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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国涣、卢紫云、萍儿三人三骑,一路上马不停蹄,待至天亮时,已是离卢家庄远了,料无危险,三人这才收住了马匹,寻个隐蔽处暂歇了。/\
卢紫云与萍儿经历了一夜的紧张,又策马飞奔了多时,已是香汗淋漓,此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互相怯意地望了一眼,各自默言无语。
方国涣见状,心知一夜之间变故太大,卢紫云毅然做出离家出走的决定,实为不易,感激地道:“卢姑娘,为了我一个人,真是难为你们了。”
卢紫云闻之,欲泪暗止,叹息了一声道:“方大哥,小妹这样做,也是想减轻些家父的罪过,如今贸然随方大哥一起逃了出来,只恐…”
方国涣安慰道:“卢姑娘勿要多虑,方某大难不死,脱逃险境,全仗二位姑娘的大义相助,此等大恩无以为报。”方国涣此时见卢紫云楚楚动人的身姿,似有种弱不禁风的娇态,不由起了怜惜之意,也自动了情感,转而直言道:“卢姑娘,在下不才,别无它能,惟以棋道自慰,而卢姑娘的棋艺尤高,在女子中堪称国手,实为方某棋上的知己。今遭巨变,同逃险境,这也许是我二人的缘分罢,在下乃是世间的一位闲人散客,卢姑娘若不嫌弃,日后就与方某一同游棋天下如何?”方国涣因卢紫云主仆二人不但救出自己,还甘心冒险自己私逃,感激之余,也自敬爱卢紫云的棋上修为,故出肺腑之言,倒也是一片真情。
卢紫云此时脸色一红,自被方国涣这种坦率与真诚所感,泪花盈目,欣喜而激动地道:“小妹弃父离家,已属大逆不道,得承方大哥抬爱收容,但恐我一个弱女子,日后会有所拖累…”
方国涣宽然一笑道:“棋上多闲,棋外也多寂寞,日后有了卢姑娘相伴,自然会少了那种孤身独棋的无奈,从此游棋天下,但做一双棋侣吧。”方国涣知道卢紫云此时心情复杂,尤有姑娘家的那种难堪之感,最宜直言相慰,故而硬着头皮说出了这番自家都觉难为情的话来。
卢紫云这时脸色绯红,羞涩万分,低头掩面不语,内心却是欢快无限。方国涣此时也是一怔,没想到自家好是大胆,不过一腔真情实感流露,并无轻薄之意。
萍儿在一旁高兴地拍手笑道:“方公子与小姐是棋上的才子佳人,好一双游棋天下的棋侣!公子果是男儿中的大丈夫,敢作敢为,比那些藏着掩着迂腐秀才要强出几百倍来,我家小姐做梦都想着方公子对她说出这番话哩!”
卢紫云闻之,神情大窘,故作嗔怒道:“死丫头,哪里来的这些浑话。”方国涣此时也自尴尬,谦意道:“卢姑娘,对不起,在下言语上有些不妥,还望…”
卢紫云忽然抬起头来,含着泪水盯着方国涣道:“方大哥,你带我们一起出逃,后悔吗?”方国涣望着卢紫云那双深情而忧郁的眼睛,坚定地道:“不后悔,永远也不后悔,棋上有一位红颜知己,是我方国涣的荣幸。卢姑娘,我保证,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萍儿姑娘的,经此患难,更能同受甘苦。”
卢紫云闻之,惊喜地点了点头,眼中自流出了无限的柔情与激动的泪水,随与萍儿相视而笑,欣慰不已。
卢紫云这时道:“方大哥,我们现今要去哪里才好?”方国涣道:“先去一个地方见过我的师父,讲明原委,我相信,师父一定会欢迎你们的,然后由师父做主,为我们做一个长远打算。”
卢紫云闻之,脸色一红,点头应了。方国涣接着把包裹内的自家物件整理了一下,除了棋子外,把其他东西分别于身上藏了,随后道:“此地距卢家庄还不远,早些离开才是。”卢紫云朝卢家庄的方向心情复杂地望了一眼,三人复上了坐骑,驱马一路下了来。
三人在马上此时已有了说笑,萍儿恰如一只出了笼的小鸟,欢快之极。卢紫云却有些忧虑,催方国涣急行,方国涣知道还没有真正脱离危险,便又加快了速度。
正行走间,萍儿忽然惊叫了一声,方国涣抬头看时,心下大骇,与卢紫云同时变了脸色,忙收住了坐骑。原来前方路上横住了十余骑人马,为首一人正是卢佩辛。
那卢佩辛阴沉着可怕的一张脸,嗔目怒视着三人,似是等候多时了。卢紫云一见卢佩辛,不由颤声叫道:“爹爹…”卢佩辛怒斥道:“住嘴,不知羞耻的东西,竟敢偷着跟这小子私奔,还有脸认我这个爹!”
