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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迷雾

正伤心绝望之际，就听得人喊马嘶，一支人马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势如长虹。
“援兵来了？”百里冰喜出望外，然而放眼之下，又见那支兵马不过寥寥数千人，又有些失望，“就这几个人，是来看戏的？”

继而又有些疑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帮人什么来头啊？看军服不像是北川人马，只是有点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余跃率军到了城下，吩咐全军齐喊：“北川的盟友们，加兰率十万人马前来支援。”

“是他来了，真的是他来了！”百里冰喜出望外，欣喜之余，几乎落下泪来。

余跃将手一挥，全军杀了进去，北川人听到这样的喊声，精神大振，像是缺油的机器突然之间注满了油，重新猛烈地发动起来，火力大增，一时有效地挡住了吉蛮人的攻击。

在余跃原来的预想中，这一支人马突然从天而降，就算人数不多，也必然给对手造成一个心理上的震慑，让他们在仓促之间变得阵脚大乱，那么自己这支军队便可趁机通杀他们一顿。一顿穷追猛打，加之城里的北川军配合得当，很有可能就此反败为胜。

然而却没料到，他们这支人马一头扎进去，就像一下子陷入了波澜壮阔的漩涡里，到处是奔流的激浪，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很显然，这一次的突然袭击，根本没有造成对敌方的冲击作用。

原来，这帮人打起仗来，根本就是没有章法。

他们虽然没有章法，然而却很有原则，目标明确，他们上了战场，拿起马刀，唯一的目标就是敌人，带着这个目标，他们便像野兽一般，一见到猎物就红着眼冲了过去，举刀一顿乱砍，直到将对手砍死为止。

他们基本上没有阵法，没有什么左中右之分，哪里有猎物就往哪里扑，以至于在屁股后面遭受袭击之时，一拨人很自然地转过身来，举刀迎了上去，这一部分人没有抵挡住，不幸倒下了，就近的吉蛮兵又自转过身来，举刀迎击，根本不需要变换战阵，甚至不需要过多的军令。

而前方的吉蛮人，仍旧发疯一般地向城头涌去，心里根本没有受丝毫影响，也似乎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仍是杀得那么从容，那么一如既往。

这样的无阵之阵，虽然在进攻上显得很笨拙，但在防守上，在某种程度上倒是形成了一种优势，那就是在人多的时候，绝不可能落败，因为无论对手怎么来，它不会阵脚大乱，总能形成一对一的局面，一对一的打，无论对上谁，吉蛮兵总能占上绝对优势。

如果前来支援的人马足够多，余跃还可以率军一如既往地杀进去，一层层地撕开他们的防卫，加上城里北川兵的反击，必然能将吉蛮人杀得大败。

然而他的人马带的太少了，不能冲乱对方的战阵，那便是要进入一个惨烈的厮杀场面，一对一的厮杀，自己这几千人，恐怕经不起多少时间的冲刷，就要死个精光，其结果是，自己全军覆没不说，还丝毫起不到救援的作用，反让城头的人陷入更加深沉的绝望之中。

一念及此，余跃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于是全军仓促撤出，就这转眼之间，就折损数十人。

余跃立刻改变战术，下令兵士就在外围环绕，时而以乱箭袭击，时而上去痛杀一阵，杀完策马而走，一时将吉蛮人搞得头昏脑胀。

想要硬拼，刚刚转过身来，对方像泥鳅一般地逃开了，如果要追，却又没有接到明确的军令，不敢贸然行事，一时左右为难。

路德在前军正指挥攻城，忽然接报，北川有援军到来，但对己方没有形成多大的冲击力。

“对方有多少人马？”路德追问。

“号称十万，但实际上只有数千人，但也许只是先头部队，还请将军明断。”士兵答道。

“明断个屁，给我探听清楚。”路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是！”士兵应承一声，仓皇地出去了。

