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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人影身体缩成一团,长久的时间,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已与黑暗化为一体。就算是一直紧紧盯着目标的眼睛里,也务求黯淡,不可精光外泄,让人察觉自己的所在。
身为暗探,永远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观望,然后把所见到的一切,巨细靡遗的专递出去。而自己,就算在阳光也,也永远只是黑暗的一部分。
生命就在这无尽的监视与被监视中流走,早已经忘记上一次感概、上一次叹息时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唯一要做的,仅仅是监视传达,如此而已。
黑暗中的人徐徐地,几不可察觉地活动着手指,马上,接替他的人就要来了,他可以离开,写下自己监视所得的一切内容,传出去之后就去做必要的休息,之后,重新再来接替这位同伴。
有只手在肩头轻轻一拍。他本能地点点头,眼睛也不看一下,就要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毫不停留地转身悄然离去。
双方不会交谈一句话,不会有一个手式、一次简单的眼神交流。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忽然想起,这一次,为什么来接替的同伴点尘不惊地就拍到自己的肩膀,以自己多年受密探训练的灵敏耳目,以前可是只要伙伴靠近三步以内,就会觉的啊!
心间一震的瞬间,他飞快抬头望去,然后眼神沉溺在一双清澈无比却又的明眸里。
“你在这里监视的期间,没有看到任何特别的人,特别的事。”
低柔的声音,平定安详,一字字传进心中。
那人多年的刻苦训练所磨练出来的坚定意志,完全无法对抗这样清明的眼,这样淡定的声音。他一字字复述着那个人的话,“我在这里监视的期间,没有看到任何特别的人,特别的事。”
“皇帝一直一个人在厨房里喝酒,到了晚上,又端了酒跳到树上去喝,期间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
他仍然毫无意识的重复道“皇帝一直一个人在厨房里喝酒,到了晚上,又端了酒跳到树上去喝,期间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
“好,现在你闭上眼睛,从一数到一百,然后睁眼,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你一直都在监视皇帝,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黑衣人顺从地闭上眼,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阴暗之中,永远提高十二分警惕的脸上,一次出现安心祥和的表情。
夜风在他们身边吹拂,吹动衣角丝,吹动旁边大树上的树叶出细微的声音,一直鸟儿从一片树叶的阴暗中飞起,展翅不知要飞向哪一处栖身之所。
可是在它翅膀刚刚展开时,那只刚才还在地上拍别人肩头的手,忽然就到了半空中,到了鸟儿前进的路上。
鸟儿迅改变方向,往左侧飞去,度飞快,快得几乎撞到忽然间出现前方的手上。
鸟儿出一声鸣叫,再次改变方向,而这回,就真的直接撞到了一只修长的手掌。
卫靖临足尖微点树梢,身形飘摇而起,恰似月下飞仙,转眼已乘风而去,双手之间,还悠闲地抚摸着一只小小鸟儿,意态安然。
拍掌的声音响在身后。
卫靖临神色不动,身形不变,飘风掠起,似慢实快,转眼已过了不知多少屋宇,多少房舍。
可那清晰的拍掌声,却还是不紧不慢,不远不近,一直跟在他身后。
“很有趣,这么可爱的鸟儿,居然可以通过飞行的轨迹传递种种不同的消息,比起派人监视,用这种小鸟,更方便许多。不过可惜,世间既有驯鸟之人,便也有擒鸟之手,你说是吗?”
