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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但见地下血迹殷然歪歪斜斜的躺着几柄断剑几只乌鸦啊啊啊的叫着从头顶飞
过当下拾起柴刀叫道:“阿绣阿绣!”奔到大树之后阿绣却已不在。
石破天心道:“她先回去了?”忙快步跑回山洞叫道:“阿绣阿绣!”非但阿绣不
在连史婆婆也不在了。他惊惶起来只见地下用焦炭横七竖八的画了几十个图形他不知
是写的字更不知是什么意思猜想史婆婆和阿绣都已走了。
初时只觉好生寂寞但他从小孤单惯了的只过得大半个时辰便已泰然。这时胸口剑
伤已然不再流血心道:“大家都走了我也走了吧还是去寻妈妈和阿黄去。”这时不再
有人没来由的向他纠缠心中倒有一阵轻松快慰之感只是想到史婆婆的阿绣却又有些恋
恋不舍将柴刀插在腰间走到江边。
但见波涛汹涌岸旁更无一艘船只于是沿岸寻去。那紫烟岛并不甚大他快步而行
只一个多时辰已环行小岛一周不见有船只的踪影举目向江中望去连帆影也没见到一
片。
他还盼史婆婆和阿绣去而复回又到山洞中去探视却那里再见二人的踪迹?只得又去
摘些柿子充饥。到得天黑便在洞中睡了。
睡到中夜忽听得江边豁啦一声大响似是撕裂了一幅大布一般纵起身来循声奔到
江边稀淡星光下只见有一艘大船靠在岸旁不住的幌动。他生怕是丁不三或是丁不四的坐
船不敢贸然上前缩身躲在树后只听得又是豁啦一下巨响原来是船上张的风帆缠在一
起被强风一吹撕了开来但船上竟然无人理会。
眼见那船摇摇幌幌的又要离岛而去他足奔近叫道:“船上有人么?”不闻应声。
一个箭步跃上船头向舱内望去黑沉沉地什么也看不见。
走进舱去脚下一绊碰到一人有人躺在舱板之上。石破天忙道:“对不起!”伸手
要扶他起来那知触手冰冷竟是一具死尸。他大吃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左手
挥出又碰到一人的手臂冷冰冰的也早已死了。
他心中怦怦乱跳摸索着走向后舱脚下踏到的是死尸伸手出去碰到的也是死尸。他
大声惊叫:“船……船中有人吗?”惊惶过甚只听得自己声音也全变了。跌跌撞撞的来到
后梢星光下只见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人个个僵伏显然也都是死尸。
这时江上秋风甚劲几张破帆在风中猎猎作响疾风吹过船上的破竹管其声嘘嘘似
是鬼啸。石破天虽然孤寂惯了素来大胆但静夜之中满船都是死尸竟无一个活人耳
听得异声杂作便似死尸都已活转要扑上来扼他咽喉。他记起侯监集上那僵尸扼得他险些
窒息的情景登时满身寒毛直竖便欲跃上岸去。但一足踏上船舷只叫得一声苦那船离
岸已远正顺着江水飘下。原来这艘大船顺流飘到紫烟岛来团团转了几个圈子又顺流沿
江飘下。
这一晚他不敢在船舱、后梢停留跃上船篷抱住桅杆坐待天明。
次晨太阳出来四下里一片明亮这才怖意大减跃下后梢只见舱里舱外少说也有五
六十具尸当直是触目惊心但每具死尸身上均无血迹也无刀剑创伤不知因何而死。
绕到船只见舱门正中钉着两块闪闪光的白铜牌子约有巴掌大小一块牌上刻有
一张笑脸和蔼慈祥另一牌上刻的却是一张狰狞的煞神凶脸。两块铜牌各以一根铁钉钉在
舱门顶上显得十分诡异。他向两块铜牌上注视片刻见牌上人脸似乎活的一般当下不敢
多看转过脸去见众尸有的手握兵刃有的腰插刀剑显然都是武林中人。再细看时见
每人肩头衣衫上都用白丝线绣着一条生翅膀的小鱼。他猜想船上这一群人都是同伙只不知
如何猝遇强敌尽数毕命。
那船顺着滔滔江水向下游流去到得晌午迎面两船并排着溯江而上。来船梢公见到
那身斜斜淌下大叫:“扳梢扳梢!”可是那船无人把舵江中急涡一旋转得那船打横
冲了过去砰的一声巨响撞在两艘来船之上。只听得人声喧哗夹着许多破口秽骂。石破
天心下惊惶寻思:“撞坏了来船他们势必和我为难追究起来定要怪我害死了船上这
许多人那便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忙缩入舱中揭开舱板躲入舱底。
这时三艘船已纠缠在一起过不多时便听得有人跃上船来惊呼之声响成一片。有
人尖声大叫:“是飞鱼帮的人!怎……怎么都死了。”又有人叫道:“连帮主……帮主成大
洋也死在这里。”突然间船头有人叫道:“是……是赏善……罚恶令……令……令……”这
人声音并不甚响但语声颤抖充满着恐惧之意。他一言未毕船中人声登歇霎时间一片
寂静。石破天在舱底虽见不到各人神色但众人惊惧已达极点却是可想而知。
过了良久才有人道:“算来原该是赏善罚恶令复出的时候了料想是赏善罚恶两使出
巡。这飞鱼帮嘛过往劣迹太多……唉!”长长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另一人问道:“胡
大哥听说这赏善罚恶令乃是召人前往……前往侠客岛到了岛上再加处分并不是当场
杀害的。”先说话的那人道:“若是乖乖的听命前去原是如此。然而去也是死不去也是
死早死迟死也没什么分别。成大洋成帮主定是不肯奉令率众抗拒以致……以致落得
这个下场。”一个嗓音尖细的人道:“那两位赏善罚恶使者当真如此神通广大武林中谁
也抵敌不过?”那胡大哥反问:“你说呢?”那人默然过了一会低低的道:“赏善罚恶
使者重入江湖各帮各派都是难逃大劫。唉!”
