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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节

第二天清晨照夕早早就起床了。洗又寒带他到素日练武的地方他的脸上浮着一层忧虑使人望之生寒也许他是为这个即将离他而去的徒弟而所感伤吧。照夕只是默默地随着他不一语。
他虽知道师父是一个个性极怪又有着特殊隐情老人他那冷落的态度和孤癖的性情很难使人有好印象自己对他也有特别畏惧的心情可是如今不同了。

从丁裳的口中得知了这个令他战栗的隐秘之后对洗又寒的感观可就完全变了同时也不禁兴起逃脱之心。

他一句话也不说望着洗又寒那张消瘦的脸心中不由暗自盘算着。

“不知他今天要怎么来考我?我是不是能通得过?”

同时那双眸子也不禁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老人令他暗自惊心的是那看来道貌岸然的面孔竟会是一个杀人的魔王!这真令人不敢相信可却又令人不能不信照夕望着他脑中不停地思索着。

洗又寒那双闪烁的眸子对他注视了半天白眉紧紧地皱着他说道:

“你明白我今天带你来此的目的么?”

管照夕点了点头道:“师父是为考察一下我的功夫。”

洗又寒笑了笑但仍似未能掩饰他面上的忧愁他道:

“这自然是一个原因可是……”

他眸子转了一下似把到口的话忍住了极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我老实对你说吧!当初我投师门的时候那情形是和今日一样的。”

他目不转睛望着管照夕道:

“我师父紫衣道人当初苦心传了我一身功夫让我继承了他的衣钵。不独如此而且我还继承了他的事业甚至他的秉性与为人。”

他说到了这里面色带出了些阴森的味道照夕听着不由由背脊骨中直冒冷汗。他仍是静静地听下去洗又寒冷笑了一声道:

“这数十年了紫衣道人也许早已归天了可是我却没有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他目光重新看在照夕脸上笑了笑道:

“现在我同样希望你也是如此因为我在你身上是用了很大的苦心的我把我全身的功夫也都倾囊传授给你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也很用功自然像今天的考验你定能顺利通过的。”

照夕仍是一声不哼洗又寒站起身子走了几步他那沉重的步伐令管照夕心中怀疑着不知除了武功之外师父另外还有什么交待没有。

洗又寒倏地转过身来沉声道:“管照夕与其说今天是对你一种武功考验不如说是对你生命的一种生死判决!”

管照夕不由吃了一惊当时紧张地道:

“师父你说什么……怎会是生死的?”

洗又寒仰天一阵狂笑之后道:

“你自然不懂……可是你也就快要懂了。”

照夕一时有些毛耸然他用惊异的眼光注视着这个语无伦次的怪老人不知他心中什么打算。

这时洗又寒却由提来的一个口袋之中取出一件黑色长衣穿在了身上又由袋中摸出一小块石灰递与照夕道:“这是一块石灰你把它捏碎了抹涂在你右手中食二指之上……”

他又抖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道:“我这件黑衣服是很干净的现在我们可互相对一阵功夫你可把你所学的一身小巧功夫完全施展出来向我身上下手。”

照夕似乎面上微有难色洗又寒又笑了笑道:

“你可以放心我决不会向你下手可是我却会尽力躲闪在三十招之内看你指上的白灰点在我身多少。”

管照夕这才知道原来师父是借此来考核自己的身手当时点了点头。洗又寒又道:

“可是你点中的地方必须是我身的穴道。在动手之间我口中会不停的报出各处穴道的名字每处穴名我只报一遍在口中报出的时间之内你没有点中便失去了再点的机会你请不清楚?”

照夕不由惊恐道:“师父如此身手只怕我一下也点不中。”

洗又寒冷笑了一声道:“要是如此这五年以来我的心血可就全白费了!”

照夕闻言不敢再说什么只好依言把那石灰块紧紧夹在双指中间。他不敢把石块捏碎因怕那么做会不太清楚。

这时洗又寒已纵身在草坪间回身点道:

“你快点来要记住我口中所说穴名不可有错。”

管照夕到了此时也只好把心一硬当时身子往前一纵已到了洗又寒身前。就见洗又寒身如败絮残花似的猛然飘出了丈许同时由他口中传出了一声低叱道:

“志堂!鸠尾!”

照夕这时集中全身精力闻声唯恐时光不再哪敢丝毫怠慢猛然用“踩云步”的身法追到了老人身后骈指就点!

可是他才点到了“志堂穴”尚不及往下再点“鸡尾穴”时洗又寒身子却紧跟着变了。

同时在他柳浪似的身形变化之中一连串的穴道名称就如同炒蹦更似的脱口而出。那一袭黑色长衫带起了唆唆的风声猎猎起舞真似鬼影飘荡一般。只见呼呼的疾风影中裹着照夕倏起倏落的身影约半盏茶之后那洗又寒一声长啸倏地振臂拔上一耸石尖高叱道:“好了!”

照夕本已扑上闻声不由把去势一收这时洗又寒已由石尖之上如同一片枯叶似的飘了下来他那枯瘦的脸上带着无比的兴奋之色道:

“想不到你的身手竟有如此进步。”

他一面说着一面不时低头审视着身上那件黑色长衫只见黑衣之上白斑点点他略一注视点了点头道:

“我报出了六十三穴你仅有五穴没有点中其它都差不多……实在难得!”

他用手把身上的白粉拍掉后看着管照夕道:

“你在武功方面我也不用试了……现在你随我来。”

他说着回过身来直向山边走了过去。管照夕这时心中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这多年以来总算没有白费时间;忧的是不知师父下一步又将如何。

当时跟着洗又寒走了有三四里路来到一处窄道照夕不由道:

“师父再走可有住家的人了。”

洗又寒站住了脚步见道旁有几块石头他用手指着一块石板道:

“我们先坐下。”

照夕怔了一下依言就坐洗又寒这时脸色铁青道:

“我们等一个过路的人。”

照夕心中不由奇怪可是也不敢多问只低着头心中动着心思洗又寒铁青着脸坐在一边良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又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个背着锄头的人由远远的山道上走来洗又寒微微一笑道:

“好了!有人来了。”

照夕不由马上由石上站起仔细向那路人望去奇怪地道:

“他是谁我不认识!”

