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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方国涣、法能二人又来到了白云洞。//苦元大师此时坐在石桌旁,对着桌上的一张古木棋枰,持了罗汉子,正在打谱研棋。方国涣、法能上前施礼请安,苦元大师便叫他二人一旁坐了。方国涣闻苦元大师落子应枰之声十分清脆悦耳,尤见那张古木棋枰古色古香,实非寻常物,不由惊讶道:“罗汉棋子已是少有,这张棋枰却也少见,棋子应枰之声清脆得很!”苦元大师笑道:“这套棋具是天元寺前辈师祖空悟大师所遗之物,为棋中罕见的珍品,千金不易的。”
苦元大师随后指了适才所布的棋局道:“这是前人棋谱中的名局,你二人看看有何妙处。”方国涣、法能二人便上前细观。法能惊奇道:“这是一子定两征的妙局!”苦元大师点头道:“不错,白棋一子定两征之后,胜败已决,棋局到此也就止了,然而前辈师祖空悟大师却在三个月之内悟解出了反胜之法。”法能闻之,诧异道:“棋局到此大势已定,再走下去也如废棋一般,实不知道有何妙手扭转乾坤?”
苦元大师道:“此局双方走得巧妙,奇绝之处就在这里,当年棋艺天下第一的顾香童也认为棋局终此,后被前辈师祖空悟大师悟解出了破解之法,顾香童佩服万分,便把家传的罗汉棋子与古木棋枰赠与了师祖,天元寺也就有了镇寺之宝。”法能闻之惑然,摇头不解。方国涣此时一言不发,凝神专注着棋枰。少许,忽点头道:“师父,此棋局果有破法,不过当在第三手之后。”苦元大师闻之一惊,连忙道:“不错,你且持棋试走。”方国涣便旁取了一枚黑棋于枰中落下,苦元大师见之一喜,忙自应了一招白棋。
法能棋力不弱,看罢摇头道:“国涣师弟这一手棋却是无甚用处,缓不了急的。”然而当方国涣第三手棋落定,苦元大师立呈惊喜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没想到空悟师祖三月之功,被你倾刻间便得了,真乃奇事!”苦元大师暗自庆幸收此弟子,一时间竟有些激动。法能注视了棋盘好一会,忽恍悟道:“是了,三招破一子!师弟真乃神仙国手!”随即欣喜不已。
苦元大师这时感叹道:“若不是空悟师祖在棋谱后指示得明白,为师恐怕今生也是悟解不出的,这盘棋全局布得巧妙,一子定两征后并非终局,今被你在半个时辰内三招走活,古今当无人能为,看来这个奇迹源于你棋上的灵性,实为天意!”方国涣解此妙局,又得师父赞许,也自欣然。苦元大师高兴之余,便道:“涣儿,你初来此地,一切还都陌生,且与法能在山中前后转转,以熟悉一下连云山的地理环境。这会儿去轻松一下,勿令棋事累心,过于耗神,日后再与师父研棋吧。”法能一旁喜道:“好极!我是师弟最好的向导。”随后拉了方国涣施礼退出,离了白云洞,游玩去了。
一路走来,方国涣愉快非常,因为终于到了天元寺,得以拜高人为师修习棋道,心有所依,尤自安然。路上,法能道:“师弟一来,我看寺中的名次,倒要重新排一排了。”方国涣不解道:“排什么名次?”法能道:“自然是棋上的名次。”方国涣感兴趣道:“不知怎么个排法?”法能道:“这是师兄们私下以棋力的高低来排列的,师父自然居首位,第二位是法阳大师兄,第三位是法远师兄。”
方国涣诧异道:“法远师兄既然如此棋高,前日我来寺中时,他为何在旁观棋不战?”法能道:“这是法远师兄的宽人之处,见师弟初来,怕挫了你的锐气,折了棋兴。当然,也是听了师父说师弟如何高明,不敢贸然讨教,这几日便会寻你斗棋了。”法能接着又道:“排在法远师兄之后,第四位当属法无师兄了。”方国涣闻之讶道:“怎么?法无师兄也有这么高的棋力?”法能道:“这个自然,只因法无师兄醉心于武学,棋上荒废了些,否则棋力不下于法远师兄的。”