石破天突然想到:“这船上的死尸都是什么飞鱼帮的又有一个帮主。啊哟不好这两
个什么赏善罚恶使者会不会去找我们长乐帮?”
他想到此事不由得心急如焚寻思:“该当尽快赶回总舵告知贝先生他们也好先
有防备。”他给人误认为长乐帮石帮主引来了不少麻烦且数度危及性命但长乐帮中上
下人等个个对他恭谨有礼虽有个展飞起心杀害却也显然是认错了人这时听到“各帮各
派都是难逃大劫”对帮中各人的安危不由得大为关切更加凝神倾听舱中各人谈论。
只听得一人说道:“胡大哥你说此事会不会牵连到咱们。那两个使者会不会找上咱
们铁叉会?”那胡大哥道:“赏善罚恶二使既已出巡江湖上任何帮会门派都难逍遥……这
个逍遥事外且看大伙儿的运气如何了。”
他沉吟半晌又道:“这样吧你悄悄传下号令派人即刻去禀报总舵主知晓。两艘船
上的兄弟们都集到这儿来。这船上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动咱们驶到红柳港外的小渔村中
去。善恶二使既已来过此船将飞鱼帮中的脑人物都诛了第二次决计不会再来。”
那人喜道:“对对胡大哥此计大妙。善恶二使再见到此船定然以为这是飞鱼帮的
死尸船说什么也不会上来。我便去传令。”
过不多时又有许多人涌上船来。石破天伏在舱底听着各人低声纷纷议论语间中都
是充满了惶恐之情便如大祸临头一般。
有人道:“咱们铁叉会又没得罪侠客岛赏善罚恶二使未必便找到咱们头上来。”
另有一人道:“难道飞鱼帮就胆敢得罪侠客岛了?我看江湖上的这十年一劫恐怕这一
次……这一次……”
又有人道:“老李要是总舵主奉令而去那便如何?”那老李哼了一声道:“自然
是有去无回。过去三十年中奉令而去侠客岛的那些帮主、总舵主、掌门人又有那一个回来
过了?总舵主向来待大伙儿不薄咱们难道贪生怕死让他老人家孤身去涉险送命?”又有
人道:“是啊那也只有避上一避。咱们幸亏觉得早看来阴差阳错老天爷保佑教咱
们铁叉会得以逃过了这一劫。红柳港外那小渔村何等隐蔽大伙儿去躲在那里善恶二使耳
目再灵也难现。”那胡大哥道:“当年总舵主经营这个渔村正就是为了今日之用。这
本是个避难的世外……那个世外桃源。”
一个嗓子粗亮的声音突然说道:“咱们铁叉会横行长江边上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
老儿都不买他的帐可是一听到***侠客岛什么赏善罚恶使者大伙儿便吓得夹起尾巴
躲到红柳港渔村中去做缩头乌龟那算什么话?就算这次躲过了日后***有人问起来
大伙儿这张脸往那里搁去?不如跟他们拚上一拚***也未必都送了老命。”他说了这番
心雄胆壮的话船舱中却谁也没接口。
过了半晌那胡大哥道:“不错咱们吃这一口江湖饭干的本来就是刀头上舐血的勾
当***你几时见癞头鼋王老六怕过谁来……”
“啊啊……”突然那粗嗓子的人长声惨呼。霎时之间船舱中鸦雀无声。
嗒的一声轻响石破天忽觉得有水滴落到手背之上抬手到鼻边一闻腥气直冲果然
是血。鲜血还是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他知道众人就在头顶不敢稍有移动出声只得任由鲜
血不绝的落在身上。
只听那胡大哥厉声道:“你怪我不该杀了癞头鼋吗?”一人颤声道:“没有没……没
有!王老六说话果然卤莽也难怪胡大哥生气。不过……不过他对本会……这个……这个
倒一向是很忠心的。”胡大哥道:“那么你是不服我的处置了?”那人忙道:“不……不
是不是……”一言未毕又是一声惨叫显是又被那姓胡的杀了。但听得血水又是一滴一
滴的从船板缝中掉入舱底幸好这一次那人不在石破天头顶血水没落在他身上。
