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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洪台弹指笑道:“就在这里!”卓一航蓦地一惊一个念头闪电般的从脑海中掠过莫非碰到的那个练霓裳就是什么“玉罗刹”-转念一想:不会呀不会玉罗刹一定是个穷凶极恶的女人练霓裳却是千娇百媚的小姐怎么会扯到一块。郑洪台见他低沉思又激他一句道:“怎么听说玉罗刹在此就害怕了?”卓一航道:“谁害怕了?不过和她之间虽有梁子但到底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又何必小题大作找她寻仇?”郑洪台嗔道:“那么她劫你祖父的事你就不理了?”卓一航道:“我爷爷已平安到家失点银子也就算了。”郑洪台道:“那么她侮辱你的师兄这事关系你们武当派的声誉难道也就算了?”卓一航道:“本门的事我要听师父吩咐。”郑洪台道:“好吧那玉罗刹找上门来你也不理好了。武当派的威名岂不在你手里断送了?”卓一航道:“她并没有找上门呀。”郑洪台冷然说道:“老实告诉你吧她明晚就要和我决斗你和我在一起难道你就能置身事外?”
卓一航眉头一皱心想自己和郑洪台虽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但到底是同行的伙伴。而玉罗刹又确实是本门的仇人自己若不出手相助郑洪台怪责也还罢了只怕武林中的朋友真会以为自己胆小怕事不敢惹她。又想道:“三师叔也要找她晦气那么我帮这个姓郑的斗一斗她师父一定不会怪责。”当下说道:“郑老前辈玉罗刹既然要和你为难那么我也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只是我年轻技短只怕帮不了什么忙。”郑洪台喜上眉梢哈哈笑道:“好说好说这才是个有种的男儿。我给你引见几位朋友咱们明晚合伙儿去斗一斗那女魔头。”拉起卓一航跳出窗外奔向荒野。
淡月疏星远处有点点火。跑了一阵忽听得几声怪啸郑洪台倏然停步拍拍手掌荒郊野墓旁忽然钻出了几个人来。卓一航定睛一看只见高矮老少共是四人。郑洪台问道:“范二哥有急事不能来我已知道了应大哥也不能来吗?没有他怎成!”其中一人答道:“他要算准时刻明晚突如其来吓吓那个女魔头。”
郑洪台将四个怪客一一介绍。头一个是赵挺乃嵩阳派的名宿第二个是范以大力金刚手名闻江湖第三个却是个廿六七岁的少年名叫玉面妖狐凌霄出道未有几年是个剧盗。第四个是道士名叫青松道人。这四人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卓一航心想:这赵挺范也还罢了青松道人我不知他的来历那玉面妖狐却不是个正派的人。郑洪台为何把这些三山五岳的人马都约在一起。
郑洪台道:“卓兄明晚我们在华山绝顶斗一斗那女魔头咱们先练习一下阵式。”卓一航道:“什么阵式?”郑洪台道:“我们本约好七人每人都不同派别各有特殊武功准备在合斗玉罗刹之时互相配合相辅相成因为大家武功不同又要配合得妙。所以要预先操练。现在我们约定的士人有一个临时有事不能赶来因此一定要卓兄加入才能凑数。”卓一航道:“但现在连我在内也有六人。”郑洪台道:“我们的大哥明晚要算准时刻才来这阵式就是他研究出来的所以不必等他。”卓一航心想:也好看他怎样练法。郑洪台六人排成一个圆圈尾相应说道:“武功的玄妙就全在时间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比如你这一招本来极为辛辣但得过早敌人便能有余暇应付得过迟方位已变敌人又便可以趁你招老反击所谓差之毫
