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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刀冷笑了一声耸肩道:
“这就是了你一个劲在我跟前骂什么呢?我又没拉着你!”
黄丽真碰了个钉子不作声了。二人押着马又行了一程黄丽真哆嗦了一下道:“不行!先停停我得下来。”
王一刀勒住了马扭过头来皱着眉道:“你又有什么事?天快亮了。”
黄丽真一面下马一面带气道:
“我受不了得把皮斗篷找出来。妈的!在这鬼地方冻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她又看了王一刀一眼端着一双肩膀口中“哧哧”有声地道:“你怎么样?不找个袍子穿穿?”
王一刀哼了一声道:“我干脆披被子好啦还袍子呢!”
黄丽真一挑眉毛道:
“咦!你这小子是怎么啦?我是好心你知不知道?你冻死活该关我什么事!”
王一刀瞪着眼也狠道:
“你光他妈瞎胡搅你看见谁骑马穿袍子啦?要想暖和在被窝里睡觉最暖和行么?”
黄花瘦女脸一红朝着他直翻眼皮王一刀重重叹了一声道:
“快吧!别耗着啦斗篷找出来没有呀?要是走岔了路碰不着铜锤罗咱们可都得死在沙漠里你还当是好玩呢!”
黄丽真听了这句话倒是吓了一跳一面在皮袋子里找出了她的红缎子面银狐皮里子的斗篷披在身上一面又骂道:
“妈的!铜锤罗要是不来我叫鸟抓死他!”
才说到此忽见她身后马背上的一双白额鸠怪叫了一声四只亮光闪闪的眸子一齐偏头向漠地里巡视着。
黄丽真啊了一声大喜道:“好呀!一定是铜锤罗来了……”笑向王一刀道:“好啦!你也别急了。”
王一刀皱了一下眉道:“怎会这么快?别是……”
方言及此就见那一双怪鸟各自低鸣了一声双双鼓翅而起直向右前方疾飞而去。
黄丽真跃身上马道:“快!快追它们去一定是铜锤罗来了。”
说着飞马而前王一刀也将信将疑地跟了上去另外五匹马也全跟了上来。目光视处只见二鸟如弹丸似的身形忽地由空中向沙面上投了下来。
王一刀一磕马腹道:“不错是有人来了咱们快追上去!”
黄丽真干脆尖着嗓门叫开了:“喂!铜锤罗!铜锤罗!是你来了吧?”
七匹马带着滚滚的黄沙直向右前方奔驰而去。果然在十丈以外的平沙面上他们看见了一个极小的人影不错是一个步行的人。
现在不会错了那一定是铜锤罗了。
王一刀一抖马缰泼刺刺率先驰了上去。黄而真也纵骑跟上。
他们跑出了三四丈以外清晰地看见那两只鸟倏起倏落地在和一个人厮斗着出“唏哩唏哩”的厉鸣之声。
王一刀怔了一下大声叱道:“混账东西是自己人回来!回来!”
他一面说着一面撮口吹了几声哨子。二鸟闻声方自腾身欲起其中之一忽然“呱”地一声惨叫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向沙地上坠了下来。
二人不由大吃了一惊顿时吓得一齐勒住了马就见那另一只鸟也似负了重伤斜着身子飞到了一边落向了沙地。
王一刀脸色一变道:“这不是铜锤罗!”
黄丽真尖声叱道:“前面的人是谁?”
就见那人慢慢向二人马前走来他一边走一边出令人听着冷的笑声。二人觉这人的一双手似乎太长了一点有些像猩猩似的把一双手垂在前面。他们还觉这人的声音很怪很沙哑。
在月亮的映视之下这人的头出银白的颜色很长;而且衣着也很怪!