那胡大哥连杀两人随即说道:“不是我心狠手辣不顾同道义气实因这件事牵连到
本会数百名兄弟的性命只要漏了半点风声出去大伙儿人人都和这里飞鱼帮的朋友们一模
一样。癞头鼋王老六自逞英雄好汉大叫大嚷的他自己性命不要那好得很啊却难道要
总舵主和大伙儿都陪他一块儿送命?”众人都道:“是是!”那胡大哥道:“不想死的
就在舱里呆着。小宁你去把舵身上盖一块破帆可别让人瞧见了。”
石破天伏在舱底耳听得船旁水声汨汨舱中各人却谁也没再说话。他更加不敢出半
点声息心中只是想:“那侠客岛是什么地方?岛上派出来的赏善罚恶使者为什么又这样
凶狠将满船人众杀得干干净净?难怪铁叉会这干人要怕得这么厉害。”
过了良久他蒙蒙胧胧的大有倦意只想合眼睡觉但想睡梦中若是出声响给上面
的人觉了势必性命难保只得睁大了眼睛说什么也不敢合上。又过一会忽听得当啷
啷铁链声响船身不再幌动料来已抛锚停泊。
只听那胡大哥道:“大家进屋之后谁也不许出来静候总舵主驾到听他老人家的号
令。”各人低声答应放轻了脚步上岸片刻之间尽行离船。
石破天又等了半天料想众人均已进屋这才揭开舱板探头向外张望不见有人于
是蹑手蹑足的从舱底上来见舱中仍是船满了死尸当下捡起一柄单刀换去了腰里的烂柴
刀伸手到死尸袋里去摸了几块碎银子以便到前边买饭食吃走到后梢轻轻跳上岸弯
了腰沿着河滩疾走直奔出一里有余方从河滩走到岸上道路。
他想此时未脱险境离开越远越好当下足快跑幸好这渔村果然隐僻之极左近十
余里内竟无一家人家始终没遇到一个行人。他心下暗暗庆幸。却不知附近本来有些零碎农
户都给铁叉会暗中放毒害死了。有人迁居而来过不多时也必中毒而死。四周乡民只道红
柳港厉鬼为患易染瘟疫七八年来人人避道而行因而成为铁叉会极隐秘的巢穴。
又走数里离那渔村已远他实在饿得很了走入树林之中想找些野味。说也凑巧行
不数步忽喇声响长草中钻出一头大野猪低头向他急冲过来。他身子略侧右手拔也单
刀顺势一招金与刀法中的‘长者折枝’刷的一声将野猪一个大头砍下来。那野猪极是
凶猛头虽落地仍是向前冲出十余步这才倒地而死。
他心下甚喜:“以前我没学金乌刀法之时见了野猪只有逃走那敢去杀它?”在山边
觅到一块黑色燧石用刀背打出火星生了个火。将野猪的四条腿割了下来到溪边洗去血
迹回到火旁将单刀在火中烧红炙去猪腿上的猪毛将猪腿串在一根树枝之上便烧烤
起来。过不多时浓香四溢。
正烧炙之间忽听得十余丈之外有人说道:“好香好香当真令人食指大动矣!”另
一人道:“那边有人烧烤野味不妨过去情商让些来吃吃有何不可?”先前那人道:
“正是!”两个人说着缓步走来。
但见一人身材魁梧圆脸大耳穿一袭古铜色绸袍笑嘻嘻地和蔼可亲;另一个身形也
是甚高但十分瘦削身穿天蓝色长衫身阔还不及先前那人一半留一撇鼠尾须脸色却
颇为阴沉。那胖子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你这个……”
石破天已听到二人先前说话便道:“我这里野猪肉甚多便十个人也吃不完两位尽
管大吃便了。”
那胖子笑道:“如此我们便不客气了。”两人便即围坐在火堆之旁火光下见石破天服
饰华贵但衣衫污秽满是皱纹更溅满了血迹两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随即四只
眼都注视于火堆上的猪腿不再理他。野猪腿上的油脂大滴大滴的落入火中混着松柴的清
香虽未入口已料到滋味佳美。
那瘦子从腰间取下了一个蓝色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口说道:“好酒!”那胖子也
从腰间取下一个朱红色葫芦摇幌了几下拔开塞子喝了一口说道:“好酒!”
