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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鸳鸯单飞

磷火门掌门住在房间很大,不过在挤了这么多人之后,已经显得狭小了。
大家在眼光都盯着床,床上的磷火门掌门垂而坐,胸前一道剑痕,狰狞触目,流出来的血,已经黑了。

云凤弦一进来,看到如此情形,不自由地握了握手掌。这段日子,见了不少流血苦斗,她的晕血症倒也好了许多,竟没有太多晕眩的感觉,但心中反感悲凉。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云凤弦这样真心为一个人的死亡难过,尽管他们同样震惊,不过关心的往往是其他利害相关的内容。

尘右灯一个俯身察看了剑伤,神色有些古怪。

磷日大声道:“空大侠,你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什么剑法造成的伤痕?”

空洞洞徐徐说道:“出手之人,武功高绝,一剑就震断心脉,回天乏术。你家掌门是当场身死的,可能连呼喊都来不及出来。”

暮春与成雪也都看了看伤口,相视一眼,神色怪异。

磷日转而对二人道:“暮春公子,你们是名门传人,清白传家,说出来的话,自有分量,请你们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剑法造成的伤痕。”

暮春干咳一声,缓缓地道:“凶手剑法快而绝,并且内力奇高,应该是当世有数的高手之一吧!”

云凤弦早听出不对劲,拉了拉风紫辉的衣角。

风紫辉根本不用靠近细看,只淡淡道:“这种剑法,和道盟尘右灯的独门剑术,才能施展,从不外传。”

尘洛大怒:“你胡说,我爹爹断不会做这种事,你们休要冤枉他。”

“到底除了什么事?”

东道主幽贡曲终于出现了,一向弥勒佛般的笑容也不见了,脸色少有的沉重。迈步进房,不等别人回答,一看情形,他心中也已经有了数。一动作,也是立刻检查剑伤,立刻抬头,忘了尘右灯一眼。

他不似空洞洞喝暮春那么顾忌尘右灯,但毕竟不好直言逼问,只好乱咳一声:“这个,不知尘兄与火兄,可曾有过不愉快?”

尘洛大恨道:“你们什么意思,一定要把杀人的罪名栽给我爹爹?”

幽贡曲叹息一声:“我并无此意。”

“幽先生。”磷日痛哭失声,对着幽贡曲跪了下来:“幽先生是一方大豪,前辈高人,想必公正仗义。而今我师父,身死在这望月居内,还求幽先生给我们一个公道。”

磷星也跪下哭道:“我们得恩师抚养教诲,无伦如何,不能让师父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幽先生若是袖手,我们唯有拼却一死,求个公道。”他们对这幽贡曲痛苦,也以东道主的责任逼得幽贡曲不得不管此事,又明确表白了报仇的决心,无伦仇人是多么强大的人,他们也绝不退缩。

在场,幽贡曲是唯一可以在实力上与尘右灯对抗的人,人死在他的家里,他不可能袖手不管。

磷火门虽然实力不如和道盟,但门下弟子也不少,民间信徒又众,真要与和道盟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对尘右灯来说,实在是一桩大烦恼。

此刻谁还听不出这二人明着对幽贡曲哭诉,暗中句句针对尘右灯。

尘洛气怒非常,但何若知道此时尘右灯已受莫大嫌疑,若真吵得凶了,只怕有害无益,所以在旁边低声劝慰。

尘右灯亦知此事后果严重,一直皱眉,沉吟不语。

幽贡曲深吸一口气:“二位请起,你们放心,事情既生在我的地方,我总要给你们一个交代。此时最重要的是找出……”他瞄了尘右灯一眼,顿了一顿:“凶手,光要确定事情是在什么时候生的,你们谁最后见到火大侠?”

磷日沉思片刻,道:“昨夜,师父让我们全部出去,那是我们最后见到师父。天亮后,师父没起床,我们不敢惊扰,又听到前院有人挑战许多高手,心中好奇,就隔着房门对师父禀明看热闹。师父一般的习惯,只要不说话,就是默许了,所以我们没听到声音,就直接去了前院,直到刚才才回来。”

幽贡曲点点头:“这么说,事情可能生在昨晚,到今天中午时之间了,不知各位这段时间到了哪里去了。”

几乎所有人的回答都一样,昨晚在房里,今天一上午全在前院呢!

磷日死死瞪着尘右灯:“你说你昨晚在房里,谁能证明?”