卫靖临没有回头,没有停住飞驰的身法,甚至连抚摸鸟儿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息。
“你的‘魅心瞳’功力越来越深了,这好像是我死三次见你施展。一次你用来逼问杀手,没问出真相。二次,你现身救了古奕霖,给她指了去处之后,就出手将黑暗中跟踪她的几伙人全部截下,并且用魅心瞳修改他们的记忆。而这一次,是三次。用魅心瞳让所有监视皇帝的人,再次忘记,你这个刚刚现身在皇帝身旁的人。
魅心瞳虽然有动摇人心的力量,但你今晚连续对五个不同的组织派来的监视着施展,对你自己的心神也会有一定伤害。
毕竟魅心瞳是迷惑人心而修炼的邪教**术,你以后最好不要做这种容易伤及自身,影响修为的事。我不希望因为你滥用力量,而使你将来修为顿失。“
卫靖临终于止步,回望夜风飞扬的一袭黄衣,微微一笑:“姐姐,你终于愿意同我说话了。”
“哼,这么般做,难道不是想让我同你说话。”惊鸿瞥了卫靖临一眼,微有些无奈地道。
卫靖临沉静墨黑的眸子中华光一闪。
“你妄动情弦,更是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如若你的武功就此停步不前,难有寸进,你的性命要如何保护。为报此仇,我总要将那害你至此之人,千刀万剐,方解此恨。”
便是要将一国之主碎尸万段,由她说来,却是现世从容,就如弹指一挥间。
卫靖临不怒反喜,淡淡一笑,反微微点头:“姐姐,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动心了。原来风铃国的皇帝,并不是我以为的无能无知不敢担当的小儿,而是如今那个胸怀宽广、情意深挚,重视每一个人性命的云凤弦公子。他心心所念正是我一生之盼,不由我不动心。我不止为云凤弦所动,更为风紫辉风姿神采所动,但最叫我心动的,却是姐姐的真怀关怀。”
惊鸿目光深深注视他月下清丽的容颜、安然淡雅的神色,倏得长声大笑起来:“好,好一个不为世俗所框的男子,倒不枉我引你为傲的弟弟。”
“姐姐~”卫靖临高呼一声,喜笑颜开。“多谢姐姐。”
“你一生坎坷,我何尝干涉过你?不过看得兴起时,偶然说几句话罢了。”惊鸿略微地摇了摇头,对于卫靖临,她先是极恼,更设计让突烈国怀疑他对国家的心思,可最后……她还是暗中护送卫靖临倒突烈国。明明知道以他的心思不会出现什么事情,却还是放心不下。现在又跟着他来到风灵国山海湖城,只当他是有什么要办之事,原来是来寻找他动情之人。
“我此次来只是来看看云凤弦有何打算,却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姐姐~如果当初我只是心动,那么现在的我却是真的喜欢上这个人,无关性别。我也知道……”卫靖临悲凉的目光望向云凤弦所在的方向,幽幽地道:“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喝他之间都是不可能的,可是我的心却由不得我来控制。怪只怪上天台会捉弄我了。”
“他就好到这样?我看不过是个哗众取宠之人。”惊鸿摇了摇头,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罢了,反正你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喜不喜欢,与我何干。”
“姐姐……我有件事想求你。”卫靖临咬了咬嘴唇,抬眸望向惊鸿,哀求道。
“我答应你,不去寻那皇帝的晦气,不过你要利用我来替你保护她的话,只怕要失望了。”惊鸿眼神一凝,神色微动,眸中有无匹的宝剑锋芒闪动,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宝剑。
卫靖临恍惚间只觉有一把罕世宝剑,随时要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劈而来。他拼尽全力,才勉强守住心神,没有在如此神剑威芒下后退半步,却也暗中汗湿衣衫。
惊鸿神色肃然只是短短一瞬,然后又淡淡一笑,微微摇头:“看来这个云凤弦真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竟然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既然如此,姐姐且请自便,我也要去寻找古奕霖了。”卫靖临知他这个要求太过分,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开口,事到如今,他只希望惊鸿能看到他们往日的情份上,不要太过生气。
“你尽管自去,如今我的目标不是云凤弦,你可以放心。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要回头,寻那风紫辉一战。”
“姐姐,此刻他们身边主食繁扰,只怕未必能专心一战。“
“习武者,到了他那样的境界,只要面对真正的敌人,立刻就可以禀去一切杂念,天地万物都在身外,完全不足影响到他。他昨日施展一套剑法,已让我心痒难耐,本打算夜晚就去寻他一战,没想到莫名其妙又生变乱,让他整夜守在别人身旁,再过几天,我若仍找不到单独挑战的机会,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我便杀了他保护的皇帝。”她这一番话说来清淡随意,但无人可以怀疑她的决心。一国帝王的生死,于她,也不过只是枝头一片树叶飘落般清淡之事。
武功到了她这种地步,早已无善无恶,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者,天下之人,她能够看在眼中的,唯有真正可以一战之人。
卫靖临神色具是一震:“姐姐……”
惊鸿根本不听他的劝阻,已然淡淡一笑,拂袖而去,身形不见丝毫动作,人影已远在数丈之外,转眼越来越远,唯有淡然的笑声,遥遥传来。
“卫靖临,你终究还是心动了。我意既决,又岂是你可以改变的。你若为一个普通皇帝的生死乱了心神,又还有什资格,做我的弟弟。”
卫靖临神色微动,默然不语,只远远看惊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良久,方才抬头看向明月。
卫靖临,你的心,动了吗?他徐徐闭上眼,纷乱的心神立时平静下来。
何去何从?