石破天跟随谢烟客时常和他一起喝酒此刻闻到酒香也想喝个痛快只见这二人各喝
各的并无邀请自己喝上一两口之意他生平决不向人求恳索讨只有干咽馋涎。再过得一
会四条猪腿俱已烤熟他说道:“熟了请吃吧!”
一胖一瘦二人同时伸手各抢了一条肥大猪腿送到口边张嘴正要咬去石破天笑
道:“这两条野猪腿虽大却都是后腿滋味不及前腿的美。”那胖子笑道:“你这娃娃良
心倒好。”换了一条前腿吃了起来。那瘦子已在后腿上咬了一口略一迟疑便不再换。
两人吃了一会又各喝一口洒赞道:“好酒!”塞上木塞将葫芦挂回腰间。
石破天心想:“这二人恁地小气只喝两口酒便不再喝难道那酒当真名贵之极吗?”
便向那胖子道:“大爷你这葫芦中的酒滋味很好吗?我倒也想喝几口。”他这话虽非求
人但讨酒之意已再也明白不过。
那胖子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不是酒喝不得的。我们吃了你的野猪腿少停自有
礼物相赠。”石破天笑道:“你骗人你刚才明明说‘好酒’我又闻到酒香。”转头向瘦
子道:“这位大爷你葫芦中的总是酒吧?”
那瘦子双眼翻白道:“这是毒药你有胆子便喝吧。”说着解下葫芦放在地下。石
破天笑道:“若是毒药怎地又毒不死你?”拿起葫芦拔开塞子扑鼻便闻到一阵酒香。
那胖子脸色微变说道:“好端端地谁来骗你?快放下了!”伸出五指抓他右腕要
夺下他手中葫芦那知手指刚碰他手腕登时感到一股大力一震将他手指弹了开去。
那胖子吃了一惊“咦”的一声道:“原来如此我们倒失眼了。那你请喝吧!”
石破天端起葫芦骨都都的喝了一大口心想这瘦子爱惜此酒不敢多喝便塞上了木
塞说道:“多谢!”霎时之间一股冰冷的寒气直从丹田中升了上来。这股寒气犹如一条
冰线顷刻间好似全身都要冻僵了他全身剧震几下牙关格格相撞实是寒冷难当急忙
运起内力相抗那条冰线才渐渐融化。一经消融登时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适受用非但不
再感到有丝毫寒冷反而暖洋洋地飘飘欲仙大声赞道:“好酒!”忍不住拿起葫芦拔开
木塞又喝了一口等得内力将冰线融去醺醺之意更加浓了叹道:“当真是我从来没喝
过的美酒可惜这酒太也贵重否则我真要喝他个干净。”
胖瘦二人脸上都现出十分诧异的神情。那胖子道:“小兄弟若真量大便将一葫芦酒都
喝光了却也不妨。”石破天喜道:“当真?这位大爷就算舍得我也不好意思。”那瘦子
冷冷的道:“那位大爷红葫芦里的毒酒滋味更好你要不要试试?”
石破天眼望胖子大有一试美酒之意。那胖子叹道:“小小年纪一身内功如此无端
端送命可惜啊可惜。”一面说一面解下那朱漆葫芦来放在地下。
石破天心想:“这两人都爱说笑若说真是毒酒怎么他们自己又喝?”拿过那朱红葫
芦来一拔开塞子扑鼻奇香两口喝将下去这一次却是有如一团烈火立时在小腹中烧将
起来。他“啊”的一声大叫跳起身来催动内力才把这团烈火扑熄叫道:“好厉害的
酒。”说也奇怪肚腹中热气一消全身便是舒畅无比。
那胖子道:“你内力如此强劲便把这两葫芦酒一齐喝干了却又如何?”
石破天笑道:“只我一个人喝可不敢当。咱三人今日相会结成了朋友大家喝一口
酒吃一块肉岂不有趣?大爷你请。”说着将葫芦递将过去。
那胖子笑道:“小兄弟既要伸量于我那只有舍命陪君子了!”接过葫芦喝了一口将
葫芦递给石破天道:“你再喝吧!”石破天喝了一口将葫芦递给瘦子道:“这位大爷
请喝!”
