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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书符箓,离魂谁可阻

虽然孙婆婆的教导犹在耳边,但是一旦知道了传说中居然有那样的妙物存在,说不动心无疑乃自欺欺人。众女子暗忖,若是机缘得法自己也有幸效法古人行迹,役使满天鬼神妖魔,将是何等神通威风?纵然天书已渺,此时却有个现成的撞到眼皮底下,不管是增广自己的见闻还是对修行上的都有所助益,以管窥豹也许不得全面,总比没有强吧……
当下几个女子笑吟吟地围上前,有意无意地套话。

“不知你的名号,也好报上来叫我们认识一下,你家主君又是何名讳?”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那个小孩子便是召唤你的人么?”

本来精魅妖鬼之物与生人凡体在本质上就大相庭径,但那小魔怪却是自万里之遥耗尽气力方来到女儿村中,疲累交加以至于缩成眼前拳头大小。现在不单体形小了,眼光神识同样是大大下降,连带着脑子也只剩一点点……女儿村中的女子,倒不是个个都有灵修在身,偏偏修行的人现在是聚到了一块,他实在难以分辨族群,竟将她们当作了自己同类。此时眼中满是彩衣鬓影,秋水黛眉,鼻中更嗅得浅香阵阵,不由得大晕其浪:“我是弗卡洛大人麾下伊丁玛斯拉,和其他魔神一样,为了那个光荣的使命一直在努力。本来我上一个契约结束了,结果又被羁留在瓶界之中,不过如果这次顺利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去报告了。”

“使命?任务?”

趴在女子手中的伊丁玛斯拉没看到其他人交换着不解的目光,舒服地翻了个身,不过他怎么翻还是圆的,要没有五官的话压根就分不出前后左右。“就是让我的君王、伟大的暴风之主弗卡洛重新降临这片大地,然后率领三十个军团去征服那片海上的敌人!”他坐起身,肥短手臂抱在胸前,昂宣告。

“嘻,你也在那军团之中么?”

“当然!我可是……不好,我的新契约人!”伊丁玛斯拉的身体扭曲溃散成烟雾,在半空中拖出长长细细一条淡蓝……

看着空空的手掌,“又跑了?”

“知道他去了哪里。居然能在土地布下的法阵中化为轻烟遁离,果然不是一般的妖怪,他刚才可是自称魔神?”

“这种的也能自称神仙?我可真是见识了,有趣有趣。”

“嗯,其实我们村也有一个么,土地公公他……”

栗娘不耐烦道:“还不快跟上去。”

小小的瓶之魔神口中说的契约人自然是那个昏睡不起的少年,众人赶到女儿村东边的小屋外,却看到三个高大的男子蹲在地上围成一团,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让开!”从三人的包围中露出一角粉色衣衫,栗娘顾不得去寻那个化作轻烟的魔神,急急掠向前,伸掌一推,便将围着的人扫到一边。

阿里等人只觉得一股大力由肩与臂膀传来,不由自主地跌倒,身体皮肉伤还未恢复,个个滋滋呼痛,一面解释:“是栗姑娘…这个,这位小小姐忽然昏倒,我们正想弄醒她。”

“小花怎么又病了么?青芜呢?”

刚才被那三个波斯人围住的小花笑正倒在地上,身体仿佛热病般不断抽搐,面上满是汗水,用力咬着嘴唇止住呻吟,原本粉色的唇此时殷红肿胀,血迹斑斑--“小花,你很痛么?忍住,大娘在这里。”栗娘急忙蹲下,手飞快地在少女手上胸口拍动,感觉到那紊乱之极的气,试图用真气将之引导顺畅,但是一运功,那内劲仿佛石牛入海,溶入虚无中般!心下大骇:“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小丫头病都是由村中功力深刻的长辈为她调经顺脉,再由医师寻了药膳食补细心打理,调气活血,为何这一次不行?栗娘抱起花笑,额抵着额,一手握住她的双腕,感觉额上传来火烫,须臾又是冰冷!猛地将额分开,左手搭上少女脉间,“不对,这不是平常病的样子。”

花笑面色红如火烤,可却有一层黑气覆在上面,栗娘眨了下眼,又觉得淡淡黑影里,极浅的白影正在摇晃……“这?”