洗又寒微笑道:“我们都不认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农人。”

照夕不由惊道:“可是你老人家……找他有事么?”

洗又寒冷笑了一声翻着眼皮慢慢道: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凡人我门中之人在出道之前需要当着师父的面亲手杀一人!”

才说到此照夕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他怔了一下道:“这……这又为什么呢?”

洗又寒忽然哈哈一阵大笑他那冷峻的目光如同是两道寒电似的在照夕面上扫了一下道:“不为什么!这是规矩。”

照夕不由呐呐道:“可是这人是一个好人;而且和我们又没有什么仇。”

洗又寒这时并不理他的话只用手一指那行将来到眼前的农人道:“用你学成的蜂人掌往他身上下手。”

这一霎管照夕心中起了极大的变化原本是明辨是非的人可是不知如何洗又寒这句话竟在他内心起了莫大的鼓励。

他猛然跨出一步右臂向外一探五指箕张怒吼了一声那农人已在他奇异掌力笼罩之下了洗又寒看到此似面有喜色他笑道:

“快撤掌力!”

管照夕这只麻痒的手掌每当他欲施“蜂人掌”力时都似有“杀而后快”的意念。

可是这一霎竟觉一丝冷冰之气由脾肺之间上冲顶门顿时那股杀人的怒焰冷了不少。

他抖战着举着未曾出内力的那一只手掌一时不禁犹豫了起来这时内心似在遣责着他道:“你不可任意杀人!”

他看到在痛苦挣扎中的那个农人他的气焰愈消失了。他偏过脸向洗又寒看了看却见这怪老人脸上带着又惊又怒的神色看着自己他那双愤怒眸子似乎都快要喷出火来了鼻中声冷笑着。

管照夕立刻感觉到如果自己违背了这项命令恐怕自己将会遭到杀身之祸。

由此更证明了那丁裳对自己所说的话一点也不错这老人确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怪人。

一刹那他再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许多了同时也就在矛盾的内心之下猛的一拍掌叱了声:“去吧!”

倏地力贯单掌一掌击出只听见一声惨叫那农人竟被他这种无比的怪异掌力打向了半天之上尚未落地已是血肉横飞了!

照夕掌力出之后身子也由不住向前扑了好几步他触目着那血肉模糊的尸身内心痛如刀绞。

可是现在他眼中没有一滴泪他像是一个麻木的人在这个凶残的师父之前他是不敢有任何举动的……洗又寒终于满意地爆出了一声长笑他走到了管照夕身前在照夕肩上拍了拍朗声道:“好!毕竟是我门中的弟子现在你已通过了我的考试了。”

他微微笑了笑又道:“老实说方才我见你那种犹豫不决的样子心中真不禁替你担心总算你后来又下了决心。”

他狂笑了一声又在照夕肩上拍了一下道:

“现在你可以出道江湖了我们师徒再见有日。”

照夕不由怔了一下他仍然为着方才的盲从而忏悔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洗又寒说完了一句话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痴痴地看着师父的背影心中又似乎有些依恋;可是他并没有追上去叫一声师父直到血魔洗又寒的影子完全消失之后他才叹息了一声。

突然他像疯了似的扑到了那具死尸之前低头看着那无辜屈死在自己掌下的农人心中涌出了无比的惨痛和懊悔。

他注视了良久才慢慢地叹息了一声心中追忆着方才自己凶残的举动不觉心惊肉跳他抖索地想道:“啊!我真的是变了……变了……而洗又寒果真是这么一个怪癖可怕的人物。我如今侥幸脱离了他又有什么可值得依恋的?我还不快走等些什么!”

想着倏地转过了身唯恐回去又遇到洗又寒又生出事端所以他居然舍下房中的衣物径自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行去了。

傍晚时分他已远离了这座山岭来到了一处叫做“丰城”的镇街之上。在一处客栈歇了下来他睡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想到了这六年来的一切恍如是一个梦。

六年来自己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摇身变为一个吃尽千辛万苦的穷小子。所幸六年来自己锻炼了一身钢筋铁骨兼有一身惊人的功夫比之从前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么一想他又不禁觉得异常欣慰真恨不能插翅飞到北京的家中。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一些久远的往事又都重新回到了他的记忆之中。尤其是雪勤那娉婷的影子更令他倍增思慕之情。他仍然记得那一日雪勤过生日时自己去贺寿的场面若非是雪勤暗中相助自己只怕就出了大丑。可是江雪勤那种俏皮的举动捉弄自己的神情至今想来心中也有一种气笑不得的感觉。

他想着这几年又应该对她说些什么呢?

还有那楚少秋此人也不知如何了?想到当初他那种骄傲的神态照夕不由一时热血沸腾他心中默默地想道:

“只有机会我一定要他看一看我如今的功夫我现在不用雪勤暗中相助也一定能比过他去!”

想着她更是心事重重一直到了天快亮才昏昏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快到中午他才起来胡乱吃了些东西匆匆上路。这时午时已过可是当空骄阳仍像是一个极大的火球在每一个路人的头上悬着。管照夕把一条大辫子由左肩头拢过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身上打扮更是古怪一条青绸的单裤上身是一件府绸的汗褂露着一双结实的膀子。

这本是他在山上学艺时平日的衣着因为山上没有什么人也就很随便;如今匆匆的下山竟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身上虽有几两碎银子可是要想添购衣物却也不够。

他一个人匆匆在路上走着他这种样子立刻吸引了许多的路人。

看他这种打扮又不像士子更不像出力的苦朋友;尤其是他背上还背着一口宝剑说他是镖行里的朋友倒有几分相似。只是却连一匹马也没有未免太落魄了。

管照夕凭着一时兴奋下得山来并没有考虑到许多。可是上路之后他不禁深深地后悔了暗怪自己真是走得太仓促了应该回去一趟打点一下衣物银两再走就好了。

当时愈想愈后悔可是再回去拿一来心有未平二来又怕那洗又寒起了疑心那时只怕自己再如此从容下山就万难了。

想了想仍是狠着心不回去咬着牙往前走着。如此紧赶了一程直到晚上可就到了距离朱仙镇不远的一个叫“守口子”的地方。前望开封城门也不过只有三四十里的距离照夕又饥又热又累到了这里就不想再走了。

