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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妙儿似已失去知觉,软软地倒在杜奇的怀中。杜奇见她面若金纸,气若游丝,便向鲁妙儿的体内输入一缕真元,现那两牧透骨钉已嵌入她的肩胛骨内,透骨钉上所附的强猛劲气竟然已将她的骨头击碎。见状,杜奇不禁目睚眦裂,冲着左三同身影消失的方向恨恨地叫道:“若妙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将你左三同挫骨扬灰!”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中都蕴含着强劲的真元,他的声音似春雷一般远远地传了开去,他相信左三同一定能听到这番话。
易振彪、范无极和向大鹏等敌我双方的人目睹这一番龙争虎斗,无不心惊胆战暗感骇然。左三同是近四年才出现在京城的一个无敌高手,他在各大小帮会中简直就是一个不败的神话。易振彪和范无极皆没想到左三同会在片刻之间落败,此时见杜奇抱着奄奄一息的鲁妙儿暗然神伤,心中皆不由有些虚,哪敢再去找杜奇动手过招,更不敢毁诺再向龙潭帮动围攻,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后,各自悄悄地传令撤退。
向大鹏等龙潭帮众人见杜奇和鲁妙儿竟然打败了左三同,无不兴奋异常,但见鲁妙儿身受重伤,又有些暗然,突见虎穴会和神拳帮的人似潮水一般退去,皆不由哗然。杜奇冷笑道:“两位走好,过两天我会来找你们的!”
易振彪和范无极及其手下每一个人都将杜奇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但却没有谁敢停下来回话,人人皆争先恐后地向后退,竟比来时不知快捷了多少倍。
此时,鲁妙儿的创口处才开始渗出血来,只片刻间便浸湿了鲁妙儿的上衣,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滑落,杜奇急忙运指如飞,连点鲁妙儿胸肩部数处大穴,止住血液流失,同时对向大鹏道:“向帮主,请帮我找一间静室。”
向大鹏闻言忙道:“请、请杜公子随我来!”
由于受生活环境的影响,在这天真无邪的年龄,马雨筱的心中便充满了警戒和防范,除至亲之外,她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愿在别人面前吐露心声,即使是跟随她与父亲一起出生入死的官兵也不例外,所以,她在父亲去世后宁愿独自上路,也不愿那些忠肝义胆的官兵跟随保护。
在一家小饭馆里与尉迟朝峰不期而遇,后又同道而行,她见尉迟朝峰病得似快要死了的样子,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在半道上见尉迟朝峰咳嗽咳得眼泪鼻涕齐流,便忍不住递给他一条手绢。按尉迟朝峰的一贯做法,自是要剖取马雨筱的心脏做药来治自己之病,也许是杀死关心他的人来取乐的成份还要多一些,于是,他便跟在马雨筱身边,准备找机会下手。
马雨筱并不知道尉迟朝峰暗怀鬼胎,一直以为尉迟朝峰只是一个病得快要死了的老头子,因而并未刻意提防尉迟朝峰,反而对他照顾有加,在尉迟朝峰的有意套问下,马雨筱不知不觉地便将自己的身份来历说了出来,直到尉迟朝峰出手击毙跟踪她的数名贼人,马雨筱才知道尉迟朝峰是一位高手。
马雨筱很清楚被尉迟朝峰击毙的人乃是倭寇乔装改扮的,她这才明白自己已被倭寇盯上身处险境,要想上京并非易事,又不知“病魔”尉迟朝峰的为人,于是便向尉迟朝峰求援,希望他能助自己上京完成父亲遗命。
可是尉迟朝峰并未如她所愿送她进京,反而强行将她带在身边不准离开,也许是他在病时需要一个人照顾,竟没有伤害马雨筱,有时反而很在意她的看法,甚至不愿违背马雨筱的意愿,但上京一事却是一个例外。