闭上眼睛,那种黑白之色更加明显,怀中小姑娘身体忽轻忽重,冷热交替!

离魂之象!

“栗娘你在做什么?”跟上来的其余女儿村师长正在担心,看见栗娘忽然将手指探入花笑口中,鲜血立时涌出!她痛吸了口气,抽回汩汩流血的手指便在少女额上画起符来。一名女子皱眉道:“这孩子生来天冲不稳,精、英虚软,是以最忌术法相冲,只能用药理好生调养……你现在画了什么阵上去?”

栗娘不理会其余人等,专心用血在花笑额上疾指,画完额上的符箓她一把扯开少女衣衫,露出那纤细雪白的身体来。边上的三个大男人急忙后退侧过脸去,虽然女孩看起来非常幼小,可适才匆匆一瞥隐然可见刚刚育起的胸,微微贲起一片,柔软温腻如同脂玉…不由得面红耳赤,还好有满脸的大胡子挡住了。

女儿村中都是女子,平素随便惯了,栗娘也忘了边上还有男人在,只是口中念着咒法,自花笑的喉间心口丹田一路直下:“灵慧照路,天冲归兮,气绵绵不绝,故力生兮,中枢固守,精元存兮,夫血气流动,行草木英兮!”

血符随咒文念诵泛起金光,象是有小小的火篷然烧起,看起来不祥的黑白之影在火光中隐入花笑肌肤之下……连同朱火一起。等到那火焰消失殆尽,少女的身体也终于不在痉挛与颤抖中挣扎,栗娘方呼了口气。

“我并不是要用术法救治小花。”手指上的血止住了,栗娘面色有些苍白,画符箓所用的血虽少,却倾注了她除武功真气之外、修行之人所特有的在内,又作真元,那是一个人在精血慧识之外,最基本也最重要的存在。佛家谓之,道家谓之的凝结便是由此而成,可以说是等同性命。她刚才在花笑身上连画了六个符,以本身七魄扣住小姑娘的七魄,耗损太大,站起后身体都有些不稳,马上边上有人把手搭过来,缠着臂助她运气。

“不知是受了什么牵引,方才小花魂魄竟有离体之象,我只有用之法镇住……奇怪,十几年来都平平安安的,怎么会生这种事?”

栗娘与身边女子对看一眼,一击掌恍然大悟:“那个圆球!”

女儿村素来平静祥和,这番生出许多事来,都是那瓶中妖魔出现后才开始的!想到这层原因,有人面色顿时阴暗,说话不免咬牙起来。

“终归是妖魔,非我族类,要生祸端……”

女儿村平静了数百年,断不可因为区区西土的到来有所变化,虽然有些人还对那传说的所罗门之书有所期待,但更多人却不希望目前的生活生什么变化。

“还是尽早的……”

尚未说完要尽早如何,花笑刚刚平静的身体忽又剧烈颤抖起来,象被抛上岸的鱼般高高弹起,再跌回草地,不断的扭动。怕她伤到自己,栗娘急忙重新压住她的身子,只见小姑娘原本紧闭的眼睛大睁,瞳孔没有焦距地看着天空--融合着青白黑灰色的虚影似风烛摇荡,欲离将离!“咒法无效?到底怎么回事!”耗费了偌大心力还不能阻止这孩子的魂魄散去?

“那个少年!先去找到他,一定与他有关系!”一定与那个叫魔神有关系!

小姑娘跌倒的地方离安置菲鲁兹的小木屋没多远,但栗娘她们只是走到门口便无法再进一步,一缕缕极淡的烟好似暮晚薄雾笼在整个屋外,为小屋覆上了一层甲胄。

“岂有此理!来我女儿村中居然反客为主起来了?”栗娘右手抱着花笑,左手掌一翻,对着那形迹飘渺的薄薄烟雾便欲打出一道雷。一边的同伴急忙扣住她的腕:“且慢!”