方国涣闻之,惊奇不已,忽恍悟道:“怪不得那日法无师兄救了我之后,便领我去见了师父,当是从我与李如川对弈的那盘棋上寻的我吧。”方国涣想起了与自己棋逢对手的法化和尚,便问道:“不知法化师兄排在第几位?”法能道:“排在法无师兄之后,为第五位的,第六位是法慧师兄,第七位是法智师兄,法智师兄两个月前曾胜了一位来天元寺挑战的棋上高手。”方国涣此时笑问道:“不知法能师兄排在第几位?”法能摇摇头道:“二十名以外吧,在寺中,师兄们都是高手,比不得他们的,但在外面,我倒也未曾输于别人。”方国涣闻之,惊叹不已。
说话间,法能领了方国涣登上了一座峰顶,立觉清风拂面,心胸畅然,放眼远望,群山低小,天广地阔,别有一番景致。法能这时用手指了山下道:“师弟请看,那片方形的树林,便是棋林。”方国涣望去,果有一片树林方形整齐,独处一地,与周围树林自是有异,别有一种神秘感。
法能又指了前方一座高崖道:“这是百丈崖,连云山最险峻的地方,三面为陡壁,中有一脊背可通巅顶,人立其上有登天之感。”二人又观望了一阵,因山上风大,法能便引了方国涣转下山来。四下又游走了一番,二人随后在一条溪水里洗了澡,法能于山中寻了些果子与方国涣吃,见方国涣兴致愈浓,便又领着游了几处自家认为的名胜之地。走得倦了,二人便找一处山坡,躺在草地上歇息。
法能指了对面几座碧绿的青山道:“这几座山是宝山,山中长满了几百味草葯,有几种还是天下别处不生长的,野果山珍也比别处的多。师父每年都领着众师兄们上山采葯,留些自用的,其余的便运到山外换米醋油盐。不过山中毒虫甚多,师弟日后若是自家独游,还要注意了。”天色将晚,法能、方国涣二人这才抄近路回到了天元寺。
回到天元寺,法能引了方国涣在厨中用了些茶饭。一名挑水的火头僧告诉二人,大师兄法阳回来了,去白云洞见过师父后,与几位师兄正在殿上说话。法能闻之大喜,忙拉着方国涣跑了去。大殿上,法远、法化二人正与一位中年僧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
见方国涣与法能进了来,法远起身笑迎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国涣师弟,来见过大师兄。”那边法阳已经站起。方国涣注目看时,见那法阳身高肩阔,气宇威严,神态与众僧大是不同,心中暗赞一声:“好是威武!”忙上前施礼,恭敬地道:“见过大师兄。”
法阳见方国涣是一位清秀英俊的少年,心中一喜,暗自点头,双手扶了道:“小师弟,不必客气。”法能这时高兴地上前拉住法阳讨糖果吃,法阳笑道:“你如今已有一个师弟了,要有个做师兄的模样,勿如之前孩子般地嘴馋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包糖果来。法能见了,欢快地谢过接了。法阳随后又对方国涣笑道:“没想到我去山外采办盐米,晚回来两日,寺中便有了大变化。适才见了师父,说是新收了一位非凡的小师弟,见之果然。”方国涣见法阳虽威武凛人,却态度和善,心生敬意。法阳接着请方国涣旁边坐了,问及了一些他的身世,方国涣一一如实答了,法阳闻之,感叹不已。
用了几杯茶水,谈了一番话题,天色便暗了下来,大殿内燃亮了火烛。法阳这时笑道:“听师父说,小师弟棋上灵性过人,世间罕有,若修习得当,则有日进千里之势。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世间好手难遇,灯下向小师弟讨教一局如何?”方国涣忙道:“还请大师兄赐教。”