去城外找古奕霖,还是回头提醒云凤弦?
如若回头,便是对云凤弦失言,便是真正败给了自己这一瞬的心动,便是心灵真正开始动摇,他以后的武心只怕真的再难有安然了然。
罢了罢了,早在他对云凤弦动心之时,他便不再是他。更何况,惊鸿虽善恶难分,敌友莫辩,却绝非小人,于风紫辉只会堂堂正正一战,哪会随意波及到云凤弦。若关心则乱,出手干预,只怕反增变数。
他轻轻一叹,再次乘风而起,方向,是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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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临离开之后,云凤弦心情舒畅许多,想到古奕霖已有确切消息,又有最好的高手保护,安全没有任何问题,她打不向小楼方向走去。
才走到楼下,一个身影直接从楼上窗中翻落下来,站在她身旁。
云凤弦笑着看向他:“风紫辉,我找到古奕霖了。”
风紫辉脸上仍然没有明显的表情,但眼睛深处,竟也微微一亮。
“你知道吗,原来我上回救得那个少年小临,一直暗中保护我们,奕霖离开的时候,他正好看到了,并且连奕霖的住处都是他安排的。”
“我们身边一直有人在,暗中负有保护和监视之责的有三四批,而到了山海湖城后,又多了好几批,有的人远远跟随,有的人化装在我们身边出没,有的人使用飞鸟来探消息,这些你以前也知道,只不过,我也可以察觉出来。
唯有你说的这个少年小临,武功太高,离得又远,我如今内力尽失,灵觉远不如过去,所有不能做出清晰的感应。“
云凤弦兴奋地说:“幸好有他在,原来奕霖一直有他的照顾,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为何不现在去见他?”风紫辉与她相处的时间最多,最是了解他对古奕霖的深情。尽管他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多天来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接受。
按照云凤弦的感觉来说,只要知道她知道古奕霖的所在,刀山火海在前面,砍断了她的手脚也是要爬去相见的。
“我现在不能走。”云凤弦脸上兴奋地笑意一敛,变做无奈的叹息,眼望小楼,眼神里渐渐浮起悲凉之意:“卫珍姐姐去世后,大哥不吃不喝,怎么劝都劝不动,帝姑娘在他身旁,都快哭断肠了,他也没有任何表示,而且……”她长叹一声,又道:“我一直觉得,有一个大的阴谋就快要图穷匕见了,有什么人在我们四周撒网,知道现在,才开始出现连串的死亡,该是收网的时候了,我不能让奕霖回到这暴风的中心来,他在别处,我反而安心许多。”
“刚刚你也一经现卫靖临了吧!”云凤弦道:“这里德人几乎都聚在前厅那边操持丧事,大哥完全没心思管身处之事,帝思思眼睛里只看得见大哥,也只有你,还会有空闲多注意我那边的情况了。”
“那些暗中监视你的人应该也一样现了,只不过,我想那个卫靖临自己会去处理得。”
云凤弦点点头,望望小楼,眼中又多了一层忧色,举步正要进入小楼,忽听得前厅方向,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云凤弦一扬眉,回身望去,不多时,就见一个迅快的人影,飞奔如电,一直冲着她的方向跑来,一边跑,一边叫:“又出事了,望月居又死人了。”
正式被云凤弦留在望月居的风雪彦。
并不是太意外的消息,云凤弦很早就判断出,必然会有连环杀人出现,并且也提醒过所有人,只是她也同样明白,事先的防备,总不能真正阻止死亡的降临,更何况,秀心阁里的那帮人,并不真的肯听他的意见。
尽管如此,真正听到死亡的消息,云凤弦心中仍是一阵黯然,两天之内,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是谁?也是秀心阁的人吗?”