“我可以。”尘洛急忙说:“何若也可以。昨夜我与爹爹聊天到半夜子时,之后我出了房,何若喝爹爹同居一室。”

磷日冷笑一声,道:“亲生女儿喝未来女婿做的证,有什么用?不管怎么样,你就是凶手,抵赖不掉的。”

“不对,不对。”云凤弦忽然大声道。

“有什么不对?”

云凤弦看着磷日摇头:“先,这里所有人肯定都答晚上在房里睡觉,如果要证人的话,暮春公子夫妻互相作证,那可信否?我和空大侠手下人作证,又有多少可信度?还有望月居中,也不止我们几个人,前院有几百个武林高手呢!化血堂的弟子亦是身手不凡,另外还不能排除外来作案的可能性,怎能只认定尘前辈一人。这是问题之一。还有问题之二,就算尘前辈不能证明他一定睡在房里,也不能以此认定他是凶手,在没有确定一个人是凶手之前,这个人就是清白的,他没有义务一定要证明自己,相反,指责别人是凶手的,则一定要拿出明确的证据来……”

磷火不等她说完,伸手一指火磷的尸体:“我师父的剑伤,就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云凤弦不答他,反而对空洞洞道:“空大侠,久闻你天资聪慧,十二岁开始练武,三年间,师从二十余,每个人教导你的世间不过一个月,就称已经无可教。你还在二十一虽那年,自创出一套剑法,是不是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

空洞洞点头道:“不错,凤翔公子你……”

云凤弦不待他说完,回头对风紫辉一笑。风紫辉知她心意,忽的一伸手。

他明明离着空洞洞还有四五步,这一伸手,人却已到了空洞洞身边。

空洞洞经验丰富无比,在任何时候,都能在一时间拔剑应战。可这时竟只来得及看到白色的袍角一闪,那插在腰间,生死不离,有如他手臂的宝剑就到了风紫辉的手中。

如果刚才风紫辉不是夺剑,而是杀人,他会有还手的机会吗?

一时间,空洞洞冷汗湿衣,楞在当场。

他哪里知道,风紫辉已经失去内力,只凭手法快捷巧妙,的确可以迅夺剑,若要杀人伤人,却力有不及。

风紫辉夺了剑,往后退去,就像背后有眼睛一般直接退出房门,一个翻身,姿势无比美妙,已稳稳立在地上。

房中众人不约而同,纷纷跑了出来。

风紫辉不看众人,只是自顾自施展起一套剑法。最最震撼的人就是空洞洞,他呆呆站在楼头,面无人色,双眼直,几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风紫辉信手挥起的宝剑,却似比他苦练二十年还要熟练。更可怕的是,一招一式,施得比他还要好上数倍。

这人甚至只是单纯的演练招式,丝毫没有动用内力,仅仅只是招式,由他手中施出来,已是震撼人心,威力无伦,如果再在剑中灌以内力,那又不知强大到何种程度。

在场高手中们也有不少见过空洞洞的独家剑法,此时再看风紫辉施展剑法,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套凌厉的剑法绝不可能是空洞洞自创,若说是由风紫辉传给他的,可能性倒大得多。风紫辉于这一路剑法,运用之妙,出手之纯,招术之精,当空洞洞当的师爷爷都有余了。

就连空洞洞自己都是一阵阵恍惚,不敢肯定的说,这真的是自己自创的独门武功了。

风紫辉一路使尽,从容收势,气定神闲,徐徐走到空洞洞的面前,双手奉上宝剑。

空洞洞直着眼睛,呆呆地伸手接过,脸色神色还是木木的,脑子明显不能思考了。

云凤弦暗自得意,目光一扫众人:“各位,如果风紫辉用这套剑法来杀人,大家会以为凶手是谁?”

所有人都被风紫辉的剑法震住,每个人都有点魂游天外,好半天,才有人慢慢地问:“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天下没有真正绝对的秘密,所谓的独门武功,到底是不是独门,真的没有外传,真的无人偷学,也没有人知道。这时尚未必真的只有尘前辈才能施那种剑法,所以不能仅仅因此而认定是他做的。”

磷日咬咬牙,恨恨地道:“如果像这位公子一样,熟知旁人的武功,的确有可能冒出尘……”他不甘心叫尘前辈,但此时多少也被云凤弦说服了一点,又不好直呼尘右灯的名字,微一顿后,干脆略过不说。

云凤源恐风紫辉受嫌疑,忍不住在旁边说:“识得天下武功的,也不知风紫辉一个吧。”幽贡曲眼神微动,尘右灯眉头一挑,空洞洞终于有点回神了。此时此刻,大家的心思,毕竟还是全放在这一桩谋杀案上的。等云凤弦咳嗽完了,同时有好几个声音响起来:“那凤翔公子以为现在应该怎么办?”

