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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我做为“外编”人员居然被安排和甜甜同一个包厢，但所幸不是同一桌，不然叫我情何以堪！这样还算好了，我选了一个背对甜甜的位置坐下，傻运坐我边上。席间，我一直没怎么讲话，一个人吃着小菜就着啤酒，看着大家兴高采烈的相互敬酒，仿佛在看戏一样，看着面前的这些人明里甜言蜜语套近乎，暗里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谁见得谁比谁好了，人都有一种本能，说好听点就是不服输，说不好听点就是嫉妒。
傻运看着有些不正常的我问道：“你怎么了？别这么低调，平时你不是闹哄哄的吗？今天搞成这样反正显得刻意了。”

“怎么不像我？我不就是这样的。”我喝了口酒，说道。

“行了，别跟那里装深沉了。来，我们干一杯。”说着，傻运端着酒，悬在半空，用眼神示意我端起酒杯。

“呯！”随着一声清脆的撞杯声，我仰头喝下了满满的酒，一腹辛酸。

我口里的酒还没完全咽下，就只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用怀疑，绝对是甜甜的：“这两个月大家都幸苦了，我们干一杯吧。”

我没有回头去看，因为我不敢，我生怕回头看到她我会无法自控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我只能那么僵硬地坐着，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欢呼声。

而我这边桌上，大家本来看我之前都一本正经挺严肃的，就没怎么为难了，可刚刚见我和傻运干杯了，也不在意那么多了，一个个纷纷举杯，要和我干。，我笑着把口里的酒咽下去，然后换上一脸的笑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

我又听到甜甜说：“海露，来，我们干一杯。”

再接着，“严青，我们也喝一杯吧！”

一次接一次，我都有点数不清楚了，手里的杯子被我紧紧地攥着，我觉得此时此刻我一定全身在冒烟，真的，我在冒烟。

傻运转过头去看了一下甜甜，然后对我说道：“这么个喝法，她晚上不醉才怪。”

我没回答傻运，继续捏着手里的杯子，傻运看了我一眼，扯扯嘴角。

“哎，谁要是点一下火，你准能爆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有些恐怖。外面气氛依旧很热烈，各个包厢的同事们也三三两两的结对过来拼酒，也不管谁是什么科的，认识不认识，反正喝过酒了就是朋友。甜甜的声音频率也越来越高，一个晚上，我没有正眼看她一眼，甚至连偷瞟都不敢侧目。今天晚上我不想把自己灌醉，所以在酒席还没正式结束之前，我悄悄的离开了包厢。

竟没想到，外面居然下着小雨，我哑然失笑地看看了外面迷茫的夜色，雨雾中那些霓虹灯晕成了更模糊更大的光圈，有些刺眼。我就这样，一个人，慢慢的在路上走着，我的包里有雨伞，是甜甜送给我的那把蓝色的雨伞，可是我不愿意撑。雨水慢慢地打湿我的梢，结成水滴轻轻地划过我的脸，顺着敞开的领口直接落到胸前，凉凉的。

我路过一个kTV，听着里面传出来的音乐，突然有种想唱歌的冲动。于是我一个人走了进去，开了一个包厢。什么吃的，喝的东西都没点。进去就拿麦点歌，点好就唱，一接着一。那些我们曾经熟悉的歌，那些有我们回忆的歌，还我们一起手牵手哼过的歌。今天晚上，没有听众，只有我自己，只有音乐，仅此而已。

杨宗纬的《可惜不是你》伴奏响起了……

“努力为你改变却变不了

预留的伏笔

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

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双眼我还看得见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

还能感受那温柔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

还能温暖我胸口”

唱到这里，我哽咽了，嗓子里好像有一团破布，不出声音，用力吐出来的，也是嘶哑的。我将麦摔在边上，自己靠着沙，闭着双眼，任凭眼角那滚烫的液体划落……

可惜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整整唱了一个多小时，当我还意识清醒的从包厢里出来后，我想那些服务员一定把我当怪物看了。我急过账从kTV的大门走出来，雨已经停了，风吹来有些冷，眼睛有点干涩。我拉了下袖口和衣领口，双手交叉盘在胸前，在泥泞的路上继续走着。

