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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之下被砍下来的草随着强烈的刀风纷纷卷起当空使得刘公大感失望的是竟然没有觉到单老人任何踪迹显然这一刀又落了空。小说*无广告的~~网收藏~顶*点*书城
刘公冷笑着陡地身形纵起施展出“草上飞”的轻功绝技向着草丛里蹚了过去。他不信单老人会跑到别处一定就藏身在这附近。身子一经纵起手中缅刀左右开弓毫不停地四下挥出刷!刷!刷!大片刀光闪烁里扬起了满天的野草尽管刀下如雨却是连鬼影子也没有见到一个。
猛可里一物什自地下窜出。刘公一惊之下正待挥刀出去这个影子倏地蛇也似地直窜了起来。
好快的身法!挟着一股疾快的风力单老人毒蛇出穴也似地直向着刘公身上扑来。
刘公乍惊之下这口刀卷了一股旋风照着单老人上头就斩却没想到对方的身子竟然是如此的滑溜随着刘公的刀势单老人空中的身子竟然像蟠龙也似的一个打转好漂亮的一个翻转势子。
刘公这一刀竟然又落空了。
单老人把握着对方一刀落空之势身子霍地向前欺近一下子已经攀住了刘公的身子。
那可真是险到了极点的出手。刘公只觉得身子一沉已被对方紧紧抱住。
单老人的伎俩当然不只如此身子一经吸住了对方一只瘦腕已自后而前像是一条怪蛇也似地已经紧紧攀住了刘公的颈项。接下来是一股极为强烈的劲道自对方铁腕之上。力道之巨使得刘公简直无能担当。
要知道单老人以手代足数十年爬行之功一双手腕连同大臂不啻精钢所注其上力道之强简直难以想象。
此刻刘公方自觉得对方身子在抱自己脖劲连同后背上的多处穴道已吃对方拿住。一阵子身上麻接着全身软刘公只觉得摇摇欲坠自然这不是他最坏的遭遇。紧接着两眼一阵子奇痛一双眸子己被单老人两只手指插了进去。
刘公痛得打了一个哆嗦由不住出了凄厉的一声惨叫叫声未完只听得“克”的一声整个颈项已经在对方铁腕力勒之下骨折筋摧顿时一命呜呼。
单老人心里恨透了他是以手下绝不留情。
杀了刘公他内心畅快极了只是却未免太早了一点儿这当口一阵大风刮了过来。随着风势刮来之下却飘送过来了一个人。
就在单老人力毙刘公的同时这个人猝然现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到了单老人的身边。随着他前进的身势两只手掌一正一反同时拍在了单老人背上手法之快、狠、利落却是武林罕见。
想是知道对方的厉害这个人的两只手一经挨着了对方随即电闪而开。一来一往有如清风一阵只不过是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沾而已快到了极点。
单老人显然是过于大意了。随着对方这个人的走势单老人出了沙哑的一声惊呼整个人直向着当空冲霄直起。也只不过窜起了三丈高下这个高度较诸他平常的功力差得太远了显然是受伤不轻。紧接着他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也似的抖簌簌地落了下来两只少足的腿竟然仍然能够直立着不倒确属难能可贵。
刘公虽然死了现场却仍然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和刘公一样的白老人。
只是这个人却还较刘公更高比刘公更瘦得多。
夜色里这人头上白如银尤其是高出来的那一络子活似一只鹤他就是白鹤高立。
那双眼睛睁大了又变小变小了又睁大这样一连变化了好几次单老人总算看清楚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高立吧?”
短短的几个字单老人却说得如此吃力一听之下即知道他是病在“中气不接”。
当然这得拜高立方才双掌之赐。无疑的高立方才那双掌一拍之下几乎已把单老人通身的真气给震散了。
似乎是没有人能当受得住如此致命的一击然而眼前的单老人竟然会没有死还能出声说话这是高立大为吃惊而难以想通的。四只眼睛同样的震惊只是表情各异而已。
即使是如此黑夜那般仓促的接触里高立却没有让对方逃开自己的观察。
把这个老残废的一切看在眼睛里这位一向持重阴沉深谋远虑的不乐帮主高立由不住为之倒抽了一口气。
“啊你是?”
“我姓单!”单老人的牙紧紧地咬着:“我叫单昆高立你好……你好……”
一面说着只见他前部用力一弓箭矢也似的已经窜到了高立身前只是后者却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单老人身形逼近的同时他霍地向外劈出了一掌单老人身子陡地打了一个转儿已被封出战圈之外。
“单师兄!是你久违了。”
高立这几句话说得声音低沉却是充满了敌意先前的偷袭成功已使他胜券在握要不然只凭着“单昆”这两个字也能使他畏惧三分。
单老人一口牙咬得克吱乱响!他忍辱负恨苟活到如今无非是期待着能够有手刃对方的一天想不到这一天来到之时竞会是如此情景怎不令他恨断了肝肠呢!
这一霎他身子抖动得那么厉害。
“高立……我要杀……杀了你!杀了你……”
一面说时他一面提贯真力无如已被震散的真力万难聚结只觉得全身奇热丹田如绞。
狂吼了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高立身子微偏力聚右掌霍地腾身跃起落向对方身后单老人身子向前一倒避开了高立沉实有力的一掌。
一出一退全凭心感神应正是高手对招有异常之处。
可能是单老人已经体会到的自己力不从心了不得不暂时打消了强烈的复仇之意。
高立一掌击空之下只觉眼前长草地里哗啦啦一阵草响正待腾身过去猛可里“呼”地一声一条人影直由草地里拔起向着后侧方纵去身法之轻快有如鬼影行空。
对方单老人在真气散失的情况下竟然有如此功力简直令人感到诧异高立自不会放过他。
“老儿你还想走?”