这个时候，月影城久攻不下，路德实在是有些急躁了，眼看着吞并北川在即，可偏偏到了最后时刻，却显得这么举步维艰呢？这要在平时，自己倒是有耐性跟他们慢慢玩，可现在的形势，自己根本拖不起啊。

先帝驾崩，吉蛮几个皇子都在想着要争夺皇位，这个时候谁先回去，谁便占了绝对先机，后一步，便是输了很大一截了。

因此，他很急切，恨不得千军万马在瞬息之间就冲进去，将整个城池踏为平地。

他虽然口中说得很清楚，让士兵下去探听仔细，但实际上他已经下定决心，即便是对方真的来了十万援兵，在背后捅*，我也打死不回头，攻下了月影城，我再杀出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叫你看看什么叫所向无敌。

他这一根筋的性格，配合着吉蛮人的残暴凶狠，倒是一次次无巧不巧地让得他的军队一路长驱直入所向无敌。

余跃率军在外骚扰一阵，射完了箭，又将兵执刀近身砍伐，杀一阵之后，吉蛮军损失不少，而月影城虽然斑斑驳驳，却始终不能攻下，路德终于意识到，继续这样下去，必然事败，莫说攻不下城池，自己的大军，也恐怕要交代在这里。

一念及此，路德令部下营辄率一部一万人马抵抗援军，如果援军撤退，便穷追猛打，务必要赶尽杀绝。

营辄立刻率兵阻击余跃部，两军相接，厮杀一阵，余跃不敌，率军仓皇撤退。

营辄挥兵穷追不舍，杀得余跃部东逃西窜落荒而逃，须臾之间，五千兵马已经跑得寥寥无几，仍在主干道上仓皇地奔逃。

营辄奉了军令要赶尽杀绝的，又不能分兵去追赶那些四散逃跑的逃兵，便只能追着主干道上的人不放，杀光了他们，就当是已经赶尽杀绝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看似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的士兵，看似没头没脑地逃亡，实际上却是非常有组织有纪律的，待到营辄的大军追远了之后，他们就迅速从荒野里汇聚到主干道上，集合之后，重新返回月影城，去戳吉蛮大军的*，而营辄大军最后就追着几个人，不离不弃地追了下去。

余跃再次骑马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号令全军高喊：“加兰再率十万兵马前来支援。”

“我靠，又来十万兵马！”路德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方才那十万兵马有虚，那么这支人马也有虚吗？如果有虚，他们怎么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吃掉自己一万人马呢？

难道真的又来了十万兵马？

不管了，还是先攻下月影城再说，于是下令兵将继续猛烈攻城。

然而自从北川守军看到援兵到来之后，士气高涨，打起仗来战力忽然成倍的增长，吉蛮人尽管勇猛，即便一次次地涌上了城头，却始终不能撕开敌军的防线，那残缺的城墙都几乎快要倾倒了，在城头士兵的死命坚守之下，却又始终屹立不倒。

内城仍然攻而不克，而背后又连绵不断地被敌军骚扰，时而传来后军禀报，敌军攻击猛烈，损失惨重，把路德弄得焦头烂额，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又命张环率三万人马阻击援军，仍然是要赶尽杀绝，杀他个一毛不剩。

张环领命，率军而出，两军相交，未几何，余跃率军撤退。

这个张环可比营辄聪明多了，营辄率军追出去之后，就杳无音信，他就一直在心里泛着嘀咕，虽然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心想这里面一定有诈，既然有诈，就不得不万分小心，就在方才，两军交战之际，他就一直在留意，这一细心观察之下，他便发现其中的蹊跷。

对方根本无心恋战，一旦交锋，立刻就故意露出败迹，然后撤退。

如果不追，他们顷刻又要杀回来，在屁股后面骚扰三军，影响大军进军进程，而且，不追即是公然违抗军令，因此，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挥军追了上去。