他摸了摸身上的几两碎银子就决心在这里歇息一夜到明天精力恢复了再说。

太平年间此地民性敦厚地方上很富饶又因这地方靠近开封所以更显得十分富足。入晚以来各处都掌上了灯尤其是飘着青黄布幌子的小饭馆更是显得十分热闹。

照夕把草帽脱下背在背后走到了一处不十分讲究的食店门前见招牌上写着“嵩云阁”店门一边还挂着一个葫芦表示卖酒的意思。正有两个堂倌在门外吆喝着店门左边大师傅正下着蒸笼笼里是香喷喷的肉包子还有白面卷子。照夕看了看遂向店内走去他可是实在饿了。

当时就有一个小二招呼着他坐下照夕要过了手巾把在脸上擦着汗伙计又送上了茶他就慢慢地喝着心中暗自算计着今后的一段日子该如何去应付。

这时却见一个店伙慌慌张张由他桌前跑过惊慌地向柜上的账房先生高声道:

“快看七小姐来啦!”

那账房先生大惊道:“上咱们这来了?不可能吧?”

伙计来不及点头却见一匹白马在店门口站住了一个全身雪白衣裙的少女翻身下马匆匆向店中走来。

那柜上的先生也走了出来躬身向那少女叫了声:

“七……七小姐……你来啦!”

这时所有的食客似乎都大吃了一惊慌忙离座而起就像是恭迎皇帝圣驾也似却只有管照夕坐在那动也不动。

他心中十分惊奇因为想不透一个少女竟会有这般威风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想着不由仔细地打量这个叫做七小姐的少女只见她约有二十二三岁的年龄一身雪白的衣裳足下是一双双凤戏水的弓鞋;满头的黑长可披肩却用一肉色的纱巾在根上紧紧扎住。手中挽着一条细皮编就的马鞭子虽是不伦不类可是看起来却只是美。她那丰美的姿态立刻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照夕心中也不禁有些惊异暗想这地方竟会有此姿容只是她一个女的居然到这个地方来总是有些不大正道。

想着不由呆呆地看着她却见这七小姐往店内走了三四步停住了脚步这时她身后跟进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从装饰上可看出是她的丫鬟她追了上来向里看了半天才向那少女道:“小姐!他在里边一点没错。”

白衣少女微微瞪了她一眼小丫鬟立刻停住了话还伸了一下舌头。

这时那柜台上的先生跑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

“想不到七小姐今天竟会光顾我们这个小店真使蓬荜生辉。”

白衣少女含笑走了进来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堂内转着略微在管照夕身上停了一下嘴角微向上弯着带出了一丝笑意。照夕不由一怔等到再注视她时少女的目光却又移向别处去了。

那小丫鬟更是在照夕身上盯了一眼才跟上了白衣少女。

这时那掌柜的又笑着弯腰道:

“七小姐……是要吃点什么?请吩咐一声小人好亲自关照厨房。”

说着搓着双手口中嘻嘻地笑着白衣少女此时已坐了下来和照夕遥遥相对。

她点了点头道:“随便弄点来吧……快一点!”

那小丫鬟也坐在她的旁边四道目光有意无意又向照夕投了过来。

管照夕不由脸色一红忙把头转向一边心中暗自惊奇道:

“怎么她们一直看我呢?我也不认识她们主婢呀!”

想着不由回头看了看身后却没有第二人他又看了看身上不由恍然大悟道:

“啊!一定是她们见我衣衫不整光着两只胳臂在笑我。”

想着不由尴尬地把那短过两腋的袖口往外拉了拉又把前衫的扣子扣上再一抬头却见二女正低头微笑。那小丫鬟尚似低声说着什么嘴却向照夕这边努着白衣少女却又似以目止住她如此。

她主婢二人这种表情直把个管照夕看得如坠五里雾中心中纳闷异常。

这时小二上了两菜一汤还有一盘馒头他吃着不再去看她们了。

谁知他虽不看人家人家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注意得很那白衣少女微微向小丫鬟说了几句就见那青衣小丫鬟笑着叫了声:

“堂倌!”

一个伙计忙弯腰跑了过去那丫鬟用手中的筷子向照夕指了指小声道:

“这位相公是我们的朋友你们竟用这种菜去招待人家么?”

这堂倌一听这话不由吓得两眼一翻马上弯腰道:

“小的们哪知道是七小姐的客人要是知道天胆也不敢如此怠慢只是……”

他小声道:“只是菜是那位相公自己点的再说……”

白衣少女似已不耐只见她秀目一皱薄嗔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现在你既然知道了还有什么话好说?还不快去给人家换几样好菜?你真是想讨打么?”

那小二闻言吓得面无人色口中连连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他一面说着一面往后退了几步遂附在那掌柜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并挥手向照夕指了指。掌柜闻言面色突变他惊异地看了照夕一眼匆匆退了下去。

这时照夕正在埋头吃饭哪知人家纷纷在议论着他一抬头只见四下目光全在看他他就显得愈地不安了心中想道:

“难怪那两个女孩看我原来连所有的人都在看我呢!看起来我衣着是相当怪了!”

想着脸红着又把衣服拉了拉却听得二女已格格笑出了声来照夕不由心有气狠狠地向二女瞟了一眼才又低下头来吃饭。

他心中想着早点吃完了饭走了算了不想方才咬了一口馒头却见一个店小二手中捧着一个托盘到了他面前躬身弯腰道:

“适才多有怠慢请大人不要见怪小店给你赔个礼。”

他说着遂把照夕案上吃的碗筷都撤了下去重新换上了一副精致的瓷器杯盘由托盘中捧出了四个拼盘菜肴极有讲究又由酒壶中为他斟了一杯酒这才媚笑道:

“相公你老要是吃着不合口味请随便招呼一声我们再重换!”

说着又干笑了一声才退了下去。照夕不由一怔他皱着眉向那堂倌点了点头那小二忙又跑了上来赔笑道:“你老有什么吩咐?”

照夕见众人目光全看着他就连那主婢二女也都在睨着自己微笑。

管照夕不由把到了口的话吞了回去生怕说出来丢人但又不能不说他轻轻的对店小二道:“你们是弄错了吧?”