谬以千里就是这个道理。这道理虽然简单但要实行却不容易。非有炉火纯青的武功出神入化的本领谈何容易。现在我们七人虽然都是一流高手但那玉罗刹出手如电我们若不预先练好合七人之力要胜她不难要制她死命却未必能够。所以我们大哥研究出这个阵式名为七绝诛魔阵以三人作先锋三人作后卫一人当中作为主帅策应四方。先锋后卫互相调换阵容变化奇诡这样三进三退此去彼来中间又有人策应必弄到敌人毫无喘息的可能算她三头六臂也难逃脱。现在大哥未来主帅暂缺我们六人先练攻击的配合之道。”将阵势讲解之后把手一挥转动起来先锋三人各一招后卫三人迅即补上阵形忽圆忽方忽如一字长蛇忽如二龙扰海忽而四面合围忽而左右包抄但步伐却是丝毫不乱。阵势催动真如长江浪涌威力惊人。卓一航本就聪明不须多时已是心领神会暗想:现在那个什么“大哥”未来已是这般厉害若然来了中间再添人策应那就真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逃了。不知他们与玉罗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将她置于死地。
郑洪台见各人操练已熟将阵势一收笑道:“卓兄你这手武当连环剑配上赵兄那手嵩阳披风剑真是为七绝阵增色不少。”随后又说了好些玉罗刹的恶行无非是怎样残害武林人物的事。卓一航心想玉罗刹既然如此凶暴除了她也好。
月亮西斜疏星渐隐郑洪台道:“咱们回去吧明日午夜到华山玉女峰会齐。”话声未完忽闻得不远处似有一声冷笑郑洪台大喝一声六人纷纷向笑声来处扑去。
一阵冷风火明灭疏林叶落宿鸟惊飞那里有人的影子。六人纷扰一阵毫无所获。金刚手范惊道:“莫非是玉罗刹来作弄我们!”青松道人道:“不像是女子的笑声。”玉面妖狐凌霄道:“难道是鬼魅鬼魅也没有这样快的身法。”嵩阳剑客赵挺道:“莫非是我们听错了?”郑洪台心内暗惊口中不语。卓一航心想不知这人来意如何若然是玉罗刹的帮手那可糟了。
郑洪台见各入神沮气丧强作大言道:“不管他是友是敌若闯进我们的七绝阵中不死也伤何必害怕。”其实他自己正是害怕。当下六人分散郑洪台和卓一航回到客寓郑洪台叹道:“若然是令师肯出山那就好办了。”卓一航道:“他老人家最不变理闲事。”郑洪台道:“适才看你的剑法已经精妙绝伦明晚你与嵩阳剑客互为锋卫我们都要仰仗你了。”卓一航听他语气竟似担心自己不肯用力当下慨然说道:“我既然答应得你就算是玉罗刹有天大本领我也绝不临阵退缩!”郑洪台急道:“老弟休要多心愚兄只是见大敌当前所以不得不提心吊胆。”
两人歇息了一日吃过晚饭联抉攀登华山夜静林深崇岗深涧藤萝遮道茅草齐腰比白日登山何止艰难十倍。好在郑洪台和卓一航都是上上武功攀藤附葛疾掠轻驰到了玉女峰顶月亮还未到天心。
青松道人等四人已经在候面色都极紧张看那月亮慢慢移动郑洪台手心淌汗忽然跳起来道:“看那月亮。”月亮当头四周仍是静悄悄的。青松道人道:“玉罗刹还没影儿。”赵挺道:“玉罗刹言出必行我只担心应大哥不能准时赶来。”郑洪台道:“应大哥绝对不会失约。”卓一航听他们屡屡提起“应大哥”不觉心念一动。正想开言忽然一声冷笑随着山风直飘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衣少女直似凌波仙子冉冉而来倏忽从对面山峰飘落到玉女峰顶。六人一齐站起卓一航吓得呆了。
卓一航做梦也想不到:这玉罗刹竟然就是昨日在华山黄龙洞中所见的少女……练霓裳。一时间奇思异想都上心头恍恍惚惚机乎疑是作梦。昨日还是那么楚楚可怜要人庇护的女子难道竟然就是江湖上闻名胆落杀人不眨眼的玉罗刹?自己可还答应过和她做个朋友重逢时把她当成姐妹款待呢!想不到仅隔一天就在这样的情景下再见!而且两方居然成了死敌!
