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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许易的故事

这一路上，我和谢梵再无话，我开始想这个西蒙斯先生是做什么的，需要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然后我很恶劣的想，难道是席梦思？
但是后来谢梵很严肃的推翻了我的假想，他不但不做席梦思，而且是和席梦思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东西。军火，美国的军火巨头之一……

而现场就如我所想的一样，华洛名在，许易也在。我觉得这其实挺有意思，都是熟人不是？

至少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并没有感觉太过拘谨。西蒙斯先生是一个很高大的中年白人，有着浅棕色的短发，深邃的湖绿色眼睛，挺有气势的模样。但是我偏偏觉得他很和善，没有我想象中的摆架子。

见到我来，甚至还起身笑了笑，道，“这位应该就是风先生吧。”他的中文说的很好，然后我开始汗颜，老外的中文都说的那么好，但是我的英文至今仍停留在做试卷的水平上。

“你好，西蒙斯先生，很高兴看到你。”我笑道，天知道我一点也不会谈生意，我甚至对青帮的操作都非常的不了解。然后我对华洛名和许易笑笑，“又见面了。”

华洛名淡淡的笑着和我打招呼，许易也给我一个安慰的微笑，他好像知道我在担心些什么。我也真就安下心来，因为要谈这个生意的不止是我，我不会，但是洪门的人会，他们会……

而接下来西蒙斯先生的话更让我明白其实根本不可怕，也许一直都是我自己在吓自己。他微微笑着：“我听闻唐说过他的几个朋友多次，今天终于有幸得见。我相信唐同样也相信他的朋友，这次合作一定会是很愉快的。”

“唐也和我提起过您，我同样觉得这会是一次愉快的合作。”华洛名笑道：“但是我没有想到您会亲自来一趟，唐还好么？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

西蒙斯先生豪爽的笑笑，道：“很好很好，卡斯特阁下很欣慰他的这个儿子终于愿意回家了。至于其他的，原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不是么？”然后他神秘的笑了笑，对我道：“说起来，我会亲自来主要还是因为风先生，唐很挂念你，并且要我带信给你。你看，我其实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我亲自来了。”说着拿出一封包装精致的信递给我。

我愣了愣，那个二哥原来还记着我？还带信给我？他不至于吧……不过我当然不会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而是礼貌的收好。对西蒙斯先生笑道：“现在您见到了，有何感想。”

西蒙斯先生看了看我，然后笑了起来，道：“果然有意思，啊，唐的朋友都很有意思。”然后他站起来，道：“其余的事务我的手下会来和你们进行仔细的协商，现在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你们说是不是？”

我和华洛名以及在场的人也都站起来，然后我们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爬长城……

西蒙斯先生一直都兴致很高，并且兴奋的说，他每次来都觉得这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我同样也觉得这是一个‘伟大的奇迹’，原来这就是人际关系的用途。一路上谢梵都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估计又在心里重新衡量一下我的分量了……

我当然也不会去和他解释，他误解更好。让他以为我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关系，这样下手的时候顾及自然就多了起来。其实天知道，那个关系在我看来是多么的不可靠，一个同性恋的感情？还是最没‘贞操’的那种？太可笑了……

直到分别的时候气氛都十分的好，然后西蒙斯先生还很开心的邀请我们去美国玩，我们当然也都客气的应承下来。

分道扬镳的时候，谢梵很爽快的扔下我先走了，他看起来是不愿意和我多待一分钟的。我翻了个白眼，难道我还喜欢和他一起？小九就站在我旁边，我看着她笑笑，然后又开始走神。她的立场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她的立场就是服从……只不过服从谁我不知道。

“我们回去咯～”我拍了拍小九的肩膀，这是我的特权动作。别人拍可是要担心自己的手会不会同身体分离的。

小九点点头，很开心的牵着我的手。我感觉着她的手，其实很粗糙，因为她的身份吧。然后我琢磨着回去还是给黎露打个电话吧，不弄清楚我实在心不安。

“语冰。”许易忽然从后面叫住我，眼神晃过小九。道：“有时间和我出去坐会么？”

我想了想，点点头，对小九道：“你先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晚上再回来。”