马雨筱见无故上当,心情更为郁闷,再加上随父征战之时便已受了一些内伤,竟日渐感到身体越来越虚弱,紧闭的心扉不由关得更为严实,更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为保住性命去完成父亲遗命,一路之上马雨筱不得不虚与委蛇,有时甚至刻意讨好尉迟朝峰。
那日忽然见到杜奇与秦馨在一起说说笑笑,犹如在寒冬里遇上一丝暖流,在黑暗中突见一线光明,心里羡慕得不得了,不知不觉间竟心生向往,忽然有些嫉妒起秦馨来,对杜奇更是生出一丝依恋之意,但尉迟朝峰的一阵咳嗽却打破了她的美梦,不由郁闷至极,心情阴沉到了极点。
当他们离开三岔路口后不久,便遇到一个中年尼姑,那尼姑见到他们后便急忙转身而逃,尉迟朝峰竟丢下她不顾去追赶那尼姑,只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马雨筱心中一喜,正欲找个地方先躲藏起来,然后再独自上京之际,一个自称慈航的美貌妙龄尼姑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竟似十分清楚她的身份来历,说愿找人护送她进京。马雨筱虽然不敢相信慈航的话,但也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只好听从她的安排。
后见那些尼姑果然将她送到骆马帮的船上直奔京城,而那些尼姑一个都没有跟来,马雨筱的心才真正地放了下来,但她仍不敢相信任何人,虽在任冬明的授意下愿意一块作弄杨应龙,但也只是出于好玩,待见到杜奇时,她的心才有些活络起来,但她仍不愿单独与杜奇相处,更不愿吐露心事。
当杜奇用“悬线诊脉”之法诊断出她身患重病时,马雨筱不由对杜奇刮目相看,心中对他佩服得不得了,虽然很想找他说说话或者象秦馨一样与他在一起,但她却比其他少女更矜持,又见杜奇似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似是毫不记得她的模样,实不便也不愿表露自己的心事,只好将它深深地藏在心底。
但有些事想要记住固然不易,想要忘记却更难,马雨筱多天都未见到杜奇,不但没有忘记他,反而更为思念,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向东方暖玉和贺淑贞等人探听杜奇的消息,更不好意思亲自去找寻杜奇。念及杜奇已有秦馨这位红颜知己,这么多天来对自己不闻不问,显然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枉自己对他念念不忘,却得不得一丝回报,不由暗自气苦不已,心情压抑至极,而又不可抑制地每一刻都在想着杜奇来看她,随着升起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破灭,她期望杜奇来看她的愿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来愈强烈。在失望之余不禁涌起阵阵绝望,只觉生活失去了意义,一切都灰暗无比,就连父亲的遗命也变得不重要了,其它的事更是毫不足道,忽然之间觉得死了也许比活着更好,根本不愿让大方真人和小方居士两人为她治疗伤病,以至身体越来越虚弱,终至卧床不起。
正当她心灰意冷绝望至极之时,竟忽然看见杜奇出现在面前,一时不由喜出望外,好象满天的阴霾猛地被阳光驱散,心情顿时开朗起来,只觉一切事物都是那么美好,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但念及自己已病入膏肓,不由又涌起一股绝望之意,听到杜奇显得有些慌乱的话,显见杜奇似乎并未忘记自己,一时不由悲喜交集,暗恨自己以前怎么不好好地保重身体呢?