魔神的烟雾幻体翻翻滚滚,起伏不定……

“看起来不象是拦着不让我们靠近的样子。”

淡淡薄雾颜色转浓,重聚成圆球般的伊丁玛斯拉,他嗖地蹿到栗娘身前,膝下还是一团烟。看着她怀里抱的少女:“啊呀,这不是那天的小姐吗?我是将新主人托付给你,可只是暂时的,怎么你将他藏起来了?在契约未完成之前,谁也不能跟他订新约定的!”

“你说的我完全不懂,休得碍事!”栗娘面色不善,一巴掌将球抽飞,踏前一步--

脑中立时昏茫!

只是一步便踏入修罗境地!

耳边传来兵戈铁马刀锋争鸣的声音,如影随行!谁是影?是她自己?还是那眼前色相?无数浴血士兵声大喝,热血头颅滚落荒土……天空中乌云蔽月,刺目的电光瞬间将那些兵士尸照耀得炽白而散!

这是幻觉。

为何她会有这种幻觉?栗娘抱紧了怀中女孩,心思恍惚:难道,这是我的劫?

心魔?幻魔?由彼方西土魔神带来的,自己要应的劫?

脚下不是大地、不是青草,栗娘行在火里,抬头看见海水浮在天空……

踉跄而行,怀中女孩完全安静了下来,瞪着一双大眼望向天空,痴痴呆呆的样子叫人不安。她轻如鸿毛,重若千钧,那种好象要压断手臂、更象吹口气又或稍稍振动便会随风而去的感觉使人痛苦无比。只是不管孰轻孰重,结果都要离开她翼护……

万丈光雷砸落身畔,但也只是幻术吧?她一点也不痛,那从天而降的火球巨大可怖,真劈中人的话足使得其灰飞烟灭!

那样令人惧怕的落下了,浓烟滚滚,土飞石走,却泯然于无息。

于是栗娘听到了不属于村姐妹女儿们的声音,是声声惨叫,混在一起化作澎湃的声洪,于是又悲悲切切--

所有声音在火中烧,那些扭曲的、挣扎的狂气被烧得干干净净后,一切寂静了。

有人在说:

……劫。

那一声叹息如舟棹欸乃,在水面荡开一圈涟漪缓缓扩散,却被游鱼惊破梦醒……

“小花?你没事了?”栗娘惊喜道,“等等,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诸法空相,无不如镜中花、水中月,海中市、指尖沙,逝去无痕。种种因缘法,如是所闻……”女孩似在自言自语。

这孩子在说什么?

栗娘深吸了口气----

“土地!!!”

“我在我在!”随着大吼声断,一个小老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草地中浮起,“小栗娘叫老儿什么事?”

“老你个头啊,你真老糊涂了是不是!一次两次叫邪魔妖气侵进村子,还敢夸口自己的阵法禁制完美?若不是我功力深厚,早就被灭了!”栗娘借着土地之力从幻境中挣出,双足一踏到真实草地立刻气势大涨,凶猛地对着胖老头大吼,要不是正双手抱紧了花笑,只怕是要伸手去扯对方的耳朵胡子。

土地又是弯腰又是陪笑,小心翼翼:“小栗娘姿质凡,以后一定可以修成仙佛,怎么会被一点点邪魔之道困住呢?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惊慌。”

“谁惊慌!我吗?我吗??我吗!”心底烦躁的美妇脾气很大,吓得阿里等人连连后退。

边上女子头痛地抚额:“栗娘不可无礼。”

土地却不以为意,他拄着杖,左手背在身后盯着栗娘上上下下打量,花白的脑袋摇来摇去,“小栗娘,你真的感觉到邪魔之气了?”

“你当我没事说着好玩么!”勃然大怒。

“不要这么失礼啊……”说了也是白说,却每次都要说的人还在叹气。

土地抚须:“不应该啊,我的禁制没有出岔子,小栗娘你方才的周身气息之乱,比平时更加颠狂,确实很象入魔之态……可是,女儿村中并无魔气侵入。”

“我平时很颠狂吗?”一句话又引得美妇要作,眼角余光看到伊丁玛斯拉晃悠悠过来,栗娘冲它勾勾手指,将怀中女孩子换了个姿势抱,空出手一把揪住蓝色小魔神的辫子把他当摇铃甩:“这是什么啊?这个东西是什么呢?”

老糊涂!