小九委屈的看着我，道：“我知道了，那风哥哥你要小心……”然后她敌视的瞪着许易，道：“前两天，三哥和八哥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还没找到凶手。”

“啊？”我有些错愕的看着她，不大明白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三哥他们受伤的时候这个人刚好在同一地区。”小九紧紧的盯着许易，道：“我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许易不在意的对她笑笑，道：“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不过是个小孩子。”

小九气的脸色通红，我忽然惊讶的发现，许易还真是她的克星。而且小九的话让我很惊讶，高老三他们受伤了吗？出事了吗？怀疑是许易？

如果说小九还只是怀疑，没有动手。那么在我耳中这却是再确定不过的事实了，原来许易已经开始行动了……

“小九乖，先回去吧。风哥哥保证把自己好好的带回去。”我对小九笑笑，她确实需要安慰。如果不是因为不确定，她随时可能化身嗜血的小兽，因为我看的出她对她兄弟的在乎，那种刀头舔血的羁绊往往比所谓的感情更实用……

“风哥哥……”小九可怜兮兮又不甘心的望着我，但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然后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好累。我连这样一个孩子都不能够完全的相信了么？只因为天真的小九也有可能成为我的敌人，便再给不了那份真诚……

我对许易笑了笑，然后我们找了个咖啡馆坐了下来。

“高老三他们是你伤的吧。”我笑道，“我不知道你已经开始行动了，有结果么？”

许易一反常态的没有笑，表情可以说是迷茫还是落寞呢？他顿了顿，道：“是我，可惜结果太可笑了。”

“哦？”我被这氛围所压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相信那不会是一个好结果。

“你愿意听我说个故事吗？”许易终又笑了起来，只是好像缺少了些什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做出一副聆听的姿态，然后他就开始讲：“九年前，我才只有十三岁。我的父母是很普通的公司职员，他们都在银行工作，与世无争平平淡淡。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的事会真的发生在身边，他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也许是老天觉得这一切都太平静了吧，有一群悍匪，他们需要钱。钱对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来说也许是需要辛苦的劳动来换取，但对有一些人来说，不需要那么麻烦。”

许易在笑着，我却几乎已经明白了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因为太简单了，太俗套了，但是发生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却只能无奈它的悲伤……

“那天他们正好在上班，也许空闲的时间还在想着回家的时候该买什么菜，他们总是很疼我，总买我最喜欢的食物。但是世事就是这样，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一起，他们被作为人质挟持了。那是由九个人组成的一个组织，那时他们的凶名已经闻名圈内。当时其中一个还是被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一个还是和我同龄的孩子，这样的九个人，却让无数人闻风丧胆。如果他们能顺利的拿到钱，那么我的父母就能活着回来，这时候我不想再去谈论所谓的良心于道理，我只想要他们回来。警方僵持不过他们，以为又一次要被他们得手的时候，却得到了密报，他们的合作者出卖了他们，后退的路线被阻截，退无可退。”

“他们的手上有三十多个人质，没有人能不顾这些人的性命。也许他们还可以利用这些来和警方一争，可是没有……他们丧心病狂，他们杀掉了所有的人质，残忍的杀死！因为被背叛，就杀掉所有的人，那他们可曾知道那些被他们杀掉的人是无辜的呢……可是即使如此，即使他们孤注一掷和警方一战，还是跑掉了五个。”许易看着我，缓缓道：“这些都是后来我从我师兄那里得知的。妈妈从小就送我去学武，强身健体。他们死后，师父收养了我，尽管师父很疼爱我，师兄也很照顾我，可是我知道，我心中一直有个恶魔，在叫嚣着报仇。然后当有一天师父也不在的时候，这个恶魔就失去了控制。我混进一个又一个黑帮，出卖他们，让他们死不瞑目。然后终于到了现在，我找到了九杀。只有三个人清楚当年的事，高老大，高老三还有高小七，那时高小九不过还是个孩子。我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掉人质，为什么要杀掉我的父母……”