只不过，他在追击的时候，显得非常小心，一边留意敌军的每一个细节，一边命令士兵缓缓行军，切不可冒进。

这一次，余跃也没叫士兵假装逃亡，就率领士兵老老实实的沿路奔逃，只不过速度非常缓慢，那速度那心情，看起来与其说是逃亡，不如说是散心。

张环追了一阵之后，见对方不急不慢的样子，便恍然大悟一般，眼睛亮了一下：对方是想用几千兵马拖住自己的三万人马啊，这时候攻城正在紧要关头，少了三万兵马，武力无疑是大打折扣，攻城之战便更加艰难，而对方便可趁着这个时机，等待更多的援兵的到来。

想到这里，张环不知不觉地流了满头的汗珠，自己这是在贻误战机啊，若是因此影响了大军攻城，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还是遵照军令快刀斩乱麻，将这帮只懂得骚扰的家伙杀个片甲不留。

于是再不犹豫，挥军快速追击，这一快速追击之下，也似乎终于让对方害怕了，只见对方也加紧了步伐，匆匆逃窜。

这一逃窜起来，扬起了万丈尘埃，雾雾沉沉的，一眼看不到边。

看来敌方真的是害怕了，只有害怕了，才会跑得这么仓促，只有跑得仓促，才会扬起这么高的尘土。

张环仍旧一如既往地挥军追赶，这边扬起风沙，那边就闷着头往沙尘里钻，就算一不小心让你趁着风沙杀掉了前面的士兵，我后面的士兵冲上来也一定将你杀个片甲不留。

只是奇怪的是，在那云山雾海里，士兵们拼了命的往前追赶，却始终没有触摸到对方的一手一脚，甚至连毛都没有碰到一根，每每感觉要触碰到对方，举刀之际，对方又像泥鳅一般，非常滑溜地逃开了。

这让张环很是气恼，三番五次之后，几乎要抓狂了，这是什么军人，怎么只知道搞偷袭，偷袭不成就抱头鼠窜，根本不敢正面对抗，小人，根本就是小人。

抓到这些小人，非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不可，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在这之前，更重要的还是要返回月影城，协助大军攻下城池。

于是带着满腔的愤怒，指挥大军全速追击，追得敌人上气不接下气，他想，自己这支队伍，无论是步兵和骑兵，都是在草原上征战驰骋过来的，且不说武力，这腿脚上的功夫，怎么也要比这些人强上许多许多吧，就算是比耐力，自己一方磨也要磨死他们吧。

带着这样的信念和决心，张环率军一路追杀了下去，对方转弯，自己也转弯，对方上坡，自己也上坡，哪怕是沙尘迷蒙了双眼，哪怕是对面看不到人烟，就那么一如既往地追了下去。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触手之间，已经能够触碰到对方了。

张环感动得都快哭了，真是天助我也，看我这次不杀你一个一毛不剩。

于是张环带着军队毫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但听得刀兵相击，激烈地厮杀起来。

一时之间，漫天的风沙更为浓重，就像在突然之间起了一阵浓重的雾，迷茫了所有人的眼睛，却迷茫不了浓雾里惨烈的厮杀，就听得凄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人们喷着血纷纷倒下。

两方杀得难解难分，异常惨烈，两方都是如猛兽一般地向对方撕咬，猛扑。

一时杀得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渐渐地，张环心中变得疑惑起来：敌人就几千兵马而已，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强悍，自己三万兵马在面对对方的反扑之后，都好像面对了一座倾倒的大山，或是决堤的江河一般，难道对方又有援兵到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好不容易才追上来，既然对方肯正面迎战了，自己应该全力以赴才对，于是张环又一如既往地挥军冲杀。

而这个时候，在月影城下攻城的士兵也陷入了苦恼：这边虽然杀得昏天暗地的，但却一直风和日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扬起了万里尘沙，而且在万里尘沙里突然就杀出来一支人马，一支非常凶猛的人马，就如猛虎雄狮一般，比方才那两支人马要凶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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