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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忍病逞强怜蜜意 装聋作哑显雄风

韩佩瑛见他脚步踉跄满头大汗不禁吃了—惊说道:“大哥你的面色好像有点不
对歇一歇吧。”

谷啸风初时犹自逞强说道:“没什么只不过胸口有点作闷或许是我刚才喝冷水喝

得太多的缘故过一会就没事了。天色未晚咱们还可以赶一段路程。”

不料越来越是不对一会儿起高烧一会儿又冷得牙关禁不住打战。他以为是患了疟

疾当下便试运真气。他是练有少阳神功的以为只要把病毒散出来就可以好了。哪知

不运功犹自好些一运玄功只觉浑身如受针刺痛得竟然不能走路。谷啸风这才不敢逞强

说道:“看来我是真的生病了但这病来得好奇怪呀!”

韩佩瑛吓得慌了失声说道:“莫非你是中了毒?”谷啸风道:“不像是中毒的模样

你别疑心。”他知韩佩瑛是怀疑他受了黑风岛主的暗算此时其实他自己也是有点疑心的了。

不过一来的确是没有中毒的迹象二来他也不愿意韩佩瑛为他忧心。

原来黑风岛主宫昭文的七煞掌神妙莫测既可以用来施展毒功也可以不令对方中毒只

是生病的。

有病的人当然不能露宿韩佩瑛只好扶他去找人家投宿。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在黄河南岸北岸就驻扎有蒙古军队。村庄里的人十有**逃难上了

留在这条村子里的只有三户人家。

韩佩瑛先找两家房子较好的人家投宿那两家人家见她一个少女却带着一个病人都是

怕惹麻烦不敢收留。

最后那一家农家只有一个老头偏偏却是又聋又哑的。韩佩瑛和他打了半天手势他方

始明白她的来意。这老头倒是十分和善愿意收留呀呀呀呀的指点韩佩瑛帮忙他收拾一间

房间腾出来让谷啸风养病。

村子里找不到郎中那聋哑老头找了一些草药煎给谷啸风喝他的药倒还颇有功效过

了几天谷啸风虽然每日里还是寒热交作但病情已是渐见减轻。

这几天里韩佩瑛衣不解带的服侍谷啸风谷啸风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一日握着韩佩瑛

的手说道:“我对你不住你却对我这么好!”

韩佩瑛道:“你又忘记了咱们约好了不提旧事的。你是我的哥哥我不该服侍你吗?”

谷啸风甜丝丝的但却也有一点失望想道:“她只是愿意和我做兄妹做夫妻却是休想了。

但能够有这样一个妹妹找又复何求?”

谷啸风道:“现在我似乎可以运气了但真气仍然未能凝聚你可以帮帮我的忙吗?”

韩佩瑛喜道:“你能够运气这就好了。但不知要我如何帮忙?”

谷啸风道:“我把少阳神功的运功口诀背给你听你听不懂的问我。然后请你如法施为

助我打通经脉凝聚真气。”