玉罗刹本来是气定神闲低鬟浅笑秋波一转忽然面色惨白心里难过到极两颗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郑洪台站在前面看得分明玉罗刹竟会流泪这真是比泰山崩.黄河清更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闻然而这却不是传闻而是自己眼见的事实。玉面妖狐陵霄生性轻薄又未曾领教过玉罗刹的厉害笑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泪不流玉罗刹你乖乖降顺咱们也许还可以饶你。”玉罗刹面色一变忽而微微一笑说道:“多谢盛情!”郑洪台急忙嚷道:“玉罗刹你不能不顾江湖信义时刻未到人还未齐你休动手。”话未说完玉面妖狐陵霄忽然捧腹大叫跃起一丈来高玉罗刹的独门暗器定形针骤然出手虚打陵霄腰际的三台穴凌霄轻功甚高见她纤手一颤急忙跳跃那料玉罗刹的暗器虚实莫测早算定他有这一跳双指一弹利针已刺中他脚跟的“涌泉穴”顿时又酸又痛眼泪竟似泉水一样的流了出来。青松道人急忙替他将针拔下揉了两揉这才没事。玉罗刹冷笑道:“我以为他是从不流泪的铁铮铮汉子那料如此脓包。”玉面妖狐陵霄满面羞惭那敢说话只听得玉罗刹又道:“你知道什么?我是为你们吊丧。可怜我新交的朋友今日也自寻死路。”卓一航知道玉罗刹说他也是感喟交集心想我也可怜你这绝代佳人甘心作贼。七绝阵威力无穷你武功再高今日也要被迫上死路。
玉罗刹见卓一航眉头深锁定睛的看着他似有情又似无情恨声说道:“你你……”语声哽咽说不下去。郑洪台青松道人等知道玉罗刹喜怒无常虽不知她意何所指尚还不以为怪其他三人却是莫名其妙。嵩阳剑客赵挺急忙推了郑洪台一下示意叫他把六人的圆阵先摆起来预防玉罗刹进袭郑洪台正想说玉罗刹从不偷袭。那料玉罗刹越想越恨恨卓一航明明与她为仇昨日却又骗她。见众人摆好阵势蓦然一声长笑一口寒光闪闪的剑早拔在手中叫道:“好现在巳是午夜我不等了!”身形微动疾如电闪唰的一剑先向郑洪台刺来郑洪台使的是日月双轮日轮一锁月轮平推阵形动青松道人的戒刀从左面劈至陵霄的判官笔又斜点她的“关元穴”玉罗刹翩然掠出后卫三人交叉替上玉罗刹霍地一个晃身剑锋自赵挺肩头掠过金刚手范一个大擒拿手拿她不着她已翩如飞鸟般的直向卓一航冲来卓一航急使连环剑中的防身绝招“玉带围腰”剑光一绕带守带攻蓦觉冷气森森一道银虹劈面射至!
卓一航急使个“早地拔葱”玉罗刹剑锋霍地从脚下掠过这还是她故意留情要不然卓一航就要当场挂彩。玉罗刹霎忽之间连袭六名高手郑洪台大叫“留心”转动阵势把玉罗刹围在核心玉罗刹剑招辛辣凌厉无前连下杀手幸在六人尾呼应互相救护玉罗刹虽然连抢攻势却也冲不出重围。卓一航夹在众人之中袭击不知怎的总起不了杀机七十二手连环剑只求自保并不贪功。而玉罗刹虽对他恨极出手时也不知怎的总避免刺他要害。六人如潮水般的倏进倏退越攻越紧。玉罗刹因为屡次对卓一航轻轻放过不出辣招反而险象环生。气得银牙一咬心道:“你既如此我也顾不得你了!”剑法一变绝不留情。正当此际蓦听得山峰上一声怪啸一个乾瘦老头蓦然从岩石上跃下大声叫道:“玉罗刹你怎么不顾信义?”郑洪台一打手势六人如潮疾退玉罗刹也收剑跳出***朗声说道:“我怎么不守信义你自己误了时刻。”那老头抬头一看月亮刚过天心哈哈笑道:“我早就在这里候你了你连我这六个兄弟的包围都冲不出我再加人你还如何得了?”卓一航心想:这人真是老奸巨猾原来他早伏在这里先看风色。看准有十成把捱他才出来。玉罗刹忽然冷冷笑道:“应老贼你害死罗金峰大侠自以为无人知晓了么了这里的几个小贼都是甘心从你的还是你骗来的!”青松道人和嵩阳剑客赵挺心中一震那乾瘦老头急忙骂道:“别听这贼婆娘挑拨!她把川陕的绿林道欺压得够了。又伤了嵩阳派的镖头武当派的门下。她正是武林公敌。咱们再不除她后害无穷!”拂尘一举郑洪台急将阵形再展重把玉罗刹围在核心这番“七绝阵”人数已齐那乾瘦老头居中策应一柄拂尘忽当五行剑使忽当闭穴厥用神妙无方。玉罗刹凝神应敌竟不能分心说话。
青松道人、赵挺和罗金蜂本有交情被玉罗刹一喝心中也自起疑但一想到玉罗刹心狠手辣却更寒心势成骑虎不得不拚阵形变化无常七名高手各使独门武功把玉罗刹杀得香汗淋玉罗刹心高气傲本来以为他们集七人之力自己也不致落败。那知他们却想出这样古怪的打法。越战越危越打越险自知这次万难脱逃但她却看出这七人中只有卓一航还未尽全力不是拚命的样儿刷刷两剑汤开攻来的兵刃待卓一航一剑刺来时她把剑一引强用内力将卓一航拉得与她贴身而过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也甘心为虎作伥么?”卓一航心中一凛那乾瘦老头的铁拂尘已疾忙替他解开了玉罗刹的剑招。
玉罗刹也不知卓一航是否听得清楚但见他剑势一缓脚步迟滞玉罗刹何等厉害趁阵势尚未合围唰的一剑将金刚手范刺伤那乾瘦老头急把拂尘一卷封住了玉罗刹退路郑洪台双轮一推一锁补上空缺***越收越紧。范虽然中剑伤势不重怒吼如雷仍然猛扑。那乾瘦老头见卓一航剑法精妙!却无故迟缓起了疑心正想间他。卓一航刷刷两剑挡过了玉罗刹的攻击退下时忽然在乾瘦老头耳边叫道:“应修阳先辈!”乾瘦老头突听得他叫自己名字忙中有矢应了一声只道他是郑洪合约来的人未见过自己所以想通名致意。正想吩咐他小心应敌那料卓一航唰的一剑刺来!