明明东道主是幽贡曲,势力最大的是尘右灯,受害人是磷火门,但几乎所以都被风紫辉刚才的武功所震,风采所摄,居然不知不觉就把主动权交到云凤弦的手中了。

“先,要立刻报官,人命关天,死了人,应当通知官府……”云凤弦开始声音很大,说到后来,见各人神色古怪,不免声音越来越小:“怎么了?”

幽贡曲干咳一声:“江湖人的事,从来不报官的。”

尘右灯亦道:“磷火门若不能自己查出凶手,反而要依赖官府,岂非让天下人耻笑。”

云凤弦一怔,然后大声叹气:“不好意思,我以前一直当安善良民,规矩守法,所以完全不知道江湖人的忌讳,我已经让风雪彦报官去了,这可怎么是好?”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风雪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事已至此,谁还能把云凤弦怎么样呢!

幽贡曲只得叹口气:“既报了官,就算了,凤翔公子以为,下面还应当如何?”

“不要乱动任何东西,以免毁坏了证据,弄丢了可能追查的线索。”

众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还有检查尸体,查出真正的死因是不是剑伤,以及推断出死亡时间。”云凤弦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是师父的遗体,岂能由仵作亵渎。”磷日大声反对。

云凤弦才微一皱眉,风紫辉已淡淡道:“不必验了,死因的确是因为剑伤,死亡世间应该是昨夜子时。”

云凤弦知他能耐,更相信他的眼力,立刻点头。

其他人看向风紫辉的眼神则更加奇怪,这个人简直已经不是人了,不是神就是魔啊!这几乎是每一个人心中的想法。奇怪的是,他们虽然不像云凤弦知道风紫辉的底细,但风紫辉只随便这么一说,他们立即相信,绝对不会再生出质疑之心。

“其次就是调查一切可疑的人,不要放弃所以线索,还要查一切又杀人动机的人……谁是最大的受益者……”云凤弦说得头头是道,语气无比自信。

而别的人也都觉得她说得有理,连连点头,本来就觉得她深不可测,现在对她更加觉得佩服了。

磷日心中一动,忽然转身冲回房里,大声问:“磷月,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害了师父?”

“冤枉,大师兄,我只是动渏的弟子,奉命潜入磷火门偷学武功而已,凭我的武功,怎么杀得了师父?而且昨晚我痒了一晚上,不停的抓痒,对了,磷星和我住在一个房里,不问问他,我可曾走动过吗?”

门外的磷日叹了口气,神色都一片黯然,明显这一条线索又断了。

“另外,根据我的经验,如果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而生了谋杀案,那这个谋杀案不太可能会是单一独立的,最后十有**,会生连环谋杀案。为大家的安全,我认为大家最好不要分开,还是聚在一起,吃饭喝茶的时候记得试试毒,毕竟杀人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的,睡觉的时候,分出最少三个人来守夜,这三个人还必须不能属于同一个组织,这样才更加安全……”

随着云凤弦的话语,幽贡曲神色渐渐不快:“凤翔公子,我保证望月居提供的食物绝不会有问题,公子若是不信,自可另备饮食。”

云凤弦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刹时暮春也疾道:“我夫妇二人自会加强防备,想来不会有大事,用不着大家天天聚在一起。”

空洞洞跟着道:“我这人喜欢享受,不习惯大家住在一个房里,想来大家也不会喜欢我的许多毛病。”

尘洛也连忙说:“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子,岂能与你们一直处在一起。爹,我们又不是没有地方住,我们离开这里,回家去吧!”

尘右灯皱眉摇头:“凶手没有查出来,我嫌疑未脱,纵然凤翔公子仗义执言,我也不能就此离开。只是我们要是大家一直处在一起,只恐不会太方便。”

云凤弦闷闷叹气:“算了,根据我的经验,越是叫大家聚到一起,当事人越是各怀心思,就是不肯坦诚相对,最后只好让凶手一一刺杀。我只是希望不要再有死亡,不要再有不幸而已。”她摇摇头,叹着气,重新走向磷火的房里,让后东张西望地到处看,一会儿爬得老高观察屋梁,一会儿趴在地上仔细看着地板的缝隙。

大家的眼睛,跟着她上上下下好半天。

良久,空洃一个忍不住问道:“凤翔公子,你在找什么?”