小二闻言嘻嘻一笑道:“得啦!相公你就别耍我们啦!要是小的早知道你老的身份我们又怎么敢这么怠慢你老!”

他又干笑了两声道:“你老先喝着酒厨房这就给你和七小姐弄菜你老尝尝就知道了我们这店铺门面虽不大可是师傅手艺很高。”

他又低下头用一只手遮着嘴小声道:

“小号最拿手的名菜是‘香脆美人’等会儿上来了你老一尝就知道了。”

说着又笑了几声看起来倒像是照夕多年的一个老朋友也似。

管照夕心中怔了一怔暗想这堂倌一定是看错了人定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阔公子之流的人了。

“只是……”

他皱了皱眉心中又想道:“可是我这身打扮哪又像是什么阔人呢?”

想着红了一下脸道:“你们不要认错了人我管某可不愿平白无故受你们什么!”

方说到此那店小二又打了个哈哈弯着腰道:

“你老还说什么平白无故能巴结大爷你这种人物是我们的福分你老就慢慢吃吧小的也不多在旁边麻烦你老了。”

说着弯腰又要退下照夕不由心中暗暗称奇只是表面尚能镇定。他咳了一声把声音压低了一些道:“你先别走我问你你们是不是知道我会点武功所以特别……”

店小二弯腰笑道:“谁说不是!冲你老背那玩意……唉!得啦!你老别说了我们刚才都算瞎了眼了。”

照夕闻言了一会儿怔心中着实不解暗忖道:

“倒看不出这地方人情如此温暖对我如此体贴。”

想着窘笑了笑道:“既如此就请谢谢你们掌柜的一声还有……”

他红着脸看了桌上一眼道:

“我已七成饱了也吃不了多少再喝点酒也差不多了用不着再上菜了。”

店小二闻言似有喜色他眼睛向白衣少女溜了一眼却见对方却在盯着自己目光之中隐有怒色似乎像在说:“你敢!”

这小二吓得马上赔笑道:“不敢!不敢!你老慢慢吃吧!菜一会儿就来了。”

说着再也不说什么匆匆退了下去管照夕此时心中真是纳闷到了家。

他向四面看了看却见众人目光仍在看着他都带着惊羡之色他就更不解了。

尤其是那白衣少女更是眯缝着一双眸子远远的瞧着自己笑呢!

照夕忙低下头他举着筷子心中却暗暗急有心不吃吧人家却是诚心诚意送上来的岂不是伤了人家面子?

可要吃吧似乎这太荒唐了自己和他们素昧平生岂能平白无故受人如此招待?

他举着筷了了一会儿急却见四周的人都在看他似乎都在奇怪他为何不吃似的。

照夕不由心一横暗忖:

“管他的既是非叫我吃不可我又客气什么!我又不是大姑娘还害的哪门子羞?管他的吃了再说!”

想着一横心就夹了一口菜往口里一塞这时听到少女桌上出了哧哧的低笑之声。

他也顾不了许多一时酒到杯干风卷残云般地大吃了起来。

这时店小二又6续上了几道菜无不是锦碟玉食色香味俱佳。

到了这时照夕也就不再多说了是来一样吃一样似见对面桌上也是杯盘云集菜肴同自己这边一样丰盛。凡是那边上一样自己这桌上也必有一样一直上了几十道他不禁心中有些憋不住了。

这时正值那店小二又把名菜“香脆美人”端了上来照夕已有了几分酒意忍不住伏案道:“我一个人吃不了……不要再上了……我可是要走了。”

店小二赔着笑道:“你老再尝尝这个菜吧回头叫人给相公你雇车。”

照夕笑了笑道:“不用了不用了。”

说着低头见所谓的“香脆美人”原来是用一只整整的胎羊做成的煎得全身酥焦试用筷子往羊身上一扎滋滋直响未曾入口已先闻到了阵阵香味不由得食欲大动。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这时却见对面桌上少女已离座而起全体客人都站了起来。

照夕心中暗道:“一个黄毛姑娘也有这种势派吃个饭却有如此排场!”

想着仍是坐在位上动也不动却见那白衣少女微笑着用手中小马鞭往照夕这边指了一下道:“不许收他的钱都算是我的回头叫人到我家里去拿。”

照夕不由一惊因还不清楚那白衣少女所指的是谁不由直翻白眼心中虽是惊异却没有说什么却见二女已走了座来。

那白衣少女又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才带了那丫鬟走了出去。

掌柜的狗颠屁股一直送到了门外却见两匹马得得的直向南方跑了。

立刻馆子里都谈开了有人说道:

“想不到七小姐会来这个地方这真是怪事了!她府上十几个人侍候着什么吃不着?居然下馆子真怪!”

又有人轻轻的咬着耳朵不时用筷子往管照夕身上指划着。

管照夕不禁大为纳闷当时把碟子一推站起了身子笑道:

“行了我也要走了。”

他一面用手摸着他那袋中那几两碎银子一面红着脸道:

“你们掌柜的呢?请他出来我要当面谢谢他实在是不好意思。”

店小二躬着身子就像个大虾米似的口中连道:

“是……是……”

说着转过了身子那掌柜的倒是不待请自己就走了过来笑道:

“相公还有什么吩咐?慢说小号有七小姐的吩咐不敢对相公怠慢;今后就是没有七小姐吩咐相公来了我们也是一样的侍候着。嘻嘻……”

说着连连搓着双手馅媚的笑着。

照夕不由突地一怔道:“什么小姐的嘱咐?谁是……”

他脑中立刻想到了方才那个白衣少女大伙都管他叫七小姐莫非竟是她关顾了这饭店中的人不成?

想着不由皱着眉又接口道:

“她……我并不认识她啊?她好好的关照你们做什么?”

这老板一听翻了一下白眼先是一怔遂又嘻嘻一笑道:

“得啦!你老人是真人不露相其实你相公不说我们也不敢多问。”

他一面说着尚自耸着眉尖嘻嘻的笑着照夕这时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还要问却见那老板已弯腰鞠着躬道:

“相公你请吧你的饭钱七小姐已代付了她是刚走也许在前面等着你呢!”