那瘦子脸色一变说道:“我喝我自己的。”拿起蓝漆葫芦来喝了一口递给石破天。
石破天接过喝了一大口只觉喝一口烈酒后再喝一口冰酒冷热交替滋味更佳。他
见胖瘦二人四目瞪着自己登时会意歉然笑道:“对不起这口喝得太大了。”
那瘦子冷冷的道:“你要逞好汉越大口越好。”
石破天笑道:“若是喝不尽兴咱们同到那边市镇去我这里有银子买他一大坛来喝
个痛快。只是这般的美酒那多半就买不到了。”说着在红葫芦中喝了一口将葫芦递给胖
子。
那胖子盘膝而坐暗运功力这才喝了一口。他见石破天若无其事的又是一大口喝将下
去越来越是惊异。
胖瘦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都现出大为惊异之色。他二人都是身负绝顶武功的高手只是
二人所练武功家数截然相反。胖子练的是阳刚一路瘦子练的则是阴柔一路。两人葫芦中
所盛的均是辅助内功的药酒。朱红葫芦中是大燥大热的烈性药酒以‘烈火丹’投入烈酒
而化成;蓝色葫芦中是大凉大寒的凉性药酒以‘九九丸’混入酒中而成。那烈火丹与九九
丸中各含有不少灵丹妙药九九丸内有九九八十一种毒草烈火丹中毒物较少却有鹤顶
红、孔雀胆等剧毒乃两人累年采集制炼而成。药性奇猛常人只须舌尖上舐得数滴便能
致命。他二人内功既高又服有镇毒的药物才能连饮数口不致中毒。但若胖子误饮寒酒
瘦子误用饮烈酒当场便即毙命。二人眼见石破天如此饮法仍是行若无事宁不骇然?
他二人虽见多识广于天下武学十知七八却万万想不到石破天身得奇缘先练纯阴内
功再练纯阳内功这一阴一阳两门内功本来互相冲克势须令得他走火而死不料机缘巧
合反而相生相济竟使他功力大进待得他练了从大悲老人处得来的‘罗汉伏魔功’更
得丁不三的药酒之助将阴阳两门内功合而为一体内阴阳交泰已能抵挡任何大燥大热、
或是大凉大寒的毒药。
石破天喝了二人携来的美酒心下过意不去又再烧烤野猪肉将最好的烧肉分给他二
人不住劝二人饮酒。
那二人只道他是要以喝毒酒来比拚内力不肯当场认输只得勉为其难和他一口一口
的对饮偷偷将镇制酒毒的药丸塞入口中。二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石破天见他确未另服化
解药物如此神功实是罕见真不知从何处钻出来这样一位少年英雄?
那胖子见石破天喝了一口酒后又将朱红葫芦递将过来伸手接住说道:“小兄弟内
力如此了得在下好生佩服。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石破天皱起眉头说道:“这件事最
教我头痛人家一见不是硬指我姓石便来问我姓名。其实我既不是姓石又无名无姓
因此哪你这句话我可真的答不上来了。”那胖子心道:“这小子装傻不肯吐露姓名。”
又问:“然则小兄弟尊师是那一位?是那一家那一派的门下?”
石破天道:“我师父姓史是位老婆婆你见到过她没有?她老人家是金乌派的开山师
祖我是她的第二代大弟子。”
胖瘦二人均想:“胡说八道天下门派我们无一不知。那里有什么金乌派什么史婆婆
了?这小子信口搪塞。”
那胖子乘着说这番话并不喝酒便将葫芦递了回去说道:“原来小兄弟是金乌派的
开山大弟子怪不得如此了得请喝酒吧。”
石破天见到他没有喝酒心想:“他说话说得忘记了。”说道:“你还没喝酒呢。”
那胖子脸上微微一红道:“是吗?”自己想占少喝一口的便宜却被对方识破机关
心下微感恼怒又不禁有些惭愧那知道石破天却纯是一番好意生怕他少喝了美酒吃亏。
那胖子连着先前喝的两口一共已喝了八口药酒早已逾量再喝下去纵有药物镇制也
必有大害当下提葫芦就在口边仰脖子作个喝酒之势却闭紧了牙齿待放下葫芦药酒
又流回葫芦之中。那胖子这番做作如何逃得过那瘦子的眼去?他当真是依样葫芦也是这
样葫芦就口酒不入喉。
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每只葫芦中本来都装满了八成药酒十之七八都倾入了石破天的
肚中。他酒量原不甚宏仗着内力深厚尽还支持得住只是毒药虽害他不死却不免有些
酒力不胜说话渐渐多了起来什么阿绣什么叮叮当当的胖瘦二人听了全是不知所云。
那瘦子寻思:“这少年定是练就了奇功专门对付我二人而来。他不动声色尽只胡言
乱语当真阴毒之极。待会动手只怕我二人要命送他手。”
那半年心道:“今日我二人以二敌一尚自不胜此人内力如此了得实是罕见罕闻。
待我加重药力瞧他是否仍能抵挡?”便向那瘦子使了个眼色。
那瘦子会意探手入怀捏开一颗腊丸将一枚‘九九丸’藏在掌心待石破天将蓝漆
葫芦又递过来时假装喝了一口伸手拭去葫芦口的唾沫轻轻巧巧的将一枚九九丸投入其
中慢慢摇幌赞道:“好酒啊好酒!”当瘦子做手脚时那胖子也已将怀中的一枚‘烈
火丹’取出偷偷融入酒中。
石破天只道是遇上了两个慷慨豪爽的朋友只管自己饮酒吃肉他阅历既浅此刻酒意
又浓于二人投药入酒全未察觉。
只听那瘦子道:“小兄弟葫芦中酒已不多你酒量好就一口喝干了吧!”