法远这时于桌上摆好了棋具,笑道:“小师弟来了两日,我未敢与他过子,今日倒要看大师兄的了。”法阳、方国涣二人于是临枰对坐,法阳示意方国涣持子先行。方国涣想起法能说过,法阳的棋力已近师父,心下犹豫,想向法阳讨让两子,随即却消去了此念,拾了一枚黑子,于右上角“三三”之位小心布下。法阳见方国涣起手谨慎,微微一笑,自于左上星位应了一子。
方国涣之前与人临枰对弈,起手便是中定天元,以气势开局,近日来连遇高手,便收敛了霸气,运子布棋沉着起来。十余手棋过后,方国涣见法阳的棋路自与他人不同,但以白子疏布,势占九星,以大气开局,并不理会黑方的阻隔遏制,且有违棋上常势。待三十手棋过后,法阳棋上这才显出了攻守杀夺,救应防拒之意。方国涣此时暗里吃了一惊,想起师父苦元大师曾以十子试自己棋力高低,法阳的棋路与师父近同,心知法阳实是领会了师父棋上的真谛。方国涣敬服之余,极力施棋应对。
棋至中盘,双方棋势已互漫开来,复杂难辨。法阳心中惊异道:“师父所言果是不差,这位小师弟如此年纪,棋力便已十分了得,日后的修为必在我与师父之上,看来真是师父要找的那位棋上灵童了。”方国涣、法阳二人互相暗中佩服,棋上尽数施展妙手,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直把观棋的法远、法化等人看得迷了。
结果一局中了,方国涣以五子之差负于了法阳,自是叹服道:“大师兄棋风迥异,高深莫测,堪称国手,今日有幸领教,佩服万分。”法阳摇了摇头,坦言道:“我尽全力仅领先小师弟五子,是除了师父之外,我所幸遇的又一个棋呈大势者,不出两年,小师弟必能高过我的。”方国涣忙道:“大师兄棋力之高,世所罕遇,便是十年八年,我也难追及上的。”
这时,忽闻身后有一人朗声道:“小师弟不必过谦,大师兄与那位摆棋设擂的李如川一样,对普通好手,都是满盘通吃,不留一子的,小师弟虽暂负五子,却已然把大师兄的棋路逼到绝顶了。”众人闻声回头看时,但见法无含笑而立,显是悄然而至,旁观许久。
方国涣见是法无归寺,惊喜道:“法无师兄!”忙起身相迎,此时尤是倍感亲切。法能则欢呼一声,跳上去搂住了法无的脖子,打起秋千来。法阳这时起身笑迎道:“法无师弟的这句‘逼到绝顶’,说得也自贴切,我确有此种感觉的。”方国涣见法阳言之诚恳,不拘胜败,心中更为敬服。
法无与众人互相礼见了,随后拉了法能笑道:“之前寺中数你最小,现在来了位比你还小的国涣师弟,你这位小师兄日后可要好生照顾了。”法能笑道:“那是自然,以后我还要叫国涣师弟在棋上多多照顾各位师兄呢。”众人闻之大笑。方国涣见天元寺众僧彼此间皆相处融洽,对自己更是亲切,欣慰之余,自将初来的那种陌生之感,消之无形去了。
从此以后,方国涣每日但去白云洞,听师父苦元大师讲解棋道,或与师父研棋讨势,法阳自在天元寺中主持一切。每至初一十五,苦元大师则回寺中检验众僧棋课,加以指点。方国涣在棋上理法兼修,棋力日长,曾与法远对弈了一局,竟走成了棋上罕得的平手。方国涣专心致志地修习棋道之余,平日里也与众僧采葯劳动,互磋棋艺,不知不觉中,一年时间已过。
此时的方国涣,已融会贯通了苦元大师所授的棋之理法,棋力更是突飞猛进,与法远对弈,已能胜出数子,与法阳对弈,竟互有胜败。在苦元大师让先两子的情况下,几成对手,自叫天元寺众僧惊叹折服。方国涣又把天元寺秘藏的几十卷棋经、棋谱通研精读,感悟领会古人的棋道,每有所得。