应修阳吃惊不小身子陡然一缩喝道:“你疯了吗?”卓一航运剑如风大声喝道:“我先杀你这私通满洲的奸贼!”应修阳身躯一震铁拂尘呼的卷去玉罗刹厉声斥道:“原来你这果是私通满洲!”剑势如虹向应修阳疾刺郑洪台和赵挺急忙左右救护。玉面妖狐凌霄双笔疾伸急点卓一航后心的“志堂穴”卓一航反手一剑和他杀起来!
这一来阵势大乱变成了玉罗刹与卓一航并肩联剑合战应修阳与郑洪台六个高手。郑洪台大声叫道:“卓一航你是官家子弟如何反去帮那贼人太子面前你如何交代!”玉罗刹笑道:“你兴应修阳结为兄弟一个奔走关外一个藏在宫内。他私通满洲你也脱不了关系。”宝剑一抖寒光电肘只见四面八方都是玉罗刹的影子卓一航剑走连环也在玉罗刹的剑光掩护之下着着抢攻。战了片刻金刚手范负伤气馁给玉罗刹一剑削去四只指头惨叫一声慌忙退时玉罗刹突然凌空一跃右手长剑在半空中舞个圆圈把郑洪台等几人的兵器汤开左手一抓恰似苍鹰扑兔把范一把抓起笑道:“你的金刚手不如我的。”向外一甩竟然把范的身躯从华山绝顶直抛下去山风怒号中隐隐听见凌厉的惨叫郑洪台等不寒而栗。玉罗刹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左一剑右一剑前一剑后一剑剑剑辛辣。更加上卓一航的七十二手武当剑法回环运用奇正相生也是厉害异常。应修阳等正人虽是一流高手竟是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战到分际玉罗刹突然喝道:“我要大开杀戒了青松道人和嵩阳剑客你们本是正派之人若再不知进退可要玉石俱碎了。”玉罗刹这一喝不啻给他们指出一条生路青松道人和赵挺倏的收剑跳出***道了声谢疾忙飞跑下山。应修阳面色惨白郑洪台胆战心惊玉罗刹一剑快似一剑应修阳突然向后一纵一抖手出五柄飞刀闪电般的向玉罗刹打去!
玉罗刹大笑道:“这些废铜烂铁要来何用?”长剑一旋五柄刀全都折断反射回去。那知应修阳明是进攻实是掩护飞刀一放之后迅即和衣一滚竟然从华山绝顶直滚下去。郑洪台双轮一撤骤的跃起一丈来高也想步应修阳的后尘逃走玉罗刹喝道:“那里逃?”那边厢玉面妖狐陵霄也虚晃一招身形疾起向另一边逃跑。玉面妖狐武功在郑洪台之下轻功却在郑洪台之上玉罗刹是个大行家一看便知也恨玉面妖狐刚才口舌轻薄纵身追去玉手一扬三枚“定形针”全都射入凌霄的穴道玉面妖狐惨叫一声摇摇欲堕玉罗刹赶上补他一剑一脚将他的身踢下山峰。卓一航叫道:“练姑娘捉这个姓郑的要紧。”玉罗刹霍然醒起提剑追时郑洪台已滚下山腰远望只见一个黑点。玉罗刹道:“追!”忽听得半山有人嚷道:“不要忙我已替你把他捉着了!”人迹不见声音却是极其清楚玉罗刹吃了一惊:这手“传音入密”的内功其实非同小鄙!要知从高处声低处易于听见从低处声高处却难闻晓。听这人声音并不特别宏亮就像是在山腰和人随便谈话一般而却字字清澈。玉罗刹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定睛看时只见一人疾似流星倏忽声到人到却是一个三十岁左右方面大耳的青年。胁下挟着一人一到峰顶立刻放下被挟着的人正是郑洪台。这人看了玉罗刹一眼问道:“你就是玉罗刹吗?这位又是谁?”练霓裳虽然以玉罗刹的名头震慑江湖但却甚不喜欢别人当面叫她做“玉罗刹”。冷笑说道:“是又怎样?”卓一航却恭恭敬敬答道:“小弟是武当派掌门紫阳道长门下姓卓名一航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师门宗派。”那人道:“小弟名叫岳鸣珂咱们先谈大事后叙师门这人你们准备怎生付?”玉罗刹道:“他既是你所擒获由你作主。”