“是。”风雪彦在云凤弦面前站定:“是暮春,被刺死在自己的房间,半夜里现命案,把大家都吵起来了。现在,官府的人守在那里,让我来通知你。”
云凤弦点点头,却没有动作。她心里隐隐有个感觉,一切绝不会到此为止,或许还有更多的死亡将会生那聚集了太多人,有着太多变数的望月居里,但此时此刻,她又怎么能放心离开。
他皱眉,回,凝望小楼。
自放进帝思思之后就一直关闭的小楼大门,竟然无声地打开了,露出门内云凤源再无一丝血色的脸。
“大……”云凤弦几乎脱**出此真正的关系,总算眼角扫到站在云凤源身旁的帝思思,忙改口:“萧公子。”
“你去吧!”云凤源的声音死气沉沉。
“可是……”
“我不会死的,做你自己的事去。”云凤源眼神从了无生气,忽转凌厉锋芒:“我要留着姓名,为卫珍报仇。”
云凤弦心中徒然一酸,竟说不出话来。
“凤大哥。”帝思思颤抖着呼唤,眼泪仍然不止地落下来。
云凤源望向她:“我饿了。”
帝思思一怔,呆呆望着他。
云凤源淡淡重复:“我饿了。”
帝思思这才醒悟过来,一边拼命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用力点头:“是,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厨房要没有,我为你做。”一边叫,一边冲着厨房冲过去。这位娇贵的大小姐,此刻几乎是以一种异常感激的心情,来做仆妇的工作的。
云凤源慢慢望向云凤弦,仍然用平淡到极点的声音说:“看着我的人很多,我死不了,你去吧!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有遗憾。”
云凤弦深深凝望他,良久,才点了点头。
云凤弦赶到望月居时,正好是子夜时分。本来千家万户进入熟睡梦乡的时光,可是整个望月居,灯明火亮,喧哗不绝,议论不尽。
望月居前前后后都驻了许多官兵,维持秩序,可纵然如此,被惊醒的前院几百名江湖豪客,还是不断大叫大嚷,把一切弄得更加混乱。
“***,到底出了什么事?”
“半夜里,又吼又叫毛子乱嚷,哪个家伙让人摘了脑袋瓜子不成?”
“莫名其妙,叫我们来争什么化血堂传人,又找这么多官兵来干什么,还不许乱走,不许出庄,不许进后院,真把我们当犯人了。”
“那可说不定,化血堂有钱有势,和官府狼狈为奸,说不定就想要布个局,害死天下英雄。”
“娘个皮,老子医生纵横天下,还没让人当犯人管治过,真惹急了,管你什么大官,一刀砍了了事。”
“我说大家一起冲出去算了,真以为我们天下英雄是可欺之辈吗?恼起来,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你说我叫,闹得天昏地暗,四周官兵,无不暗暗紧张。幸好宣相权还算聪明,情急间让李将军调来了两千人马,四周一围,加大压迫力度,再加上,化血堂的弟子也一直努力维持秩序,总算暂时没有闹出大乱子来。
云凤弦已接近望月居,就被上百个官兵保护起来,在他四周团团围护着进入望月居,以免被这些火气上涌的江湖人所伤。
纵然如此,一路听这些人吼叫难,眼看着四周剑拔弩张,云凤弦心中也是暗暗震惊,知道在这个情况下,只要有一两个有心人,抢先动手,造成导火线,则一场官兵与江湖的血战,势不可免。
这种大规模江湖人与官兵对抗的事情一旦生必会震惊天下,云昱风势必调动军力,对武林中人进行残忍的扑杀,到那时,整个风灵国的江湖之士,再无宁日。
想来这些一向用拳头比用脑子多,动辄打打出场的江湖人物,也是顾忌着官兵代表国家的身份,才一直隐忍到现在还没有出手。
但是,如果一直有人煽动,火气声道顶点时,理智只怕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云凤弦的心越来越沉,脚步却越来越快,终于走进了秀心阁。
秀心阁里,每一个房间都灯火通明,但所有人几乎都集中在一个房间里。尘右灯带着尘洛与何若已经在白天就回和道盟去了,新的命案生时,他们都已不再。但秀心阁的住客,加上几个化血堂弟子和官府捕头,也还是人数众多。要不是秀心阁的房间确实很大,哪里塞得下这么多人。
云凤弦一进房间就皱眉头,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真不知道往哪里去找犯罪线索。
在大家眼里,云凤弦这个人来历神秘,有足够官方势力,前一天又曾对火磷的死说过一大堆似乎很有道理的话,很自然每一个人都对她另眼相看。
云凤弦一进来,大家就很自然地往两旁让开,让她尅一眼看见死者。
死亡仍然是上在床上。
不同的是,火磷是坐在床边死的,暮春却是躺在床上死的。
