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十八章 鸡蛋

狗蛋没走几步，就瞅见父亲和一高大青年迎面而来。青年人狗蛋认识，就是他和另外一个老头把屋内的疯子送到自家的。见到罗左狗蛋仿佛见到了救星，唾沫横飞快速把屋内的情况说了一遍。
罗左从狗蛋口中得知赵行已经醒转，三步并作两步步入土屋。罗左在赵行昏迷的这几天没有一刻安稳，只要一闭上双眼，罗大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护卫表少爷。罗左本是个流浪孤儿，要不是罗一贵收留早就饿死他乡。受人滴水之恩定当百倍相报，何况罗一贵对他是活命教导之恩。罗一贵把赵行托付给罗左的那一刻，他就暗暗发誓今生一定好好保护表少爷。

长期跟随罗一贵的罗左知道大人极其看中表少爷，内心深处把他当着自己的衣钵传人，大人不止一次在流露出对表少爷的器重。凭借百余名精锐骑兵完全可以保护罗大人突出重围，罗大人之所以死战一为报效天子，第二就是为了表少爷能顺利突出重围。

表少爷在盘山、广宁两战的表现说明大人的眼光很准，平心而论，如果换成罗左自己也能做的和表少爷一样的出色，但是自己从军多年，而赵行只是在西平待了几日而已，另外就是表少爷的统筹能力是自己万万也赶不上的。罗左为大人有这么一个出色的传人感到高兴，现在表少爷脱离危险，没什么事情比这让罗左释怀了。

“大人，你终于醒了，兄弟们都担心死了。”原来罗左等罗一贵的亲兵都叫赵行表少爷，老驿卒私下醒了罗左，现在百余人不光有罗大等人，更有广宁的士卒，叫表少爷容易让兄弟们产生隔阂，所以罗左就改了称呼。

已经醒转的赵行张了张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闭上双眼，斗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大人，你要保重身体，罗大人在天之灵在看着你，看你如何为他报仇。”见赵行不说话，罗左当即改变策略。

土屋内陷入了可怕的寂静，“舅父的遗体在哪里？”少年声音有些发冷。“罗大人的遗体已经火化，骨灰我带在身边。”

“罗大哥，谢谢你，将来有机再把舅舅的骨灰带回甘州老家吧。”

少年颓废的神情让罗左很担心，怕他受不了打击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大人保重身体。”

少年喉咙里挤出几声冷笑，森然道：“罗大哥，你放心，我不要紧，建奴屠我舅父，杀我大明百姓，如此深仇大恨等着去报，我怎么可能伤及自身。”“罗大哥，我昏迷了几日不知窗外事，你说说看外面情况如何？”

略一思索，罗左说道：“广宁城已经陷入奴手这是前几日就知道的，不过建奴并没有向辽西进军，而是停留在广宁休，另外奴酋努尔哈赤也在广宁。”

赵行吃了一惊，女真大军的情况知道容易，但是打探努尔哈赤的行程可不是一件易事。“我去了趟广宁，本替大人抓些伤药的，见城墙上到处是风干的尸首，建奴布告说是冒犯努尔哈赤的下场，我才知道奴酋也在广宁，不然把兄弟们全部撒出去也不可能摸的如此清楚。”一席话听的赵行连连点头，深入奴酋盘踞的广宁需要勇气的，更难得是罗左的细腻。

赵、罗二人说话间，陈家父子也进了土屋，狗蛋躲在父亲陈贵身后，乌黑的眼珠不停地打量着炕上的赵行，为了壮胆他时不时伸出拳头朝赵行挥舞。

“其实将军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伤心之余呕血过度本需静养，可是各位军爷带着将军兼程赶路这才雪上加霜，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陈贵经历远非儿子能比，从这群骑兵的装备上看他就知道这些人绝不是普通军户，普通军户的腰刀早就进了当铺，哪里来的这些眼花缭乱的装备，辽人多少对马有些认识，骑兵们跨下坐骑无一不是上等的军马。

“将军好好休养，小人告辞。”陈贵行了一礼带着儿子退出了土屋。

罗左坐了一也离开了土屋，屋内只留下盯着屋顶发呆的赵行。

―――――――――――――

狗蛋端着大碗走一步就要闻上三口，棉袄领口沾满了口水也没有发觉，两个土屋之间不过几米远，走的再慢也有尽头。

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狗蛋一脚踹开门板，把大碗放在木桌上，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坐在炕上的赵行。