岳鸣珂笑道:“咱们可不必照黑道上的规矩对这人我所知不多他是应老贼的同伴吗?”玉罗刹越不悦。原来她虽是女贼却不高与别人说她是女贼岳鸣珂一下子揭穿她所说的是“黑道上的规矩”不觉犯了她的心病。卓一航道:“正是他还是太子的侍卫以前西厂的第一高手呢!”岳呜珂盯了卓一航一眼忽然笑道:“卓兄原来就是昨晚在荒郊和他们聚会的人怪不得这样熟悉他们底蕴。”卓一航面上一红这才知道他原来就是昨晚声冷笑的怪客。当下说道:“小弟误交匪徒惭愧之极那应修阳私通满洲他也一定是满洲的内应。”郑洪台在地下翻身滚动玉罗刹忽然一脚向他去原来郑洪台自知不兔正想咬断舌头那知玉罗刹熟悉江湖路道鞋尖一勾顿时把他下颚勾裂嘴巴张开不能合拢。
玉罗刹先不理他却问卓一航道:“你怎么会知道应修阳私通满洲?”卓一航一阵迟疑不敢即答。玉罗刹道:“我就是怀疑他私通满洲所以在这两年中三次捣他老巢迫得他要结集党羽在华山之巅和我决斗。哼想不到你也是他约来的人。”岳鸣珂双眸炯炯也尽盯量着他。卓一航心想:这误会可真大了看那玉罗刹虽心狠手辣倒还能辨黑白知是非有些豪气。这姓岳的少年丰神俊朗正气凛然必是非常之人。他们既然也约略知道此事根由而又对我起疑那就应对他们说个明白。当下将孟武师怎样临终告密郑洪台怎样结伴同行等等事情说了。玉罗刹这才嫣然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你的小命早就完了。”
玉罗刹问明了卓一航之后笑吟吟的对郑洪台道:“怎么样不舒服吗了要不要我替你治它一治?”语声温柔竟似甚为关切。郑洪台两眼翻白吓得魂飞天外。玉罗刹提起脚来又是向他背心轻轻一这一下郑洪台更受不了只觉身体内如有千万根利针在五腕六腑里刺将出来想断舌自杀嘴巴又合不拢玉罗刹道:“怎么样还不招吗?你嘴虽然不能说话手指还能动弹快点将你同党的名字在地上划出来。要不然还有好受的在后头呢!”郑洪合身为西厂头目审讯犯人什么酷刑都曾用过。却不料天道循环今日却被玉罗刹审问身受比一切酷刑都厉害的痛楚不由得招了出来用手指头在地上歪歪斜斜的划了好几个名字玉罗刹问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郑洪台在前面三个名字下注了“宫中卫士”四个字在后面雨个名字下注了“绿林强盗”四个字。玉罗刹喝问道:“还有呢?”郑洪台满头大汗又写出“没有了”三个字玉罗刹道:“我不信还有地方上的督抚和朝中的大臣呢?”郑洪台比划写道:“我实在不知道了。满洲王爷指定要我联络的是这五个人。”玉罗刹道:“哼你想隐瞒?”又在他腰胁处踢了一脚郑洪台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上翻腾了好一阵子伸出指头向地上划字但却是许久许久都未划得一划好像是在苦苦思索倒底要供出谁似的。卓一航不禁说道:“练姑娘我看他真是不知道了。你用酷刑迫供只恐他会胡乱招认连累了好人。”玉罗刹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想胡乱划供?”卓一航道:“你不看他的神气他分明是在心里比较看那个伙伴和他交情差就招供谁练姑娘我怕看他这个样子你还是痛痛快快赐他一死吧!”玉罗刹道:“你倒慈心!”但终于飞起一脚结结实实的向他背心死穴踢去。郑洪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眼一闭终于死了。卓一航在玉罗刹耳边轻轻说道:“我不喜欢你这样残暴更不喜欢你这样喜怒反常!你这样谁敢亲近你呢?”