“线索。”

“什么线索?”

“不知道什么线索。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杀人现场一定会留下线索,也许是一条划痕,也许是一点灰尘,总之只要找到线索,离着破案也就不远了。”

众人这才明白,云凤弦根本就是什么把握也没有,纯粹瞎找。开始大家还耐着性子看着他找来找去,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忍受这种单调的寻找,各自劝说明月等人几句,就退了出来。

磷日等人开始也都指望云凤弦找到什么证据,最后也都大失所望。磷日让师弟磷星守着师父遗体,自己出去给师门报信去了。

云凤弦找了好久,衣服早就皱巴巴,满身是灰的趴在地上,用手撑着下巴:“居然什么也没看到,真是没有道理。”

风紫辉冷冷道:“就算真的又线索,你的眼睛也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你的脑子也破不了案。”

云凤弦愤愤瞪他一眼,一跃而起,“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她说着大步走出去。风紫辉没说话,望着云凤弦离去的背影,缓缓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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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尘右灯的房间,云凤弦就受到非常热情的欢迎。

就连一向恼恨她的尘洛也感激她为父亲说话,一直笑脸相迎。

尘右灯当头便谢:“多谢公子方才为我直言,替我解脱窘境,要不然,磷日等人苦苦相逼,到底是一场烦恼。”

云凤弦笑道:“前辈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说我该说的话,总不能看着他们冤枉前辈,不但前辈平白喊冤,将来真相揭穿,他们也会后悔莫及。”

尘右灯微笑道:“说来我也奇怪,凤翔公子如何断定我不是凶手呢?”

云凤弦笑道:“感觉吧~哈哈~~”

尘右灯脸色一变,看着云凤弦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们两个相视无语时,门外传来叫声:“凤翔公子,官差到了。”

官差到了,生了命案,报了案,官府派差役来,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这次来的人也太多了一点,几乎整个官府的差役一窝蜂全来了,还带着上千名宫兵压阵,美其名为维持秩序。当然少补了知府大人亲自赶来,显示一下他一地父母官,事必躬亲的美德。

幽贡曲看得莫名其妙:“宣大人,这是……”

宣相权笑得客客气气:“幽先生莫怪,我听说幽先生这里生命案,一时间下令所有人赶来。现在的凶徒真是无法无天,连幽先生这里,也敢来惹事。幽先生放心,本官一定尽快捉拿凶徒,还幽先生一个安宁居所。”

“可是,宣大人带这么多人来,是否……”

“幽先生,我听说幽先生这里广邀江湖豪侠,这其中说不定就有凶手,人数太多,动辄有变,所以我特地带了一千官兵前来维持秩序,另外还有三千宫兵随时听调,如果有人敢于胡闹,自持艺高,杀人斗殴,影响破案,立刻锁拿,绝不宽容。”宣相权一边对幽贡曲说着客套话,一边侧头,给了闻讯跑来的云凤弦一个恭敬的笑脸。

到了这个地步,谁还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

分明是云凤弦让风雪彦通知宣相权尽起官兵,这些官兵们四下一围,前院那帮江湖客,再怎么样,也不好当着这么多官兵的面动手乱打,不能动手,自然也就闹不出人命来了。

本来幽贡曲搞了这么一出换徒大会,弄得武林人士自相残杀,不过武林中自起纷争,官府也不好强行过问。

云凤弦正好籍一个命案,给了宣相权绝好的借口,可以带兵进驻,很自然的镇住了局面,阻住了杀伐,同时也让磷日等人,碍于王法,不好自己胡乱报仇,又可以让大量官兵进驻望月居,有官方势力看着,就算化血堂另有阴谋,也不好施展。

一举数得,当得好心机。

这些小算盘老江湖们自是一清二楚,只是谁也不说出来。

宣相权装模作样,指挥破案。手下自于刑名的捕头,亲自察看犯案现场,开始了破案的工作。

云凤弦自己也在一旁凑热闹,东问西问,左查右查。

大家对云凤弦寄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可惜的是,云凤弦喝每一个聊天,聊得口干舌燥,没找到一丝一毫有利的线索。云凤弦在地上又爬来爬去,把裤子都磨破了,还是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对磷月的审问没有任何突破,最后得出的结论,他的确只是动渏派到磷火门偷学武功的内奸而已,和谋杀案实在不太可能有关系。