时间飞逝,又过了将近一年,方国涣棋力日益精进,与法阳对弈,已是胜多负少,与苦元大师平手相抗,已然平分秋色。平日间,每于棋上指点众僧,使大家各有长进。其中以法能棋力增进最快,竟然超越法慧、法智,直逼法化,也是平时多经方国涣指点之故。寺中众僧对方国涣佩服之余,更是恭敬有加。方国涣也自随了师父苦元大师的修棋习惯与法门,时与师父对坐白云洞,宁心静气,闭目冥想,悟道思棋,有时竟整日不移身形。
苦元大师见方国涣棋力日益精进,禅定之功也增,心中愈加欢快。有时,方国涣偶在棋上悟得一招,走将出来,尤令苦元大师吃惊不已,感叹方国涣两年的修为便赛过了自己半生的努力,欣慰之余,自有了一番打算。
这一日,方国涣一人独立棋林外,望着昏暗怖人的林中发怔。想起师父苦元大师曾对他说过,布植棋林的目的,是想证明棋势可变化于棋盘外,而另化异能,因为棋道可示万物理,当可应变于世事。方国涣不觉自语道:“棋道深奥广博,看来这棋盘内外都有着玄机的。”
这时,忽听身后有人道:“师弟原来到了这里,让我好找。”方国涣回头看时,见是法无。法无走上前来,笑道:“师弟一人在此做甚?莫非想入棋林中走走?这可使不得。”方国涣道:“难道这片棋林果真成了一盘天然死局吗?”法无道:“时过境迁,枝叶旁生,已改变了里面的格局,已非当初布列之势。现今已无人能进出,我也只能在棋林之上来去而已,不敢入其中。”
方国涣讶道:“师兄何以能在棋林上来去?”法无笑道:“也罢,今日且叫师弟看看我的本事。”说罢,法无身形一纵,“嗖”的一声,如同一只大鸟,飞跃棋林之上。方国涣不由喝了声彩,随见法无身形一展,借脚下松枝反弹之力,又向前跃出数丈,连续几个起落,如蜻蜓点水,如鸟凌空。法无在棋林上以轻身术走了两个来回,飘然落下,依然神色自若,方国涣竟自看得呆了。法无笑了笑,走到方国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师父差我寻你,有要事商谈。”方国涣闻师父召唤,忙随法无向白云洞而来。
到了白云洞,法无便在洞口守了。方国涣入得洞内,见苦元大师已坐候多时了,忙上前礼见了师父。苦元大师点头应了,便叫方国涣于石床上坐了,随后道:“涣儿,你到天元寺有多久了?”方国涣道:“回师父,弟子自入天元寺修习棋道以来,至今已两年有余。”苦元大师点了点头道:“两年来,你刻苦习棋,棋力日益精进,现已过为师数子,天下间当无对手可言了。”
方国涣感激道:“多承师父教诲,弟子才有今日成就,但天下间棋道中的高人甚多,弟子不敢为人先。”苦元大师道:“此言也是有理,除非另有棋上灵性和天赋高于你者,得了机遇,修就国手之术,或能与你成对手。然为师纵观古今棋坛,国手棋圣虽不乏其人,但是到了你这里,已是棋上最高的一个了。不过学无止境,你此时的棋艺虽能独步天下,但是还没有达到为师所希望的那种境界。”
方国涣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弟子虽较两年前有所长进,若与棋上的真正高手临枰弈对,胜其一子半子也非易事,五子六子更是艰难,自没有达到那种任意之境。弟子虽感不足,但不知再以何法增进?”苦元大师闻之,点了点头道:“二十年前,为师便悟感棋家有此局限,棋上虽达顶峰,仍不出棋家攻守之势,真正高手间的差别,不算很大的。传说中有一种化境之棋,也就是那种真正的棋境,才是至高无上的。”“化境之棋?”方国涣闻之讶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棋境?”
