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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节 阴谋与婚礼(1)

目送西庇阿出了门，赵弄潮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跟去。按理说他不该去，即使是顾问，也不能顾问到将军的私事。他如果跟着去，西庇阿肯定不高兴，而自己现在又没有化解方法，贸然前往只会使事情更糟；可是不跟着去，自己这颗心又怎么放心得下？
赵弄潮在西庇阿刚走不久，还是下决心出了门，他跟着西庇阿和他的随从们，保持一定距离。深夜漆黑的街道除了前方队伍的火把光线，什么也看不到，新迦太基实行宵禁，也只有将军本人才敢大摇大摆地在街前行。

“你要去哪儿？”

黑暗里突然传出女人的说话声。赵弄潮望向声音的来源，巷口有人影，他认识那声音，抽动了嘴角，流露笑意，走了过去。

巷口站着两个人，个子娇小的是年轻女性，高大的名战士。

“阿米利娅小姐。”赵弄潮打招呼。

女人发出短促的一笑，“你跟着普布利乌斯干什么？”

“小姐在这儿干什么？”赵弄潮问。

“听说普布利乌斯深夜出门，所以来看看他要做什么，没想到你鬼鬼祟祟跟在后面。现在该回答我的提问了吗？”

“小姐在这个时候还有保持冷静，作为一个女人来说，的确不容易。”赵弄潮顿了顿话语，似有观察她的反应，但夜黑看不清，然后他又说：“西庇阿半夜心血来潮，去求婚了。”

“什么？求婚？”阿米利娅的声音有了起伏，不过立刻恢复平静，“他这么急？在这之前他得与科尼利娅离婚。”

“没错。科尼利娅无权无势，与她离婚还不容易吗？科尼利娅唯一的支持者就是你，除非你不希望他们离婚，否则没人能阻止西庇阿做他想做的事。”

“你同样不希望这段婚姻结束，不是吗？”

赵弄潮点点头，“也对。看来我们有了共同目标。”

“在铲除所有对手前，我不希望看到科尼利娅离婚。”

“哦？你打算用什么手段铲除情敌？”赵弄潮看了眼阿米利娅身后的战士。这个是廷达鲁斯，暗杀的行家，阿米利娅把他事来，除了保护自己，当然不会浪费他的才能。

阿米利娅猜出了他的心思，说：“放心，我不会傻到由廷达鲁斯出手。我说的铲除是彻底铲除，把她们从普布利乌斯的心里除去。不过我会留你的小情人一条命的。”

“但愿你说话算数。”

“罗马人是守信的民族。你帮助我，我自然报答你。而且我知道，你也不好惹。我的父亲、坎尼的军团就是例子……”

赵弄潮身子一僵，瞪住她。

阿米利娅“呵呵”笑起来，“你忘了廷达鲁斯他们是干什么的吗，会有他们查不到的事？当初告密的人是你，对不对？本来坎尼一战可以避免，对不对？你的一张字条杀了多少人啊！我敢得罪你吗？”

赵弄潮觉得这个女人的笑声特别刺耳，简直就像女妖的尖叫。这是个怎样的女人？她在与间接杀死父亲的仇人合作，不过她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隐藏秘密。赵弄潮已经判定这个女人决不是可靠的合作对象，但她是个不成熟的阴谋家，自己可以掌控，眼前还是要利用她。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没有证据，告发你，法官也不会信。”

“小姐的话当然值得相信。翻旧帐没有意义，眼下还是赶紧阻止西庇阿的冲动行为更符合我们的实际利益。”

阿米利娅笑盈盈地点了头。“的确像你说的这样。我认为现在谁也阻止不了普布利乌斯离婚的决心，我也不愿意充当调解的角色。这个时候，谁劝他，他就讨厌谁，我可不想被讨厌。”

“这么说科尼利娅对你没用了？”赵弄潮起了警觉，阿米利娅有弃子的念头。

“不，她是我的朋，我怎么能这么快抛弃她。她的婚姻我一定要维护，守护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暗藏杀机？赵弄潮坚信她会弃子，只不过不知会用什么方式。

她继续说：“由于与尼利薇关系恶劣，科尼利娅太引人注意了，我们不能从她这里着手。如果想阻止普布利乌斯再婚，只有在王玉婷身边制造突发事件。”

“她会不会答应求婚，我们还不知道，现在考虑这一步是不是早了点？”赵弄潮不希望她这样做。任何王玉婷身边的突发事件都会使整体事件产生变数。“如果她不答应求婚，我们也可以少做许多麻烦事。”

“我不这样认为。不答应，只是一时。尼利娅要杀她；将来元老院知道了这件事，也会取她的命；只有成为西庇阿的妻子，她才能保全自己。她最终会答应的，哪怕是名义的夫妻。”

“只有结婚一条路？”赵弄潮惊问，思维突然开朗。

他明白了。他明白西庇阿为什么迟迟不放人，宁愿承受巨大压力也要留住她。他明白西庇阿为什么明知派加图回罗马的后果，还是坚持派加图回去。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堵死她的生路，只给她留出一条可走的路。

“你以为普布利乌斯把俘虏敌方将军这种大事瞒着不报是为什么？该杀不杀是为什么？他早计划好的，就是为了和这个女人结婚。虽然这样做他会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但罗马需要他打仗，现在他是唯一能战胜迦太基人的将军，为什么不借机会要挟元老院一把呢？只要他取得了最后胜利，什么错误都可以原谅——至少他这样想。”

西庇阿早有预谋。赵弄潮为自己未能及时发觉而懊恼，他竟然天真地以为他的行为属于情感的冲动，妄图通过引导来化解，使他不再执着。他想错了。西庇阿既然以阴谋来侵犯他的爱情，他也必须以阴谋来还击。

“我想听听小姐的计划。”他说。

阿米利娅已经有计划了，但犹豫着，缓缓说：“一场不吉利的死亡是阻止婚礼的最好手段。”

赵弄潮敏感地瞪住了她，“你想杀谁？”

“别紧张。人选由你来决定。”阿米利娅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