原来谷啸风是借这个题口把少阳神功传给韩佩瑛的。要知武林中的规矩本派的功夫固

然不肯轻易传给外人稍有身份的人也不肯偷学别派的功夫。是以他们二人的关系虽不寻常

谷啸风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把少阳神功传授给她。

不过虽然这是一个藉口但若要使谷啸风凝聚真气早点恢复功力却也的确需要韩佩

瑛懂得少阳神功的运功方法方能助他。否则若以别派内功助他打通经脉那就反而无益有

损了。

韩佩瑛心里想道:“啸风知道我曾受过修罗阴煞功的伤而少阳神功则正是可以克制修

罗阴煞功的虽然我喝了九天回阳百花酒所受的寒毒业已祛除但也恐防会有后患。啸风

也想必是为了这个缘故怕我不肯接受故而用这个办法把少阳神功传授给我叫我不可

推辞。”她懂得了谷啸风的用心不由得暗暗感激。

一来他们为了要揭露任天吾的缘故必须尽快的赶到金鸡岭去见蓬莱魔女二来韩佩瑛

当然也希望谷啸风早日恢复健康方能走动。是以她就不说破他的用心接受他的传功。

韩佩瑛懂得了运功的方法之后两人各以掌心相抵韩佩瑛把本身真力从谷啸风的掌心

输送进去助他打通经脉。

以上乘的内功助别人打通经脉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因为必须全力施为决不能

突然中断因此倘若有敌人来犯他们二人都是无法抵抗的。运功到了紧要关头那就更是

一点都不能分心甚至连话都不能说的。

——潇湘书院扫描大鼻鬼onetbsp;不知不觉到了三更时分正在紧要关头忽听得有车马的声音越来越近到了这家人

家的门前方才停下。

跟着便听得扪门之声那个聋哑的老头子开门出去来人问道:“我的朋友生了病想

借宿一宵不知老丈可肯应承?”

韩佩瑛本来是不该分心的但听了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却是不禁吃了一惊想道:“此

人声音好熟他是谁呢?他也有一个生病的朋友这可真是无独有偶了!”

来人最初可能不知道主人是又聋又哑的见他摇头又再求道:“敝友病得很重请老

丈做做好事我必定报答老丈。”

这次因为韩佩瑛比较用心来听听出来了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护送过她的那

个虎威镖局的总镖头孟霆。

韩佩瑛想起孟霆保护自己前往扬州完婚之事当时自己也是有病在身不觉晴暗好笑

心里想道:“这位总镖头专保怪镖生病的那位朋友想必又是他今次所保的‘镖’了却不

知是谁?”

此时孟霆已经知道屋主是个聋哑老头似乎正在猜测他的手势说道:“你是没有空余

的房间都住了人么?不要紧我们只须借你的院子避一避就行了看这天色恐怕会有风

雨。我还要服侍病人吃药也得向你老人家借几根火柴。”他是一面大声说话一而用手势

配合的。

农家房屋简陋兼且失修韩佩瑛住的这间房板壁上就开有裂缝但韩佩瑛正在以全力相

助谷啸风运功可不敢分心太多的心神从板缝张望。不过从孟霆的口气听来那聋哑老人一

定是继续在打手势表示气绝。

孟霆道:“哦。你是说你的屋子也有病人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不许别人骚扰?唉

你一定不愿收留我们那也只好罢了。”说到这里似平他已经揭开了车幔探望病人。只

听得他接着便是问那病人道:“奚相公你感觉好一点么?咱们走吧。”那病人出几声呻

吟却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

韩佩瑛听得一个“奚”字不觉吃了一惊心里颇为着急。她想向屋主人求情允许孟

霆进来可是运功正在到了紧要关头她是不能张口说话的。

就在孟霆想要驾车离去的时候忽听得远处隐隐似有马蹄得得之声。屋子里的韩佩瑛也

听见了。

孟霆大惊之下不顾那聋哑老头的阻止抱起了病人便跑进他的院子来。

院子里有一堆禾杆草高逾人头孟霆说道:“这位朋友借你的地方躲一躲请你帮帮

忙不要泄漏秘密。”他是总镖头的身份做事必须有个交代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故此

明知这聋哑老人听不见他的说话还是把话说了。

韩佩瑛知道孟霆已经抱着病人进了院子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下她的好奇心当下扭转

了头便向板缝偷望出去。

这晚正是农历十五的晚上月亮明亮从板壁偷望出去虽然还不是看得十分清楚但

亦已可以辨认得出那个病人是谁了。

这病人不是别人正是奚玉瑾的哥哥奚玉帆!

韩佩瑛这一惊非问小可几乎要失声惊呼!蓦地觉得谷啸风掌心一凉脉息也似有散乱

之象韩佩瑛只好忙再镇摄心神不敢出声。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奚玉帆竟然如此凑巧也到了这家人家!