玉罗刹怔了一怔苦是旁人说这样的话她一定动怒但现在是卓一航说的她顿如被泼了一瓢冷水心想:“怪不得人们都怕我我的脾气果然不好。叫人害怕自己也没有什么味儿。”低声答道:“谢谢你的良言。”卓一航瞧着郑洪台的体忽然叫道:“不好!”玉罗刹道:“什么不好?”卓一航道:“我与他结伴出京同赴陕北他不明不白的死了太子岂不要追究于我!”岳呜珂笑道:“这个易办。”拔出佩剑一剑把郑洪台的头割了下来放入革囊说道:“小弟与熊经略乃是世交熊经略奉旨巡边有函招小弟去襄赞军务。我此次要到京师报到然后再随熊经略出关。到京师时我自有办法和太子说明一切。”卓一航大喜谢了。正想道别玉罗刹忽道:“喂你到底是那一派的高人我想见识见识你的武艺。”岳鸣珂哈哈笑道:“你恶战之后休息好了没有?”玉罗刹愠道:“随便可陪你打三五天。”岳呜珂弹剑笑道:“若不是想见识你的武功我还不到华山来呢!卓兄适才你们问我的师门宗派等会你看这位玉罗刹便知。”卓一航惊道:“好端端的比什么剑?”岳呜珂道:“棋逢敌手不免技痒卓兄你若没有要事就瞧瞧我们这局棋吧。”玉罗刹心里暗骂:好个不知厉害的小子怎见得你就是我的敌手?抢到下立了一个门户故意让岳鸣珂占了有利的位置笑盈盈的举剑平胸道:“请进招!”
岳呜珂与玉罗刹相对而立全神贯注对方久久不动突然间岳呜珂剑锋一颤喝道:“留神!”剑尖吐出莹莹寒光倏的向玉罗刹肩头刺去玉罗刹长剑一引剑势分明向左却突然在半途转个圆圈剑锋反削向右。岳呜珂呼的一个转身宝剑“盘龙疾转”。玉罗刹一剑从他头顶削过而他的剑招也到得恰是时候一转过身剑锋恰对着玉罗刹的胸膛卓一航骇然震惊只见那玉罗刹出手如电宝剑突然往下一拖化解了岳呜珂的来势剑把一抖剑身一颤反刺上来剑尖抖动竟然上刺岳呜珂双目。卓一航又是一惊。不料那岳鸣珂变招快捷真是难以形容横剑一推又把玉罗刹的剑封了出去。卓一航只听得两人都“噫”了一声再看时双剑相交已是争持不下。卓一航看得神摇目夺忽听得岳呜珂喝声:“去!”玉罗刹身子腾空飞起然而剑势仍是丝毫未缓竟然一个“飞鸟没林”连人带剑凌空下击岳鸣珂一招“举火撩天”两柄剑互相激汤玉罗刹借这剑尖一颤之力整个身子翻了过来宝剑疾如风刷刷几剑直刺岳呜珂后心这那里像是比剑简直比刚才在七绝阵中的恶战还要惊人!
卓一航正想上前化解那岳呜珂反手一剑挡个正着转过身来吃玉罗刹一连攻了几招。岳呜珂踏正中宫沉稳化解剑剑刺向玉罗刹胸膛转瞬之间又扭成了平手局势。玉罗刹剑招怪绝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时如鹰隼凌空时如猛虎伏地时如水蛇游走时如龙跃深渊。身如流水行云剑势轻灵翔动。那岳鸣珂然不惧剑法丝毫不乱逢招拆招攻如雷霆疾守如江海凝光。华山顶上寒风猎猎星月无辉只见剑气纵横剑光耀目两人辗转攻拒竟然斗了三百来招。卓一航是天下第一剑客的高徒看了也不禁由衷佩服。这两人剑法的奥妙神奇看来竟似在武当剑法之上看了一阵忽然看出一个道理不禁连声呼怪。
这两人剑法看来绝对不同但看得久了却又颇似有相同之处那岳呜珂剑法极杂看来有峨嵋派、有嵩阳派有少林派的还有自己武当派的所用的都是各派剑法中最精妙的招数但却都稍加变化而所变化的又似比原来的剑招还要佳妙。卓一航这一看得益不少这是后话。而那玉罗刹的剑法也好像是博探各家但每一招都和正常的剑法相反例如华山派中的“金雕展翅”剑势应是自左至右平展开来而在她手中却是自右至左。又如武当派中的“无常夺命”一招剑势应自上而下刺向下盘在她手中却是自下而上刺向中盘。那岳鸣珂应她的剑招起初还是以另外的招数化解例如玉罗刹用武当派的“无常夺命”他就用雪山派的“明驼千里”避招进招。到后来竟是用她本来模拟的招数来破她的招数例如她把“金雕展翅”一招反转方向来使进招他也就用正宗的“金雕展翅”那招却略加变化来挡她的剑招。而且尤其奇怪的是玉罗刹每使一招他都好像预先知道似的待她一剑刺来他就恰恰用到她所模拟的那原来招数应敌。因此两人虽然斗得极烈却是相持不下。正看得出神忽又听得岳呜珂喝声:“去!”玉罗刹又飘身退出数丈正想回身再斗岳鸣珂叫道:“再斗无益你的师父现在那里?她所藏的剑谱是不是都传给你了?你赶快对她说天都居士等她相会。”玉罗刹倏然收剑说道:“你的师娘在三年前已去世了!”岳呜珂大吃一驾宝剑扬空一劈叫道:“是谁把她害死的?”玉罗刹道:“她自己走火入魔撒手西去与人无尤。”岳呜珂道:“她的遗体和剑谱呢?”玉罗刹道:“在黄龙洞后洞的石室中你搬开后洞那两块屏风似的岩石就找到了。我奉她遗命在她死后三年的忌日已将她的死讯告知了贞乾道长本想托贞乾道长转告令师你既来了就自己去找吧!”
