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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定心

大和尚和李玮约定的地方并不在大明海域，而是在平山和娘娘宫之间的三岔河上。大明掌控辽东时登州到辽东的水运十分发达，船队从登州海港出发，穿越大明内海至三河口，只要不结冰船队可以从三岔河入，直到牛庄。兵器粮饷、货物可以从牛庄的官道运往辽阳，再分发辽东各地。
从牛庄开始，越向大海边走，河道的植被越多，越松软，人可行而马跑不起来，到了娘娘宫已经接近万里芦苇荡。登州水师大队停留在外海，水师主将沈大人一面派遣小股船队穿梭在芦苇荡，沿途收拢盘锦一带的难民，一面遣人到辽南四卫散布消息，鼓动汉人逃离。

李玮的船队则停留在娘娘宫，再不能向前了，冬天水落石出，河道变浅，宽大的福船再向前走随时可能搁浅，停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旦有危险可以随时入海，敌人只能望帆兴叹。

娘娘宫的沿岸数里都是李家商队的护卫，护卫们每人半里地，眼巴巴看着远方，心里七上八下焦急地等待。

空愿武艺高强，被李玮委以重任，统领商队护卫头领，负责教授大伙武艺，是护卫的总教头，李家耕读传家，李玮父子虽然经商但是对礼仪却十分看重，所以李家的家丁护卫自然尊师，对空愿十分尊敬，何况他确实教授大伙不少本事。

跑了一夜，在义军大营齐出发的明军队伍已断成两截。不管是辽河套上的马贼还是明军都不太习惯翻山越岭，平日他们都是生活在马背上，这下成了步卒很不适应。邓天养手下本来就是在山里挖矿的，又在千山转悠了半年，经常转进，转进可不是空手，每人还带着几十上百斤的家当都不成问题，何况今日没有负担呢？只见这些人甩动粗大的双腿，山坡峡谷如履平地，十分轻松。

原本明军在后矿徒领头两者相连，走了一夜矿徒早就把明军甩在了身后，只是矿徒三三两两满山都是，如同散养的鸭子。明军行动慢但是建制齐，士卒们依然团结在军中小头目附近，并无掉队散乱。

“赵大人，快点，快点。

“邓天养，他娘的，慢点，慢点。”

大和尚双腿如飞，一儿跑到队后催促明军加快脚步，一跑到前面让他们慢些。

邓天养都快哭出来了，刚刚入伙本来应该低调，可那些把这当作转进，开始时还能脚跟着脚走，到后来就甩开双腿跑开了，他自己累死了也不能阻止，这一路上已经跑丢十几名兄弟了，因为没能控制住矿徒行进邓天养已经向赵行请罪了。

赵行也嘴上表示不碍事，心里的警惕之心渐去，转而盘算这支矿徒的队伍来。

任何一人对陌生者都有警惕心里，赵行也是，当初对入伙的马贼如此，今日对矿徒也是，所以他让矿徒领头为的就是怕对方爆起发难，毕竟这里不比当初的广宁，这里是建奴的地盘，谁都有可能是敌人。

能在矿山中生存下来的矿徒定是身强体壮，但是赵行对矿徒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吃惊，一夜跑了几十里山地矿徒依然健步如飞，这种耐力可是不多见，这样的士卒没有那个领兵者不喜爱，无论突袭还是野战都用的上呀，只要不把这本事用在逃跑上就好。

当初威震九州的戚家军不也是从义乌矿工中选拔出来的吗？这些人散漫不知道军法为何物，也不知道行进中保持建制应对突发情况，可只要肯花心思严厉训练将来必是一支精锐，起自己在戚少保兵书看的练兵之法赵行真现在就把矿徒们操练一番。

起戚家军赵行不由得起了战死在辽阳的张大伯，如果张大伯还在自己身边那将来练兵肯定能事半功倍。可人死不能复生，再留恋过去也不可能让时光回到昨日的辽阳，赵行暗暗发誓一定要连一支戚家军那样的铁军来，如果手里有五千精锐赵行一定彻底肃清辽阳残敌，占据辽阳向朝廷奏请援兵，联络义州的毛大人，大家合伙把辽东搅个天翻地覆，把朝廷在辽东的不利局面扭转。