孟霆把奚玉帆藏在禾草堆中说道:“你老人家不必惊慌关上门吧。”聋哑老人倒是

看得懂他这个关门手势孟霆出去之后他果然就关上门了。

韩佩瑛自从离开百花谷之后就没有和奚玉帆再见过面。在百花谷之时奚玉帆曾向她

献过殷勤她也知道奚玉瑾有意帮她哥哥撮合。

韩佩瑛对奚玉帆是颇有好感的但也只是“好感”而已压根儿她就不曾想到“婚事”

上面更谈不上对奚玉帆有什么爱意。

不过奚玉帆总是她的好朋友的哥哥如今奚玉帆受了伤就躲在与她一板之隔的外面

她当然也不能不为他着想为他担心的。看孟霆刚才那样慌张的神气不用说来的一定是甚

为厉害的敌人了。

谷啸风正在到了紧要关头本来是应该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但他的修为可

还没有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境界当他知道了孟霆抱进来的病人是奚玉帆之后吃惊得比韩

佩瑛还要厉害心头也禁不住为之一震。

这—震不打紧业已凝聚了的真气却又涣散了韩佩瑛紧紧捏着他的了心摇了摇头

示意叫他切莫在这紧要的关头乱了心神!

谷啸风心里想道:“不错只有待我恢复了功力方能助他!”当下强摄心神把涣散

的真气再行凝聚。

虽然如此究竟还是不能无所关心因此他们一面在加紧运功一面还是免不了要稍稍

分神听听外间的动静。

快马的奔驰的蹄声越来越近终于在这家人家的门前戛然而止。

只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孟大镖头咱们又碰上了你想不到吧?嘿嘿你这一

向在哪里财啊?”

韩佩瑛听了这个人的声音不觉又是—惊。原来这人就是曾给她刺瞎了一只眼睛的“野

狐”安达。那次在淮右平原伙同了程氏“五狼”中途截劫孟霆的“镖”要抢她作新娘子的

那个人。

韩佩瑛心里想道:“这个采花淫贼居然还敢如此胡作非为可惜我现在不能出去料理

他。”

这个“野狐”安达的本领虽然比不上她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二流角色的韩佩瑛又不禁

暗暗为孟霆担心了:“伿这一个野狐已是足够孟霆对付听马蹄的声音来的一共是四个

人但盼谷大哥快点打通经脉恢复武功否则孟霆只怕要糟!”

孟霆亦是自知不妙但他毕竟是个惯经阵仗的人丝毫也没露出慌张神色听了安达的

说话便打了个哈哈说道:“我的镖局子已关门了哪里还能财啊?”

安达哈哈一笑说道:“不对吧我倒是听说孟大镖头接了一位大财神呢!”

孟霆吃了一惊却淡淡说道:“安舵主说笑了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头哪里还有大财

神光顾我的小镖局?”

安达说道:“孟大镖头过谦了谁不知道虎威镖局是洛阳鼎鼎有名的大镖局?”

孟霆道:“可惜虎威镖局的招牌早已给你老兄和程老狼他们斫了谁还肯光顾失过事倒

了霉的镖局所以我早把它关了。这样的事是瞒不过人的不信你们可以到洛阳去看。但

我想各位都是耳目灵通的人不用看也早就应该知道。”

和安达同来的人说道:“我知道贵镖局是因蒙古大军来了这才歇业的。这笔帐似乎

不能算在安大哥身上。”

另一个道:“虎威镖局虽然卸下招牌孟大镖头的威名还在就凭孟大镖头一人就可以

保得了镖哪愁没有财神光顾?”

