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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舞妓们对这老妖怪可说得上是又怕又有点思念,怕的是做了一回炉鼎后,撇下来会有近十天神疲身软动弹不得的痛苦;令她们每当夜深人静有所以思念的是,往往会想起成为‘逍遥散仙’炉鼎那两三刻时辰内,能够享受到一种没法替代的无边快乐。
正当四个舞妓胡思乱想时,却听得那‘逍遥散仙#39;回绝了家主,她们不由得完全没了怕的念头,而是觉得心里一阵空虚,隐隐大为失望,还有一股恨的情绪涌上心头,都把函怨的眼光向这看不出年纪的怪物扫了几下。

“不必了,袁大人府内的舞妓阴精驳杂,淫(谷欠)过盛,已经不适做老夫用于练功的炉鼎了,此后只能作为宥客之矣,让他们退下吧。”‘逍遥散仙’语声淡然,根本连看也没往舞妓们看上一眼。

袁劲纲“不必了”三字入耳时,还觉得惊奇,以为此人变了性子,不再似以前般每向其探问一点事都要先玩弄几个女人后才会说出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呢。听了后面的话才知道,自己府里的舞娘不合其用了也。当下做一日和尚下便将三个女婢一并挥退,向‘逍遥散仙’问道:“老神仙,近几日本官身上出了不可理谕之怪事,请老神仙为本官解惑。”

听完了详细的情况后,‘逍遥散仙’身上冒出阵阵寒气,激灵灵打了个颤抖,沉默了很久没有开口。袁劲纲所说的这种感觉,他在五年前——也就是宝庆元年(225年)没投入袁府时,也和袁劲纲一样曾经有过,那是在嘉定十七年(224年)六月十四日,‘逍遥散仙’于潭州(今长沙市)一务沿湘水上行的客船上,勾引到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娘子。

当时,‘逍遥散仙’让这个时为新任衡州守臣齐砺最宠爱小妾的娘子。尝到她从未得到过的欲仙欲死滋味,还在那一次交合后对已年达六十地他死心塌地。不但纠缠着拼命要跟他私奔远走,还把齐砺一生积存的小半钱财——近三万贯纸钞、五百多两金子。为讨好情人而送到其手上,只求跟着这位能给她极乐的老妖怪做长久夫妻。

却没想到‘逍遥散仙’得了钱财,正想在最后给那情迷心窍地蠢女人一点兴头,起身后就带着两个徒弟溜走时,却被齐砺一撞破了他们的奸情。好在老妖年岁虽然不小,身手却还敏捷,捞起衣物和打好的包袱就逃。

齐知州气得当时就将小妾勒毙丢下湘水。并在到任后两个月就自请宫观解任。此后,齐砺尽散家财。延请江湖上的高手务取老妖怪的人头不肯罢手。

“这可不是玩的,难道说躲了五年都没有消停,那齐砺还在出钱追索自己么?”老妖怪心内的惊惧真是不可名状,心念急转中暗道:“三十六计。走为上,不管这次来地人是否针对我‘逍遥散仙’,性命交关之际应该早离是非之地。你袁小儿的生死可不关我什么事,让你自己去应付就是了。”

心中定了计,便装模作样地脚踏天罡步。手捏除魔诀绕着袁劲纲走了一圈,停下后神态从容地从袖袋中取出两上小瓷瓶交到他手上,安慰说:“没有丝毫不妥之像,袁大人仍旧福星在身,只是朝堂上有人对大人的所作所为暗中不满罢了。袁大人不必为此而担心,这不过是你自己疑心生暗鬼罢了。只须沉心定虑,服下灵丹并以本仙所授之法修炼数日,这种感觉自会消失无踪。为保险起见,本仙也在大人身上设下了禁制,一般的妖魔鬼怪再无能作崇了。这样罢,你若是信得过本上仙,将出些银钱,由本门弟子去四外为大人查察一番。若有任何不妥时,我们再细商出一个应对这法来不迟。”

‘逍遥散仙’在袁府躲了五年余,所有一切用度都由袁拨付度支,他自己历年所得的大批银钱,早在这些年叫门下弟子分批送到辰州老家藏好了。老妖怪这几年也从袁府度支了不少银钱,在临安收得了一大批其时处于社会最底层地‘堕民’,作为自己有朝一日逃命时的帮手助力。