“唔,虽是魔灵之物,可并无邪气在身。”

栗娘对土地很不客气,但他所说的话也很少怀疑,马上手里的球又被扔出去了,“那就是在这屋中!那个小鬼一定是!”她斩钉截铁道。

没好气的瞪完老头,栗娘拍拍花笑的小脸,刚才于幻境中,这孩子似乎说了什么话?

伊丁玛斯拉很倒霉地被甩来甩去,还被人揪着冲天辫摇了几圈,摇得眼前金星直冒,一圈又一圈,真是闪闪动人。半晌才回过神,怨恨由然而生,可恶啊,这个身体严重魔力不足,无法还他本来威风凛凛之态,要是以前……晃晃悠悠飘起来,却看到女儿村中的那些女子站在小屋外,各自锁眉交谈。为什么?为什么没个人来关心他了呢?先前那些温柔的姑娘们到哪里去了?

转念一想,魔女本来便是以喜怒无常、脾气怪异闻名,只有面对强者才会驯服,自己眼下情况实在不佳,宛若最低级的魔使,要是惹得她们不高兴起来,几下拍死可就不妙了……即使是在自己的军团之中,曾有几位不也是这么冷酷吗?更何况是那两位大人麾下的?当下释然了,不过到底是哪一位君王的番属呢?黑黑眼,位于东方?对了,瞧这脑袋缩的都哪去了,七十二位君王之中,惟有吉蒙里大人的属地在东啊。

瓶中的魔神脑筋还没转过来,依旧将女儿村的修行者当成了自己的同类。

不过现在没时间给伊丁玛斯拉多想,自瓶中脱身而出的这千百年来,那个火神之血的嗣裔者是他遇到的最好祭品,虽然菲鲁兹自己还不知道,但是那年轻身体里藏着的秘密与力量是前所未有的……这些魔女也现了吧,所以想要将他据为己有!

糟糕糟糕真糟糕!他势单力孤,而她们人多势众,实在太卑鄙无耻啊……魔神犹如一个陀螺般转来转去,没办法了,还好,自己与那小子有直接的契约联系,这是在灵魂上打下的楔印,魔女们想抢可得费一番手脚!哼哼哼,而且他还有一手……

栗娘等人犹自对着小木屋的门纠结万分,没看到一边的魔神又化作轻烟飘走。

一道蓝色烟雾闪入村长居所,直往那个七彩瓶中扑去。

但烟雾还未到瓶口,一只纤白的手拈起瓶盖……啪一声,那那那、那只手把瓶子给掩上了!

烟雾一阵乱转,欲入无门,滴溜溜还原成伊丁玛斯拉的圆球身体,瞪着手的主人往上看,却是笑眯眯的一张女子面孔。

这是一张怎么样的面孔啊?满头白丝垂在榻上,如雪花迤地,透入屋中的阳光洒在上面,灿银闪烁。但魔神却知道那并非天生银,而是失去生气、属于老人的寂白……但是她的面孔却艳美之极,完全没有一点衰老之态,小巧的鼻梁下红唇丰满诱人,一对黑漆漆的大眼深不可测,似藏着无数思绪……

与那目光对上,轰的一声,只属于魔神耳中的剧响震散了他的意识,伊丁玛斯拉的身体从内部开始暴开,非他所能控制的散为烟雾!

白女子拂乱了榻上的一局棋,一粒粒将那黑白子拾入罐中:“现在可不行,那个孩子的机缘到了,小魔神,你不能去捣蛋哦,要乖乖的。”

小木屋外,栗娘等人毫无头绪。土地公公只是捻着须深思不语,但在他的神思之下,整个女儿村的土地树木屋舍均被纳入观测,一草一木的息吐芽,一虫一兽的跑跳雌伏尽在心眼……保护这村中的所有,便是他身为地主神的职责,犹其是眼前那个女子,土地不想看她遭受半点危险。

方才栗娘陷入幻境之中,土地很快便察觉到了,他不断试图将她唤醒。那种天雷地火的肆虐,对**凡胎的人来说不过是幻觉,可于他这精灵神识,却更象是真实生过的,犹如真正的劫!而且,即使是凡人在幻境中呆久了,神逸于外,同样免不了受伤。

这幻像到底从何而来?

