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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祖籍登州,母亲早亡从小就随父亲行走江湖卖艺为生。那年父子二人来到了青州,正遇当地的恶霸强抢民女并打伤百姓。他父忍无可忍出手伤了几个家丁,救下了被抢的姑娘。百姓见他们惹了祸催他们赶快逃走,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父亲被抓进了大牢,并被以通匪的罪名害死。张远当时刚十六岁,人地两生遇事全无主张,在百姓们的保护之下才幸免于难。
过了十几天事情渐渐平息下来,这天正是腊月初一,寒风凄厉刺骨如锥。夜深时,恶霸家中忽然起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很快漫延开来映红了半边天。这位恶霸姓潘名玮,家中广有钱财为恶一方极是凶狠。他有两个儿子,长子潘阶年方十九,次子潘瑜一十七岁。
潘阶岁数虽然不大却是刁钻阴险,强抢民女就是他带人干的。为免除后患,买通牢里关押的强盗将张远的父亲攀倒,又和县令密谋将其毒死并全力追杀张远。
潘瑜也是极其歹毒,常带一帮破落子弟地痞无赖横行乡里,声称要打服百里内所有的村镇,几乎每月都有百姓被他们打伤。
百姓们被惊醒了,提起水桶前来救火,一见是潘府出了事,便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起热闹来了。这时衙门中的衙役们闻讯赶来,火势太大根本无法扑救只好做壁上观。
忽然又一团火腾空而起,大家一看正是县衙的方向,于是又赶往那里观看。衙役们赶回时火势己经太猛了,大家无法扑救只好束手愣。县令则衣冠不整地坐在地上嚎淘大哭。只一夜间,潘府和县衙被烧得几乎成了一片平地。
潘府虽然没被烧死人,可是潘玮的两个儿子都被烧伤。潘阶平日以风流倜傥自诩,被烧得半个脸全毁状似妖怪。老二潘瑜被落下的房柁砸断双腿,半个身子被烧伤,成了瘸子终生离不开拐杖。那日夜里潘玮宿娼在外,闻讯赶来时家已全被烧毀,见两个儿子的惨状当场昏倒。
那位被抢的姑娘姓罗乳名玲儿,自被张远父子救回每日仍是提心吊胆,既挂念恩人又怕厄运再次降临。她家中只有母女二人,母亲姜氏性情刚强行事颇有主见。她家在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村里,姜氏每天到城里打探恩人的消息,到处寻找失落的张远。
后来见潘府和县衙都被烧毁疑是张远所为,心中更加着急。一天夜里母女二人正在计议寻找的事,忽听有人轻轻敲门。姜氏从门缝中一看有个瘦小的黑影站在门前,依稀是张远的样子,急忙开门果然是他,母女二人悲喜交集。
姜氏道:"孩子,现在潘府和官府都在捉拿你,此地很危险。玲儿这孩子也不能待在家里了,我想带上你们两个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找不到咱们的地方。"张远此来就是想告诉他们赶快逃走,听她这样一说正合心意。
她们连夜上路奔逃,多次巧妙地躲过潘府的追杀和官府的缉拿。为了行踪隐秘她们从不住店,不是宿在荒山就是借宿农家,所幸张远带有从潘府取来的许多金银,才使她们少受了许多的罪。
她们走出山东地界时,已是年三十了,家家户户都在欢天喜地过大年。姜氏早有打算,备下酒肉娘儿三个躲在一所破庙中过了除夕。次日初一,在庙里休息了一天,养足精神继续远逃。为免引人注意,姜氏给两个孩子换上了新衣裳,提着点心等物,做出了走亲拜年的样子冒雪前行。
就这样东躲西藏,一路向西过了汴州.洛阳.陕州,绕过长安,最后到了党项和吐谷浑的交界之处,先后走了一年时间才找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们最后一次被潘府的人追到是在陕州,正危急时被一位英雄搭救,经他指点路径才到了这里。她们学当地人的样子穿戴,买了些羊儿以放牧为生。附近住的都是淳朴热情的鲜卑人,对她们多有关照。