嘴里低叱了一声高立陡地身形升起竟然施展出难得一露的“凌空踩云步”极上轻功身法。
“呼”地腾起当空一连两个沉浮已蹑向对方身后。高立是决计不容对方逃开手下这一掌真力内聚施展出“切桩”的内家手法较诸前一掌尤要厉害得多掌力过处只听见“碰”的一声击了个正着。
不像是击中在人身的声音声若击革倒像是击中在一面空皮鼓上。
当然以高立这等力道就算是一堵山墙也能洞穿随着他手掌的进势空中那件物什已被他的掌力击了个透明窟窿。敢情是一件半长不短的长衫而已。
不久之前这件衣服还穿在单老人身上却被他小施“金蝉脱壳”以衣代人竟然瞒过了高立的双眼实在称得上是鬼计多端了。
白鹤高立一经觉出上当、却已是去势不及飘飘然自空而落。
眼前人影连闪风来仪与吴明双以现身眼前出乎意外的竟然觉到高立直直地站在那里呆。
风来仪一惊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高立恨恨地哼了一声倏地转身扑向横尸之处风来仪、吴明均吃了一惊双双跟上。
吴明随手亮起了千里火。
熊熊火光之下照着了死者那张凄惨可怖的脸。
“刘公”吴明惊吓地叫着:“他怎么了?”
风来仪面色一戚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对方胸口上。
“还有救没有?”吴明惊慌地道:“这是谁下的手?”
风来仪收回了手摇摇手道:“已经不行了!”随即把目光转向高立。
“我们照过面已经动过手了。”
“是谁?”
能够致死刘公的人当然不是寻常之辈风来仪等二人迫切地想知道是谁?
高立脸色充满了怅恨一双眼睛缓缓移向风来仪道:“他居然还活着也算是怪事!”
“是谁?”风来仪有点怯虚。
“我们的大师兄单昆。”
“哦!是他?”
风来仪的脸一下子变得雪也似的白。
“这太不可能了”一面说她脑子里追忆着昔日的往事简直疑惑地道:“他不是已经陈尸大海了吗?怎么还会活着?”
“天下事无奇不有!”高立深深地吁了一口气道:“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也不会相信。”
吴明在一旁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有一位大师伯而高立与风来仪对话时的脸上神态更令他心里吃惊根本就无置口余地。
风来仪像是惊吓过度的样子脸是那么的白。
伸出一只手掠了一下散乱的长她微微后退了一步喃喃地道:“你们见过面交过了手?”
“三妹不必担心!”高立像是重新恢复了自信:“他已为我琵琶掌力所伤眼前虽能不死可是你也知道他拖不了多久的。”
风来仪漠漠地看看他凄然地摇了摇头。
高立嘿嘿冷笑道:“要不是他故弄玄虚来了一手金蝉脱壳现在已横死当场只恨我晚来了一步要不然刘总管还不致于丧命。”
风来仪凄然地叹息了一声喃喃道:“他双足已失这么多年以来竟然还活着可怜啊!他该受了多少苦?唉!你何忍再对他下这个毒手?”
高立想不到风来仪竟会有此一说一时呆了一呆随即冷冷一笑倏地拂袖而去。
风来仪看了一旁呆的吴明一眼由衷地出了一声:“不乐帮的气数就快要完了。”
苦笑了一下她那双眼睛直直地盯向吴明:“刘公刘嫂都相继去了晏七也只剩最后的一口气这个岛上再也没有得力使唤的人了。”
吴明呆了一下重新振作地道:“三娘娘不必气馁我们的人还多的是。”
“唉!有什么用?”
一霎间这位风华绝代的三岛主看上去像是衰老了许多。
“大树一倒猢狲尽散不乐岛这多少年以来也许是坏事做得大多天怨人怨一旦遭到了报应就万万逃避不过我似乎已经有了预感只怕凶多吉少这一步劫难咱们是无能躲过了。”
吴明浓眉一挑忿忿地道:“三娘娘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住口!”风来仪原想斥责他几句可是话到唇边却又忍住摇摇头苦笑道:“算了难得你还有这个雄心壮志孩子别再执迷不悟了。”
“三娘娘你……”
“哼!你真的还看不出来?”风来仪冷电也似的一双眼睛盯视着他:“宫二岛主的武功怎么样?结果又落到了什么下场?罢了!”
一霎间她脸上笼罩着沉痛的表情:“孩子别傻了也许你还有机会现在走还来得及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你走吧!”
吴明呆得一呆后退了一步眼睛睁得极大。
风来仪看着他道:“我说的是真话要死要活全在你了。”
说了这句话她轻轻一叹身子倏地纵起一径如飞而逝。
现场剩下的吴明有如石塑木雕似乎只有呆的份儿了。
在床上调息了一会儿朱翠有说不出的气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夜这一颗心只管忐忑不定怎么也压不下来恍恍惚惚下意识里总像是觉得要有什么事生似的。
看样子暂时是没法子睡了。朱翠干脆披衣坐起来一面把灯拨亮了。
窗外夜风瑟瑟寒禽咕咕听在耳朵里更有说不出的惆怅。
由暖壶倒出来一杯茶喝了一口温温的颇不是个滋味朱翠干脆穿好衣服既然睡不着不如到后面房里去看看母亲。
自从老王爷遇难之后这位娘娘终日吃斋念佛较之昔日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儿似的。
耳朵里依稀还可以听见笃笃笃的木鱼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朱翠的心上。听着想着朱翠情不自禁地淌下了眼泪。她要去告诉母亲天都快亮了不要再念佛了要保重玉体。这些话不知道说了几万遍了可是听者藐藐尽管如此为人子女者却不能不说。
噙着泪朱翠走出了卧房来到了外面的一个套间正打算过去开开房门。
就在这时耳边上却响起了“扑通”的一声像是什么人由墙上掉下来的声音。
朱翠心里一惊就势由几上抽出了剑开门闪身极其轻灵的已来到了院中。
一个蹒跚的人影正由地上爬起来。
“谁?”话声出口身形前耸已来到了这人面前一口剑将出未出之际却吃对方一双肉掌用“贴刃”的功夫紧紧夹住了刃身。
朦胧中可以看见对方一颗大头以及乱草也似的一头长。对朱翠来说那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了。
“你……单老前辈是你……你怎么了?”
摇了一下手单老人沙哑的喉咙较之平日的声音可是低多了:“屋里面……再说。”
朱翠答应了一声慌不迭地转身进内意外地却觉到单老人身子一跄几乎要栽倒在地上吓得她赶忙回身搀住他。
单老人惯常所穿着的那件灰布长衫已经不在身上只着中衣小褂此刻朱翠手摸上去冰凉冰凉的敢情已为汗水所湿透了。”
二人匆匆来至房内。
单老人等不及朱翠搀扶先自倒在了椅子上。
“水水……”
朱翠答应着慌忙送上却只见老人端着杯子的那只手抖动得那么厉害。茶水入口啧啧有声一任它顺口流出淌了满身都是。
“你怎么了?”朱翠瞪着他惊得面色苍白。
单老人下颏胸前沾满了血胡子都染红了。
“老天爷你怎么了?怎…怎么会?”