照夕虽是一肚子莫名其妙可是和这掌柜的也说不清楚。

他怔了一下心想这少女平白无故请我吃饭是什么道理。我眼前虽穷可也不愿受人无故赠食不由追上去想问个清楚再说。

想着匆匆别了饭店往外走来这时天已经黑了“蒿云阁”门前点着三个大灯笼光射十数丈各家店门买卖也都上了灯。

管照夕跑出来四下望了一阵却不见先前那主婢二女他心中暗自叹了一声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下还会有这种怪事情哪有平白无故请客的道理!”

同时他感到又有些歉疚暗忖自己堂堂男子受人家一个姑娘的赠食要是传出去也够自己丢脸的想着心中又有些生气。

他这么想着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过了一座小桥这一带灯光可就少了。

照夕小心的看着路方想找一处较小的店投宿住下再说。

不想才拐了一个弯却听见前面暗处一人娇声招呼道:

“喂!你先站着!”

照夕不由站住了身子皱眉道:

“是谁?是和我说话么?”

这时却见一匹黑马慢慢走了过来照夕又看见了那马上坐着一个小女孩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白衣少女的随身小婢。

照夕不由口中“哦”了一声忙道:

“原来是你我正要找你们呢!”

那个丫鬟在马上微微笑道:

“你找我们?谁是我们呀?”

照夕脸红了一下道:“我是说你和另一个穿白衣服的姑娘她现在在哪里?请她出来我有话问她。”

小丫鬟格格一笑道:“小子!我正要问你呢!”

她说着抬了一下头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到这里干什么?”

照夕怔了一下心说这小丫鬟问这些做什么?但对方既有赠食之恩似不便太过冷漠当时笑了笑道:“我姓管是归家经过这里。你问我这些做什么?再说我们又不认识你们又何苦……”

说到这里不由又皱了一下眉道:

“那一位姑娘呢?”

这骑马的婢女撇嘴道:

“你好大口气开口姑娘闭口姑娘这开封附近地面上哪一个不尊我们小姐一声七小姐你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她说着话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照夕似乎很是不服。

照夕不由有些生气哼了一声道:

“七小姐?我又不认识她称什么小姐你这小姑娘快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找着她问一问看看她为什么好好的请我客?”

这小丫鬟一听这句话不由得捂着嘴“噗哧”一声笑了一面娇声道:

“好呀!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七小姐好好的请你吃饭你不但不追出来说一声谢却还有怪罪的意思天下哪有你这种混球!”

照夕方把眼睛一瞪正要喝叱她一番令她不可随便骂人谁知正要开口却听见身侧一声浅笑道:“文春!不可无理你退下去!”

那丫鬟闻言把马带向了一旁笑向照夕道:

“小子!七小姐来了你说话可要放仔细一点小心挨打!”

照夕正气笑不得却见树影里走出了一个素服姑娘正是那白衣少女。

她轻款莲步走到了照夕身前先笑了笑才道:

“小婢无知冒渎了相公尚请海涵才好。”

照夕忙一抱拳道:“不敢!”

他本想找着这少女便问问她为什么无故赠食谁知对方却是如此彬彬有礼一腔闷气顿时化解了不少。

他脸色微红道:“姑娘既出来了就是了我只是想问问。”

少女一双眸子在他身上转了转微笑道:

“一桌粗食又算得了什么?何必如此客气。”

照夕摇头道:“一桌酒菜固是所值无几可是在下却不愿无故受姑娘示惠尚请明言赐告才好。”

白衣少女怔了一下因想不到照夕竟会如此冷漠她秀眉微颦却不想身侧的文春这时却由马上飘身而下道:

“你这人太不知趣了七小姐是看得起你想和你交交朋友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莫非请你吃饭还请坏了不成?”

白衣少女不由用手一拉她可是这几句话已把照夕激怒了。

只见他剑眉一挑道:“咦!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管照夕岂能无故受惠于人?今日你们要是说出道理我也不为已甚否则……”

他这句话才说完那文春竟一声娇叱道:

“否则怎么样?”

她说着往前跨了一步双手往小蛮腰上一叉回头对那少女道:“小姐你后退一步让我来管教一下这野小子!”

白衣少女秀眉微微一皱笑向照夕看了一眼微微颔道:

“也好!可是你不可伤他。”

文春叫了声:“我知道。”

说着遂转过了身子用手一指照夕道:

“小子!你来试试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在我主婢面前张牙舞爪的。”

管照夕此时真是有些啼笑皆非当时见状冷笑了一声道:“好!好!我就见识见识你这小丫头有什么本事等见识完了你之后再向你们小姐请教请教!”

白衣少女嗤的轻笑了一声只见她纤腰微扭已后退两丈之外。

她笑眯眯地道:“文春!只许你出三十招要是不能取胜人家就下来人家还要见识我的功夫呢!”

照夕这时见白衣少女这种返身之势竟是轻如飞絮落地丝毫无声心中也不禁暗自吃惊忖道:“倒看不出她一个少女竟有如此功夫看来这小丫鬟也不可太轻视呢!”

想着只是注视着那文春文春一面卷着袖子露出一双细白的胳膊漫不在意地道:“收拾这么个小子还用三十招?小姐你看着吧不出十招我就能把他打趴下!”

照夕只是冷笑不语冷不防那文春一个迈步已蹿到了他身前她口中叱道:

“小子接掌!”

这野丫头口中这么说着一双纤掌倏地在空中一分用“野蝉过枝”的手法双双向管照夕胸肋的“心坎”和丹田的“气海”两处穴道上猛然戳了过来一旁的白衣少女见状急叫道:“不可!”

她猛然向前一蹿正想递双腕把文春双手分开却不想照夕一声狂笑道:“你还差得远!”

他身子猛的向后一弓凹腹吸胸向内一收气文春的双掌指尖竟是差着半尺没有递上。

文春陡然吃了一惊身如旋风似的向后飘出了丈许。

这时那白衣少女才知道低估了对方的功力身子也跟着旋了出去。

文春身形方一落地却不知照夕已如影附形的逼近了身子他冷笑着骈二指向文春气海穴上就点。

双指未到已有一股无形的劲风透体而至文春不由大惊失色当时惊呼了声道:

“啊呀!”