石破天笑道:“好!你两位这等豪爽我也不客气了。”拿起葫芦来正要喝酒忽然想
起一事说道:“在长江船上我曾听叮叮当当说过男人和女人若是情投意合就结为夫
妇男人和男人交情好就结拜为兄弟。难得两位大爷瞧得起咱们三人喝干了这两葫芦酒
之后索性便结义为兄弟以后时时一同喝酒两位说可好?”胖瘦二人气派俨然结拜为
兄弟云云石破天平时既不会心生此意就算想到了也不敢出口此刻酒意有九分了便
顺口说了出来。
那胖子听他越说越亲热自然句句都是反话料得他顷刻之间便要难动手以他如此
内力势必难以抗御只有以猛烈之极的药物先行将他内力摧破虽然此举委实颇不光明
正大但看来这少年用心险恶那也不得不以辣手对付生怕他不喝药酒忙道:“甚好
甚好那再好也没有了。你先喝干了这葫芦的酒吧。”
石破天向那瘦子道:“这位大爷意下如何?”那瘦子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兄弟有此
美意咳咳!我是求之不得。”
石破天酒意上涌脑中迷迷糊糊地仰起头来将蓝漆葫芦中的酒尽数喝干入口反不
如先前的寒冷难当。
那胖子拍手道:“好酒量好酒量!我这葫芦里也还剩得一两口酒小兄弟索性便也干
了咱们这就结拜。”
石破天兴致甚高接过朱漆葫芦想也不想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两人对望了一眼均想:“我们制这药酒每一枚九九丸或烈火丹都要对六葫芦酒
一葫芦酒得喝上一个月每日运功以内力缓缓化去方能有益无害。这一枚九九丸再加一
枚烈火丹足足开得十二大葫芦药酒我二人分别须得喝上半年。他将我们的一年之量于顷
刻之间饮尽倘若仍能抵受得住天下决无此理。”
果然便听石破天大声叫道:“啊哟不……不好了肚子痛得厉害。”抱着肚子弯下腰
去。胖瘦二人相视一笑。那胖子微笑道:“怎么?肚子痛么?想必野猪肉吃得太多了。”
石破天道:“不是啊哟不好了!”大叫一声突然间高跃丈许。
胖瘦二人同时站起只道他临死之时要奋力一击各人凝力待均想以他功力来势
定是凌厉无匹两人须得同时出手抵挡。
不料石破天呼的一掌向一株大树拍了过去叫道:“哎唷这……这可痛死我了!”他
腹痛如绞当下运起内力要将肚中这团害人之物化去那知这九九丸和烈火丹的毒性非同
小可这一作出来他只痛得立时便欲晕去登时全身抽搐手足痉挛。
他奇痛难忍之际左手一拳又是向那大树击去击了这一拳后腹痛略减当下右手又
是一掌拍出。只震得那株大树枝叶乱舞。他击过一拳一掌腹内疼痛略觉和缓但顷刻间肚
中立时又如万把钢刀同时剜割一般。他口中哇哇大叫手脚乱舞自然而然将以前学过、见
过的诸般武功施展出来。他学得本未到家此时腹中如千万把钢刀乱绞头脑中一片混乱
那里还去思索什么招数只是乱打乱拍虽然乱七八糟不成规矩但挟以深厚内力威势
却是十分厉害。他越打越快只觉每出一拳一掌腹中的疼痛便随内力的行走而带了一些
出来。