在这冷清的月夜尤其是在这宽广的大沙漠里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那是相当吓人的。黄丽真不禁吓得“刷”的一声把宝剑掣了出来。她坐下的马也吓得唏聿聿地长叫了一声。
王一刀到底是个男人可是也觉得头皮有些乍他大吼道:“来人是准?我可要……”
就在这时那人已走近了他们。二人都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那是一个身躯瘦佝的老婆婆只是她这种装束太怪了二人有生以来真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老婆婆身上穿着件肥大的黑色半截短袄两襟处各拖着一条极长的狐尾胸前围着一串碎骨头似乎是用各种不同的兽齿连成的串链两袖不及手腕露出一双白雪似的细腕腕上戴着一双极大的金镯子在月亮下闪闪生光。
她下半身穿的是一幅仅及膝头的短裙子双腿也是白得怕人细得可怜在接近足踝处各戴着一对光华晶莹的玉环。
她的头白似秋霜很稀疏的飘着几络眉目口鼻倒与常人无异似乎反比一般老婆婆显得美些只是消瘦和苍白令人看着由内心泛起“可怕”两个字。
黄花瘦女吓得差一点叫出来她一只手带了一下马头掌中剑一晃道:
“站住!你……是人还是鬼呀!”
这老婆婆咧开瘪口嘻嘻一笑沙哑地道:“那两只白额鸠可是你们的?”
王一刀点头说:“不错那是我们的。”黄丽真加上一句道:“那是青海莫教主的爱鸟。”
他二人十分吃惊因为这种白额鸠普天之下仅西藏和青海的一两处巨山上才有;而且为数极少实为世所罕见。
而今这老婆婆一口就道出了这鸟的名字不禁使二人相顾一惊。所以黄丽真这才有意把莫老甲的名字抬出来想使来人知难而退。可是这老婆婆闻言之后咧口又是一声哑笑:
“我老婆子可不管什么教主不教主你想用他来吓我可是错了。”
她说着阴沉沉地冷笑了一声道:
“这两只白额鸠多半是活不成了救也没有用它们中了我老婆子的太阳掌!”
二人不由吓了个魂飞天外因为这两只鸟师父爱若性命一般平日就是掉一根毛也会再三追问;如今相继毙命这还了得!
这一惊顿时令二人作声不得至于老婆婆所说的“太阳掌”他们更是耳生得很还从来没有听过。稍停之后王一刀才冷笑了一声道:
“老婆子你可知你已经闯下大祸了这二鸟乃是西天一怪莫教主心爱仙禽今天你把它们打死了嘿嘿!那你的命可也完了。”
黄花瘦女恶狠狠道:“莫教主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这老婆婆一只瘦爪在前额捞了一下头阴森森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果真如此么?哈!”
她仰天笑了一声道:“那倒是正合我的心意!”
王一刀双手紧紧握着镔铁双拐准备突然一击。他二人平素气焰如虎岂是忍气吞声之辈?所以在这老婆婆身前迟迟不敢动手那是为这怪老婆婆的先声所震。
试想那一对白额鸠是多么厉害的一双怪鸟双爪伸屈能生裂虎豹身上肌肤差一点的刀剑都休想伤它们。
这么厉害的东西居然被这老太太在几个照面之间双双击落在地听对方口气竟是已毙在其掌力之下了。
王一刀和黄丽真又不是傻子自然体会出来人绝非易与之辈凭着他们一向欺弱怕强的心理所以顿时显得有些手足失措。
黄丽真此刻见对方只是谈话并未出手不禁胆子又大了些她嗫嚅道:“老鬼!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鬼?”这老婆婆龇牙一笑道:
“哈!你真是好不知耻你还不知道你更像鬼么?你比我更丑臭丫头!”
这几句尖刻的话重重地刺伤了黄丽真她气得急地抖了一下细眉一挑道:
“老东西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欺侮的!”
老婆婆显得很安祥她点头道。
“是的我要暂时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你们得乖乖地、听话地跟我走!”
黄丽真张大了眼睛:“什么?带我们……”
老婆婆的脸一下拉了下来显得极为可怕道:“马上跟我走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着回过身子摆了一下手道:“走!”