卢紫云摇了摇头道:“爹爹,不是女儿不孝,方公子是个好人,又是棋上罕见的奇才,女儿不忍爹爹伤害他,求求您老人家看在你我父女的情分上,放过方公子吧。”说话间,已是泪流满面。
卢佩辛见了,口气上稍缓和了些,道:“云儿,你是不知死活,若让这小子活着走掉,不出三日,我卢家庄便可立遭灭顶之灾,上下人等将同受杀身之祸。”
方国涣知道卢佩辛十分惧惮**堂,便在马上应道:“卢佩辛,所谓悬岸勒马,回头是岸,只要你就此洗手悔过,在下自会不计前嫌,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看在卢姑娘的情分上,在下发誓,永不向人提起此事。”
紫云闻之,感激地望了方国涣一眼。卢佩辛却冷笑了一声道:“方国涣,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你的这种伎俩如何骗得过我,想活命,痴心妄想。”接着对卢紫云厉声道:“云儿,不要再受这小子的蒙骗,马上到这边来,为父自不追究你的无知之罪。”
卢紫云见了,大失所望,摇摇头道:“爹爹,您为何如此执迷不悟,这些年来,女儿过着这种担惊受怕,不敢见人的日子,已经够了,如今幸遇方公子这般棋上高人,与女儿棋情两合,自有了重新生活的希望,恳求您老人家,就让女儿随方公子去了吧。”
卢佩辛闻之,勃然大怒道:“不要脸的东西,竟能说出这种话来,快快过来,否则你我就断绝父女关系。”接着用手一指方国涣,狠狠地道:“方国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勾引我的女儿到了这种程度,今天不杀你,老夫枉做一回恶人。”卢紫云闻之大急,但又一时辩不出口。
萍儿这时道:“老爷,一切都是萍儿的过错,求老爷大发慈悲,放过小姐与方公子罢,萍儿愿一死相抵。”卢紫云大惊道:“萍儿,不要!”
卢佩辛已然怒极道:“贱婢,若不是你从中搅合,小姐岂能生出胡乱之举来,今天自不能让你以死来摆脱干系!”