她猛然向后用力一坐用“浪赶金舟”的身法向一边蹿出了丈许。

可是身形甫一站定那少年却又如同影子似的逼了过来。

文春至此才现不妙当时一沉玉腕身形“唰”的一个猛转左膝微微向下一曲五指一挑紧挨着地面用“海底捞针”的疾招直向照夕小腹丹田穴上猛力戳来。

这一招可算是用得快、劲、巧在她认为鲁莽的照夕万难逃开这一招。

可是这甫入江湖的少年挟了一身苦学的奇技他的身手已是近年来武林中仅见的确实不同凡响。

文春这一势来得疾巧异常眼看已到了他的小腹之上就见他仍是向后一吸小腹不闪不让文春心中一喜心说:“傻小子!这一次你可上当了!”

原来这丫头也曾苦练过内家掌力此时见机会难得不由把指尖向上倏地一翘用劈空掌的功力把掌力泄出四成。

她因心念着小姐的嘱咐不敢伤了照夕所以只用了四成掌力用心只想把照夕打倒在地上也就出气了。

她却又哪里想到这个敌手不要说她这点功夫了就是她们小姐一齐上也休想能讨得好去。

可笑她口中还低声笑嗔道:“倒下去吧!”

说话之间掌力已自出可是这股掌力方一击出那少年人已如同正月的走马灯也似滴溜溜快如疾风地一闪已自无踪。等她觉不妙再想躲可是来不及了只觉后腰“笑腰穴”上一麻连唉呀二字尚未出口人已“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管照夕轻轻点倒了文春身形用“倒踩莲枝步”的身法一连后退了五六步。

这时那白衣少女已扑到了文春身前倏地弯身把那丫鬟给抱了起来。

她目光之中带着无比的惊异看着照夕道:

“你……你好狠心……”

说着在那丫鬟后背击揉了一阵文春幽幽的醒过来了。

白衣少女救醒了文春之后微一耸身已来到了照夕身前她那双又惊又怒还多少带着一点喜悦的眸子在照夕身上转了转道:

“你好厉害呀!”

照夕这时冷笑一声道:“现在我要向你请教了!”

说着不怒不笑地一抱双拳道:“姑娘请!”

少女目光转了一下似笑不笑道:“你要和我动手么?”

照夕略微有些汗颜道:“只要请教了姑娘的身手在下掉头就走;还有那请客的银子在下也要原璧奉还给姑娘。”

这姑娘眨了一下眼睛道:“啊!你要还我银子?”

她说着话在照夕身上转了一转微微笑道:

“我不收就要和我打是不是?”

照夕红着脸道:“还银子一件事和姑娘比武又是一件事因你那个丫鬟太欺侮人了。”

白衣姑娘点了点头道:“好吧!你一定要还我银子就还吧还完了钱我们再比一比看看到底谁强谁弱!”

说着玉手一伸道:“拿来吧!”

照夕突然一怔心说:“糟糕!我口口声声说要还她银子竟忘了我此刻身上哪有钱呀!”

想着不由头上急出了汗一只手插在衣袋里抽不出来了。

少女目光是何等锐利此时一看已知所以然当时抿嘴一笑又往前走了一步道:

“我知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愿平白受我们女人赠食既如此你还我银子就是了这顿饭也不贵一共二两银子。”

照夕这时头上青筋直跳可是急坏了。人家本是不要自己非要还不可;现在人家要了自己焉能再有不给的道理?

想着真恨不能有个地缝叫自己钻了下去口中不禁结结巴巴道:“这……好。”

说着抽出手掌中是三块碎银子他把这三块银子向前一递窘道:

“我因出来匆忙没有多带银两这是一两银子暂先还姑娘一半好了。”

少女噗嗤一笑后退了一步口中哟了一声道:

“哪有这么还人钱的呀!告诉你!你家七小姐可不是这么容易打的你要还就全部还不还也……也可以!”

照夕这一霎真急得想哭无奈又红着脸把手中银子收了回来讷讷道:

“还有一半……明天再还你。”

少女哼了一声道:“我认得你是谁呀?明天?还后天呢!”

照夕碰了个钉子心中狠道:“这丫头真损先前她明明是不要的现在我还她她又嫌少了。”

可是一时却又说不出口因为银子是自己坚持要还的现在断断不能怪人家无理了。

想了想竟是忍不住气不由冷笑了一声道:

“姑娘话是不错可是你我萍水相逢你好生生又何故要如此捉弄我呢?”

他这么说着更像是有了理由心中暗想:

“真奇怪!那些菜是你给我叫的也不是我自己点的我这里倾囊把钱还你你却又嫌少了!”

想着不由微怒道:“何况我并不要吃那些东西;而且我也吃饱了。”

少女低头一笑哪像是要和人打架的样子?手中小手绢在脸上扇了扇道:

“吃饱了?我看你哪一样也没有剩下呀!”

照夕不由脸又是一红暗想:“好刁的丫头!”

当时气道:“怎么没剩下?”

再一想这些话就像是小孩子说的一样不由又把话吞了住他怔立了一会儿见对方只是伸着一双玉手含着微笑向着自己也不说一句话。

管照夕不由跺一下脚道:“好!我还你钱!一共二两银子不是么?我一个也不少你的明天上午给你送去你把你家住址给我留下来吧!”

少女笑眯眯地道:“好吧!我家在打磨场红桥。”

照夕点了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少女又一笑道:“你怎么不问我名字呢?到时候你找谁呢?”

照夕红着脸道:“你不是叫……七小姐么?”

白衣少女不由咯咯的笑了她边笑边点着头道:

“不错!你既也知道七小姐的大名怎么敢如此跟我耍横呢?”

照夕冷笑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人。”

他忽然上前一步道:“我们先比武明天再还银子。”

这时那小丫鬟已走到了七小姐身后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管照夕。她可是被照夕打怕了这时不由在少女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那白衣少女忽然笑了她打了一个哈哈道:“你这人真不讲理不还我饭钱打了我的丫鬟现在还要和我打架天下有这个道理没有?”

照夕不由怔了一下心说这话似也有理当时不禁有些怒不起来了他慢慢说道:

“可是我们方才说好的要比武呀!”

少女眨了一下眼睛道:“你银子没还我我是不和你比武的。”

她说着笑了笑低了一会儿头遂又抬起头道:

“这么好了明天下午我在家等你你来还我银子顺便我们再好好比一下功夫也叫你心服口服你说怎么样?”