胖瘦二人只瞧得面面相觑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开。他二人知道如石破天这样的武学高
手身中剧毒临死之时散去全身功力犹如了疯的猛虎一般只要给他双手抱住了那
就万难得脱。但听得他拳脚出虎虎风声招式又如雪山剑法又如丁家的拳掌功夫又挟
了些上清观剑法中的零碎招数。但尽是似是而非生平从所未见心想此人莫非真的是什么
金乌派门徒。以他二人武功之高石破天这些招数纵怪可也没放在眼里只是他拳腿上
出的劲风却令二人暗暗称异。
但见他越打越快劲风居然也是越来越加凌厉二人不约而同的又是对望了一眼微微
一笑均想:“这小子内力虽强武功却是不值一哂就算九九丸和烈火丹毒不死他此人
也非我二人的敌手。先前看了他内力了得可将他的武功估得过高了。”这么一想不由得
都可惜自己那一壶药酒和那一个枚药丸起来早知如此他若要动武一出手便能杀了他
实不须耗费这等珍贵之极的药物。
凝聚阴阳两股相反的猛烈药性使之互相中和融化原是石破天所练‘罗汉伏魔功’最
擅长的本事倘若他只饮那胖子的热性药酒或是只饮那瘦子的寒性药酒以如此剧毒他
内功虽然了得终究非送命不可。那知道胖瘦二人同时下手两股相反的毒药又同样猛烈
误打误撞阴阳二毒反而相互克制。胖瘦二人万万想不到谢烟客先前曾以此法加诸这少年身
上意欲伤他性命而他已习得了抵御之法。
石破天使了一阵拳脚肚中的剧毒药物随着内力渐渐逼到了手掌之上腹内疼痛也随之
而减直到剧毒尽数逼离肚腹也就不再疼痛。他踉踉跄跄的走回火堆笑道:“啊哟刚
才这一阵肚痛我还怕是肚肠断了真吓得我要命。”
胖瘦二人心下骇异均想:“此人内功之怪实是匪夷所思。”
那胖子道:“现今你肚子还痛不痛?”
石破天道:“不痛了!”伸手去火堆上取了一块烤得已成焦炭的野猪肉火光下见右掌
心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红斑红斑旁围绕着无数蓝色细点“咦”的一声道:“这……这是
什么?”再看左掌心时也是如此。他自不知已将腹内剧毒逼到掌上只是不会运使内力
未能将毒质逼出体外以致尽数凝聚在掌心之中。
胖瘦二人自然明白其中原因不禁又放了一层心均想:“原来这小子连内力也还不大
会运使那是更加不足畏了。他若不是天赋异禀便是无意中服食了什么仙草灵芝无怪内
力如此强劲。”本来料定他心怀恶念必要出手加害那知他只是以拳掌拍击大树虽然腹
痛大作之时瞧过来的眼色中也仍无丝毫敌意二人早已明白只是一场误会均觉以如此手
段对付这傻小子既感内疚于心又不免大失武林高手的身分。
只听石破天道:“刚才咱们说要义结金兰却不知那一位年纪大些?又不知两位尊姓大
名。”
胖瘦二人本来只道石破天服了毒药后立时毙命是以随口答允和他结拜万没想到居然
毒他不死。这二人素来十分自负言出必践自从武功大成之后更从未说过一句不算数的
话虽然十分不愿和这傻小子结拜却更不愿食言而肥。
那胖子咳嗽一声道:“我叫张三年纪比这位李四兄弟大着点儿。小兄弟你无名无
姓怎能跟我们结拜?”