‘堕民’,有人叫他们为‘惰民’,官府的籍册上注写为‘惰户’,现时主要分布于两浙路——特别是两浙东路一带。

‘隋民’虽与一般民户毗邻相处,但地位十分低下,且习俗与人殊异,‘惰民’多聚居在荒僻之地自成村落。除外出谋生和供役外,极少与人往来。其宅不论草盖瓦覆,均比一般民居低矮,门框矮小出入须躬腰曲背。男人只用布巾系腰,戴狗头帽;女人的穿戴前面说过,在此不再多讲。

‘惰民’,历朝都有明文规定不准做官为吏,所有婚嫁也只许在‘惰民’间进行,严禁与其他人户相通。其名称和来历有四种说法:

其一,据称,春秋时越王勾践为增加人丁户口,将寡妇中的‘淫佚者’集中于山上,让无家室地成年男子前去游山,使之自由‘野合’。山上女人所生的子女为一般民户所鄙视,支流蔓延遂成‘惰民’。

其二,楚汉相争时项羽兵败身死,其余部誓不臣汉。刘邦抚之不降,杀之不忍,便将他们贬为‘惰民’。

其三,唐明皇(玄宗)精通音律,酷爱歌舞戏曲,以至朝政废弛,令得安史之乱发生。大乱平定后,唐明皇的梨园弟子成了替罪羊,被流配至两浙。朝庭命其以“度曲”为生,人称‘度民’,后讹为‘惰民’。

还有一说,即‘惰民’也是起源于唐代,但却是将北方的所谓‘罪俘’流徒至南方。白居易写的徒胡事谓:“天子矜怜不忍杀,诏徒东南吴与越。”另有白居易的好友元稹在和诗中写道:“近制,西边海囚例皆付置南方,不加杀戮。”

严因惰民的地位十分低下,也使得他们具有很高尚的德行,这个群体间有极强地凝聚力。而且还有不少为自保御侮而习得不错武功的高手。故而‘逍遥散仙’一旦用出手段向他们示好,立即就得他们感激涕零,因此收到一批肯为其舍身的高手所用。

‘逍遥散仙’此时一旦打定主意。欲要脱身离开袁府这个即将会有杀有之祸地是非之地,自是本着要走也不能空手而回的想法,再怎么急也要先敲出袁劲纲这厮一些银钱,作为逃跑路上的使费,方不失‘和合门’一贯出行行道的宗旨。

袁劲纲在‘逍遥散仙’的一番做作后,果然觉得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消失了,心中不由大喜。他对银钱倒是没什么看重。只要自己还依附在史相公门下,还是相公阵营里地谋士第一人,仅须露出些许缺少使费的口风。自会有人有大把、大把地送上门来,何愁为银钱之事操心呢。

实话说,他家里虽不敢说富可敌国,但这些年来到他这里走门路的大小官员,明暗中送到府上的金银珠宝、铜钱纸钞多得他自己也数不清。任他怎么花销也用不完。便是年来在市面上千金难求的那种什么‘万花筒’、‘仙人镜’、‘雪花膏’之类地宝物妙品,此时在自己的府上也有为数不下于六七件。说实在的,那什么‘万花筒’,刚拿到手时还觉得好奇把玩了两天,但也马上就看得腻烦,丢在宝库内堆尘土了。反是那‘仙人镜’和‘雪花膏’有些意思,一是能让人见到比铜镜内更清晰的本像而久看不厌,二是有这两样东西在手。可以让爱妾为此等用于梳装、养颜的无上宝物争相讨好自己,使得玩起‘逍遥散仙’所授地‘采阴补阳’的合和花头时,那几个妾侍即使很难做到,也都极为尽力地去做。

听得‘逍遥散仙’的话后,袁劲纲想都不想就应道:“好罢,明天本官会让账房度支给你们一万贯,若探得有什么不利于我的消息时,请老神仙务必想出个化解的法子来才好”

“这是自然。”老妖怪起身向袁打了个揖首,交代了两种药的服用之法后说道:“袁大人也乏了,好生歇息吧,告辞了。”

“逍遥散仙”出门后暗自在心里忖度:“不知袁小儿的帐房是否肯将一万贯银钱一次全交给我们,哼,只待银钱到手,你们就休息再见到我师徒的人影了。”