“结果呢……”我闷闷的问，也许不是他希望的。

“是高老二提出的，原本所有人都反对杀掉人质，认为可以利用人质逃走。可是高老二说，这是对叛徒的报复，对警方的报复。而且警方不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然后所有的人质都被杀死了……”许易的脸一阵扭曲，声音嘶哑：“我要杀了那个人！可是他却死了，那场背叛让他也受了重伤，虽然逃离了那场包围但最后还是死了。这是我在折断了高老三四根手指后得出的答案，我非常的不满意。”

他紧紧的握住我的肩膀，低声吼道：“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在我的手上，可是他竟然就那样死了！我……做这些的意义又在哪里……”他的声音最终低下来，手开始无力的下垂。

我握住他颓然垂下的手，尽管就在刚刚，还捏的我的肩膀好痛。道：“那么你已经没有仇恨了，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已经没有桎梏了……”

他看了我一眼，神情游离眼神迷惘，低低的笑了起来，道：“我师兄说他见过你……”

哦？我挑了挑眉，我怎么不记得……

“那时你还住在严哲的家里，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我如此在意，就去见了你。”许易顿了顿，“是钟越，他是警察。”

我愣住了，我当然记得那个人，他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他敢如此嚣张的跑到严哲家里审人，这么说起来，那次他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抓人……

许易的目光好像看向远处，道：“师兄一直都想劝我，从没放弃过。他说合法的手段也可以报仇，他会帮助我。但是我却没有了那个耐心，我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我要杀掉那些人。我们虽然道不同，却也经常有联系。我曾和他说过你，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真的去找你……”

我忽然觉得气氛变的怪异起来，许易为什么要和他的师兄说我？如果这还不算奇怪的话，那么他的师兄郑重其事的跑去看我奇不奇怪呢……

我想，可能是我想多了。许易不是同性恋我很清楚，也许只是和他最亲近的师兄偶尔谈起而已……

一段短短的冷场之后，许易终于看着我笑了起来。就像平时那样，淡淡的，很温暖。我却觉得他又带上了那张微笑的面具。“他只是很好奇我也会有这么推心置腹的朋友，这样而已……”

“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我看着他笑了笑，然后站起来，道：“我想我应该走了，最近我可是被人盯的很紧。”

转身的时候又觉得不大好，如果什么也没有你这般做作做什么？于是我又回头道：“既然再没有束缚你的东西，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其他的生活呢。一个人的力量……有时候太渺小，你还有机会重新过来。”其实我想说，也许以前他都成功了，但是这次不一样。如果说他迟早会毁灭在这个世界，那么提前抽身也许还来得及……

许易看着我，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我背着他离开。一夕之间失去支撑自己多年的东西，哪怕是仇恨，也会让人迷惘而失落的吧……如果再没有值得去执着的，那么是什么样的生活……

可是……放下了，他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我一个人走着，快到家的时候才终于想起，我还不知道唐行给我的信究竟写了些什么。包装的倒挺精致的，打开来，内容却让我有撕了的冲动。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亲爱的小冰冰几个大字，通篇表达的是对我的思念以及希望我能去美国做客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他简直是在耍我……从头到尾没有一个我觉得可以看的入眼的正经字……

一回去就看到小九孤零零的坐在门口的阶梯上，见到我一副想要亲近但是又很生气的别扭样子，很可爱……

我当然知道她在别扭什么，许易在她眼中绝对是个不友好的存在。我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偏过头，不做声。然后我又凑过去，不让她躲开我。

小九终于撇了撇嘴，道：“风哥哥不要和那个人一起了，你知道三哥和八哥伤的多重么！而他很可能就是伤害他们的凶手！”小九居然破天荒的抽了抽鼻子，道，“这次三哥他们去上海接人，两个人在一起都被伤成那样。还好那人的目的不是被保护的人，否则这次更难交代……”

我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却没有办法和她解释。只是‘去上海接人’那几个词敏感的刺激到了我，随即我觉得自己想多了，真是容易大惊小怪。林帮主安排的事怎么可能和爸妈扯的上关系……

可是小九接下的话让我想不惊讶都难，她闷闷的说：“帮主回来了，严长老也来了。好像是为了你订婚的事。就这些，我走了。”然后垂头丧气的走开。

我依旧愣在那里，不是吧……

怎么会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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