苦元大师正色道:“但把它想象成一种在棋盘上随心所欲,无不能为,又能化合于棋之内外,应感于万事万物的通神仙化的无上高妙化境。”方国涣闻之,诧异道:“当年弟子初见师父时,曾闻师父谈起地这般棋境,可是棋上的这种高妙境界,如何修悟得成呢?”苦元大师肃然道:“明心见性,与棋道通。真正的棋境,即是极高的心境,也就是佛境、仙境、化境。古人修成正果为佛,羽化成仙者,莫不首修其心。棋道也然,心正神通,佛心、道意,便是无上的棋境,棋达化境者,可与仙佛论短长尔。”
苦元大师突然放低声音,似有难言之意,沉吟一声道:“为师禀赋不高,故难得其中奥妙,如今悟性已老,更是难达此境界。不过万法同宗,你果是功夫到了,或是能成就这种无上的棋道,为师把这种化境之棋称之为天元化境,是棋上最高的境界,苦苦追求,故自起法号苦元。看来苦海无边,师父是达不到彼岸了,这件事情便寄望于你来做了,以了为师的心愿。”方国涣闻之一惊,连忙道:“这种至高的棋境,弟子恐难修成,将有负师父厚望的,还请师父三思,别有所托吧。”
苦元大师摇了摇头道:“涣儿,勿为其难而推却,不管怎样,无论从棋上的灵性、禀赋,还有年龄方面,你都有着先天的禀赋而过于常人,这种棋境并非虚幻,自有它的可能,能领略到棋上的那种无上的妙境与乐趣,当是一名棋家的追求所在。师父现已再无高法教你,所谓学棋三日,悟棋三年,这也是为你自家成就之道,成功与否,便看天意和你的造化了。”方国涣见师父把一生追求而未能实现的愿望寄予了自己,深感责任重大,自有些不安起来。
苦元大师这时又道:“从今日起,为师便回寺中居住,白云洞就是你独自修悟棋道之所了。”方国涣闻之一惊道:“师父可是让弟子一人独居这里?”方国涣自知白云洞远离天元寺,独处高峰,人迹罕至,不免心生惧意。苦元大师见了,宽慰道:“白云洞居高山险处,人兽多不能寻到,并且洞内冬暖夏凉,温度适宜,是一处最佳的清修悟道之所,为师独居多年,从无意外惊扰,涣儿不必担心的。”
方国涣闻之,心下稍安,想起平日里也常与师父研棋或对坐一整日,在此也是习惯了。方国涣性本清静,喜独居孤处,此时倒有些欣慰起来。苦元大师这时又道:“棋即大道,大道即棋,非世行小术,为师示你悟棋之法,你且记住了:‘静坐悟道,其觉在通。一通百通,道在其中。’师父多年来,对此玄机,久悟不达,日后就看你的修为和造化了。茶饭饮食自有法能照顾,寺中也无杂事扰你,心神当专一了。”
方国涣已然明白了师父的一片苦心,毅然道:“但请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努力去修习感悟这种化境之棋,不成此棋道,终生不出连云山。”苦元大师点了点头道:“你能立此志甚好,不过神思上勿太过于执著,若呆得厌烦,自可去山中游玩,或回寺中与师兄们交流所得,但有个心思在此便是了。”说完,苦元大师又指了石桌上的罗汉棋子和那张古木棋枰道:“这副棋具留于你打谱研棋用吧,为师这就回寺了,你自家坐悟吧。”苦元大师随即起身,竟自去了。洞内但剩方国涣一人,呆呆地坐了,一时间竟生生离死别之感,心下凄然。
法无在洞口接了苦元大师,下山回转天元寺。路上,法无道:“师父把国涣师弟独留白云洞内修悟棋道,不知小师弟可否吃得起这般寂寞之苦?又能否修成那般无上的棋道?”苦元大师道:“涣儿天分奇高,专一棋道,虽在少年,正值本性纯真无杂之时,以他现有的棋力为基,以清静地,养他无私天性,日久则静,静极生动,自能明心见性,感悟天元化境,非此人不有此器,非此器不育此功!”法无轻声道:“希望国涣师弟能在棋上夺此天地造化之功,成就古今棋中第一人来。”苦元大师又道:“涣儿初居白云洞,恐有不适,你且暗里看护,不得有丝毫的闪失。”法无点头应了。