回到自己静修地东偏院,老妖怪立即让人叫收来的‘惰民’高手先行撤离这个袁府的密窟,表面上却是说要他们去打探相关的消息。还没等他传话叫门下弟子收拾行装,就有一个徒弟走到他身前小声禀报:“师傅,刚才有六师兄的暗记传信,请求立即拜见师尊,说是有要事禀告。”

“咄,这该死的东西出了师门后,一去就是十多年,从没想到过要回来见为师的面。现时,求请来见为师,肯定是惹出什么麻烦事自己消化不了,想要为师去替他出头。”老妖怪以己度人,一点也没把徒弟所说的要事放在心上。

和合门的门规是出了师门后,各弟子就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得将惹的祸带到师门,以免本就受江湖各家派不齿,举步维艰的和合门再多树敌,引至灭门大祸。历年来和合门共有十大弟子出师,自去江湖上行道,一贯以来都是出了师门后就再也没有与老妖通过信息,也从未回师门向他这个师傅请安问过好,他也自是对离开自己徒弟不闻不问。此刻,‘逍遥散仙’根本不想见姬艳这个徒弟,他自己还有大事待办呢。

‘逍遥散仙’想了想后,向这个徒弟吩咐道:“由门规所限,为师不能见你六师兄,以免为本门招来大祸。而且,他既是有了麻烦,怎地不自行来见为师当面恳求,分明是没把为师放在眼里,不用理他。”

‘逍遥散仙’交代弟子们暗暗收拾行装,自己则一摇三摆地远远尾随袁劲纲向东南角的袁府大宅走,他也没想到,自己正是一条送上门去的随带小虾米。

这座宅子。是袁劲纲的另一处密窟,位于丰豫门内六井与俞家园之间。除公开的景灵宫南边的家宅外,似这样的暗宅他还有三处。人都说狡兔三窟。他袁劲纲可是远比狡兔多,明暗的家窟有五处之多。

若非要‘逍遥散仙’为其解惑,袁劲纲一般是不会到这处暗窟中来的,他还不想让自己地密窟让人察觉,以便在有一天史弥远要倒台时有个避风藏身之处。

既然‘逍遥散仙’在身上行了法,有仙术维护,自身的安全已经无虞。自是动身回去近半个月没进过门的家。一路上,袁劲纲想。应该回去将几个密友招来,先好好的乐上一乐后。再商量大事。这几年,史相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见得还能掌控朝政的时日不是很长了,得早点为自己打算。他要让几个好友也为自己出些主意,自己是否也该谋取个三几品的官位,弄个有实权地差遣,在朝堂上一展身手。否则。一旦史相公离了权相之位,他这个无权无势,仅有从八品寄禄官秩,靠在史相公身上的人,没了史弥远这棵大树后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定连命也会在政治地党争中送掉。

袁劲纲急急招来护卫,吩咐马上回城西北的家里去。他这一回去恰好一头撞进别人刚刚才设起的天罗地网。

右手左足大筋被挑断后。经过半年来的调养,丁院长地伤已经完全好了。只不过现在的行动实在是不怎么方便,右手能提得动两斤……最多也就是三斤东西,再多一两也让他有力不从心之感。走路?咳,别提了,没有拐杖,他就只能用右脚来跳。每天到都辖房应卯就得坐上轿子让人抬着去。好在,因了薛极的缘故,还没人敢对他这残了一手一脚的申供院长如何,也没被解职。

丁院长现时对双木商行地东主林飞川可说得上是又恨又怕,说来恨倒是恨不起,还是怕的成份比恨意更多。每当睡醒过来后,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恨,并非恨林飞川,而是恨那些挑断他手脚步大筋的小恶魔,也有恨老天爷为什么在自己去惹到双木商行时竟然没有提出警示。丁院长更恨些的是他自己,明明薛大人已经千吩万咐地交代过,行事的过程中绝不可伤人,更不得有人丧命。只要把双木商行的人抓到申供院的牢房里,好吃好喝地关上个半月一月,再找个由头弄上一大笔免罪钱,就必须不损分毫地把人全都放了。