当她得知鲁妙儿也是一个女孩子时,她又不由伤心绝望,杜奇身边随时都有女孩子跟随,怎么就没有自己的份呢?所以,马雨筱大病初愈第一件事便是丢掉矜持,鼓起勇气主动邀请杜奇共进晚餐,并大度地将鲁妙儿拉在一起,以期能走到杜奇身边,谁知杜奇好似害怕与她单独相处一般,宁愿到望台去与大家在一起也不愿在她的舱房内多呆片刻,好不容易激越起来的心顿时失落下来,待听到杜奇叫鲁妙儿来侍候她更衣时,又不禁心花怒放,感到快慰至极。
当杜奇决定带着她和鲁妙儿提前下船时,马雨筱激奋不已,但也有一些惶惑一丝迷茫,她真希望永远也到不了京城,以便永远跟在杜奇身边。弃船登岸时,杜奇叫娇娇跟着她,马雨筱心中极为不快,待走到街上时,见鲁妙儿自动地走在她的身侧远离杜奇,她才觉得好受一些,直到刚才与魏千里交手时,杜奇的一句话才使她明白,杜奇和鲁妙儿至始至终都在尽心尽力地保护她,不由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暖流,消融了她心头的坚冰,将少女情怀完全向杜奇敞开,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追随在杜奇身边,即使再苦再难也决不退避。
此时见杜奇为鲁妙儿身受重伤而暗然,马雨筱如同身受般地感到痛苦难过,再也顾不得计较杜奇是否招呼她,径直捡回鲁妙儿的宝剑,带着娇娇一言不地紧跟在杜奇身后随向大鹏来到一间房屋内。
向大鹏道:“这是我平时练功的静室,采用上佳的隔音材料建成,不虞有外界声音传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也不敢来此,请公子放心地在此为鲁壮士疗伤,有什么需求吩咐一声便是。”
杜奇见静室中央有一尺半高、长有一丈、宽约五尺的玉石台子,显是向大鹏日常打座之处,此时正好供鲁妙儿疗伤之用,不由满意地道:“此处不错!向帮主去处理善后事情吧,待有需要时我再叫人来找你。”
见向大鹏告辞闭门而去,马雨筱将台子上仅有的一个座垫拿开,好让鲁妙儿躺得舒服一些,同时问道:“公子是否觉得在外人面前不好称呼我呢?”
杜奇将鲁妙儿平放在玉石台上,笑道:“马姑娘希望我如何称呼呢?”
很简单的一句问话,马雨筱却觉得很难回答,一颗纯真的幼稚之心跳跃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声若蚊蚋地道:“你,能否象称呼你的馨儿一样叫我呢?”
闻言,杜奇心中大喜,忙道:“叫你马姑娘确实有些生份,又不便叫你小马或是筱儿、小筱什么的,我便叫你小雨如何?”
马雨筱闻言同样心中大喜,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羞涩地问道:“你的馨儿是怎样称呼你的呢?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面的。”
杜奇笑道:“我的馨儿怎么样称呼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称呼我?再说,我这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便是很难忘记别人对我的恩惠,对于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不会轻易忘记,只是没想到小雨还记得我。”
马雨筱扭捏地道:“你,真的记得我?”
杜奇道:“谁叫你是那么动人呢?我想要不记得你确实很难,小雨,虽然那时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仍对你念念不忘,时刻都在想着你!小雨,待京城事了之后,我们一块去闯荡江湖好吗?”
马雨筱大喜道:“真的?好啊,你可不许骗我!”
杜奇道:“我是真心的,小雨,现在我要为妙儿疗伤,等会再谈好吗?”
马雨筱看了一眼鲁妙儿,似有些不高兴地道:“你很在意她吗?”
杜奇肯定地道:“当然,我一直都很在意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马雨筱道:“如果我受伤了,你是否也会如此紧张呢?”
杜奇笑道:“小雨你说什么呢?你可知我在船上查出你有病时我是多么担心吗?因为我一点治好你的把握也没有,当时我真想回去找李老哥给你治病,但又不敢,至于原因以后你会明白的。”
马雨筱暗然地道:“其实你并不在意我,只是在哄我开心!”
杜奇道:“我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小雨怎么还要怀疑呢?”
马雨筱道:“那你怎么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呢?”
杜奇笑道:“娇娇随时都在你身边,小雨你怎么会受伤呢?”语毕,接着又对娇娇道:“娇娇,从今往后你一直跟在小雨身边保护她,不得有失!”
在刚才那一场拚搏中,娇娇竟然受创,此时仍感到浑身酸软无力,被左三同两牧透骨钉击中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听到杜奇的吩咐,根本顾不得自身情况,忙道:“是,公子!”
马雨筱见杜奇竟令娇娇时刻跟着她保护她,不由芳心暗喜,始觉满意,娇嗔地道:“你看她流了好多血了,还不赶快给她疗伤,这些事不知道等会才安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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