且说方国涣在白云洞内呆呆地坐了,忽然独处幽境,不免生出了一丝两丝的凄凉之意来。不过半个时辰,忽省悟到自家一人过活,茶饭又有人照顾,出入无碍,自可忘情山水,又可思研棋道,真如天上的快活神仙一般。想到此处,方国涣释然,有些得意起来,于是宁心静虑,端正身子坐了。
傍晚时分,法能提着食盒进了来,见了方国涣,便笑道:“师弟如此清闲,叫人好生羡慕。”方国涣摇摇头道:“如今我住在这里,可要做一个苦行僧了。”法能笑道:“不然,师弟却不晓得此时的诸多好处,白云洞清幽高居,是一处绝好的思棋之地。况且师父又不是把你关在洞里苦修,只不过在你心有所动、神有所思的情形下,坐在这里加些熟虑罢了,出来进去,谁又会管你来着?师父为了这种化境之棋,也自用心良苦,为了师父的心愿,更是为了你自家,师弟当尽心尽力才是。”
法能接着又笑道:“当年法慧师兄初来天元寺,嫌寺中活计累人,便对师父说,他能修悟成那种天元化境,师父于是准了法慧师兄到白云洞静修彻悟。不料法慧师兄在这洞里洞外、山前山后清闲玩耍了三个多月,后来觉得实在无聊,便跑回寺中告诉师父,悟性没有了。师父说,既然没有了,那就在活计中找吧,便规定了法慧师兄双倍的活计,把法慧师兄后悔得不得了。”
方国涣闻之,不禁笑道:“竟也有这等事?看来虽落得个清闲,却不那么轻松的。”法能又道:“来此思悟棋道,并不是谁都适合的,师父既然选中了师弟,自有他的道理,师弟肩负着一种特殊的使命,能在棋上得大成就,脱俗超凡,窥破棋中之奥,古今可没有人能为的。”方国涣闻之,始知天元寺众僧皆向往天元化境,如今都将期盼放在了自己身上,深知责任重大,神情随之肃然。法能又与方国涣说了会话,待他用完茶饭,便提了食盒,道声“坐安”,别了方国涣,自回天元寺了。
天色将黑,洞内愈显得异常地寂静,方国涣遂生孤独之感。正忐忑不安时,忽见洞口人影闪动,跳进一个人来。方国涣看时,见是法无,不由喜道:“法无师兄,可是来与我同住的?”
法无摇头笑道:“我可没有师弟的悟性,适才路过,进来瞧瞧。”方国涣闻之,不免大失所望。法无见了,摇头一笑,伸手于怀中取出一支竹节来,递于方国涣道:“这个送给师弟吧,以防万一之需。”方国涣接过来,感觉这支竹节实心略沉,便问道:“法无师兄,这东西有何用处?”法无道:“这是一支示警的响箭,内纳硝黄,为高手匠人特制,只要按动底部机关,便有哨箭飞出响空,十数里外皆可闻得。师弟若有急事,只要启动它,我片刻自会赶来,要好生保管了。”
方国涣闻之大喜,连忙谢过了。法无随后道:“师弟歇了吧,我回寺了。”方国涣便把法无送到了洞口。法无道声:“师弟不必远送,我去矣!”紧走几步,忽往谷中一投,便没了身影。方国涣见状,不由大吃一惊,忙扶在崖边探视,但见一个黑点在崖壁上闪现了几下,便消失在了这万丈不测之渊中,惊得方国涣目瞪口呆。
方国涣吃惊一回,复回洞中于石床上坐了,深吸一口气,闭目垂帘,不视外物。过了片刻,心中这才缓和了些,暗道:“师父与几位师兄都是世外高人,能与他们结识,也是我这个孤儿不幸中的万幸吧。师父所说的这种天元化境,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奇妙感受和境界?且按师父所示的方法修悟吧。”想到这里,方国涣便收了神思,入定起来。然而越着意思静求悟,却越不似之前那般自然而静了,立时间杂念乱起,思绪纷纷,实不如打谱研棋时的那般神注,方国涣心下大骇,忙睁了双眼。