在浪费了太多时间之后,大家对云凤弦热切的期待早就冷了修下来,人们渐渐从她身边散开。

风雪彦斜瞥她一眼,再忍不住讥讽道:“行了,你没本事就别装本事了,谁也不指望你查出真相来。”

云凤弦大急,一跃而起,厉声说:“真相从来只是让有心人查出来的……”说道这里,云凤弦倒真不知道自己忙是为了什么,停顿下来。她的眼前又闪过一个血红的炼狱,她的心脏徒然一颤,不自觉地握了握自己的手掌,任着指尖的指甲陷入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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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云凤弦还在四处寻找线索的时候,另一个真正震动她心灵的死亡,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噩耗传来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她还在拖着代价,一个个地聊天,细找线索,其他人各有各的施事做,人人神色虽凝重,倒也不致太紧张。

本来已问过公事,耽误大半天之后又离开的宣相权再次来到化血堂。这位知府大人,脸色僵硬,神色恍惚,动作呆滞到任何人一眼看到他,就知道必是出了大事。

云凤弦一个扑上去,抓住他问道:“宣大人,出了什么事,莫非……”她心中一冷,急急道:“是找到奕霖了吗?还是他出事了?”她想不出除此之外,有什么事,可以把一方父母官吓成这个样子。

宣相权脸色白地摇摇头,道:“并没有找到夫人。”

云凤弦一阵失望,却又松了一口气,至少古奕霖并不曾出事,这心情略一放松,才问:“那是什么事?”

宣相权缓缓移开目光,看向云凤源:“请问,以源公子,尊夫人是不是乘画舫于影湖中游乐?”

云凤弦心下一沉,而云凤源也是脸色微变,徐徐道:“我昨天出门之时,她却是说要去游湖。”

宣相权张张嘴,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今日一早,就有一艘画舫,在影湖一动不动,看不到任何人走动,有人好奇上去一看,现……”他深深叹了口气:“现了一具女尸,经人认看,极有可能是凤夫人。”

云凤弦心中一震,两耳一阵嗡嗡乱响,失神地松开手,又觉身子从后面被一股大力一撞,踉跄冲出好几步,若非风紫辉伸手扶住,几乎跌倒。

云凤源猛然冲过去,撞开云凤弦,一把抓住宣相权的手臂,两眼刹时通红一片,几乎有些凶狠地大喝:“你说什么?”

宣相权痛得脸色青白,几乎没惨叫出声,勉励支援着说道:“凤夫人名动山海湖城,风采无人不识,我亲自去眼看过,应不致认错。”

云凤源听而不闻,死死瞪住宣相权,牙关咬得咯咯直响,抓住他的手臂的手不断用力,力气大到手背上不断有青筋迸起。

宣相权痛得失声叫痛,云凤源却浑如不觉。

旁边人虽不少,但一来同情云凤源丧妻之痛,二来,也少多有人风闻云凤源是前王爷的事实,都不好动手去拉扯,只一劲呼唤劝慰不停。

云凤弦本来也心中伤痛,对这忽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难以承受。一阵恍惚难过,被一大队人的呼唤声惊醒,再看云凤源情形,知他看来虽凶恶,实际上受刺激太大,根本已失去思考能力,只是下意识的作出凶狠的样子,别人的叫声,别人的动作,根本听不到、看不见,只会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下去。

云凤弦历经多次别生离,扑上去,用力一记耳光打过去,喝道:“你冷静一点,再不放手,宣大人的手臂就要断了。”

云凤源被云凤弦打得后退一步,来上迅浮起五个鲜红的指印,本来狂乱的眼神终于沉静下来,而脸色在霎时间惨白若纸。他嘴唇动了动,对这云凤弦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慢慢转头,看向宣相权。

宣相权吓得后退一步,有些哆嗦地说:“凤夫人的遗体我还不敢擅动,仍在画舫之上,凤公子你……”

云凤源牵动嘴角,惨然一笑,然后一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云凤弦低低惊呼一声。

云凤源听而不闻,目光呆呆望着前方,摇摇晃晃往前走,神色恍惚,步子散乱,让人担心他随时会跌倒。

有许多人在后面叫他的名字,他却还是一步步向前走,越走越快。

云凤弦冲过去,伸手想扶他,却又被他有也不会,一手推开。

云凤源变走为跑,越行越快,转眼冲出后院,奔往前院。

云凤弦跟在后面叫:“你去哪?”