方国涣见事已至此,心知脱身无望,不想让萍儿受累,引马上前一步道:“卢佩辛,一切既由方某而起,与卢姑娘与萍儿姑娘无关,请你勿要难为她们,在下性命一条,杀剐由你便了。”说话间,用手摸了摸怀里的那块**金牌令,想寻机暗中把它丢掉,以免再落入卢佩辛的手里,然而无意中却触到了那支竹节响箭。
方国涣此时心中一动,想起昔日法无赠此物时说过,此响箭乃特制,为示警招人之用,心知此时处在荒山野外,不一定能把识得此讯号的法无江湖上的朋友引来,但事已至此,方国涣便怀着一线希望,顺手取出,举向天空,接着按动了底部机关。随觉手中一震,忽有一种尖锐的哨声带起一道白烟射向高空,并在空中炸响开来,形成一团耀眼的烟雾,久久不散。
方国涣这一异常的举动,不由令卢佩辛及众手下一惊,卢紫云、萍儿也自感惊异,不知方国涣为何无端的放起焰火来。
卢佩辛愕然之余,也识得是一种江湖上用的响箭,示警招人的,随即在马上哈哈笑道:“小子,哪里弄来的这玩艺?你以为会引来人救你吗?真是妄想…”
卢佩辛话音未落,忽从另一条路上飞驰而来一队人马,方国涣见之精神一振,心想这救兵来得好快。然而当方国涣注目细看时,不由大失所望,原来是杨化率了二十几骑奔了过来。
卢佩辛先是一怔,忽见是杨化带人马到了,心中一松,得意般地狂笑道:“方国涣,这回死心了罢,你那示警招人的响箭,没有招来救星,倒把我的人手引来了,哈哈哈…”
杨化这时飞马到了卢佩辛面前,止住坐骑,一眼望见了这边的方国涣、卢紫云、萍儿三人,不由惊异道:“大哥,云儿怎么和这小子在一起?莫非…”
卢佩辛愤然道:“云儿胆大妄为,不但偷走**令放了这小子,还要跟他一起私奔,若不是我发现的早,险些让他们走掉了。”杨化闻之愕然,自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卢佩辛随后问道:“那玉满堂可曾抓住?”杨化摇摇头道:“这只老狐狸,溜得太快,让他逃脱了。”卢佩辛闻之,恨恨地道:“也罢,日后再寻他算账。”
卢紫云见杨化到了,便驱马上前道:“二叔,云儿求求你,让爹爹放过我们罢,云儿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二叔的恩情。”
杨化惊讶道:“云儿,你如何搭…搭上了这小子?”说话间望了卢佩辛一眼,见他满脸的怒气凶光,忙即道:“云儿,何苦做出这般荒唐事来,快过来跟我们回去罢,这小子与**堂有特殊关系,可是咱们的死对头,饶他不得的。”
卢紫云知已无望,默默的摇了摇头,含着泪,回身对方国涣道:“方大哥,对不起。”方国涣见了,心中不忍,宽然一笑道:“没关系,你自家已经尽力了,方某得遇卢姑娘一位棋上知己,死而无憾。”卢紫云闻之,欣慰之余,凄然一笑道:“方大哥若有事,小妹也自无颜独生。”
方国涣闻之,心中一阵感激,摇头道:“卢姑娘,你的恩情方国涣无以为报,若因为我再有什么意外,九泉之下我也会不安的,希望卢姑娘能好好地珍惜自己。”
卢佩辛这时早已不耐其烦,对手下喝道:“还等什么,过去把他们都给我绑了。”身后众庄丁便逼了上来。方国涣心知今日在劫难逃,便对卢紫云、萍儿苦涩一笑,自待束手就擒。
卢紫云望着方国涣坦然的神情,心如刀绞,知道方国涣性命不保,已有了殉情的念头,深情地望了方国涣一眼,也自平静下来。卢佩辛、杨化及众庄丁见他二人镇静异常,无丝毫的乞怜和慌乱,似置生死于度外,各自诧异不已。
就在这时,忽闻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但且住手!一群汉子竟好意思欺负几个孩子。”
众人闻之俱是一惊,寻声看时,但见从路旁的树林中缓缓的走出一位扛着锄头的老农夫,似从田间刚刚劳作归来。此时旁若无人地走到双方中间,把手中的锄头往地下一杵,道:“老汉在旁边看了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这对情投意合的年轻人做出了私奔的壮举,当老丈人的觉得丢了面子,追上来要打要杀的,也没个长辈的模样,实不如这对小情人,沉稳得很,自让老夫喜欢。”
这老农夫似有恃无恐的一番话,令在场诸人各自惊异,方国涣与卢紫云脸色自是一红,卢紫云心中尤添了几丝喜悦。
那边卢佩辛忽见一位不起眼的田间农夫横插进来,大模大样地训斥了自己一番,不由暴怒道:“哪里来的老匹夫,活得不耐烦恼了吗?敢到这里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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