孟霆道:“我这辆破烂的车子就在这儿各位不信可以搜搜。”

安达笑道:“也不用这样着忙孟大镖头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谈谈正事之前先给

你介绍几位朋友这位是金狮谷的金舵主……”

安达话未说完孟霆已是接下去说道:“那么这位想是饮马川的娄舵主了。两位舵主孟

某虽未曾会过但也叫过小局的镖师拿了孟某的拜帖拜过山的说来也总算是有了交情的

了。”

原来在江湖上吃得开的镖局不能只靠镖师的武艺高强最紧要的还是各方面都要有

“面子”要有面子那就得对黑道白道的稍微有名的人物都送人情了。这就是孟霆曾差遣

手下的镖师到过金狮谷和饮马川送拜帖拜山的缘故。

金狮谷的舵主叫金饮马川的舵土名叫娄人俊两人的山寨距离不远一向交情也好

经常联袂行走江湖的。故此孟霆一听说其中一人是金狮谷的金舵主便知道另一个人是饮马

川的娄人俊了。

娄人俊哈哈笑道:“不是孟大镖头提起我都几乎忘了。”

金却道:“我就是看在和贵局有过交情的份上所以才邀了安大哥和孟大镖头好好商

量、商量免得伤了和气。”

第四个人是个约莫五十岁的汉子跟着也哈哈笑道:“孟大镖头的确是交游广阔。但你

可知道我是谁么?”

孟霆留心一看现那人的衣角绣有一条奇形怪状的鱼孟霆心头一动。说道:“阁下

可是长鲸帮的楚帮主?”孟霆的镖局是只走6地的和水道的帮会人物并无交情也没有见

过鲸鱼。但他这一猜却猜对了。

韩佩瑛心里想道:“原来黄河五霸中的楚大鹏也来了。那两个什么金狮谷和饮马川的舵

主本领如何不得而知这人的本领却是不在安达之下。”楚大鹏就是韩佩瑛那次在禹城仪醪

楼上所遇见的人当时他把韩佩瑛误认作黑风岛主的女儿还曾请她吃了一桌仪醒楼有名的

酒席。

楚大鹏哈哈笑道:“孟大镖头端的是好眼力佩服佩服!”

安达朗声说道:“好了现在大家都相识了咱们该说正经事啦。孟大镖头你做的是

保镖生意我们干的却是没本钱的买卖所以有时也就难免结点梁子但这乃是各为本行所

结的梁子并非深仇大恨你说对吗?”

孟霆道:“不错。安舵主有何指教请明说吧!”

安达说道:“好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想与你商量一桩交易百花谷的少谷主奚玉帆

是不是请你作保镖?”

孟霆说道:“你老哥说笑了。奚少谷主是剑术名家本领远胜于我何须要我保镖?”

安达冷冷说道:“你不是也曾给韩大维的女儿做过保镖么?那臭丫头的本领似乎也比你

高明得多呀嘿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据我们所知奚玉帆是因为受了重伤才要你保

他回百花谷的他给你多少镖银?”

孟霆淡淡说道:“现在暂且不管有没有这桩事情我倒是想劝你们一劝。安舵主你以

前抢韩姑娘乃是你因为不知道她是韩大维的女儿以致吃了大亏但也犹可说。如今你是明

知奚玉帆是百花谷的少谷主伺以还要打他的主意?百花谷奚家和洛阳韩家都是同样不好惹

的呀!这种冤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结吧!”

安达面色一沉但想了一想仍然是勉强抑下怒气说道:“百花谷奚家吓不倒我们!

不过这也是我们的事用不着孟大镖头你替我们操心!”

孟霆道:“那就请说你们和我做怎样的一桩交易?”

安达说道:“这次我们不是想分你的镖银恰恰相反是送一炷财香给你。只要你把奚

玉帆交出来。”

孟霆颇感诧异说道:“你们要奚玉帆有何用处可以告诉我吗?”

安达说道:“咱们既然要作交易我也不妨说给你听。不是我们要他是蒙古的元帅要

他。你交了出来愿意做官就有官做愿意财就有财。你若想在洛阳重开镖局他们也

可以给你便利。这样对你有利的交易千载堆逢你做不做?”

孟霆勃然大怒冷笑说道:“原来你们几位都已经改了行替蒙古人做事了失敬大敬!