此时,洞中已是漆黑一片,令人恐意立生,方国涣忙将那支响箭在手中握了。隐隐的风声从洞外传来,夹杂着阵阵松涛之声,猛然想起那片神秘的棋林,方国涣心中更是一紧。心神被恐意所扰,无法求静,方国涣便伸手摸过被褥,蒙头裹身,紧缩其中,再无心理会其他了。不知过了几时,也是困倦了,方国涣便提心吊胆、迷迷糊糊地睡去了。由于警恐之故,睡得也是不沉,偶从山中遥传来几声狼叫,把方国涣从半睡半醒中惊醒,心中一颤,头皮发麻,身子不由得在被子中缩成一团,紧掩双耳,尽力减些恐意,心中自有些懊悔起来。就这样,方国涣在白云洞内熬过了不同寻常的一夜。
恍惚中,方国涣发觉洞外的天色见亮了,恐意方减,不知不觉中又复睡去,以补夜间的睡眠。这白云洞果然特别,虽高居山间,并不令人有寒凉感。不知过了几时,忽有一声音道:“师弟起了吗?”方国涣一惊而醒,起身看时,见是法能提着食盒进了来,时已天光大亮。
法能进了洞来,把食盒于石桌上放了,转身道:“昨晚师弟过得好吗?”方国涣含糊道:“还…还好。”法能又笑问道:“可感到害怕?”方国涣坦言道:“一个人住在山洞里,哪有不怕的?”对昨晚战战兢兢过了一夜,自是心有余悸。
法能这时笑道:“其实用不着怕的,法无师兄担心你第一天有所不适,在洞外守了一夜。”方国涣闻之,惊讶道:“法无师兄昨晚没有走?这会在哪里?”说着,起身要去洞外寻找。法能道:“法无师兄已回寺里歇了,他还夸奖师弟有些胆量哩!”方国涣闻之大窘,知道自己昨晚的情形尽被师兄瞧去了,自家还不知,忙问道:“法无师兄今晚还来吗?”法能道:“那可不知,不过法无师兄一高兴准来伴你。”方国涣闻之,略安道:“这样最好。”两人又说了会话,待方国涣用过茶饭,法能说寺中还有事做,提了食盒自去了。
送走了法能,方国涣自慰道:“原来晚间有法无师兄暗中护我,还怕些什么?”复于石床上盘膝坐了。就这样,方国涣在白云洞内宁心静气又坐了一天,也没悟出个子午卯酉,干脆持了罗汉棋子自家对弈起来。到了晚间,方国涣到洞外寻了几回,没见到法无的影子,便安慰自己道:“法无师兄必在暗中藏着,不让我见到罢了。”这一晚恐意大减,安稳睡了。
过了几日,方国涣便渐渐地习惯了,安闲地在白云洞内独居静悟,修习棋道。法能按时送来茶饭,有时还另采了些山中的果子给方国涣调换口味。方国涣在洞中坐得腻烦,便跑出去,山前山后游逛了一番,以散其心。这期间,法阳、法远来看望过方国涣几次,法阳还专门为方国涣采购了一些精美可口的食物糖果,令方国涣好生感激。如此过了月余,也自无他。有时方国涣也回天元寺,与众僧研棋讨势,互磋技艺,一呆就是一整天,傍晚才回白云洞,时间久了,更加习惯了。
如此又过了半年。半年时间下来,方国涣虽然没有修悟到什么高妙的棋境,但长时间的打坐,禅定养气,静虑思棋,尽改变了之前的气质,出脱成另外一个人来。于是,在洞中静悟的时间多了,外出的时间少了,有时数日不离洞内一回,杂念渐少至无,但一坐下,便觉得天地安稳,万物和合。虚涵之中又时有妙思,有时悟出棋上一些极难极妙的棋路,偶然一得,自是欢欣非常,跑回天元寺演示于众僧看,直叫众僧敬服万分,惊奇不已,棋力又是精进许多。有一回让先师父两子,又反以两子胜之,苦元大师心中虽是惊喜,面上却只是摇头。方国涣知道还没有达到师父所期盼的那种化境之棋,便回白云洞,又自修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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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