不知道不觉我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甜甜的楼下，我看看了甜甜房间的窗，一片漆黑，她应该还没回来吧。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来到她的楼下，我两手互相拍了拍自己的手臂，站在她屋门口，看着苍茫的夜色，因为下雨所以什么也看不见，星星，云层，都没有，就是一片黑。如果这个时候能看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来，我想我就满足了。叹了口气，在门口站了大约十分钟，然后我左右看看，在对着她窗户的一棵树下靠着坐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喝了点酒，也许是因为唱歌唱到累了，我恍恍惚惚居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人在推着我，我想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谁，可怎么也抬不起头，整个人麻痹了，全身酸痛。

“你怎么在这里？你还来干什么？”我听得出，是甜甜的声音，七分心疼，三分怒气。

我没回答她，然后她很用力的把我往上拽，试图把我扶起来。

“你给我起来，那里来的，回那里去。”她一边用力一边说话，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我双脚软软的，不听使唤，根本站不住，我知道不是因为喝醉了，因为我根本没喝多少。应该是刚刚靠着的时候屈着双腿，现在麻木了。她搀扶着我，连拖带拉的一直把我带到路口。

恰巧的是这个时候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前头灯的光线闪得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卢甜甜伸手就拦下了那一辆的士，然后把我塞了进去，我伸手一把抓住她，不放。五秒之后，她跟着也坐了进来，然后她和司机说了下地址，我居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地方，车开动了。我靠着她肩上，什么话也没讲，甜甜也没开口。我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如果可以的话，我多想这一刻的时间能停留，就让我这样静静的靠在她的肩上，忘掉我们之前的所有不开心，在一个只属于我们的空间里，一直这样下去……

过了十几分钟，车停下了。

我顺着车窗往外面一看，是那个有着我们很多回忆的公园。我们从车上下来，甜甜托着我往前走着，到了那张我们以前坐过的石凳前坐下了。

甜甜放开了我的手，缕了缕头，轻声的说道：“这是最后一次。”然后转过头不再看我。

我还是没出声，我只感觉到冷，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我明白甜甜话里是什么意思。在这个曾经撒满了我们快乐和幸福的地方，随便看到哪里都会想起我们的曾经，可笑的是，今天甜甜想要为我们之间画上一个句号。也罢，由此而始，由此而终吧。

甜甜低头抽泣着，我们就这样在这个寒冷的晚上坐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谁想说话，沉默是一种逃避，我们谁都不想开口说分手，都想把这句残酷而痛彻心扉的话交给对方来说，这一瞬间，我们彼此自私着，所以僵持着。

一阵冷风袭来，我仰起头，望向空洞的天空，坚决不让眼泪掉下来，因为我想在甜甜面前坚强些，我一直都在她面前很坚强，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要一直保持这个形象，至少以后她回想起来，会觉得自己至少还能找到一条爱我的理由。

“没有爱情不流泪！”这句话我不记得是在哪里见到过，曾经甜蜜的我们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晚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彼此无语。

“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甜甜终于开口道。

“不能。”我很肯定的说出这两个字。如果分手还能安然无恙地和你做朋友，就证明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为什么？难道我们就不能恢复到正常的同事关系吗？”甜甜继续问道。

“你自己能做到吗？”我反问甜甜。

甜甜没有回答，我从她的脸色上可以看出答案，谁能做到呢？其实我们都明白，我们分开，只能是一种结果，那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莎士比亚说过，“再美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再爱的人，也有远走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该放弃的绝不挽留，该珍惜的决不放手。分手后不可以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也不可以做敌人，因为彼此深爱过。”

对于真心爱过的人，在心里总会留有一些印记，不是刻意的珍藏，而是抹不掉的烙印。那段爱恋教会我如何去爱一个人，也提醒我如何去关心身边的人，更不要去伤害曾经爱你的人，亦如我伤害甜甜那样，会很痛。所以，我要谢谢甜甜，是她让我成熟，让我明白很多，虽然那个过程很痛……

那么，我和甜甜最终只能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那个寒冷的凌晨，我把甜甜送回了家。一路上，脚步声，风声，汽车呼啸而过，我们就这在街头走着，前面，过了桥，就到甜甜的家，她示意我停下。

“就到这吧!”

她转过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的朝桥上走去，我站在桥的这头看着她的背影已经那么的陌生，然后一点点的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我的眼前突然浮现起一幕，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生，女生笑得很幸福很开心，她双手抓着自己的鞋子，在男人耳边说着，我爱你……

走回那个路口，我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往家的方向驶去，车里的广播传出老爹沙哑的声音。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慢慢的，心又开始痛了，眼眶又湿润了，我想，我太没用了。为什么这个老男人的歌总是那么沧桑好听，那么打动人心。

有时候男人的眼泪并不是软弱，而是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