一面说着朱翠再也忍不住眼泪汪汪地淌了下来。
单老人干咳了一声身子后仰在椅子上想说话似乎力不从心哮喘得那么厉害。
朱翠紧紧握住他的手着急地道:“你倒是说话呀是谁下的手?还是怎么了?真把人给急死了噢药!药!我得马上给你找药去。”
一面说就要离开只是那只手却被单老人紧紧地握住不放似乎他全身的力量都在这只手上:“别……走……没有用……药……没有用……”
说了这几个字他却喘哮得更厉害。
“我不行了……翠姑娘……你……你听着……”
“不!你瞎说。”
朱翠忍不住哭出了声一面想挣开老人的手去拿药只是对方那只手握得实在太紧简直就挣不开。
“你听着……听着……我快不行了……听着……”
一面咳一面喘眼睛珠子都几乎要滚了出来睁得那么大那么圆里面血丝密布。
朱翠呆住了眼泪只是不停地淌着她紧紧地咬着牙苍白的脸上不着一些儿血色。
像是一把刀插进了心里的那种感觉终于她安静了下来默然地点了一下头:“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好孩子你听着!”单老人喘着喘着又咳了起来嗓子眼有一口痰竟是无论如何也咳不出来。
朱翠咬牙伸出手指头插进了他的嘴里一只手用力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嘿!好大的一口血痰算是啐出来了。
单老人鼻涕眼泪满脸都是他却含着笑脸频频地向朱翠点头答谢不已。
“你是真不行了!”朱翠忍住心酸冷着脸道:“什么都别说了只告诉我是谁下的手吧。”
单老人哼哼着道:“是……高立。”
“哼!除了他也没有别人我知道了!”朱翠的脸更白了:“你的武功这么高却又怎么会遭了他的毒手?难道他的本事比你还强?”
单老人全身微微地着抖那双翻着的眼睛白多黑少像是一双死鱼眼。
他频频地喘息着:“不!我……我是中了他的暗算!不过……我还是……还是……服了他!”
“为什么?”
“他竟能……破了我的混元……气功……我怀疑他……他已经练成了……练成了……”
说着说着他那颗大头可就垂了下去。
朱翠心里一惊伸手扶起了他的头她心都碎了但是却紧紧地咬牙忍着。
“说……练成了什么?你可别死!”
“鹰……鹰……翅功……”
“鹰翅功?”
单老人看了她一眼忽然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像是在证明她说对了。
这一次他又深深地垂下了头去却是不再动了。
朱翠两只手颤抖着捧起了他的脸觉到一条带血的口涎长长地挂在他的嘴上。他死了。
好大的一会工夫朱翠动也不曾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看这个患难中给自己无数教诲鼓励的老人。
不知何时窗外已透出了微微的曙色了。
几只麻雀先在松枝上跳跃着出喳喳的鸣叫声方才忘了关门一阵阵的冷风袭进来朱翠忽然间觉出来冷时却已经冷得受不住了。
这一阵当当的钟声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敲起来的起先朱翠并不曾注意到这时听起来格外震耳。
据她所知岛上若非有十分重大事故是不会无故鸣钟的那么这阵子钟声又是为了什么?
朱翠稍稍地惊愕了一下又重复回到了哀伤之中。
她把单老人的尸体抱起来平放在一张长案上一时还不知道怎么来处理这件事。
就在此时她又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固然那阵于令人惊心动魄的钟声兀自响个不停她所关心的却是生在她居住的屋顶上的那阵急促的轻微的脚步声。
毫无疑问屋顶上是来了人!这一点朱翠似可认定。
单老人的死固然给她带来了无限伤感却也给她带来了坚毅的勇气太多的恨等待着她将要的泄这个时候什么人会上了她的房上。
朱翠铁青着脸一声不吭的拔出了剑悄悄地来到门前陡然闪身而外无巧不巧地几乎与正由房顶上飘下来的那个人撞在了一块。
两个人的势子都急两个人却也都够机警彼此闪开来算是没有撞着。
来人一身白衣瘦长的个头活僵尸也似的一个人当他用那双焦急而疑惑的眸子注视朱翠时后者才恍然的认出了这个旧相识来。
“哦你是大雅吧?”
自从来不乐岛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无名氏”吴明手下的那个“报财童子”大雅。
这个突然的现倒使得朱翠为之一愕。
“你怎么来啦?”
大雅似乎心绪很是紊乱嘴里咿呀咿呀他说了几声比划着由身上拿出了一封信来。
朱翠忽然明白了:“是吴明要你送来的?”
大雅连连点着头左右顾盼了一下指了指远方又晃了一下头。
“我明白了你是说钟声难道说有什么来了?”
大雅连连点头两手抱拳揖了一下随即面现张惶地纵身而起一路穿房越脊而去。
朱翠拿着信微微了一会儿闷想到此时此刻吴明忽然有信来必有非常之事倒要看看他信上写些什么。
进了屋子关上门把灯光拔亮了匆匆拆开信一笔狂草陈现眼前:“公主殿下:千秋功过谁拆谁凭!不乐帮多行不义行将不保矣!玉池金殿毁于旦夕令人浩叹!
“近闻大内曹贼已秘行来帮日来与高爷聚谈甚殷此行或将为殿下阖府事就商不得而知。又传殿下通敌不利于本帮众怒不息殿下阖府危矣见信即希布防一切慎之慎之临书匆匆不尽——吴明顿”。
这封信只把朱翠惊了个魂飞魄散!手拍桌面“啊呀!”一声。
几乎同一个时候一条人影直由花墙上猛穿而下嘴里嚷着:“公主……”
朱翠心都乱了但她不得不强力自持这声呼唤分明是婢子新凤的声音她心里就猜知了不妙。
单手一按桌面整个身子“嗖”地纵了出去几乎和张惶快奔而来的新凤撞了个正着。
只见她脸色苍白右肩上一片血渍手持双杖见面一惊霍地扑倒地上一时泪下如雨。
“公主大事……不不……好了……朝廷的人……来了!他们……他们……”
朱翠呆了一呆道:“娘娘与小王爷怎么了?”