岳呜珂道:“请你带引。”玉罗刹冷笑一声道:“并肩高手不能同在一地十年后我再找你比剑!”向卓一航扬了扬手展开绝顶轻功竟自下山去了。岳呜珂叹道:“玉罗刹的脾气与我师娘真个相似!”卓一航道:“她武功真高只是太骄傲了!”岳呜珂忽道:“黄龙洞不知坐落何方华山五峰却到那里去找?”卓一航道:“我知道。”带岳呜珂从玉女峰转到云台峰那边。
岳呜珂边行边说将师门的一段情孽对卓一航说了出来。原来他的师父霍天都三十年前是个名闻海内的剑客妻子凌慕华也是剑术的大行家两人在峨嵋山顶结庐双修度的真是神仙岁月。却不料凌慕华极为好胜常常不服丈夫。霍天都费尽半世心力搜罗了天下各派的剑谱潜心穷研一日豁然贯通对妻子道:“廿年之后我就可以把百家剑法治于一炉独创一派天下无敌了。你快点拜我为师咱们合练。要不然我就不把心得告诉你。”这本来是夫妻间开玩笑的说法不料凌慕华脾气十分强项冷笑道:“你可以独创一家我也可以。偏不拜你为师。咱们廿年后再比比过看是你强还是我强。”霍天都当是戏言一笑作罢。那料第二天一早妻子竟然携了霍天都搜罗的剑谱不辞而行。霍天都十分伤心走尽天下名山大川都寻她不到。伤心之余也不愿再回峨嵋故居了。于是挟剑远游到了西北爱上了天山雄伟的奇景竟然在天山的北高峰上隐居下来。心想:妻子既然要独创一家自己也应该继续研究到日后相见也好互相印证。剑谱虽失但他已记在心中穷廿年之力博探各家创出一路凡人圣的剑法遂定名为“天山剑法”。岳呜珂是他到天山之后第三年所收的弟子岳呜珂一路长大一路学剑师徒两人常常将新研究的剑法拆招实习。所以天山剑法的完成岳鸣珂也有一份功劳。两年前霍天都忽听得武林朋友传言说是北绿林道上出现了一个妙龄少女武功精强剑法奇绝一算廿年之期巳满其时岳呜珂已经下山霍天都将他招回将廿年前的一段公案说与他知叫他路过西时务必要访那位玉罗刹。
说至此处岳呜珂道:“所以我适才兴玉罗刹比剑一见她的剑势恰恰与师父所传相反因此敢断定她就是我师娘的徒弟。”两人边说边行不觉巳到了黄龙洞卓一航领先进人洞中似觉遗香犹在脑海中不觉泛上了玉罗刹的亭亭倩影颇为怅惘。两人一路行人后洞果然见有两块岩石并列状如屏风。岳鸣珂奋起内家真力呼呼两掌将岩石打得两边摇动顺手一扳将岩石向左右各挪动少许两人举步人内忽见一个骷髅端坐壁上龛中。
岳鸣珂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抬头一看只见石壁上刻满了各种剑法打起火石四处找寻却不见剑谱。想是师娘熟习之后巳把它毁了。岳呜珂叩头禀道:师娘在上今日弟子请你移转天山与师父相见愿你暗中保佑不要毁了法体。将骷髅取了下来忽见龛下装着一卷羊皮书书上满载各种剑式与石壁上所刻的相同。翻到最后几页却是用血写成的文宇。岳鸣珂细读下去原来是师娘断断续续的日记。头一两段写自己与丈夫别后怎样深夜忏悔所以时时午夜梦回就咬破指头滴血写宇。希望廿年后相见以此日记证明相爱之深。后面几段写练剑的进境。有一段道:
“天都搜罗世间剑谱必探纳各派精华创世正宗剑法余偏反其道而行之以永保先手雷霆疾击为主今后世剑客知一正一反俱足以永垂不朽也。”
岳鸣珂叹息一声跳过一页忽见一段写道:
“昨夜群狼饿嗥余仗剑出洞忽闻女孩哭声驱散群狼在狼窟中现女孩身驱**约三四岁见余来惊恐万状跳跃如飞音咿呀不可辨识噫此女孩乃群狼所哺岂非异事。余穷搜狼窟见有衣带已将腐烂细辨之宇迹模棚可读始知此女姓练父为穷儒逃荒至此母难产死其父弃于华山脚下原冀山中寺僧现抚养不意乃为母狼挈去。意得不死而又与余遇合冥冥中岂非有天意乎?因携此女回洞决收其为徒仗其先天票赋培其根元授其武功他日或将为我派放一异彩也。”