罗左让狗蛋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罗大哥无非以为自己悲痛张大伯战死意志消沉而已。其实罗大哥歪了，对张大伯的战死是很悲痛，但是绝对不意志消沉。当初舅父战死，那样的晴天霹雳都没能把自己击倒何况今日。投笔从戎，当初凭的是一腔血热，没有到后来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西平血战，广宁平叛，突袭辽阳，让自己眼界更宽，心更大。舅舅的叮嘱，戚少保兵书上对战争的叙说，还有自己实际统兵时候的行为，这一切让赵行已经欲罢不能，他需要实现心中的报复，上报君父下安黎民，彻底铲除辽东建奴和鞑子的威胁，以前只是让人向往，可现在他发现这个过程同样精彩，男儿苦读诗书数十年不如在边关报国数年活的精彩。

罗左和大和尚告知自己要离开辽东，去榆关。两人怕赵行反对把张大伯把叮嘱反复说了几遍。是留还是走，从辽阳赵行就思量这个问题，原来去投奔毛大人，可在辽阳干了这么大事情去了毛大人那里是害了他，留在千山危险太大效果太小，只能骚扰建奴并不能从根本上改观敌强我弱的绝面，只有去榆关依靠朝廷的支援练出一支精锐，配合辽镇大军徐徐推进才是上策。向熊大人奏明，大军在明，自己则领着兄弟们从漠南、辽河套一带四处出击，朝廷再协调义州的毛大人共同发难，让建奴首尾不能顾，疲于奔命，这样必能收到奇效。

唯一的障碍就是自己的身份，自己人小位卑，恐怕经略大人听不得自己所言。可不去做如何得知他不听，当初经略大人认定辽东不可守，辽事不可为，可自己带着百余明军不照样打进辽阳，事在人为。

走，暂时离开辽东，去榆关，当面向经略大人禀明心中法，赵行坚定了法。

李家护卫李二狗四处张望，哎，大师怎么还不来。昨日在船上兄弟们谈及大师都是满脸的钦佩，商队走南闯北，也算是江湖中人，何时见过武艺如此高超之辈。大师教导的那套拳法李二狗已经练的差不多了，等大师回转让他看看有何处需要改进。

山际处，猛的一个人影映入李二狗映入眼帘，李二狗疾走两步，大师，大师，定是大师回来了。

一人，二人，三人，越来越多的人影从树林里闪出，满脸企盼的李二狗止住脚步。不得了，这么多人，要么是建奴，要么是山贼，深山里面不可能有这么多百姓的。

从随身的布袋里面掏出五色烟炮，李二狗双手哆嗦着点燃了火折子引爆了五色烟炮。

行走江湖，难免碰见歹人，商队行进都派出斥候和殿后之人，斥候碰见危险如何通知大队，叫喊听不见，等他跑到商队处强人也跟着来了，所以商队准备二踢脚或者烟炮斥候使用。所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千军万马不来但是能让商队前做好准备，应对不测。

烟炮的底端的“后门”堵的不严，下层火药爆炸“乒”的一声冲开后门，向下喷的气把五色烟炮推向高空，五色烟炮在高空中猛地开花爆炸，声响远近清晰可闻。

五色烟炮能通知岸上其他兄弟这里有危险，也告知船上的仲渊（李玮字仲渊）少爷早做准备。

五色烟炮一响李二狗拔腿就跑，从树林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跑不行，就是现在跑还不定能逃脱。

刚跑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喊道：“二狗，跑，跑什么跑。”一听喊声以为性命不保的李二狗顿时释放了，居然是大师的声音。

出了山，大和尚见远处有一人估计是商队护卫，那人看起来还有点像护卫队的二狗子，五色烟炮一响他确定是自己人了。

李家的使用的五色烟炮和别家不同，爆炸特别响不说还有特别的图案，通常五色烟炮的烟花是一朵盛开的菊花。李家的五色烟炮爆炸形成一个大大的刀状烟花，乃是李家的秘制，专护卫队使用。确定是自己人大和尚立即出言叫喊，果然，那人停止奔跑转而向他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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