“娘娘……王爷……他……他……他们……”
“唉!笨东西!话都说不清快跟我走!”
一面说重重地往地上一顿脚回身就纵。
新凤一个骨碌由地上爬起来、随后跟上。
朱翠单手持剑一连两上起落已上了院墙快向母亲居住处赶来。
双方住处不过隔着一个跨院一旦有事竟然有咫尺天涯之感。
朱翠一径来到时即见月亮洞门红扉半掩耳中似已听见了杂乱的兵刃交碰声心里一急真差一些昏了过去。
情急之下等不得这门直入径自腾身越墙而入。
天色已明却只见一片曙色里马裕正自运用着一双判官笔与两名大汉交起手。
再一旁更有一名头戴尖顶长帽的大内武士正自与史银周战在一处。
目光所及似乎就是如此了。
朱翠原以为对方大举而攻见状心情稍安一声娇叱扑地纵身而下先迎上与马裕交手的两名恶汉之一。
这汉子手上一根索子枪运转极见灵活马裕全身是血似乎已在此人手上吃了大亏忽见朱翠来到这人吃了一惊身子一个快闪用地堂功滚了出去可是手里的索子枪却也不闲着哗啦啦卷起了一片银光直向着朱翠下盘缠去。
朱翠长剑一探“铮”地一声已迎着了对方的枪身紧接着剑身一撩已把对方的索子枪引向当空。
此时此刻朱翠手下再也不存厚道的了。
欺身吐剑这一手“剑底分花”运用得恰到好处另一剑刺了对方一个透心穿。
这汉子身子一弓一个踉跄随即倒地不起。
却听得马裕声嘶力竭地嚷道:“公主快去后面看看娘娘吧曹老贼他进去了!”
朱翠呆了一呆一颗心几乎由嘴里跳了出来一连三数个起落已扑向后院。
她身子方自扑近一条人影霍地迎面来到。
一口雪亮的鬼头刀猛地直向着她脸上劈下来朱翠一惊之下举剑就拔“当啷!”一声将对方刀身拨开一旁。
却听见另一人大声叱道:“小心!抓活的!”
说话的一身蓝缎子官衣长形帽上嵌有金星一颗两只手上各拿一把弧形短剑
此人六十开外年岁生得虎耳鹰腮却留着一部山羊胡子一双眸子精光闪烁一看即知内功甚有根基是一个既好又猾复有真功的扎手人物他帽子上的那一颗金星亦说明了他身当大内皇差的身分。
这个人乍然的出现当然意识着事态的严重不用说身当大内“内厂”提督的曹羽一定本人来了。
朱翠心内越急越是不能称心如愿。
观诸堂前除了这名金星卫士之外另有二人各持一口鬼头刀守侍堂门左右显然意在防范任何人闯入。
双方乍见之下那个瘦削金星卫士狂笑了一声双手环抱着一双弧形剑向着朱翠一拱。
“这不是公主殿下吗?”这人嘻嘻笑着:“卑职候驾多时了嘿嘿!殿下您是明白人高岛主已经收了咱们头儿的钱卑职这是促驾来的。”
朱翠咬着牙冷冷地道:“我母亲呢?你又是谁?”
这人嘻嘻一笑:“卑职是新拜内厂右都卫的‘弧形剑’魏山!公主放心娘娘万安正由咱们头儿侍候着就候着殿下与小王爷一块来也好起驾了。”
听他这么一说朱翠才算惊心少定很可能曹贼为了要向今上交差多半不敢对母亲及小王爷不利这样倒可强免一时之忧。
“既然这样你闪开!”
说了这句话朱翠就往里面闯。
自称内厂官拜右都卫的魏山一声冷笑横身阻住了她的去势:“殿下不能这样进去把剑交出来戴上朝廷的王法才能进去。”
朱翠啐了一口道:“你还不配。”
起手一剑“刷”地划出了一道银光直向他头上劈去。
魏山嘿嘿地一声身子微微向下一蹲两只弧形剑交插着向上一架当啷一声已把朱翠长剑架住。
他脸上现出狡猾的笑:“怪不得外面都传说你如何厉害今天一见果然是个泼辣货。”
话声一收这个魏山狰狞毕露地猛然一个上步两只弧形剑霍地向上一翻直向着朱翠上身挥去。
朱翠心里惦记着母弟偏偏对方缠着不放观诸这个魏山身手大有可观想要摆脱他一时还不容易一腔怒火全数便在他的身上。
双方一经接触便自激战一团十数个照面之后朱翠己窥出了对方虚实。一招“平分秋色”将魏山逼得后退一步她却借机进身掌中剑中途向下一沉施展新近由单老人处习会的一招“剑挑斜阳”这一招其实亦是“醉金乌”手法之一。
魏山尽管剑技高却是不识得这一手的厉害猛可里提剑就封但只见眼前银光一转对方剑势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的***剑芒刺目冷气袭人。
“弧形剑”魏山猝然一惊心道不好点足就退却是慢了一步。随着朱翠长剑的走势这一剑足足地在魏山前胸划了尺把长的一道大口子。
“弧形剑”魏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旋风卷了出去当啷啷撒剑倒地。
却在此同时另一名蓝衣的金星卫士由内窜出。
此人身材矮小肤色奇黑姓胡单名一个赤字原是负责看守中门闻声而出乍见之下一声大叫道:“快来人!”
话声出口手下却是不闲着随着他左腕振处一面乌油油、几近两丈方圆大小的黑色巨网已自散了开来直向朱翠全身罩落下来。
同时之间更由中门之内一连闪出了三条人影连同先时那两个手持鬼头刀的人共为六人全数一拥而上兵刃齐其势可观。
朱翠仗着身法巧快虽不曾为对方巨网网着但眼前情势却是未可乐观。
那个叫胡赤的矮个子一手持网一手持着一根狼牙棒身法巧快十分这一网一棒无形中给了朱翠极大的压力更何况另外五人也都俱非等闲随着胡赤的号令五人顿时形成了一个五角转杀阵势作半弧度地把朱翠看于其中。
朱翠虽具有人身手奈何对方六人所形成的这个进攻阵势颇非等闲轮番出手攻守咸宜一时之间竟然无计可施。
她这里尽管心急如焚却是孤掌难鸣一颗心早已飞入内院。
内堂里情形又是如何?