最令丁院长恨得咬牙切齿的,还是那该死的谭大官人,恨他不该用一笔银钱来引诱,说什么只要得到炼制钢弩的密法,就可以得到四千贯纸钞。害得自己在没能捉到人以后,还贪图这几千贯钱而去招惹飞川大侠——这个已经修成了地行仙的道门入室高弟,弄得现时花去数十万贯银钱不说,还残了一手一脚。思忖中,丁院长又暗自有点庆幸,总算运气还有那么一星半点,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多少还可以吃上几年安稳酒食。

可是好景不长啊,就在今天下昼刚进完午餐,那几个小恶鬼又找上门来了。一见到几位小祖宗不怀好意的笑容时,丁院长骇得坐都坐不稳。幸亏一个为头的笑眯眯地对他说出所要办的事情后,丁院长才还过魂来。这不,丁院长连一时半刻也不敢耽误,立即就到该管左三厢的禹院长公事房求人来了。

“丁老兄啊,飞川大侠是好惹的么,哪可是入道成仙的大人物呐。”该官左三厢的另一位姓禹的申供院长,也即是与丁院长同级的同事,向丁院长嘲弄地笑着说:“史相公也须求他所炼制的丹药笼络此人,不但为其引见当今以道法仙术得今上所喜,得了六品官职和提举景福宫的实缺差遣。连太后也对此人的道法仙术赞不绝口,赐了数百宫女婢仆给他……咳,不说这些了。你原来该管制地段是右三厢,当初何苦到左二厢去生事呢,你看看,现在麻烦事又来了吧。丁老兄啊,这个忙小弟倒是可以帮的,不过所费的银钱么。一万贯是太少了点……”

丁院长苦着脸问:“那禹老弟需要多少钱才能办得妥呢,老哥我的家底是已经快掉光了,请老弟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能省下的银钱就帮老哥我省一点吧。”

“咳,所需地银钱么,最少也得五万贯方能将事情办妥。”禹院长摇手止住想开口说话的丁院长,一脸严肃地说道:“虽然左三厢是小弟的该管属地,但你要想想,那袁劲纲可是史相公手下地第一谋士,封锁他的府邸不让外人进入可是干犯了大宋律法。弄不好会被杀头掉脑袋,可不是玩的小事情呐。没有五万贯。老兄还是去想其他办法罢,小弟可不敢为了些少银钱去冒险,担上如此重的干系。”

“破家了,这次老哥我是真的破家了哇!”丁院长心痛得双手捶胸。痛不欲生的小声惨然叫着,最后还是咬牙切齿地在头上用力敲了几下,带着哭声向禹院长说:“五万贯,唉,为了保住另外的一手一脚。我破家求全,认为。只求禹老弟一定要在今夜子时前后这一个多不到两个时辰内带人到那一带巡游,只说是奉都辖使臣之命办案即可,声信暗号一到,你们也必须立即撤出那块地面,万请不可另外闹出什么其他的事故来。”

“丁老兄放心,这五万贯中有两万贯是送给余大人地哪,没他签发的扎子文书。小弟如何敢私自出去上千人去生事,那不是拿自己地老命去打水漂?别的不说,便是探事司那一关小弟就过不去。这样,一旦银钱到了兄弟们的手上,小弟保证会在亥时一到就带人过去,只要没人在我属下的弟兄们面前杀人放火,肯定不会有别地事故发生。”禹院长信誓旦旦地拍胸做出保证,试探着问道:“那么,五万贯银钱……”

“禹老弟销候片刻,老哥这就去将银钱派人送到贵公事房来……”丁院长艰难地支着拐杖站起来往外走。

禹院长跟着兴冲冲地站起身,一脸为朋友两胁插刀地义气模样:“哈,那怎么好劳烦贵属,不如小弟跟去取好了,也省得叫人来回走误了丁老兄的大事。”

景灵宫南面一里处的袁府占地有四十多近五十亩,分成三个院落,也既是三个建筑群。大宅除大门楼稍为像样,门上挂地“袁府”二个镏金字牌匾可以显示出主人有些地位外,其他地方——无论是房屋、围墙的高度,陈旧灰暗肮脏的墙体——看去与一般已经没落了的富民家宅没有什么不同,甚或还稍有不如。