但请恕我不识抬举孟某人一不想做官二不想财更不想在蒙古人手下讨饭吃蒙古人

在洛阳一天虎威镖局的招牌就不会再挂!莫说奚玉帆在什么地方我并不知道就是知道

也决不会和你们做这桩辱没祖宗的买卖!”

安达变了面色喝道:“那你是敬酒不吃定要吃罚酒啦!”

楚大鹏却做好做歹的劝道:“孟大镖头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蒙古大军所至战无

不胜攻无不克吞金灭宋指顾间事。如今难得蒙古元帅给你这样大的一个面子你还不

领情?再说你不答应我们也会自己拿人的。那时动起手来恐怕就顾不了交情了!”

原来镇守洛阳的蒙古元帅因为孟霆是洛阳有名的人物是以要拉拢他回去以利于统治

故此安达等人才一劝再劝不想硬来。

安达哼了—声道:“也不用说这么多话了!你若顺从就有功名富贵;否则就是自取

杀身之祸!孟大镖头你选哪样?”

孟霆亢声说道:“大丈夫死得其所又何足惧?”

安达大怒独门兵器折铁扇一张就想动手。楚大鹏道。“先把奚玉帆搜了出来再说

谅这位大镖头也跑不了。”

安达道:“好!孟霆我们对你可说是容忍之极你再不知趣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之时金和娄人俊已经动手搜孟霆那辆骡车说道:“奇怪真的没有人!”

安达说道:“没什么奇怪想必是藏在这间屋子里咱们进去搜!”

孟霆道:“我并没有这支‘镖’你们不信尽可把我拿下杀剐听便何必骚扰民

居?”

孟霆起初不知来的是这四个人以为自己可以应付得了如今却是有点害怕连累屋中那

聋哑老头了。

安达喝道:“站过一边。”乓的一脚就蹋开了农家的板门。楚大鹏和娄人俊二人一左

一右站在孟霆旁边。

孟霆是拼着豁了性命的可是不想连累屋主人心里想道:“且博一博彩数待他们搜

出了人再与他们拼命不迟。”当下跟安达他们走进这家人家。

那聋哑老头满面惊惶之色安达问他他喉咙咕咕作响连连摇手孟霆说道:“他是

又聋又哑的叮怜人请你们别吓他了!”

孟霆固然吃惊躲在房间里的韩佩瑛比他吃惊更其!

谷啸风的脉息已经没有初时那样的凌乱渐渐恢复正常了但奇经八脉尚未打通危险

关头尚未度过。韩佩瑛又惊又急暗自想道:“倘若他们硬闯进来。只怕就是功亏一篑了!”

那聋哑老头站在院子当中满脸愤怒的神情咿咿呀呀的喊叫看来他虽然又聋又哑

亦已知道闯进来的是一班强盗了。不过他的表情只是愤怒却似乎并不慌张。

安达看见院子中那堆高逾人头的稻草说道:“先搜这堆稻草!”金狮谷的舵主金应

声而上。

孟霆“哼”的一声一掌便向金打去可是在他旁边的楚大鹏出手比他更快孟霆肩

头一动楚大鹏立即便是一招“鹰爪”的“大擒拿”手法向他的琵琶骨抓下来喝道:“孟

大镖头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孟霆擅长的是一套铁牌功夫擒拿缠斗的功夫却是比不上楚大鹏。不过他身为虎威镖局

的总镖头这门功夫虽非所长他还可以应付。双掌相交“啪”的—声响楚大鹏身形—

晃。孟霆连退三步只觉手腕火辣辣的作痛。

不过楚大鹏想抓碎他的琵琶骨却也不能。安达“嗖”的张开了折扇挡在孟霆面前喝

道:“孟大镖头你再一动可休怪我不讲情面!”

孟霆正想不顾一切和他们拼命不料忽有—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生。

金弯下腰刚要搜那—堆稻草忽觉腰眼一麻竟是不由自主的立足不稳朝天跌了个

仰八叉。他是给那聋哑者头推跌的。

金的武功虽然算不得是第一流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总是有数的人物了虽然他没有防

备但给一个聋哑老头一推便倒这件事情却是不能不令安达等人大大吃惊了。

安达身法快极一个移形换步立即到了聋哑者头身边折扇指着他的穴道喝道:“你

是谁?”