很明显暮春是在睡梦中被杀,他穿着睡觉时的小衣,面容安详,也许根本还没有意识到死亡,就已经被杀了。很简单的一箭穿心,就连心口流出的血,都少得仅仅只染红心头那一点点衣衫。
云凤弦俯身看了看死者,然后一时间,在人群中寻找成雪。
很自然地,又有人往旁边让开,方便云凤弦一眼望见,呆呆坐在墙角,眼神沉滞的成雪。
“暮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成雪一声不地坐在一边,既不动弹,也不回答。
云凤弦叹了口气,想起了市区卫珍后的云凤源,心中就是一软,也不再问她,抬头看向其他人。
不等她问,风雪彦就先说话了:“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被暮夫人的叫声惊醒,一齐赶到这里,就看到暮春公子被刺死在床上,暮夫人坐在他身边尖叫,见我们冲进来,几乎疯狂得拿刀砍我们,还是大家合力,才把她制服,劝说了好一阵子,她才安静下来,可是,不管问什么,她都不答话。”
空洃也立时道:“听到动静之后,我们也到了,立刻下令,前后院严格封锁,不得擅自进出,刚才查过房间里的一切,没有现脚印,没有明显的打斗,门窗在出事前全市反锁的,大家都是听到了叫声之后,破门而入。”
这时,匆忙赶来的宣相权也已听过手下捕快的一轮汇报了。可怜他一地父母官,先是辛苦这代大队人马跑到望月居来压阵,后又是赶紧跑去云凤源家里,安慰爱侣被害的前任王爷,诸般礼数做完,回去休息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听说望月居中又出命案,那个微服私访的王爷再次扎进是非窝里去,吓得他也辛苦得从热被窝里跳出来,一路赶来待候。
一见云凤弦询问经过,他也急急忙忙过来道:“刚才我也问过了,晚上,前后院之间五十名官兵巡防把守,前院的人应该不会进来,秀心阁里,各个房间都是上了锁休息的,因为火磷掌门的死,大家都比较警惕,再加上,秀心阁各处也同样有五十名官兵,在各个房间外面,还有屋顶上严守,没有看到任何人在事前离开房间,也没有现任何其他人潜进秀心阁,所以……”
云凤弦叹息着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成雪的话,那这就是密室谋杀案了。
同样,把这些人死后的话一串联,就证明,这个房间,根本没有外人可以进入,上百个官兵,奉了宣相权的命令,认真守护,各房也都住着一流的高手。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什么人可以不惊动任何人,潜进房间里,把床上的暮春一剑杀死,却让睡在他身边的成雪安然无恙。
那唯一的凶手,就只有可能是成雪本人了。
所以都冷眼望着成雪,没有出指责,但眼神中凌厉的指责已胜过千言万语。
“就是这个女人杀了她的相公。”
“杀夫的女人,自古以来,就不少。”
“杀了人还能装成这副样子,倒也难得。”
无声的责难中,成雪只是呆呆坐在一角,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即看不见死去的丈夫,也感觉不到四周的敌意。
云凤弦心中恻然,走到成雪面前,蹲下来,直视她迷茫的眼神,把声音放柔:“暮夫人,现在已经没事了,大家都在这里,凶手不能再谋害任何人,也不会再有人伤害你。请你告诉我,事情是怎么生的,好不好?”
成雪直至此时,才开始微微的颤抖,一直茫然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尽管那是悲怆欲绝,也惊恐欲绝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和暮春聊着天睡着了,然后,我觉得很冷,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他死在我身旁,我……”她声音颤抖破碎,脸上表情悲痛欲绝。
云凤弦明了,她是受刺激太深,惊见丈夫死在身旁,失去理智的大叫,引来所有人,而她自己却因为惊恐悲痛而疯般的拔刀对着看到的每一个人动手。
“装得真像,出了她,什么人可以在一个一流高手身边,无声无息地杀死另一个一流高手,却不惊动睡着的人。”
“可惜,我们也不是白痴。谁看不出杀人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火磷门的磷日和磷星在冷冷说话。
在望月居里莫名其妙失去了师父,师弟又被现是奸细,心里彷徨的他们,也许比任何人都渴望泄,更需要其他人来分担他们的痛苦,如果有人的境遇比他们还糟糕,或许他们的心灵也就平衡了。
这就是人类真正的本性吧!
