笑容从脸上绽放开来,子期低下头去,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是啊!真的很可爱。”
秦子期把孩子还回去的时候,聂湘已经醒了,喝了些汤水,精神好了很多,看着秦子期恋恋不舍的样子,取笑道,“秦公子这么喜欢孩子,赶快成亲自己生一个就好了。”
子期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我已经成亲了。”
聂湘笑道,“那也是,看公子如此人才,早该被人争着抢着定下来了,没关系的,或许是成亲日短,慢慢来,孩子总会有的。”
子期低下头去逗着宝宝,没有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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