※※※
沈娘娘神态雍容地高坐在上一只手紧紧抱着她的独子鄱阳王嗣朱蟠。
宫嬷嬷一根乌金杖史银周一口雪花缅刀紧侍左右分别保驾着这落难的母子二人。
旭日的红光映照得这间堂院满处都是异彩每个人的脸都是红通通的包括那位当今大内内厂总督大人的曹羽在内。
脸上浮着微微的冷笑在一名金星卫士的陪侍之下曹羽就站在当门之处。
也不知是他为了顾全礼貌或是有意地摆谱曹老头子竟然身着官服一品军功的武将朝服只是在腰侧加上了一把长剑而已。
“娘娘话可是说完了本座说的可都是句句实话听不听在你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一面说曹老头子伸出一只戴有玉板指的手来频频地摸着他的胡子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浓娘娘紧紧抱着儿子把头偏向一边道:“我不跟你说话。无耻的东西!”
曹老头子偏偏不愠不怒地嘻嘻一笑道:“你骂我我是不会生气的我再说一遍你们母子这就起驾吧要不然嘿嘿嘿!”
沈娘娘还不及说话她身边的“一掌飞星”史银周却凌声道:“娘娘已经说过了叫高岛主自己出来请驾吧!”
“住口!”曹羽一声厉叱道:“你是什么东西在本座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余地!”
话声一顿偏头向身边那名金星卫士道:“给我处死!”
他身边这名卫士应了一声早已不耐地闪身而前。
此人绰号“妙手金轮”姓谭名子威在内厂众多金星卫士之中算得上顶尖儿的一个算得上是曹羽的最得力的一个助手这一次曹羽特别把他带在身边一直还没有出手的机会。
谭子威聆听之下巴不得在主子面前显显威风身形猝闪已到了史银周身前。
史银周自知在彼辈大内高手面前自己实在无能敌挡。可是职责所在却无能推却何况他早已存下了以死报主的心愿。
眼下谭子威身子方一袭近史银周话也懒得跟他说上一句掌中缅刀“嘶!”一声迎面直向着对方当头直劈了下来。
谭子威“嘿嘿”地一声身子向后微微一坐双手闪出只听见“啪”地一声已把史银周掌中缅刀夹在了两掌之间。
这一招双手夹刀之术果然极其高明。史银周万万也没有料到自己出手之第一招即吃对方拿住了刀锋心里一急左掌上力贯五指陡地一掌直向着对方面门上击出。
这一手似乎也落了空掌式方出却见谭子威双手夹刀依旧整个身躯却像猴子也似地整个翻了起来。
他身子本来就十分矮小行动之灵活却是出入意外二翻一落真比猴子还要灵活“刷!”一声已落在了史银周身后。
史银周陡地觉出了不妙再想转身哪里还来得及。
谭子威出掌之快更系少见双掌猝然向下一压一式“神龙抖甲”“碰”地一声两只手双双都按在了史氏的背上。
不要看这个人身材如此瘦小那双手掌之上却是真有劲道两只手自在对方背上一经接触史银周由不住陡地一个踉跄一交向外跌了出去。
“哗嗯楞!”一声缅刀脱手而出史银周一个“鲤鱼打挺”虽自地面上跃身而起却是捺不住由嘴里“哇”地喷出了大口的鲜血身子晃了一晃“扑通!”一声又倒了下来顿时昏死了过去。
目睹如此在沈娘娘单手抱持之中的小王爷朱蟠第一个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史大叔……”
忽然他用力挣开了沈娘娘的手直向着史银周身上扑了过去。
真是事突然沈娘娘一惊之下惊叫道:“回来!”伸手就抓却是没有抓着。
一旁的宫嬷嬷大叫道:“小王爷!”方自踏前一步却又忽然停住了脚步盖因为守侍娘娘与抢小王爷同样重要一时难定取舍。
然而敌人方面却是不容她少缓须臾。
“妙手金轮”谭子威一声冷笑先跃身而前伸手向着小王爷背上就抓。
目睹及此沈娘娘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尖叫了一声正要扑过去猛可里只听见侧面窗扇间“喀喳!”一声爆响两扇窗户突地为之破碎开来。
随着破碎而开的窗扇一条人影电闪而入现出了纤细婀娜身材的一名少女。
少女青绢扎头腰肢款细掌中一口“雁翎长刀”声到人到人到刀到。
一道白光雁翎刀直向谭子威探出的手掌上落了下来由于刀气十足隔着老远已使得谭子威感觉出是切肤之痛如果迟一刻收手这条膀子可就别想要了。
谭子威此人功夫还是真强就在此千钩一之际即见他收手回身一个反身飞云之势单手向上一操已抓住了屋顶上的雕花天花板。仅仅凭左手三指之力就把整个的身子吊在了空中紧跟着手指一松翩翩飘身而下。
这个猝然现身的少女身子一经落下一探手已抓住了小王爷朱蟠的背后把他硬生生地给提了回来朱蟠大叫着回身举手就打一眼看见抓着自己的竟是一个陌生的女子顿时就傻住了。
“快到你娘那里去再不听话我可要打你了。”
这个姑娘寒着一张清水脸两只眼睛蕴着奇光炯炯有神地盯向朱蟠。
这位小王爷平常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他姐姐朱翠只是这时看起来对方这个女人好像比姐姐还厉害更何况她手上还拿着明晃晃的一口长刀顿时吓得不敢吭声。
“听见没有?”
这个姑娘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朱蟠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乖乖地就跑到了沈娘娘身边后者一把把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曹羽、谭子威是何等厉害的人物自然一眼也就看出了来人的身手正因为这样才由不住相继地吃了一惊。
这个青绢扎头的姑娘身子再闪已拦在了沈娘娘身前一双眸子却注定着当前的曹羽。
“曹老头别那么神气活现多少事你们这些吃公粮的鹰爪子不管专门赶尽杀绝今天就不让你称心如意。”
一面说这个号称“燕子飞”中原最负盛名的女侠客手中玉翎宝刀向前一指一股无形的刀气直向着曹羽射到。
双方间隔距离甚远曹羽却似有所感两团白眉情不自禁地向上挑了挑。
“你又是什么人?嘿嘿嘿嘿本座来此是客更知道这里是不乐岛姑娘如此失礼只怕岛主怪罪下来你担当不起吧!”