孟霆大喜过望心想:“不料这聋哑老头竟是武林高手我和他联手说不定可以抵敌

得过对方四人。即使不敌至少也有了希望。”当下笑道:“他又不会说话你问他也没有

用咱们干脆动手吧!”

娄人俊扶起了金跟着也走上前来。他仔细的打量了那聋哑老头一眼忽地失声叫道:

“你不是乔松年么?嘿嘿我找了你许多年你却躲在这里!真人面前你还要装聋作哑

么?”

那“聋哑”老头蓦地出一声长笑说道:“我并不是为了躲避你的不过既然是碰上

了咱们就顺便算一算旧帐也好!”话犹未了娄人俊和金已是双双扑上。

乔松年随手在稻草堆旁拿起一把禾叉喝道:“来得好!”禾叉画成十道弧形使出了

“拨草寻蛇”的招数拨开娄人俊的长剑叉尖直指金喉咙。

金用的是一柄大斫刀重达三十多斤当胸一立护着咽喉只听得“当”的一声响

大斫刀竟然给他的禾叉拨开了。金虎门隐隐作痛原来这并不是一把寻常的禾叉而是百

炼精钢打的。重量和金的那柄大斫刀也差不多。

娄人俊一个移形换位剑随身走喝道:“今日誓报你一掌之仇!”剑光如练唰的便向

乔松年胁下的“愈气穴”刺来。

原来约在十年之前娄人俊在冀北道上截劫一伙客商商队的保镖敌他不住正在危险

万分之际恰值乔松年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娄人俊给他重重打了一掌打落了两齿

门牙。这十年来娄人俊苦练—套八仙剑法为的就是报这一掌之仇。

乔松年见他剑法不俗心道:“这厮果然是今非昔比了。”当下不敢轻敌禾叉一抖

径搠过来喝道:“来面不往非礼也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功夫!”禾叉的三股又尖都

对准了娄人俊的穴道。

禾叉是一件沉重的武器乔松年竟然能用它来点穴使得比判官笔还要轻灵娄人俊是

个识货的行家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收剑换招乔松年迫退了娄人俊倏地把招数由虚化

实禾叉当作杆棒来使一招泰山压顶硬劈下来金的大斫刀挡它不住蹬蹬的退了儿

步叫道:“安大哥这老头儿甚是扎手!”

当乔松年和金、娄二人动手的时候孟霆也拔出了紫金刀和安达、楚大鹏展开了恶斗。

孟霆倘若和对方单打独斗或许还可以打个平手如今以一敌二却是难免处在下风了。

安达那次劫“镖”给韩佩瑛刺瞎了一只眼睛虽说不是孟霆所为但却是因劫孟霆所护

送的“镖”而起。是以安达一来恼孟霆“不识抬举”二来又因瞎了眼睛而迁怒于孟霆因

此一占上风就“得理不饶人”招招都是杀手。

楚大鹏倒是想把孟霆生擒回去献功听得金呼援便道:“安兄你去帮—帮他们的

忙这位大镖头我谅还可以对付得了。”

金、娄二人是安达请来的安达自是不便袖手旁观心里想道:“待我把那糟老头子点

了穴道回来收拾这姓孟的也还不迟谅他也跑不掉。”

楚大鹏练有铁砂掌的功夫又精于大擒拿手法满以为有把握可以胜得孟霆哪知孟霆

亦非易与之辈。

交手数招楚大鹏使出聚辣的分筋错骨手法一招“铁锁横江”欺身直进硬抢孟霆

的金刀。孟霆的招数业已使老刀锋不着力若不撤手手腕就非给他拗断不可!