这是一日第三次见到这个拖鼻涕的小孩了，见小孩端了个大碗进来赵行心应该是吃的东西吧，等近了一看原来是三个鸡蛋，一圈圈的蛋白簇拥着蛋黄随着晃动的蛋汤而起伏，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赵行恨不得伸手去捞碗里的鸡蛋。

狗蛋不开口赵行不好意思动手，狗蛋心永远不吃才好。两对大眼相互瞪着，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暴露在空气中的鸡蛋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肚子“咕噜咕噜”雷鸣般的响声让赵行再也顾不得斯，一把端过大碗右手飞快抓起一个鸡蛋塞进嘴巴，来不及咀嚼，鸡蛋顺着口水滑进咽喉。

陈家总共才五个鸡蛋，大年三十父子俩各吃了一个，准确地说狗蛋吃了一个半，现在这赖皮一下子就吃三个。狗蛋对赵行的厌恶已经接近建奴，看见赵行被咽的打嗝，狗蛋心里别多开心了。

“多打几个，嗝死了才好”狗蛋心里诅咒着，双眼丝毫没有离开赵行手中的大碗。令人失望的是对方不顾一个接一个的嗝，左手蜻蜓点水般地又捞起一个鸡蛋，这次他没有硬塞，而是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眼看着第三个鸡蛋将要落入魔掌，狗蛋觉得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无声的抗议，应该搞些动作醒对方鸡蛋是自家的，就是轮也要轮给自己一个。

“啪”狗蛋左脚使命一跺，脖颈仿佛被人起来般伸的老长，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大碗。

响声让陶醉在鸡蛋美味中的赵行元神归位，不待反应一个油污的大脑袋就伸到了跟前，再一看大脑袋主人嘴边长长的口水已经到了碗边，一个移行换位，大碗刚到左手，狗蛋的口水正好滴落在右手的掌心。

“偌，你吃吧”狗蛋的脑袋正换个位置，赵行主动把碗递了过来。

“赤溜溜”一声，猛的一用力，白中带黄的口水被到吸回嘴里，狗蛋嘴巴咂巴了几声心满意足地接过了大碗。

狗蛋很看不起赵行用手抓鸡蛋的举动，吃东西不用筷子那不是和狗差不多吗？单手抓起木桌上的筷子一把插进蛋黄把鸡蛋从大碗中擎起，先是用舌头在鸡蛋边缘来回舔了数次，再小口从鸡蛋上咬下鸡白咀嚼着，咀嚼了许久才吞回肚子，畅快地发出“阿”的一声。

赵行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一个鸡蛋吗？至于这样吗？

我行我素的狗蛋一点也不在意身旁的赵行，重复着咬、咀嚼、入肚，叹息的过程。鸡蛋并不是烤羊腿，很快就消失在少年的口中，一不做二不休，狗蛋端起大碗咕噜咕噜喝光了蛋汤，伸出舌头把大碗舔了数个来回。

看着获得极大满足的少年赵行有些心里有些发酸，自家虽说不是什么豪门巨富，到也不缺衣少食，称的上殷实之家，鸡鸭鱼肉那是寻常之物，何况一个鸡蛋。很明显，衣衫褴褛的少年很少吃到鸡蛋，估计这户人家也是个赤贫之家，现在辽东大地这样的人家可以说数不胜数。

放下碗后狗蛋这才起父亲再三叮嘱自己鸡蛋是给病人补身体的，自己一心心思全在鸡蛋上忘了这茬。

“好吃吗？”赵行见少年脸有些发红，微笑着问道。

狗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力点了点脑袋。

赵行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呀？”“狗蛋。”大明什么人家取什么姓名都讲究的很，管宦之家，书香门第给孩子取名都是两个字，行了冠礼后再有长辈赐字，才算有了完的名字。一般有些见识的百姓家举名都没有那么讲究，叫着顺口就行。赵行的父亲斗大的字不识一框，远没有中过武举的舅舅有化，所以罗一贵就替外甥举名为赵行，赵上寿一听赵行，行行都行也不错就没有反对，其实赵行是个单名严格来说算是贱名。普通百姓更不讲究，只要孩子能顺利地长大，叫什么无所谓，所以狗蛋，石柱之类的名字在乡间屡见不鲜。

“狗蛋，狗蛋，这名字实在不怎么样，我给你换个名字怎么样？”

“不好，我的名字是我娘取的，不换。”狗蛋很干脆拒绝赵行的议。见少年不愿意赵行只好换了话题，年龄相差不大的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相同的话题，为雪天如何猎狼争的面红耳赤，不亦乐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