坐北朝南的主院,理所当然是宅主袁劲纲所用。这时,主院的大厅里,丝竹歌唱和呼喝劝饮声嘈杂一片,连两个偏院也能隐约听到。

东南角的东院由袁劲纲地另一个养子袁世潘所居,西南角的西院则由袁方策占据。

袁府西院,在去年三月初二被人侵入过一次,死了四十余个护院、家丁,并把藏于密室里的一两半乌金去后,这西院就加强了巡护的人手。袁方策住的西院里,除补足原本有的四十名高手武师、四十名家丁外,这位衙内又请问候语了义父,花钱多招请了四五十个武师、浪人为护院。

袁方策此刻很得意,入夜后在今天刚弄回府的一个寡妇身上发泄了一番,稍为歇息了一会便又起身。原本他还想再招两个舞姬和这两个喂食的俏婢一起行云布雨一番,却是在寡妇身上放纵了太久,实在是无力振作,只好暂罢。

悠闲地坐于灯火通明大厅内的太师椅上,一面微张开口让两个惹火的俏婢喂食剥去皮的葡萄,一面回味那小寡妇的风情。何臭屁的什么三贞九烈,还想请立牌坊呢。还不是灌了药后,才不半刻时辰就从咬牙苦忍而至淫声娇呼,拼命哀求本公子用这本钱为她刹痒,临了还像条八爪鱼般的紧缠不放……

袁方策往‘逍遥散仙’看了一眼,暗自笑道:“哈哈,这老怪师傅的‘颤声娇’确是名不虚传,那样节烈的寡妇也被药力冲心,以至浪得令人酥入骨子里去。嘻,难怪听说以前有个什么皇帝专喜宠幸寡妇,原来寡妇骚浪起来竟然是这般有味。听下人说,四哥今天也弄到一个寡妇,过些天和他商量换换口味。想必不会被拒罢。”

‘逍遥散仙’起身告便去如厕,袁方策看他走出在去后,美滋滋的暗自盘算。自己是不是要先看过四哥的货色后再去与他换人。张嘴接过一粒葡萄,咂咂了嘴忖道:“唔,还不错,这井得仁在此时能弄到这般既大又甜的葡萄,也是下了好一番功夫的,应该给他些许奖赏。”

今年还算是相当得意的一年啊,三月又攀上了一个比义父根基更牢的大靠山——端明殿学士、正议大夫、如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薛极——薛大人了。有这位靠山在。那名义上的师傅——老妖怪‘逍遥散仙’就不敢再对自己呼来喝去地指使了,反是对自己的事有求必应。连采阴补阳之法也传了些花样,真是好得很呀。只要巴紧了薛极,说不定有朝一日连相公史弥远也能结得上一点儿缘份,那时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么。

想到惬意处,袁方策不由得亮声叫道:“井得仁。”

袁方策突如其来的叫声让井得仁打了个颤,连忙站起身拱手应道:“小的在,衙内有何吩咐?”

“你倒是说说看,我那老怪物师傅今天下午将五十多个‘惰民’高手派出府去。到底是何居心?他们到现今也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被什么仇家给宰掉了?”袁方策仰头闭眼,不紧不慢地摸着有一寸许长的胡须,用一种懒洋洋的声音向他发问:“少了这数十高手,我们西偏院的守卫还够吗?”

“衙内安心。”井得仁在袁府躲了半年,虽说每天吃得好还有美女相伴,但时间久了也是过得十分腻烦。这几天能随着袁衙内到街面上去走动,顿觉神清气爽说不出地畅快。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了前段时间的那种死气沉沉,意气风发地大声回答道:“我们西院还有五十余高手护院,加上七十家丁巡查,应该足足有余了。而且,府中又没有去年地‘乌金石’此等异宝,想必不会招引什么大盗高手来此搅扰。依小的思量,会到府里来的,都是有些小本事鸡鸣狗盗之辈,不过要偷些散碎银钱罢了。衙内尽管寻欢作乐,大可不必为守卫的事担心。”

袁方策:“嗳,明白我们再出去到钱塘门外地柳家庄看看,一定要多带些人手,若是那位三个小娘子还到湖边游玩的话……”

井得仁抢过话头,向袁方策做了个从袖袋里掏物的手势,露出一脸淫笑说:“明日不但要多带人手,还须带上几乘轿子,只须将小娘子们逼到无人处,将嘴堵上塞入轿中,衙内就可以……哈哈……”

袁方策睁开眼,坐直了身体目注左侧躬身站立的井得仁,青白色的脸上泛起几丝红晕,也放声大笑:“哈哈……

带上几乘轿子,把人堵上嘴抬回来……果然好计,妙得紧啊,又有新炉鼎可用了……嗳,你怎么了?”