说到这里曹羽微微一顿耸了一下肩头冷冷一笑接下去道:“姑娘此来可曾看过高岛主?最好请示之后再来说话。”
曹羽这几句话明显的是示意对方自己来劫持沈娘娘全家乃系得到高岛主同意。暗示对方不必多管闲事满以为对方聆听之下当必知难而退。
曹羽所以如此容忍实在是自知立场自己来此是客虽然仗着朝廷的势力一向在外作威作福惯了可是在不乐岛高立的势力范围之内他却不敢过分地猖狂主要是他实在还摸不清对方的身分如果对方是不乐岛的人就不便得罪了。
却没有想到这位姑娘聆听之下细眉一挑凌声道:“你少拿高立来吓唬人不乐岛作恶多端现在报应临头自顾尚且不暇再也不能帮着你们为恶了。曹羽你要是识得大体现在赶快退身也许还来得及。要不然嘿嘿只怕你再想走还来不及了呢!”
这几句话一经出口着实的使得曹羽为之一惊。他先时已听得岛上钟声不辍尚还在猜测不知生了什么事故这时听对方少女一说才知道敢情是不乐岛大敌临门心中着实困惑。
以他所知不乐岛之威名远播无人不惧就以自己堂堂一个统率朝廷近卫的大员尚且对彼等敬畏三分什么人又能有这个胆子胆敢来此寻仇?诚然是不可思议之事了。
心里盘算着不免对于眼前少女充满了好奇。
“听你的口气姑娘并非不乐岛上的人了。哼!你的胆子不小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这件事不是你所能管得了的么?”
持刀少女一扬手上刀道:“这口雁翎刀就是我行侠江湖的标志我姓潘曹老头我接着你的就是了。”
一听对方报出字号曹羽由不住心头一震。“雁翎刀”再加上“潘”这个姓很容易使他想到了那位成名江湖的女侠“燕子飞”潘幼迪。
“哼哼!”曹羽鼻子里出了一串冷笑之声。
“我听说过你”曹羽慢吞吞地点着头道:“你大概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那个燕子飞潘幼迪了。”
潘幼迪冷冷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当然也就等于默认了。
曹羽嘿嘿一笑说:“姑娘你在江湖上成名不易这件事却不是你应该管的你也管不了。”
潘幼迪道:“管不管得了是另一个问题反正我已经管定了!”一面回头向宫嬷嬷道:“这位妈妈你照顾着小王爷我们出去。”
宫嬷嬷答应了一声手里的乌金杖一摆就要去背起小王爷却不意对方那个“妙手金轮”谭子威忽地越身而前伸手向着小王爷朱蟠身上就抓。
宫嬷嬷一声怒叱道:“狗强盗!”
“呼!”乌金杖夹着一股疾风照着对方头上就打。
谭子威真有过人的身法就在宫嬷嬷乌金杖搂头直下的一霎只见他两只手交插着自身后霍地向外一分“哗楞楞”一阵子金铁交鸣声中两只手上已多了金光闪烁的一对“日月轮”。
这对日月轮正是谭子威仗以成名的兵刃。
双轮乍然向外一扑往起一扬“当啷!”一声已架住了宫嬷嬷的乌金杖。
谭子威的手法还不只如此原来那日月双轮上还有手脚随着谭子威左手月轮一声摇动之下却由那弯月轮之上倏地分出了一截齿锁“咯!”地一声将宫嬷嬷的乌金杖身锁了住。
宫嬷嬷一经抡使才知受制于人由不住大吃一惊突然间眼前金光乍射谭子威的另一只金轮忽悠悠已现眼前。
这一霎宫嬷嬷可真是险到了极点。忽然间潘幼迪的身子闪向眼前“当啷!”一声雁翎刀磕开了日月轮谭子威向后一挫身势霍地一个倒翻退出了七尺开外。
却听得身后的曹羽一声叱道:“大胆!”
接下来是袍带振风“呼噜!”地一响、曹羽偌大的身势有如一片云也似地已来到了近前。
这个老头子敢情狂傲得很身形一现之下右手五指有如分筋把脉也似地直向着潘幼迪持刀的那只手上搭去。
潘幼迪向后一挫刀身左手出掌如电用“搂膝”之势直向曹羽肋下就打。
曹羽鼻子里哼了一声身子有如巨鹰也似的一个疾旋“刷”地一声背脊几乎贴平了屋梁随着他猝收的双臂“刷”地又一声落了下来。
落身、现剑一口玉虎把座的盘龙剑已撤了出来。
“丫头你当真要与本座为敌么?”