石破天道:“我原来的名字不大好听我师父给我取过一个名儿叫做史亿刀。你们就
叫我这个名字那也不妨。”
那胖子笑道:“那么咱们三人今日就结拜为兄弟了。”他单膝一跪朗声说道:“张三
和李四、史亿刀结拜为兄弟此后有福同离有难同当若违此言他日张三就如同这头野
猪一般给人杀了烤来吃了哈哈哈哈!”这‘张三’两字当然是他假名。他口口声声只
说张三不提一个‘我’字自是毫无半分诚意。
那瘦子跟着跪下笑道:“李四和张三、史亿刀二位今日结义为兄弟不愿同年同月同
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教李四乱刀分尸万箭穿身。嘿嘿嘿嘿。”冷笑
连声也是一片虚假。
石破天既不知‘张三、李四’人人都可叫得乃是泛称又浑没觉察到二人神情中的虚
伪双膝跪地诚诚恳恳的说道:“我和张三、李四二位哥哥结为兄弟有好酒好肉让两
位哥哥先吃有人要杀两位哥哥我先上去抵挡。我若说过了话不算数老天爷罚我天天像
刚才这样肚痛。”
胖瘦二人听他说得十分至诚不由得微感内愧。
那胖子站起身来说道:“三弟我二人身有要事咱们这就分手了。”
石破天道:“两位哥哥却要到那里去?适才大哥言道咱们结成兄弟之后有难同当
有福共享。反正我也没事不如便随两位哥哥同去。”
那胖子张三哈哈一笑说道:“咱们是去请客那也没什么好玩你不必同去了。”说
着扬长便行。
石破天乍结好友一生之中从来没一个朋友今日终于得到两个结义哥哥实是不胜
之喜见他们即要离去大感不舍拔足跟随在后说道:“那么我陪两位哥哥多走一段路
也是好的。这番别过不知何日再能见两位哥哥的面再来一同喝酒吃肉。”
那瘦子李四阴沉着脸不去睬他。张三却有一句没一句的撩他说笑说道:“兄弟你
说你师父给你取名为史亿刀。那么在你师父取名之前你的真名字叫作什么?咱们已结义金
兰难道还有什么要瞒着两个哥哥不成?”石破天尴尬一笑说道:“倒不是瞒着哥哥只
是说来太也难听。我娘叫我狗杂种。”张三哈哈大笑道:“狗杂种狗杂种这名字果然
古怪。”张三、李四二人起步似不甚快但足底已暗暗使开轻功两旁树木飞快的从身边掠
过。
石破天一怔之间已落后了丈余急忙飞步追了上去。三人两个在前一个在后相距
也只三步。张三、李四急欲摆脱这傻小子但全力展开轻功石破天仍是紧跟在后。只听石
破天赞道:“两位哥哥好功夫毫不费力的便走得这么快。我拚命奔跑才勉强跟上。”
说到那行走的姿势三人功夫的高下确是相差极远。张三、李四潇洒而行毫无急促之
态。石破天却是迈开大步双臂狂摆弓身疾冲直如是逃命一般。但两人听得他虽在狂奔
之际说话仍是吐气舒畅一如平时不由得也佩服他内力之强。
石破天见二人沿着自己行过的来路正是向铁叉会众隐匿的那个小渔村越行越近大
声道:“两位哥哥前面是险地可去不得了。咱们改道而行吧没的送了性命。”
张三、李四同时停步转过身来。李四问道:“怎说前面是险地?”
石破天也停步说道:“前面是红柳港外的一个渔村有许多江湖汉子避在那里不愿
给旁人知道他们的踪迹。他们要是见到咱三人说不定就会行凶杀人。”李四寒着脸又问:
“你怎么知道?”石破天将如何误入死尸船、如何在舱底听到铁叉会诸人商议、如何随船来
到渔村之事简略说了。
李四道:“他们躲在渔村之中中是害怕赏善罚恶二使这跟咱们并不相干又怎会来
杀咱们三个?”石破天摇手道:“不不!这些人穷凶极恶动不动就杀人。他们怕泄漏秘
密连自己人也杀。你瞧我一身血迹就是他们杀了两个自己人鲜血滴在我衣衫上那
时我躲在舱底下一动也不敢动。”李四道:“你既害怕别跟着我们就是!”石破天道:
“两位哥哥还是别去的为是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三、李四转过身来迳自前行心想:“这小子空有一些内力武功既差更加胆小
如鼠。”那知只行出数丈石破天又快步跟了上来。
张三道:“你怕铁叉会杀人又跟来干什么?”石破天道:“咱们不是起过誓么?有难
同当有福共享。两位哥哥定要前去我只有和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了。男子汉大丈夫说
过了的话不能不算数。”李四阴森森的道:“嘿嘿铁叉会的汉子几十柄铁叉一齐刺来插
在你的身上将你插得好似一只大刺猬你不害怕?”
石破天想起在船舱底听到铁叉会中被杀二人的惨呼之声此刻兀自不寒而栗眼下这小
渔村中少说也有一二百人匿居在内两位结义哥哥武功再高三个人定是寡不敌众。
李四见他脸上变色冷笑道:“咱二人自愿送死也不希罕多一人陪伴。你乖乖回家去
吧。咱们这次若是不死十年之后当再相见。”石破天摇手道:“两位哥哥多一个帮手
也是好的。咱们人少打不过人多危急之时不妨逃命那也不一定便死。”李四皱眉道:
“打不过便逃那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还是别跟咱们去丢人现眼了。”石破天道:“好我
不逃就是。”
张三、李四无法将他摆脱相视苦笑拔步便行心下均想:“原来这傻小子倒也挺有
义气锐身赴难远胜于武林中无数成名的英雄豪杰。”
过不多时三人到了小渔村中——
众人听那人话声中气充沛都是一惊一齐回过头来只见数丈外站着一个汉子其时
东方渐明瞧他脸容似乎年纪甚轻。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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