袁方策看到井得仁就一瞬间,激动得微红地脸突然转成煞白,眼睛惊恐地盯着自己的身上。在此同时,自己右侧正剥葡萄皮的婢女也将手里的葡萄一下捏破,数点葡萄法喷溅到脸上冰冰、粘粘的极不舒服。不由在问了井得仁一声后,勃然大怒地转头扬手要向婢女打去,正高举起的手在转过头时也凝在空中。

一把三指宽明晃晃的剑指在喉咙上,有没有沾到肌肤他没感觉到,但那灯火照耀下闪射出来的寒光,却是实实在在地晃得眼睛生痛,一股冰凉透骨地寒气似是从剑尖上直入心肺。袁方策颤抖着,张口结舌地呆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你……们,要什么?”

剑的主人是个黑套罩头的大汉,嘿嘿的冷笑声如针般贯进耳刺得头部隐隐发痛:“你,叫袁世潘,他,叫来福。

你们把今天抢来的罗家小娘子藏到何处去了,招!”

“冤枉!”自己弄进府的寡妇叫什么,袁方策当然清楚,他知道这伙蒙头的人肯定是模错门路了,撞天的小声叫起屈来:“小的袁方策,他叫井得仁,袁世潘是我四哥,在隔壁的西南院呢。况且,我今天弄回来的寡妇叫董陆氏,并非姓罗啊。得仁呐,快。快带这些位大英雄去寻四哥。”

“你叫井得仁?”另一个罩头大汉拂动狭锋刀走井得仁身前,阴森森地语气让他身上寒气根根倒竖,不自沉地退了一步低下头小心回道:“是,是是,小的就叫井得仁,不敢在大头领面前说谎。”

“孽障大胆!”刚从厅侧走入的‘逍遥散仙’急冲而入。抖开一双大袖猛地向用剑制住袁方策地罩头大汉,却被另一个立于侧边的高大之人一掌拦下。两人在厅侧如同斗鸡般地静立不动。

院子里此时响起一阵喊杀,厅外面的走廊上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也有不少人往来跃动奔走。袁方策一时胆气大壮,猛地一下侧身闪出剑锋所指的范围。退到自认安全所在的位置后,伸手揉动一下麻麻的喉头,厉声喝道:“尔等放下兵器束手就缚,本公子或可在高兴时留下几条性命……呃……饶命……”

袁方策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左胸几根露出寸许长的针尾。慢慢抬起头往前后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刚才制住自己地罩头人还在原地没动,眼里露出些许怜悯的目光。那人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手持弓弩的罩头汉子,正拉开弩弦又待往弩槽内装针状物事。另有人正将瘫在地上的两上婢女绑住手脚,并用布帛堵塞她们地嘴。

“你……们……唉……”袁方策身体渐渐麻木,嘴里吐出几个微不可闻的字后,长长地叹了一声便轰地一声倒下地。

在此同时,井得仁的后脑受到一击。头往下一搭便被罩头大汉拦腰捞起。

这个院内的喊打喊杀声在百多亩大的袁府传不出多远,而且在院子里只不过响了不到一刻,在一片嗡嗡地弓弦声和短促的惊呼惨叫声中很快便静止。

在西院响起喊杀声的前一刻,正中的主院已经先遭到袭击。

袁劲纲由十多个重金请来的高手护卫,似妇人般的系了块“文公兜”(北宋起至南宋,多有妇女用花巾兜风面,朱熹曾大力提倡,后来人们称之为“文公兜”),悄悄地把舞妓与俏婢一起带着从密宅回到这里。他很快派人把同是史相公谋士,但又与其最要好、最是气味相投而成密友的四个人找了来。那四名谋士都和袁劲纲一样,年纪都在三十多荐而投入史弥远门下成其门客。这些年来,他们四人也帮着袁劲纲一起为史弥远出了不少点子。他们也深知只有依附袁劲纲这棵大树下长势茂盛地劲草,史相公门下方有他们就食谋生的一席之地,才能在无官无职的情况下有大把银钱进项,不但使得自己锦衣玉食,还能在老家买田建屋而成一地的兼并之家、富裕之民。故而,这几个人自是很会投袁劲纲所好,无论说话、做事都以袁劲纲马首是瞻。今天得到招唤,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带上精心准备了好久的一份礼物,来到袁府。