云凤弦心中叹息,站起来,回头望向众人。
磷日和磷星冷冷地望着她,风雪彦也是眼神闪亮地看着她。空洃领着三名化血堂的手下,似有意若无意地占据着大门,和窗户的几处位置。
宣相权头上的冷汗还没有擦净,领着四名官差也同样直眼看着她,随时等她示下。
空洞洞悠悠坐在桌旁,身边的丫鬟正恭敬地给他端茶捶背。这个人,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别人的服待。
从住进秀心阁就一直没有离开望月居,就连云凤源死了妻子,也不去做丝毫表示的云凤晴,双手抱臂,靠墙站住,眼神闪着讥讽,无声地大量一切。
只有风紫辉,神色淡淡,站在众人之间,神色冷淡好像天下无一人一事一物可以牵动他的心思。
一切人的表现似乎都很正常,可是云凤弦心中却忽然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偏偏一时想不起,到底哪里不对劲。
云凤弦略一沉吟,方道:“风紫辉,可以看得出暮春公子是死于什么武器之下吗?”
风紫辉点点头,走近床畔。大家很自然地盯着他。
暮春明显没有和任何人争斗就一箭穿心,出手快绝,伤口简单,越是如此,越难以看出凶手到底是什么人,用的是哪一种武功。
至少在场众人,没有一个可以做得到。不过,昨天风紫辉施展的那套剑法明显把所有人都震住了,此时,竟是没有任何人怀疑,他可以能人所不能。
风紫辉只是简单地低头看了一看,然后淡淡说:“幽若剑法,七式,一去不回。”
出了云凤弦外,所有人立时色变。
幽若剑法,是幽贡曲自创的剑法,据说威力无论,是他的绝技中最强的一种,也是幽贡曲绝技中最少施展的,自他出道以来,见他用过这套剑法的人,不过十人,也难怪在场没有一个人可以从伤口看出招术来。
以幽贡曲的武功,施展这套剑法,要在秀心阁中杀死暮春,倒也不是太辛苦的事。尽管要同时瞒过成雪,未必会容易。
但风紫辉这一点出剑法,已对所有人造成了震动。
一直坐着的空洞洞猛站了起来。
而守在门前的空洃立时道:“不可能,你修要胡言乱语。”
虽然是站在化血堂的立场,必须维护幽贡曲,可是风紫辉嘴里说出来的话,无人可以随便置疑,空洃一句话竟说得一点底气也没有。
云凤弦这个在场最没有江湖经验的人知道这时才慢半拍地记起,风紫辉曾提起过,幽若剑法是幽贡曲的绝技之一。这个时候,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感到不对劲——因为幽贡曲根本不在这里。
秀心阁里死了人,死的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物,惊动了自己,连知府也亲自连夜赶来。做为望月居的主人,他居然知道现在还没有出现,这问题就大了。
“幽先生在哪里?”
空洃脸色有些白地道:“主人在闭关静思。主人有规矩,只要在他闭关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天塌下来,也不许惊动他。”
空洞洞冷冷一笑:“也就是说,如果他闭关了,把门一关上,谁也不许进去见他,他就是悄悄流出来杀人,也没有会知道。”
云凤弦挑挑眉:“我们去见他。”她大步向外走去,空洃却挺身一拦,为难道:“凤翔公子,请不要为难我,我不能让你去打扰主人,否则就是失职。”
云凤弦早已不耐烦再这样毫无目的的摸索下去、等待下去,更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的死亡。她索性一咬牙,决定直接找幽贡曲去掀牌。
不管真正的凶手是谁,一切都源自幽贡曲莫名其妙要收个继承人,他把事情弄得这么大,找来这么多人,怎么看都另有阴谋在,或许直接单刀直入地问个真想出来,更快也更加有效。
只是她看空洃苍白着脸拦在面前,身子微微颤抖,明显面对房中众人的怒气,心中畏惧,却绝不敢后退,冷冷地道:“空洃,我不是怀疑幽先生,如果真是他杀的人,那他杀人之后,应该立刻装成无事一般,和我们大家一起出现在这里,他没有出现,反而太不正常,就算他在闭关,这里死了人,闹得乱哄哄,动静大到连前院都惊动了,他为什么一点声息也听不到,我不相信,他会知道这里闹出这么大的事,还安心地在房间里休息。”
空洃听完后,脸色更加白了,本来一只手拦在云凤弦面前,一只手背在后方,打算只要云凤弦想带着大家硬闯去见幽贡曲就动信号,召呼化血堂弟子动手,但听云凤弦这一番言辞,心中竟是一凛:“你是说主人他……”
“我只是担心幽先生会出什么事,这里已先后生两桩命案,杀的是两大高手,焉知这背后的凶手,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云凤弦有意把事情说得非常严重,听得空洃面色惨然。待得云凤弦再闯过来时,空洃已经身不由己让了开来。
云凤弦大步走出去,风紫辉依旧无声地跟在她身旁。其他人也大多跟着一起去,只有成雪仍然呆呆坐着没有动。
这个时候,风雪彦看了风紫辉一眼,留了下来,其他跟着宣相权的捕快,空洃的几个手下,空洞洞的随从,都自然地留了一般人下来,看守现场,也看护着成雪。
幽贡曲住在望月居最深处的秀月楼。
从院子、大门,到里头的房门口,共有三层的防护,层层拦人、
不过,几乎用不着云凤弦开口,空洃就上前,低声说几句,这些化血堂弟子,则脸上神色略显苍白地把话穿进去,知道最里头,守在秀月楼下的一个英俊青年做出手式,亦步亦趋。
走进秀月楼,进入幽贡曲的卧房,卧房空空,不见人影。
云凤弦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既是闭关,怎么仅仅在卧房内呢?