好个孟霆在这生死关头当机立断身子突向后—倒翻出数丈开外。楚大鹏跟踪急

上孟霆喝道:“看刀!”呼的一声竟然把手中的紫金刀飞出。

楚大鹏本来是要抢他的刀的但这刀口挟着劲风飞来楚大鹏却是不敢硬接了。待他避

开之时只见孟霆已经爬了起来手上多了两般兵器左手是一面铁牌右手是一柄短剑。

那柄紫金刀从楚大鹏头顶飞过安达举起折扇轻轻一拨金刀转了方向“当”的一声

落在地上。安达叫道:“楚大哥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孟霆已是挥牌舞剑扑将上来

与楚大鹏再度交手。

楚大鹏耸声笑道:“大镖头还不肯认输么?我要看看你有几条‘蛇儿’可弄?安大哥放

心楚某谅还对付得了这位大镖头的。”

江湖上的俚语把兵器比做叫化子手上的蛇叫化子死了蛇就没得“弄”了。楚大鹏那句

话是嘲笑孟霆已经失了刀的意思。他哪里知道孟霆乃是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刀法固然擅长

铁牌挟剑的三十六路盘打功夫更是他的绝技安达曾经领教过他的这套功夫深知厉害是

以出言提醒楚大鹏。

楚大鹏揉身扑上孟霆微一偏头一甩右手剑“拔草寻蛇”转身向对方膝盖削下。

楚大鹏一撤右腿使个“怪蟒翻身”的身法反踢孟霆膝盖的“环跳穴”。孟霆喝道:“来

得好!”左手铁牌以泰山压顶之势硬砸下去。

楚大鹏腿上的功夫也是十分了得连环飞腿疾如风这一招有个名堂叫作“巧踹

金灯”可虚可实。倘若对方的力道不如自己这一脚踹实就可以重伤对方。倘若是自己

力道不如对方也叮以用“巧踹”之法借力倒纵避过敌人的攻击。

只听得“当”的声楚大鹏一脚踢着铁牌身形倒纵出去低头一看只见衣襟的下摆

已经短了一截原来是给孟霆的短剑削去的。

楚大鹏这才知道厉害当下加了几分小心凝神应付。擒拿手法大战铁牌双方各展绝

技打得个难分难解。孟霆稍微占了一点上风。

安达加入战团与娄人俊、金二人合战乔松年交手数招这才知道乔松年确是个强

手。他本以为可以在三二十招之内点着对方的穴道如今反而要提防乔松年的禾叉刺穴了。

但他们二人联手毕竟是较为有利乔松年仗着功力较深叉法奇特在开头数十招之

内尚还有攻有守未现败象数十招后渐渐感到气力不加只有招架之功了。

房间里韩佩瑛听得外面的高呼酣斗之声当真是声声刺耳不由得胆战心惊。忽见谷啸

风额角的汗珠一颗颗似黄豆殷大小的滴下来呼吸也渐渐粗重。喘气的声音就像拉扯风箱一

样。这是他的气达重关经脉将通的现象只要把这个危险的关头一过他的功力就可以恢

复了。

韩佩瑛知道紧要当下用破布塞着耳朵强摄心神加强运功助谷啸风打通奇经八脉。

安达眼看四面耳听八方此时已经听见屋子里谷啸风喘气的声音再留神一看那间

房的板壁是有裂缝的隐隐可以察见里面有两个人影。

安达只道是奚玉帆藏在里面他只知奚玉帆是受了伤却不知他伤得如何的心里想道:

“原来这屋子还有他的伙伴若是替他裹好了伤这奚玉帆纵然武功未能恢复亦是一个扎

手的人物不如趁他正在治伤的时候先把他料理了再说。”主意打定便向乔松年猛攻二

招将他迫退。说道:“娄、金二兄你们暂且缠着这个糟老头儿稍待片刻我去就来。”

乔松年已是气喘吁吁打得筋疲力倦安达料想娄人俊和金联手战他纵不能胜至

少也不会在半个时辰之内落败。而在这个时间之内他自忖已是足够他用来“料理”业已受

伤的奚玉帆了。

安达“乒”的—脚蹋开板门便闯进去。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冷笑说道:“你这野狐

瞎了一只眼睛还嫌不够是不是?”