管照夕想了想不由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着明日午后我一定至府讨教就是了。”

少女回眸对文春道:“我们回去带马来。”

她一面又回头向照夕笑道:“不要忘了打磨场红桥。”

照夕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就见文春已把那匹白马牵了过来少女扳鞍上马用纤指拢着秀道:

“不要忘了带银子。”

照夕皱着眉道:“知道!”

少女一笑用手指了指背后道:“还有宝剑。”

照夕连声道:“知道知道。”

白衣少女又抿嘴一笑策马如飞而去!

照夕目送着二女走远这才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道:

“天下是什么事都有想不到会有这种事。”

他慢慢走着心中还再想我堂堂男子汉岂能输给她?明天我非去不可?

当时匆匆往前走着找了一家店铺字号是“来顺老栈”门面不大可是一进里面倒也是东西厢房一进一进的有四五进。

照夕找了一间房子住下店小二打了一盆洗脸水照夕不由红着脸道:

“这附近有当铺没有?”

店小二怔了一下才又龇着一口黄牙笑道:

“正东头上有一家西柿子口也有一家正兴老铺子买卖都很公平你老是……”

照夕不由将无名指上一枚汉玉扳指脱了下来递与那小二道:

“你去给我押些银子去。”

那小二伸手接过了玉扳指只觉光华莹莹也看不出什么名贵来当时伸了一下脖子道:

“这东西怕……”

他咳一声道:“相公要押多少两?”

照夕叹了一声道:“你就先押它五十两吧!”

伙计吃了一惊吓得吐了一下舌头道:“好家伙!相公你是开玩笑吧!这小东西能当五十两?”

照夕不由冷笑了声道:“你知道什么你只管当去。”

店小二碰了个软钉子才哈着腰出去了照夕不由心中有些感伤因为这枚古玉扳指是父亲赠给自己的却想不到如今英雄末路却把它拿出来当掉了。

他这里洗完了脸一个人扇着扇子天气热蚊子又多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他一个人扇着扇子走到了前堂问清了地方洗了个澡在院子里乘着凉。

只见满天星斗静静地陈列在当空一轮皓月斜挂西天洒下了满天光雨。

他望着月亮心中不禁回想到了故居想到了父母正应上了那句“看月思故乡”的话了。

于是他又联想到江雪勤那个俏皮挺秀的影子恍如梦中仙子似的在他眼前飘着。

管照夕嘴角含着微笑想到了不久即可回到北京自己拜见了双亲之后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她我要她看一看我这身功夫到底配她不配!

想着他心中那份快乐就别提了真恨不能立刻插翅飞了回去。

于是又联想到了今天所生的事情不由有些后悔了。

心想她一个女孩子我又何必跟她认真?好端端又何故非和她比武呢?这不是自找麻烦么?再说因此拖延了回京的时间才叫不值呢!

想着不由长叹了一声深深后悔着有心想明天不去了可是又不愿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失信想着不由起愁来。

这时却见先前那个伙计由前廊笑着跑了过来他手中捧着一个红绸子小包老远就笑道:“相公给你押来了一个不少整五十两。”

照夕接过银子这伙计一面用手在脸上擦着汗一面咧着嘴笑道:

“还真是一件宝物听那柜上的先生说还能多押要紧着数押可以押一百五十两银子。我就说要不了这些你给押五十两吧那老头子说要明押五十两扣去利息只有四十八两八钱我就说要实拿五十两当票在这里可是不知道他怎么写的?”

说着把当票递了过去照夕看他也伸着脖子从旁边看口中尚道:

“不错吧!”

说着又笑了笑道:“喝!我跑了不少路呢东头上正义当铺死了媳妇儿今天关了门我又跑到了西柿子口……那正兴铺里的马老头子是个回子你相公不知那老家伙可有多难说话我……”说到这里见照夕已有不耐之色不由忙把口边的话吞住了同时又搓一下手干笑道:“不过……总算给您押来了!”

他一面说着两只眼还直往那包银子上溜来溜去心中却急道:

“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怎么一个钱也不赏呢!”

照夕见他老怔着不走还没想到其它那伙计实在忍不住了又指了一下银包道:

“你老把那块包银子的绸子给我吧!我就这么一条还留着擦汗呢!”

照夕啊了一声忙把绸子解下来递还给他道:“麻烦你了。”

伙计哈着腰道:“好说好说。”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也真快可忍不住就有些挂在脸上了。这时照夕才恍然大悟忙取了一块约有一两左右的银子递给他道:“我都忘了这银子给你做跑腿费。”

店小二脸上立刻又露出了笑纹腰弯得像虾米似的道:

“咳!咳!谢谢相公!谢谢!其实跑这么点路算不了什么!”

照夕对这种人物实在很厌恶正想挥手令去可是却想起一事不由问道:

“嗯!你先别走我想问你点事。”

小二笑道:“是买衣服么?”

说着一双黄眼珠子在照夕身上转了几转照夕不由笑了笑道:

“不是……不过等会也要买我是问你这附近可有个地方叫打磨场么?”

店小二点头笑道:“有!有!由西柿子口出去往正北走上三里地也就到了。那是好地方都是阔人住的你老找谁?我也许知道。”

照夕又问道:“打磨场是不是有个地方叫红场的?”

店小二不由一怔遂惊道:

“有!我的爷!你怎么问那个地方呢?你认识里面的人么?”

照夕笑了笑道:“有一个叫七小姐的你知不知道?她是不是住在那里是干什么的?”

这小二闻言不由脸上吓变了颜色当时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才小声道:

“我的爷!七小姐我能不知道么?这地方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七小姐的大名你老就是问她么?”

照夕见任何人只要一听七小姐都似又惊又怕心中更是不解当时皱了一下眉道:“我正是要找她她一个姑娘为什么你们这么怕她呢?莫非她还能吃人么?”

这小二在照夕说话之时连连比着手式用手在厚唇上直按可是照夕也不管他仍是把话说完了。

他吓得脸又变了色等照夕说完了话他忙跑到路口看了看才回过来道:

“到房里再说。”

照夕真是气笑不得可是为了要听他说些什么只好随他进屋。

这小二又把窗子关上才吐了一口气道:

“哎呀!我的爷!你老人家说话可小声一点呀要是给人家听见了不要说我一个伙计就是我们老板也得吃不下兜着走!”