“刚才小花在幻境之中似有醒来,可我却未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众人轮番压制住花笑的离魂之症,都露出了些疲态。她们很清楚,普通人的三魂七魄一旦离开,就是死亡,小花这个孩子,恰恰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但她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普通人……或者应该说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十四年前的春天,东海卷起涛天巨浪,雷雨下了一个多月,当雨终于停止后,桃花流水香红满溪,那个小婴儿就这么随着涨起的河水漂进了女儿村中。

孙婆婆从柳条篮中抱起婴儿,河岸桃花灼灼,经历了连绵暴雨依然灿若流霞,美艳绝伦,而婴儿被飘落的花拂醒,咯咯笑了起来。

所以叫花笑。

女儿村中的居民,多是婆婆及一干年长弟子自外界带来的**或小童,象这样的婴儿是极少的,面对那样小而柔软的存在,都是好奇又喜爱。

但是花笑的身体却是孱弱非常,五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身为女儿村的弟子,根骨皆上乘,身体更是强健,从来没有过如这孩子般离不开医师照拂的。

弱者总是需要人照顾的,从小花笑便是在师长们带来的诸多医师国手照看下,药石不离,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地养到豆蔻年华,半是可怜半是可爱,村人都对她疼爱非常。

因为那不是病。

自将花笑从水中捞起,孙婆婆便看出这孩子三魂七魄的残缺不齐,所以最易受惊受害,本来凡是水陆草木之精,也是魂魄不齐的,但偏偏这孩子又有着人的身体。

精怪魔魅可以通过修行慢慢得到灵慧锻出人身,人生有灵慧,要依仗的却是修行血肉之躯支撑神识的壮大。而小花笑的身体……能练武将之加强已不容易,若是接触修行之法,以入道,她那残缺的魂魄根本承不起修业中的。

最糟糕的是,这样残缺的生魂灵魄极易吸引其他想要身体的精怪觊觎,实在太弱了……太好抢夺了……

不管是栗娘还是衣夏等师姐妹,都不敢让她接触到术法方面的事情,女儿村中的土地也是层层把关,整个村中,非人而有神通力者就他一个,其余众生,休想靠近。就连远近山林的精怪也是不断加以驱逐,修为不错的女弟子没事就出村打打小妖,赶赶弱怪,如此太平了十四年。

可是还是有意外生……为什么那菲鲁兹能够闯进来呢?女儿村虽是在东胜神洲有崇高地位,于修真门派更列宗主之尊,这一州的国君酋莫不岁祭来朝,但是真正的女儿村,是隐于俗世的。

为何他们这几个远在千万里之外的人和魔神能进驻?

“我想……”土地缓缓开口,“刚才的幻境,是小花这孩子看到的,栗娘,你只是被卷入了。”

栗娘从幻境中挣出来后,花笑便一直闭着眼睛,她的神识被一种奇异的牵引拉扯着,渐渐离开身体,向着虚无中飘移。就象是做梦,在梦里看着自己的身体与周遭……那些师长尊者们所做的努力她全知道,但却无法对那担心的人说什么,隔着阴与阳、生与死的界限,而她究竟是在哪里?

诸般幻象丛生…只有抱着她的栗大娘看到了,虽然大娘很快在土地的守护下摆脱了,可是花笑却还陷在其中……

而花笑看到的更多。

不久前,想去药圃采些草药熬煮的花笑忽然倒地,就从那一刻起,她的意识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奇怪的房子一座又一座连绵而起,那是城市吗?她从没到过城市呢…真想出去走上一走,可是从小却只能呆着小小的女儿村中,望着远远的东海上起波涛,翻巨浪,然后想象着古书上所写的海市异人们。因为这虚弱的身体,自己连走出村口都不行,十几年过去,村中来来去去的人中,除了那些去历练的师姐妹们,就是为她冶病的医师…以及,一个个很会说故事的先生。

花笑是个很喜欢读书的孩子,识得字来,村中的各种藏书便被她看了个遍,诸子百家、经史传奇、诗经易术……有什么看什么,小孩子不知节制,常常通宵秉烛而读,结果病倒数次,被现后大人自然呵诉责怪。