姜氏将从中原带来的布料,药材.食盐赠给他们,他们送来小马驹小羊羔,教她们如何放牧,教她们鲜卑语言,没过多久就很难看出她们是汉人。
张远对她母女非常感激视如亲人,一家三囗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倒也不错。通过这一年的逃亡,张远深深地感到武功差被人欺,便下苦功习练爹爹所教的武功。在卖掉第一批羊羔时,他的武功大有精进。这时传来一个消息,有位鲜卑汉子在打听她们的下落。
她们非常紧张决定立即迁移,正收拾东西时那个人已找上门来。张远拔出刀来挡在门前全神戒备,来人一身毛皮衣袍头戴大皮帽,斜背雕弓腰悬宝剑甚是威猛。见张远紧张的样子他摘下皮帽笑着说道:"嘿嘿,你看我是谁?""杨叔叔,原来是你呀!"张远喜岀望外,将刀抛在地上欢叫起来。姜氏和玲儿急忙出来口称恩人裣衽行礼,原来他就是在陕州救过她们的那位武学高手。
"其实我不姓杨,本名叫慕容雪。""慕容雪?你是慕容雪?"张远讶地叫道。"慕容雪怎么了,值得冒充吗?"慕容雪微笑着说道。
那可是人人崇敬的草原之鹰,有金子一样的心的大侠。关于他的故事她们听了很多,张远对他更是推崇倍至,现在他就站在面前,张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好,望着慕容雪只是笑。
恩人的突然出现使她们惊喜万分,玲儿拉着他走进帐蓬,姜氏烧水煮饭,张远准备杀羊款待恩人。
慕容雪是西域草原上的第一勇士,他疾恶如仇专管天下不平事。他的剑术.掌法和轻功均为上乘。他对这一家的遭遇很是因情,又见张远资质根骨不错,是个习武的材料,便找上门来传授武功。
光阴似箭转眼三年过去了,张远勤学苦练尽得师父真传。慕容雪学识渊博武功卓绝且知计过人,在他这里学一年相当于别处学两到三年的进境。三年下来张远己初窥门径功夫也可算是二流高手了。玲儿母女也跟着学了些拳脚剑法,虽不足以驰骋江湖,再遇仇人追杀时自保还是有余。
一天清晨,有几位鲜卑大汉匆匆赶来,慕容雪将他们带到自已的毡房中。约有盏茶工夫他们一起上马走了,直到中午慕容雪才回来。
那天张远杀了一头羊,玲儿生起一堆火全家人围坐一起陪慕容雪烤肉吃酒,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原来大唐和党项.吐谷浑等部族已生了战争,这里很快就要变为战场慕容雪也要去作战。
他们之间情谊虽深,怎奈部族和大唐不睦,张远等三人身在异邦已有危险。不要说是遇到军队,就是不相识的鲜卑百姓也难容他们。唯一可存身的方法就是张远加入到鲜卑的军中,可这样定会使他为难,所以慕容雪没提此事。
慕容雪带来些银两要他们连夜离开这里,并详细地画出了回归中原的线路。姜氏和玲儿将羊群和一些粗笨家什送给附近的牧民,牧民们依依不舍和她们互道珍重挥泪而别。
当年的两匹小马驹已长成骏马,张远和玲儿各乘一匹。姜氏早有自己的坐骑,连驮东西的那匹老马,三人四骑离开了西域避难之地返回中原。
这次回来他们可不那样紧张了,张远成了名符其实的武学高手,玲儿母女也是武功在身。张远甚至愿意碰到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好一试身手加以惩戒,姜氏不时地加以告诫,张远自是遵从。
姜氏深知潘玮为人乖戾歹毒,虽然近四年没找到他们仍然不会死心。他们今非昔比,但和潘府相比还是势孤力单决不可硬碰。她不敢带着他俩回青州,也不敢去张远的老家登州,只想找个僻静的村庄暂时住下。
几经辗转这一日来到了渝州。这里离潘府很远,再说事情过去快五年了不一定会有人再追杀他们,既使有也不会那么巧在此相遇。于是娘儿三个放心地在街上行走。
事情就这么巧,潘府每年都到各地做生意,渝州这里盛产土盐和丝绸,他们每年都来这里购进大量土盐,然后从长江水路运到鄂州,批给小贩获利颇多。
管家潘福在青州曾见过姜氏和玲儿,虽几年过去了仍记得清楚。他在这里办理生意上的事己经住了半个多月。正是冤家路窄,他在一家酒馆吃饭时,现玲儿母女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后生。这使他大喜过望,吩咐随从牢牢盯住,自已则悄悄地去向官府求助。