一面说时这个老头儿脚下迅地一连向前抢踏了两步用“人”字攻势把对方看在剑势之中的确高明之至。
潘幼迪知道这个曹羽不是易与之辈其实就是方才现招的那个谭子威也是出奇的强自己以一敌二是否能操胜算实在大是问题。这么一想心里不禁大为焦急。
她原意只要能护侍着沈氏母子闯出去与朱翠会合一起再定逃走之策却想不到对方曹羽偏偏不令她从愿竟然亲自出手阻拦说不得只有与对方放手一搏了。
潘幼迪一口刀传说能封八面之威自是非比寻常尤其是眼前形势顾此失彼顾彼失此更不容她掉以轻心。
果然她抢身向曹羽进招便为之失策那时另一面的谭子威只须待机上前便可轻而易举的制服宫嬷嬷而挟持沈娘娘母子到手了。
潘幼迪了解到这番形势哪里敢丝毫大意掉以轻心。
因此在曹羽的进身之下她不进反退一连后退了三步才在一个适当的位置上站住了身子。
果然她身子方自站定另一面的“妙手金轮”谭子威已霍地向着沈娘娘身前欺进过来。
潘幼迪已正确由光可鉴人的刀身之上看清了对方的进身之势长刀乍挥已封住了谭氏的去势。紧接着她刀势一压向外猝然一展刀光如虹集结着极为刚烈的一股刀气谭子威如不赶紧后退可就保不住会为这股气势所伤须知刀气不比刀身那是无从封架的。
这么一来便化解了眼前之危谭子威在极不心甘情愿的情况之下退后了三步。
曹羽在一旁看得清楚心头既惊又怒当下冷笑了一声身形霍地向下一坐玉虎盘龙剑猛地向上一提一个虎扑之势猝然扑前而至。
曹羽知道对方刀气厉害迫使他不得不施展出苦练多年的内炁罡气与以对抗。眼前这一扑之势便十足惊人强大的内功力道形成了一堵小山也似的劲道霍地向前直撞了过来。
潘幼迪那等功力之人也被逼得身形弓起果真她要是后退便将一而不可收拾了。
她一面鼓动真气硬挺着身势不使后退更于险恶之中再一次运用刀气向前劈出了一刀。
曹羽身形忙即向左面一个快闪一面剑走轻灵施展追杀剑势在他快的旋身势子里一连劈出了三剑将潘幼迪从正、左、右三面皆控制在剑势之中。
这一手果然厉害潘幼迪竟然暂时无能出手。
他像故意为一旁的谭子威制造有利的出手机会果然谭子威把握着这一霎有利之机忽地腾身而起、直向着宫嬷嬷递进一招。宫嬷嬷即使在全神贯注之中也显得慢了一步。
“呼哧!”一声一只日月轮上的刺勾子整整地插进到了宫嬷嬷的右肩头上。
宫嬷嬷痛得“哎哟!”叫了一声差一点昏了过去。
谭子威伎俩还不只此随着这只手霍地向后一收宫嬷嬷身子一个踉跄碗大一片皮肉连同一片肩衣全然都被拉扯了下来大股的鲜血跟着也冒了出来宫嬷嬷又出了一声惊叫痛得全身打颤。
这番情景着在小王爷朱蟠与沈娘娘眼中当真是痛彻心肺朱蟠大叫了一声宫嬷嬷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谭子戚一声冷笑倏地一个上步一双日月轮运足了力道一齐向着宫嬷嬷前胸上直捣了过去。
此时此刻宫嬷嬷万难闪躲开来“噗”地一声这双日月轮全都照顾到了她的身上却由于力道极猛竟将她整个胸骨全部震碎当场死于非命。
谭子威一式得手当真是喜极欲狂却是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此要命的一刹那一道剑光匹练也似地电闪而至划出了一道醒目的白光直袭向谭子威后心而来、由于来势简直太过突然无声无息容得谭子威忽然觉出背后有异时哪里还来得及?
“噗嗤!”一口长剑直直地穿进了谭子威的后心由于力道极猛竟然刺了一个前后透心穿。
谭子威的一双日月轮还腻在宫嬷嬷身上不及撤出想不到自身却为别人所乘。
“幄!”谭子威整个身子就像是石头人也似的忽然定住了。
他还想转身看看杀他的人是谁?可是这个小小的愿望在此刻也是难以达到。
一条人影直由堂屋前门穿身进来现出了朱翠失魂的体态只见她披头散鬼也似的狰狞想是目睹危急来不及进前先自飞出了手中长剑竟然一剑奏功贯穿了谭子威后心。
她虽然克敌制胜将两层院落的强敌——手刃剑下自身也有多处挂了彩名副其实的成了“浴血而战”。
沈娘娘乍见女儿来到又惊又喜却是全身抖成一气偏偏开口无声。
说得也是像她这等金枝玉叶的身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平日杀一只鸡也不敢看更别说是杀人了一时吓得全身打颤哪里还能出声说话。
小王爷朱蟠既悲宫嬷嬷史大叔的相继死伤又见姐姐的忽然来到一身是血忍不住“哇!”一声大哭了起来母子二人紧紧偎抱在一起抖成了一团。
朱翠就手由谭子威尸身上抽回了长剑一眼看见潘幼迪意外出现眼前正在与老贼曹羽交手不下真是既喜又惊大声叫道:“姐姐我来了千万别让这个老贼出去。”一面说她忽然纵身而前用力地把一扇堂屋巨门关上出了“轰隆!”一声大响。
潘幼迪正感独战曹羽难卜胜算忽然加入朱翠这个生力军自是喜出望外。
“他跑不了的!”
嘴里说着玉翎宝刀挥处一股刀风硬生生将曹羽逼出数丈开外。
曹羽目睹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谭子威的丧生再加上朱翠的忽然现身确使他大为惊心。
朱翠心里恨极了这个老贼自己母女家人流落至此有今日之下场无非这个老贼一手所赐她是无论如何也放他不过的了。
曹羽原以为自己对付潘幼迪足可游刃有余却是没有想到双方一经交上了手对方竟是出乎意料的强一口刀真有鬼神不测之妙简直不敢丝毫大意。
现在猝然再加上一个朱翠两个姑娘几乎是一样的强曹羽两面受敌自然就觉出不妙了。
情急之下曹羽忽地拧身往外就闪掌中剑划出一道长虹用“秋水斜阳”的一招直取朱翠面门嘴里厉叱道:“闪开!”
朱翠举剑就迎两口剑“当啷”地迎在了一块。
这一剑双方都贯足了真力谁都想把对方的剑磕出手去但偏偏都没有如愿以偿。
到底朱翠连番久战之身内力不继这一震之威直使她感觉到齐臂酸差一点长剑脱手就飞。
双方这一交接却给了潘幼迪可乘之机雁翎刀由下而上霍地狂卷而起正是她仗以成名的“观涛阁”不世刀法“洗雪三刀”之一。
曹羽陡然一惊厉啸一声拔身而起他的这种“鹰起”身法确是称得上高明武林罕见虽然如此潘幼迪的洗雪刀法却仍然没有放过他。
一片刀光闪过曹羽起势略迟立刻在他右大腿内侧留下了半尺来长的一道口子。
曹羽鼻子里哼了一声身子一偏忽悠悠自空而坠鲜红的血立刻把他右面裤管给浸透了。
说起来虽然并没有伤着要害可是要知道一个练习气功的人最忌的就是见血之伤尤其是下半截身子更是见不得血。否则一经运功血流不止那还了得?