二人顿时愣了一下王一刀向黄丽真递了一个眼色倏地由马背上往起一窜掌中镔铁双拐夹着凌厉的两股劲风直向老婆婆脑门上猛砸了下去。
这本是一刹那间的事情“妙手空空”王一刀是以“冷刀”出名的;而且手法准、快、狠故此得了这么一个绰号。他这一手施展得尤其干净利落瞧他那种起身落势几乎是同一个势子一双镔铁拐真够阴狠的。
在任何人的眼中看来这个大意的老婆婆是万难逃得活命了。
可是情形却是大大的不然王一刀这对镔铁双拐已堪堪落在了老婆婆的头皮上倏见这老婆婆身形猛然向下一蹲双手往上一托是一式“巧托天书”的漂亮招式。王一刀一咬牙霍地向外一撤双拐可是他仍是慢了一步只听见“噗”的一声这一对镔铁拐的拐杆子己实实地抓在老婆婆双掌之中。
老婆婆怪笑了一声道:“该死的东西!”
只见她向外一抖双拐王一刀偌大的身子竟由她头顶上打车轮似的摔了出去。
可是这小子倒也有一股子狠劲竟是死抓着双拐不放在沙地里打了一个筋斗。抓着这镔铁双拐一摇、一撼、一夺!
可是这双镔铁拐在对方的掌握之中竟是固若磐石!休想摇动一丝一毫。紧跟着这老婆婆双手霍地向上一翻叱道:“去吧!”
她倏地一松双手王一刀由不住身子向后直仰了过去!他在沙地里一骨碌爬了起来弄了满头的沙子一时恼羞成怒厉叱了声道:“老鬼!你欺人太甚了!”
“妙手空空”王一刀虽说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功夫那是限于其质禀和根骨以及素日不十分练习的缘故。可是他仍是名师之徒是得自高人传授过的所以也不能称他是窝囊废!
他双目赤红往前一扑身子又来到了这老婆婆身前身形向前一探双拐用“交叉取莲”的打法一取咽喉一打小腹镔铁双拐上夹着“哧哧”两股劲风一闪即至。
沙地上那个老婆婆又是一声哑笑足踝上的玉环出了铮锵的一声脆响。王一刀不禁怔了一下因为他面前竟失去了那个老婆婆的影子。
这时候马背上的黄丽真忽然尖叫了声:“小心后面!”
王一刀倏地“怪蟒翻身”刷地一声把身子转了过来迎接他的是一双冷如寒冷的瘦手。王一刀向后一收双肩可还是慢了一步已为那一双瘦爪搭在双肩的两处大筋之上。王一刀只觉得打了一个寒战顿时“扑通”一声栽倒在沙地里动也不能动了。
黄丽真坐在马上不禁吓得呆了她双手一按马鞍子嗖地一声已飘落在王一刀身前方要弯腰去察看一下他的伤势如何老婆婆却忽然哑声叱道:“站住!”
黄丽真倒是真听话。她翻了一下眼皮讷讷道:“你……你要干什么?”
老婆婆嘻嘻冷笑道:“干什么?告诉你!”
这“告诉你”三字声音特别大黄丽真吓得后退了一步老婆婆手指移向地上的王一刀道:“把他抱起来放心他死不了!”
黄丽真讷讷道:“我就是要抱他起来啊!”
老婆婆哼了一声道:“抱着他上马跟着我走。”
黄花瘦女打了个哆嗦道:“跟……跟你走?上……上哪儿去呀?”
老婆婆嗖的一声跳上了一匹马一面带过马缰冷斥道:“少问跟着我走!”
黄花瘦女一向不讲理惯了却想不到今天竟会遇到一个比自己更不讲理的主儿她虽是又气又恨可是却不敢惹她。当时弯身把王一刀抱了起来淡月之下只见他牙关紧咬双目怒凸脸上已沁出了汗珠。可想而知这王一刀是如何的痛苦了。
黄丽真细看之下已猜知他是为这怪老婆子点中了极厉害的穴道而多半是为一种特殊的手法所点以至于第三者无法可解。
她抱着这个现眼的师兄一时真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双腿软。那老婆婆又催促道:“快走呀!”