后来就改成由人天天读书给花笑听,当村中书籍都看完、所有人的故事都说完,师长们便从村外去带新的书籍,顺便找学识丰富的人回来为小姑娘解闷。

通过村外人的诉说,为小姑娘展开了更加壮阔绮丽的世界,那些山水天地锦绣河川、奇人异事古今怪谈,很多很多都是书本上找不到的,令她向往无比。花笑每每缠着为她说故事的人,央求再说多些,但那些人却都不能久留,于是离别时难分难舍……

真想出去看看那些先生口中的天地,看看神州中土的人物异貌,但她只能爬到高处看着天空与远方,让辽阔的天地充斥眼中,然后不断想象着……看在师姐妹们眼中,就是成天呆。

那些想象现在眼前变成实景,原来这就是城市啊,有很多很多的人来人往,那便是街市了么?花笑想要再靠近些,可是身体却动弹不得!

她想靠近些!再靠近些去看!她想走进人群,去碰触那些陌生的……一切!

场景又变了,那些繁华城镇消失,大地传来震颤闷响,蹄声携千军万马,将士戴甲胄披挂……杀气冲天!

女孩无法靠近,也鲜明看到了沙场上的惨酷,她却没有丝毫害怕,总觉得这种景象是看过很多很多回的……看过?和谁看过呢……

当天雷布满大地时,花笑的心痛绞了起来!她看到一只毛绒绒的、小小的动物在雷与火中拼命奔跑,一直一直跑,跑到了尽头!

那个暗无止境的尽头,黑得见不到底,为什么她却认为那是尽头?脑袋绞痛了起来,身体也痛了起来!

真痛……痛得要裂开了,整个人狂燥不安,想撕扯捶打!

有人在说话,不,是在吟唱,那么好听的声音,一字字一句句似飞花旋落,露坠玉盘,花笑听着声音便平静了,她也跟着念起来:诸法空相,无不如镜中花、水中月……

如是所闻。

那个黑暗的尽头有什么?

那个尽头有什么样的黑暗?

这不是幻象!花笑知道,这是回忆,是谁的回忆……身边飘起无数回忆的白丝,她也在其中,跟着这些丝去回溯尽头……

别拦着她。

意识与身体的冲突,栗娘等人的符咒压制住魂魄,花笑努力伸出手倾身向前,看在清醒人的眼中,小姑娘的身子不断抽搐挣扎,她们无法可想,焦急万分!

“唉,你们在做什么,本来不是陪着婆婆喝茶聊天的么,怎么忽然全跑到这里来了?”低柔略沙的声音响起,一名白女子站在众人身后叹气。

众弟子大喜:“婆婆。”

土地微微一揖:“孙婆婆。”

“婆婆,快看看小花,她样子不对劲,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形,可是有什么妖物作祟?”

孙婆婆冲土地公点点头,走近低下身来,白眉蹙起:“我不是说过不要让小花沾上一点术法的么,你们怎么都忘了?”

“可是婆婆,”一名弟子辩道:“如果我们不用本身灵魄压住她,只怕马上便会魂飞魄散……那小花就真的要死了。”

好不容易养得这么大又娇俏可爱,可不能随便就死了。

“你们多少个人施了那燃灯之咒?这孩子本来就天冲不稳,最忌震荡摔碰,你们可是要她成一个白痴儿么?”

……一干女子默然,孙婆婆此语将小花说得好似一樽瓷娃娃般,虽然小女孩儿确实娇嫩又娇贵。

“你们以为这是塞肉肠啊?一个一个把自己的真炁塞进去,塞得多她就会结实么?”孙婆婆口气有些严厉,“塞得太多了还会撑碎!”

“婆婆……我们错了,快救救小花吧。”

“那该怎么办,婆婆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小花这魂魄又要挣出来了,她…怎么这么大劲?”

孙婆婆一指点出,正中花笑眉心:“出来便让她出来吧,逆水行舟终非长久。”

随着淡淡金红色光自小姑娘灵慧处闪现,女儿村的修行弟子失声惊叫:“婆婆你在做什么?”

花笑猛然弓起,接着便瘫软下去,脸上痛苦的神情消失无踪,整个人就象睡着了一样安静。

“魂、魂魄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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