曹羽的一腔自负刹那间消失殆尽。当他身子落下来时一连打了两个踉跄差一点坐了下来。
对方两个充满杀机的少女却是放他不过一刀一剑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陡地欺身而近形成一个“八”字形把这位权倾一时的曹大人看守在一个死角里。
对于曹羽来说此刻一霎间的感受乃是他毕生从来也未曾有过的。死亡的阴影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千军万马的阵仗在他来说都不足以畏而现在的这一霎生命竟然在一双少女面前为之股栗使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啊!且住!”
曹羽一只手按着墙紧紧地咬着牙忍着腿上的疼疼是忍住了血却是忍不住犹自一个劲儿地向外淌个不休。
曹羽那张脸刹那之间已完全失去了血色已经到了他说软话的时候了。“二位姑娘手下留情老朽知错了。”
朱翠冷笑道:“太晚了。”
当胸一剑刺去曹羽举剑就拨“当!”一声架开一旁朱翠已能体会出这一剑的力道较之前一剑差多了足可证明对方已“力不从心”。胜券在握思及屈死的宫嬷嬷与家中各人她悲从中来第二剑再出这一剑曲折多变一波三折巧妙地闪开了曹羽的剑势直取对方咽喉。
曹羽大叫一声左手力按墙壁身子一个疾滚闪开了咽喉却没闪开后项。
“哧!”背上可又留下一道血口子。
这一剑较诸潘幼迪那一刀又重得多。曹羽痛得打了个闪嘴里“喔喔!”连嚷了两声他自忖讨命无能情急之下陡然运用“按脐力”一只左手血也似红霍地向着朱翠腰上递出。
这一掌聚集了他所有能运施的全身功力舍此之外再也没有丝毫劲道了。
朱翠岂会为他击中?
潘幼迪眼快更不会忘记他的困兽之争雁翎刀霍地扬起有如猝起的一片浪花就在这片浪花之下曹羽的一只左手已自齐腕被削落来下!紧接着朱翠的一剑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前心剑拔血标。
一代奸宦元凶巨恶终于伏尸剑下。他身子一连前进了好几步怒目凸睛良久才缓缓倒了下来。
阳光炫耀着白沙。
当然也不曾放过了伫立在白沙地上的那两人两个看来几乎是同样高但却绝非相同年岁的人。
白鹤高立与大侠海无颜已经相峙颇有一些时候了由地上凌乱的足印判断似乎他们已经几度交接目前的情况却是谁也没有占了上风。
高立破例地束起了他的长衫下襟海无颜也在腰上加了一条丝绦。
当他们再次对峙酝酿着致命的一击时现场千百双眼睛目光一致都被他们紧紧地吸住了。这么多的人都像是死了一样倒只有一波连一波的海水声声不息地拍打着演奏着亘古不变的自然乐章。
桑老夫人衣裳破了左胸上带着血脸上也青了一块但是她手里兀自紧紧地抓住一对铁棒锤这对玩意儿有个名堂叫“四煞棍”倒是江湖罕见。桑平看上去也挂彩了母子二人正倚着坐在沙地里面对着简直不成比例的众多且复强大的敌人她们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空气是那么低沉紧紧地压着现场每一个人都快要为之窒息了。
两个人并非真的静止。
像是心有灵犀他们几乎是同时迈起了左腿紧接着疾风也似地迎了过去。
“呼!”竟然迎了一个空。
一个是“金臂沉肩”另一个是“浪里翻身”第二次交接比前次更快更狠。
“呼!”竟然又一次落了空。
眼明的人都看得很清楚这一次交锋里海无颜的右手二指直取高立双目高立的右手斜劈如刃却直取对方右肋。
那可真是快快到无以复加。
海无颜的身法是乎“醉金乌”之外那种他苦思多年破解“醉金乌”的身法高立却也不含糊“醉金乌”既已不灵了却揉合着他自己的创新是以双方才会有不可思议玄奥的两度扑空之势。
海无颜的“金刚指”参合着“二天门”的“洗髓”功力高立的五指一划却为其苦练经年的“鹰翅功夫”。真正是并世无双的功力。
高立躲过了双眼却无能闪开头顶在海无颜的一双指力之下头皮上擦出两道血痕海无颜闪开右肋却无暇顾及衣衫一截大襟有如刀削也似被斩落下来。
两个身子明明已错开偏偏海无颜的身子竟然在错开的一霎霍地倒仰过来。
岂只是身子倒折过来而已他的两只手也随着倒仰的身躯同时击出“噗”地按在了高立的背后两肋之间。
看到这里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大了只是却没有人出声音每一人的心都被震撼住了。
双方再一次面对面地站立时高立已是神采黯然他的真气已散全身俱已为汗所湿。
“小伙子……你赢了……这个不乐岛从今天起是你的了。”
不过在一天以前他加诸在单老人身上的一切竟然奇妙地同样地又加诸在他自己身上也算是报应不爽。
接下来这位称雄天下的黑道武林魁直直地倒了下去永远地倒下去了。
出乎意外的风来仪对于师兄高立的死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事实上这个结局是她早已经预料到的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她度过了极为平静的一天也是她生平最长的一天终于她想通了一切也为自己的去留作了打算。
她选择了“活下来”的一条路并不因为她“怕死”因为未来的岁月活着远比死亡更要艰难得多。
过去的年月她犯了太多的杀孽亏欠人们大多此番洗心革面应该是补偿的时候。
这个道理她也曾讲给她最得意的弟子吴明听过于是在征得吴明衷心赞同之下他们大方地去拜会了海无颜、潘幼迪、朱翠。在彼此一番虚心真诚地讨教之后定下了今后实践的方针。
就这样师徒二人告别了不乐岛在第二天的黎明时分扬舟而去。
※※※
“不乐”岛如今已改名为“快乐”岛“不乐岛”已成为历史的名词永远不会再存在了。
“快乐”岛如今同样的也有三位岛主即海无颜、潘幼迪、朱翠。在他们上下一心共同经营之下这个岛上的实力较之昔日更为坚强如果说拿今天与过去作一个比较则会觉到它们之间最大不同之处原本就在这个“乐”字上不乐使人“不乐”快乐使人“快乐”!
这就够了人活着只要快乐人人快乐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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