主院大厅丝竹声声,家妓的歌舞随声而起。

大厅的布置是按古礼,两侧排列十多张矮桌,桌后铺以各色毡垫以为坐席,人们都席地而坐。

袁劲纲借敬酒的机会,与四个人借着丝竹歌声的遮掩,小声向他们说了自己怕想法,四个谋士也借回敬的时候向主人密语。他们边喝酒观看歌舞,其间还抽时间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密商了一阵。半个多时辰后,四个人酒酣耳热了,便各自留下他们的礼物——四个新找来、并依方士开出之药喂养了大半年的年轻处子,然后才纷纷告辞离去。

也不知是‘逍遥散仙’的法术起了作用呢,还是真的自己疑心生暗鬼被消除了,袁劲纲直到他们四个人走后,也没发现再有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这就让他的心情越来越好,玩乐的兴头也越发高涨,袁劲纲为凑热闹,把数十个护院武师也叫进大厅,让他们也一同饮酒食肉欣赏歌舞。

作为礼物送来的四个女人,年纪也只十六七岁,正是用于修习“和合养生功法”地极好炉鼎,此刻她们正面露惊恐之色蜷缩在大厅一角。四个人全都一式打扮,白角冠儿皂盖头,额前花黄浓厚,面颊轻脂薄粉身穿的是粉红纱短衫,套以真红罗开胸长背子,开襟外露出近数月市面上才出现的新样粉红轻纱胸托,将胸乳托得既硕且挺,胸托上露出大半白嫩高耸的肉财,托下还有真红罗裹肚,外罩真戏罗霞帔;下身则是前后各半幅的真红罗长裙,可见熟蓝纱开边夸管,肉光致致的腿脚时隐时现,在外面还欲盖弥彰地套着明黄纱裙子,只因为她们蹲缩在一角,看不清腰以下的身段,未免使人觉得有些遗憾。这四个女子不论从慌张不安的神态,还是衣着打扮上来看,都在在显示出引人犯罪的极度诱惑。

袁劲纲叹了口气,暗道:“这样的打扮确乎是极为惹火,将她们衬显得如同熟透了樱桃般,令人一见便想入非非。难为他们能弄到这四身相同的装扮,让本官也一时分不出要先用哪个来习练‘和合养生术’方好。只不知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般,四个全是还未开过苞的处子。”

“唉!”袁劲纲叹了口气,心里很想就此将四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立即收为炉鼎,但自觉此时还是身疲力乏没法振作,只好再歇息多点时间,待精神养足了再将她们收房为好。暗自思量道:“就是有‘逍遥散仙’的药物,在此身体疲软之时也还是暂且不用为好,以免一个不留意身受其害。至于另一种药物么,倒是不妨在这四个密桃儿身上试试,看是否真的如其所说般能让女人百依百顺。阿也,她们从身材上看,倒是一捏就能出水的熟密桃儿,但从神情上,却又看来还是生涩的青果子。嘿嘿,反正她们迟早俱是我身下的炉鼎,迟一两个时辰又能脱得了我的手心去么。”

丝竹歌舞还在继续,该享受的还是要舒舒服服的享受。

“啊……”外面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濒死惨叫,几个功力高的武师警觉地一蹦而起,嘴里高叫“有人入侵,保护大人。”

一面“呛啷啷”几声抽出随身兵刃,迅速成一排聚挡到袁劲纲身前。

有女人在的地方刀剑出鞘,那就必然会引发骚乱尖叫,超高剌耳的尖利叫声维持了将近半刻时辰方歇。声止,所有喝歌跳舞的、宥晏端菜斟酒的、吹拉弹奏乐器的女妓都路得一干二净。连那四个袁劲纲准备稍迟作为练功炉鼎的“礼物”,也在这慌乱的半刻时辰内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怎么回事?”惊魂未定的袁劲纲在一片兵刃出鞘声中躲了许久,没听到什么动静后从矮桌席下探出头,睁大眼睛向四外扫了一遍,方开口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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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穿成丑女后被团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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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传??第1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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