“我要去见她。”云凤源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焦距,他默默地望着影湖的方向,不断地催着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力,全力地朝着影湖奔去。

云凤弦哪里还顾得上化血堂的事,跺脚就跟过去,满心想要劝慰,却觉这等伤情之事,几无可劝说,只能默默陪伴在云凤源身旁。

她沉默地看云凤源一路奔行,一路上不断低下头,以手掩口,但指尖溢出的鲜红,却是如此触目惊心,点点滴滴散落一路。

这要有多深的情,才有这无尽心头的血,要流尽多少血,才能染红这一条伤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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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湖,整个山海湖城最美丽的地方,而今湖头柳依旧,湖中水依旧,湖心的画舫中却再没有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再没有倾倒整个山海湖城的琴音萧曲。画舫里明显曾生一番激烈的纠缠争斗。

桌翻椅倒琴断墨泼,壁上几幅价值不菲的才子名画,或被划伤,或被撕破,足以让所有识货的人为之深深叹息。

但是这一切,云凤源都看不见。

登上画舫,他一眼看到的就是卫珍。那个仰躺在地上,紧闭双目,再也不会吟诗,再也不能弹琴,在不能伴他共看落日,同游碧湖的女子。

在这一刻,他出奇的冷静了下来。

卫珍身上一袭男装游乐多处破损,露出胸前肩头几处雪一般的肌肤,散钗乱,几缕黑覆在脸上,却掩不住玉一般的娇颜上那安静的笑靥。

如果不是她双手紧握着胸前的一把匕,几乎让人以为,她不过是沉睡在一场梦中,而不是已香消玉损于一次可怕的杀戮。那柄上镶着明珠的匕锋刃处已深深入了她的胸口,血流得并不多,点点滴滴的红色,也只不过悄悄染红了胸前一片衣襟,仿佛只是衣裳上一朵血色的绣花。

云凤源慢慢跪坐到她的身旁,出神般凝视她安详的面容,静静地伸手为她拉好衣襟,整理那散乱的丝,动作温柔如每一个清晨,他为她画眉时的笑容。她死去时脸上的笑容,他熟悉异常。

多年前,太庙之外,她长跪不起,见他到来,仰对他一笑。她剪断情,扬长出京,闻他追来,回眸对他一笑。

这匕,他也见过。皇宫重宝,大内御用,她曾用它,斩断流云秀,决然出京。

他抛王爵,舍富贵,也只带了这一把匕、一缕乌,单骑追寻,从此相伴天涯。

到底生了什么事,才让这与他携手相伴,誓许终生的女子,带着这样安然的笑容,把这斩情的匕,刺进自己的心口。

云凤弦自认轻功不错,没想到一路上几乎被情急飞奔的云凤源给甩下来。等到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跳上画舫时,就看到云凤源微微蹲下,以一种异乎寻常的温柔抱起卫珍无力的身躯,缓缓护入怀中,再不松开。

云凤弦上前两步,却又顿住,几不忍去察看那已死的佳人。仿佛……仿佛就在昨日,她还在暖暖烛火下,笑语安慰怅然的心怀,而今,却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不敢想象这一刻云凤源的心境,不敢看这一瞬云凤源的表情。只觉满胸愤闷痛楚,恨不得仰天长啸,痛呼高喊,只觉得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为什么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死亡的伤痛,就如此钻心而起。

“凤翔公子。”一直守在画舫上的捕头低声说:“刚才我们四下查看过了,这好像是……”他顿了顿,才把声音压得更低道:“有人非礼凤夫人,凤夫人抵抗无力,不得不自尽全贞。”

云凤弦脸色刹时一阵铁青,本来颤抖的双手猛然握拳,深吸了一口气:“你确定?”

“凤翔公子,据小人查案多年的经验来看,画舫上有明显的争斗撕打迹象,凤夫人衣裙都破了,而且明显是手撕破的,若只是纯粹要谋害凤夫人,绝不会如此。而且那把匕,据我们审问凤夫人的丫鬟若烟,也知本事夫人自己贴身之物。”

云凤弦眼神一凝,死死盯着他,声音低沉得像是自齿间挤出来的:“我要知道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画舫被现时,一个人也没有,我已经让人把曾与凤夫人同舫游玩的客人一齐找来。另外,还派了人,在这附近查问,每一个从昨天道今天出现在这一带的人。公子放心,凶手一定很快可以找到……”

云凤弦心中一阵混乱,痛苦、悲伤、愤恨,几乎不能清醒地整理思绪。

而这个时候,一直抱着卫珍的云凤源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朕本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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