岳鸣珂招手叫卓一航看了说道:“原来这玉罗刹乃是母狼所乳大的。”再看下去又有一段道:“练女今日毛自尽脱余下山市布为其裁衣伊初学人言呼余“妈妈”心中有感不禁泪下。此女自脱离狼窟之后野性惭除不再咬人啮物矣。余为之取名日霓裳。记余为彼初缝彩衣也。”
以后又有一两段写练霓裳练剑的进境。最后一段字迹凌乱写道:
“昨晚坐关潜修习练内功不意噩梦突来恍惚有无数恶魔与余相斗余力斩群魔醒来下身瘫痪不可转动上身亦有木之感。余所习不纯竟招走火入魔之祸嗟乎!余与天都其不可复见矣。”
岳呜珂叹道:“我师父说内功不可强修尤其不可猎捷进。不想以师娘这样的大行家竟然也遭此祸。”岳呜珂看完之后把羊皮书卷入囊中说道:“这卷书是我师娘心血我想托人带回去给我师父。”正说话闲洞外忽然火光一闪。
两人吃了一惊跳起来时却见贞乾道长缓缓走进岳呜珂松了口气。贞乾道长道:“我与天都居士紫阳道长都是至交。前日玉罗刹求我将她师父遗体运回峨嵋。偏遇应修阳等一班老贼来此斗剑直延至如今始能办理。碰巧遇见你们这真好极了。”岳呜珂道:“不必运去峨嵋我的师父现在天山。”贞乾道人道:“这我早已知道只是你的师娘不知道罢了。”贞乾道人带来了一个木匣放在外洞岳呜珂将师娘的遗骸放人匣中忽然说道:“贞乾道长我托你将一卷书带到天山交我师父。千万不可失了。”贞乾道长微露愠容岳呜珂慌忙说道:“不是做小辈的无礼事关这本书若落在邪派手上后害非浅。”贞乾道长将书接过笑道:“我尽心保护便是你不怕我偷看么?”岳呜珂连呼“罪过”。贞乾道长一笑纳入怀中。岳呜珂再巡视一周忽然拔出佩剑在石壁上嗖嗖乱削不过一会把石壁上刻着的剑式全削了去。贞乾道人说道:“你师娘所创的凶残剑法实在不宜留在世问。”卓一航道:“剑法虽凶用得其正也可以除暴安良。”贞乾道人笑道:“看来你和玉罗刹倒很没缘。”卓一航急道:“道长休得取笑。”
三人把事情办好之后各自分手。卓一航晓行夜宿数天之后回到家中老家人一见喜得流泪说道:“小少爷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得你回来了老大人思念成疾等着见你呢!”卓一航急忙跑进内室见了爷爷大哭拜倒卓仲廉一见了他病容倒减了不少说道:“你哭什么?你爸怎么不回?”卓一航见祖父有病那里敢说只得饰词回覆说爸爸身为京官还未能辞职。卓仲廉道:“官场险恶不做也罢。”
过了几日卓仲廉病体惭健说起当日碰见玉罗刹之事犹有余悸。又问起耿绍南的来历卓一航如实说了。卓仲廉这才知道孙儿文武双修竟是武当门下当下又喜又惊说道:“你文武双修自然好极。只是你是武当门下可千万不要在江湖道上胡乱行走。万一碰到了玉罗刹那就糟了。玉罗刹好像特别仇视你们武当门人。”卓一航不敢说出遇见玉罗刹的事只道:“孙儿等时局稍好总要求个正途出身继承祖业。”卓仲廉道:“这样便好。”又道:“其实玉罗刹也不是坏人她劫了我的银两我一点也不怨恨。”卓一航听得祖父如此说法不知怎的心中暗暗欢喜。
自此卓一航闭户读书虔心练剑约过了两月忽然一日京中派了两个钦差来见卓仲廉卓一航在房中听得祖父哭声急忙走出只见祖父已经晕死地上。正是:伤心宦海风波险一纸书来愁断肠。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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