果然,空洃上前扳动床边一个龙形扶手,左侧的墙裂开转动,露出一个门户出来。
云凤弦一点也不顾忌什么机关,一弯腰就一个冲了进去。然后全身一僵,脚下一软,心中一沉,几乎当场倒在地上。
整个密室到底有什么样的布置,云凤弦根本没有看清。她只看到满天满地,满室满眼的鲜血。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流这么多的血。此时,她那晕血的毛病又涌上心头。
幽贡曲那圆圆的身子似是忽然间瘦了下来,让人怀疑他身体里德血已经全部流尽了。他在血泊中抬起头,本来在任何时候都慈祥温和的笑脸,变得一片惨厉。
他对着云凤弦伸出手,满手都是鲜血,双眼瞪得几乎突出眼眶,嘴里咯咯说着什么,却不出声音。
云凤弦屏住一口气,似被他言中那渴切的光芒所动,不由自主走向他,不由自主蹲下身,抓住他伸出来的手,颤抖地说:“这时怎么回事?是谁做的?”
背后传来惊叫之声,纷乱的脚步之声,一大堆的人都挤了进来,除风紫辉外,每一个人都脸色大变,神色张惶,手足无措。
几个化血堂的弟子,围着幽贡曲连声大叫,却被这满天满地的血,吓得手足冰凉,不敢有任何动作。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一个人流了这么多的血,是不可能还活得下来的。
其他人也都神色震惊,就算是老江湖如空洞洞也有些茫然无措。
此时此刻,幽贡曲的杀人嫌疑,不洗自明。但是,暗处的人,连幽贡曲都可以无声无息地杀害,这个声名赫赫,震动山海湖城,受控无数财富,手掌无数秘密,拥有国内最大暗杀组织,权势所及范围,几达到半个大风灵国的人,马上就会死在这里了。
他死之后,化血堂会怎么样?山海湖城的势力格局会怎么样?整个武林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在猜测,未来的变乱,不知是祸事福,带来的,会是和平,还是杀戮。
但云凤弦却什么都没有像,她只是抓着幽贡曲的手,大声地问:“是谁干的,你还能说话吗?”
幽贡曲一只手抓紧云凤弦的手,一只手伸入怀中,不知掏出了什么,颤抖地塞入云凤弦手中。
所有人都望着云凤弦的那只手。
云凤弦有些茫然地摊开手,掌心是一块美玉,整块玉呈暗红色,四周饰以华美精致的花纹。
每个人都看清楚了这块玉,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惊叫之声。
化血堂的弟子,更是同时脱口喊:“主人。”
幽贡曲深深望着云凤弦,张张嘴,大量的鲜血从他嘴里流出来。半响,才勉强说出两个字:“传你。”他眼睛本来望着云凤弦,这个时候,却开始看向四周,所以的化血堂弟子。
空洃一言不,跪在地上,深深拜下去,其他人用时下拜,齐声道:“领命。”
幽贡曲这才抬头看了看其他人,本来几乎突出眼眶的眼睛恢复了平静,抓着云凤弦的手,猛得一紧,然后又立刻松开。整个人最后一丝力量,完全用尽,彻底地软了下去。奇怪的是,当他闭目而逝时,开始那惊慌痛楚的深情完全消失,变成了一片安详。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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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