安达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在房间里的竟然不是奚玉帆而是刺瞎他眼睛

的韩佩瑛!安达吃过韩佩瑛的大亏焉得不慌听得她的冷笑之声不自禁的便连忙后退。

可是他毕竟也是个武学的行家退了几步之后心神稍定已是看清楚了韩佩瑛和谷啸

风乃是盘膝而坐正在运功的。安达登时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喜出望外想道:“原来这

臭丫头正在助她情郎恢复功力哈哈这可不正是天赐给我的报仇良机么?”

安达抹了冷汗哈哈大笑再走进去说道:“韩姑娘我可不想刺瞎你的眼睛只想

你做我的新娘子!”当下举起折扇便向韩佩瑛后心的穴道点去。

韩佩瑛给他气得七窍生烟却还不能不勉强抑制怒火以免影响谷啸风的运功。安达扇

子点来她亦已拔剑出鞘反手一剑将安达的折扇拨开。

本来韩佩瑛的武功是胜过安达的但此际她只能单臂应敌另一只手还要帮忙谷啸风运

功而且她又不能起立仍然要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势这样一来当然是极难应付了。

安达那次给韩佩瑛用银管刺瞎眼睛固然是由于他的技不如人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

因则是因为他当时尚是丝毫未知韩佩瑛的底细只知她是个软弱可欺的女子故此冷不防

就吃了大亏否则以他的本领至少可以与韩佩瑛周旋三五十招。

但也正因为他曾吃过韩佩瑛的大亏此际形势虽然对他极为有利他的心中也是不免有

点怯意不敢放胆进攻。这就给了韩佩瑛一个喘息的机会了。

韩佩瑛一掌运功一剑应敌头也不加只凭对方折扇打来的风声便即招抵挡。她

的家传剑术精妙无比居然在斗室之内人未起立一样挥洒自如。

激战中韩佩瑛听风辨器觅得一个破绽喇的反手一剑径刺安达的小腹这一剑来

得迅如闪电安达想要后退已来不及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安达外衣给剑尖挑破剑尖

恰好刺着他束腰的皮带。此时安达业已退开一步低头一看只见皮带上只是有个小小的裂

口还未割断。

韩佩瑛一剑未能刺伤敌人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安达抹了一额汗之后却是瞿

然一省喜出望外。因为韩佩瑛这一剑割不断他的皮带已是露了“底”了。

安达喜出望外心里想道:“我真是糊涂这臭丫头如今正在助她的情郎运功焉能全

力与我周旋我怕她作甚?但我必须战决否则迟必生变。

安达去了怯意全力进攻数招之后便即抓着一个机会韩佩瑛长剑划了半道弧形

横削出去这是寓守于攻的剑招安达看出她功力不足折扇便硬按下去搭着剑身。这是

硬拼内力的打法力强者胜力弱者败绝无侥幸可能。

韩佩瑛的内功本来是在安达之上但此际她以真力助谷啸风运功倘若多用几分力道来

对付安达只怕谷啸风就有走火入魔之险她又怎能冒这个险?

眼看手中的长剑已是给安达那把折扇压得一寸一寸的下沉韩佩瑛正道要糟忽觉一股

热气传入掌心霎时间遍流全身韩佩瑛精神陡振“当”的一声响长剑削断了对方的折

扇剑尖顺手一伸刺进安达的眼眶安达血流满面一声惨叫掩面飞逃。

谷啸风却站了起来笑道:“瑛妹多谢你啦!”原来他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奇经八脉

蓦地打通功力恢复之后以真力输送给韩佩瑛助她克敌制胜了。

韩佩瑛大喜道:“可惜给这野狐逃了。咱们赶快出去助孟霆一臂之力吧!”正是:

深情不自觉患难共扶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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