照夕不由气道:“真是大惊小怪这又有什么关系那七小姐真是个母老虎么?”

这一句话又吓了小二不轻他直着眼道:

“我的爷爷!你可别再说了这话要是给钱乡长听见了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照夕这才知道原来那七小姐在此地竟有这么大势力就连附近的乡镇都为她收买了。

当时愈想知道她是干什么为了使这小二说出实话只好装着吃惊道:

“啊!原来这七小姐有这么大势力呀!”

店小二一咧嘴道:“那还能假了?连开封城里要是提起了七小姐大名来也是叮铃当啷乱响!”

照夕点了下头道:“我因是外乡人初来这地方总听见七小姐的大名可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干什么的?她今年许有七八十了吧?”

店小二噗的一笑一面抹着鼻子道:“教相公你说的!”

他把头凑近了小声道:“嘿!那七小姐长的别提多么美了谁见了她一面夜里准睡不着觉。”

照夕点了点头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店小二又小声道:“不大清楚反正红场有她的大农场开封城有她十二处字号。七小姐本人的祖上也必定是什么总督将军的大官要不哪能存这么多钱!”

照夕点了点头道:“听说她很有本事?”

店小二笑了笑道:“这就更不用说了你相公是外乡客问这个话我不奇怪要是问第二个人人家不笑话才怪!七小姐身上那身本事可神啦我看许会掌心雷!”

照夕几乎想笑当时皱了皱眉知道这小二是瞎吹一气也就不多问他只问道:

“这七小姐她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小二压低了嗓子道:“相公这话是问我要是问人家是准保不知道人家知道也不敢说……”

照夕点着头笑道:“是!是!所以我才问你呀!”

这小二扬了一下那两道秃眉毛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伸出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的指头在掌心上画了一个字忽然笑道:

“姓这个叫这个知道了吧?”

照夕只看清他写的一个“尚”至于叫什么却没有看清不由皱眉道:

“叫尚什么?”

那小二又吓得唉呀了一声一面小声道:

“小声!小声!这是忌讳。”

说着又伸出手来用手指头在掌心上又匆匆的写了一遍小声道:

“知道了吧!这是官名至于外号是这个……”

说着又写了几个字照夕这才看清他写的是“雨春”和“白雪”心知那七小姐名叫尚雨春外号叫“白雪”心中暗忖道:

“好雅致的名字!”

当时点了点头轻轻自语道:“白雪尚雨春。”

店小二急得直咧嘴一面道:“我的爷!我算服了你了在这地方上敢这么说的大概只有你一人得啦!我算是惹了祸了只请以后闯了祸不要把我给拖出来就行了。”

说着打了一躬就退下去照夕见他这副样子不由笑了笑道: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去给我买一套衣服去我这身衣服不像个样子。”

店小二接过银子嘻嘻笑道:“相公这身衣服是真不行了我这就去。”

照夕待那店小二走了心中不由回想到方才那些话心中默默的念道:

“白雪尚雨春她是一个什么人呢?听那店小二说她倒似名门闺秀可是却又为何自己开着农场做着买卖呢?”

他走出了房子心中琢磨着:“我明日去她家看一看就知道了她要是一个坏人我就要给她个厉害;要是好人我也犯不着同她比什么武把银子还她之后就走。”

这么想着心中就定下了随后小二买来了衣服是一身很讲究的细绸子衫裤穿了穿也挺合身把剩下的钱又赏给了那小二。

然后他一个人到房中盘膝运行了一会儿功夫正要睡觉耳中似听到外面有女子娇声道:“店家!小心看着我的马找一间上房。”

那声音颇熟悉可是一时却又想不出是谁心想下床开门去看看。可是一想自己一个男人开门看人家姑娘干什么?

想着也就忍着没有动随后也就没听见什么声音他也懒得多想遂解衣睡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来了按说他本该早早地上路可是因有头天的约会他只好耐着性子再等一天了。

一个人闲坐房中耐着性子硬磨了一上午吃过午饭之后他就想去打磨场红场赴约。可是看一看当空的太阳火炙炙地实在是吃不消。

只好又睡了个午觉唤来伙计打水洗了一个脸觉得凉快多了;又吃了两块西瓜这才脱下旧衣换上了买来的新衣服把那口宝剑用原来的的绸袋子套上紧紧系在背后。又把辫子盘在脖子上也没带草帽就出去了。

自己走起路来也觉得和先前那副土像大大不同了由一个土佬儿摇身一变为一个翩翩儒雅的佳公子。他又走到一家帽子铺买了一顶瓜皮小帽这才问清了打磨场的路一个人慢慢地走去。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只见这地方极为空旷并不是热闹的街市却是住家的好地方。

有些大庄子都是门禁森严照夕又问了一个人才找到了所谓的“红场”。

原来那红场一带地色全系红土因而得名。到了这里可就看出明显的不同了。

这地方只有一幢占地极为广大的院落四周全是高有两丈许的砖墙墙内古树参天楼台交错确实够势派。

照夕到了门前见正门右侧边上一个大铜牌上面刻着两个字“尚寓”。

照夕想了想知道定是那尚雨春的住处了。

他在门前正要以手扣环却听见墙内喧闹嘻笑之声不断似乎全是女的。

他不由犹豫了一下正觉不大妥当却见一个皮球自门内飞出直向照夕身上飞来他不由轻舒铁腕把那皮球接在了手中。

这时那大门侧边另开了一扇小门由门内一连跑出了七八个少女来。

她们陡然看见照夕在门前;而且手中拿着球不由怔了一下遂又笑了起来一时纷纷问着: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拿我们的球的干什么?”

照夕把手中球向她们一丢当时红着脸拱了一下拳道:

“在下是来此访尚雨春姑娘的不知她可在家么?”

几个少女闻言脸上带出惊异之色互相交视了一下其中一个绿衣少女才上前一步微笑着点头道:

“不错!那是我们七小姐你找她做什么?”

照夕正色道:“昨天我和她约好了今天来还她银子顺便想和她比一下……”

那少女开口笑道:“还什么银子?几百两?”

照夕摇了摇头道:“只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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