张远三人一点不知,自顾要些饭菜来吃,姜氏到底经验多些随时留神观看。她现有一人酒饭己经用完却不离去,眼睛不时地朝他们瞥来。情知有异便提醒张远留神,张远向小二要了一坛酒半只卤鸭,拿到那桌上挨着他坐下。
那人正不知所措,觉得手腕似被钢钳夹住,立刻痛彻心肺。"别出声,我问你话你必须如实回答,不然立刻取你性命。"张远低声喝道。那人痛得汗如雨下连连点头。张远见桌上有两付碗筷问道:"你为什么总盯着我们,那个人是谁,干什么去了?"就这样问岀了实情。
又和仇家相遇了,姜氏心中一沉略略思索将小二叫来问道:"南边可有个叫李家营的地方?"来的路上她曾留意到。"有这个庄儿,过了小佛头再走七八里路就到了,过了李家营就是酸枣岭那里都是熬土盐的。"小二答道。"娘,咱们先去酸枣岭吧,我还是小的时候见过我三姨的,我想她了。"玲儿随机应变故意说道,"小二你们这里的卤鸭不错,你给我包两只煮得烂的我送给三姨,还有再切上十斤酱牛肉三只羊腿一并包好。"小二手脚麻利转眼便拿来了。玲儿取出几个铜钱道:"这是给你的,其余的账由潘总管来结。""原来是贵客到了,我说呢你们那位怎么和满屯坐到一起。"小二向那边望去,那个叫满屯的连连点头,取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他又被张远灌了一碗酒,立刻伏在桌上不能动了。
小二见银子还有富裕,他也真会做生意,又包了些牛肉羊腿抱着一坛酒给张远道:"你们多带上些吧,我们这羊腿有三种做法这里都全了,走亲戚送人最是相宜。"张远心中大为好笑关切道:"银子够吗?""够了够了,连他们的账都结清还剩一两多银子。"小二说道。张远心想干脆大方些:"剩下的就送给你留着买双鞋穿。"小二喜出望外千恩万谢送他们到门外。
他们走了时间不大,潘福带领十几名官府的捕快赶来了。见人己去而那位随从伏在桌上烂醉如泥,潘福急了向小二叫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三个人呢?""噢,你的那三位朋友走了。"潘福怒道:"什么三个朋友,那是三个逃犯!他们去了哪里啦?快说!""明明是三个朋友,满屯连饭钱都给人家付了,却又说人家是逃犯。"小二低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潘福火冒三丈地叫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他这一怒小二慌了说道:"他,他们,去了三姨家。""混蛋!"潘福一声怒骂举手要打,小二忙道:"他们去了李家营那边的酸枣岭。"潘福气急败地带着捕快飞马而去。
赶了一半的路前面并无三人的影子。一位老捕快道:"我说姓潘的你也不想想,人家己经现了你,把你的同伙都整倒了还能留下真话?依我看你中了他们的疑兵之计,说是往南定是向北走了。"潘福一听有理,众捕快也懒得再追。他便向路人打听均无人见过,只好调转马头原路返回又向北追赶。
又追了十几里全无踪迹,众捕快烦了将马停下来说什么也不再追赶了。他只好带着回到酒馆,一顿胡吃海喝才把他们的怨气平下去。
到了次日午后他的随从满屯才醒来,只记得花银子替他们结账,其他的一概记不起来。潘福只觉得脸丢大了,不但被他们骗得南北奔波受了捕快许多的窝曩气,还被他们吃了白食。这要传出去岂不被人们大大地耻笑,潘福赌咒誓一定要抓到他们,好挽回自己的面子。
再说张远三人离了酒馆,沿河向东一跑急行,潘福他们在去李家营的路上犹豫时己跑出二十多里。正好前面有个渡口,姜氏雇了一条船顺水而下,走了十多天的水路到了江州。
在靠山边一个偏僻的小村里,他们租了一所小宅院,娘儿三个总算安顿下来。张远每天早起练功后便去地里劳作,有时玲儿也和他一起干活,姜氏在家里做饭。又养了些鸡鸭日子过得很是安稳。过了也就是一年,又被潘府的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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