黄丽真一咬牙叹了一声这才抱着王一刀纵身上了马背。她冷笑道:
“你要把我们弄到哪里去?你是谁?怎么我不认识你?”
老婆婆又叱了声:“少开口!”
然后老婆婆带过马头往右面走去一面回头嘱咐道:
“跟着我走!放心我绝不杀你们因为你们跟我并没有仇!”
黄丽真闻言胆子大了一点冷笑了一声道:“是呀!那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老婆婆又斥道:“少开口!”
黄丽真不由赌气地把头向一边一偏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了一事口中“哦”了一声当即勒住了马。老婆婆闻声回头道:“什么事?”
黄花瘦女张大了眼睛道:“我们的鸟呢?”
老婆婆哼一声道: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它们死定了。走!少废话。”
黄丽真尖叱道:
“死了!老婆子不是我吓唬你西天一怪莫教主早晚找到你会要了你的命你……”
她说到此忽然把下面的话吞住了因为她现对方的脸色似乎极为不善不得不把下面的话忍住了改为温和的口气道:
“我是给你说真的!你这老婆婆真是好没来由你既然自己说和我们没有仇恨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下手没个轻重我师兄要是死了怎么办?人命关天这个责任你负得了么?”
老婆婆出海狗似的一声怪笑道:
“瘦丫头你说得不错你们是和我没有仇可是有人和我有仇。因为如此你、你师兄还有你那个师父都连带着和我有仇了!”
她伸了下脖子舐了一下干枯皱的嘴唇道:
“我既敢动你们就不怕你那自以为了不起的师父现在少说话跟我走!”
黄丽真冷笑了一声道:
“我当然得跟你走了打不过你嘛!可是你也不要太神气了我师父不来还有几个厉害的老前辈会来找你的。哼!”
说着她撇了一下嘴现出一副女混混那种不在乎的味道。前行的老婆婆呵呵一笑回过头来眯着眼睛道:
“对啦!我就是等他们来要不然我还不费这个事呢!绑你干什么?你也不值一个大子儿!”
黄花瘦女被损得脸又是一红噘着嘴说:“那你干嘛要绑我?”
老婆婆嘻嘻一笑道:
“我不是说过了么?就是等那几个老东西来一个是姓晏的老头一个老道还有……哼哼!”
黄丽真拧着眉毛问道:“还有谁?这些人和你有什么仇?”
老婆婆唠唠叨叨地说道:
“还有那个老姑子等她来了我还要问问她凭什么她也跟着助纣为虐我们从今天起已不是朋友了!”
黄丽真怔了一下道:“你和剑芒大师还是朋友?”
老婆婆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现在已经不是了现在是仇人了!”
黄花瘦女缩了一下脖子道:“老太太你是谁呢?”
这老婆婆又是一声叱:“少开口!”
经过一连几次的碰壁黄花瘦女赌气不再理她可是她肚子里却在咒骂着:
“妈的臭老婆子!早晚我要叫你知道我的厉害我黄花瘦女能受你这个气?哼!”
前面的老婆婆倒真是个怪人她不许人家多开口可是她自己的嘴却是停不下来又问:
“你们好好的在青海有福不享到沙漠里来蹚这种浑水干什么?”
黄丽真本不想答理她可是这一问却正好搔在了她的恨处当时冷笑一声道:
“你恨她我还想咬她呢!”
老婆婆“哟”了一声回过头盯着她直翻眼皮不大懂她为何有这一说。黄丽真瞪着那对斗鸡眼愤愤地道:
“你别看我我给你一说你就知道了我们本来在青海好好的还不是这个老尼姑派人送来了这么一封信……”
说到此顿住了老婆婆忙问:“信上说什么?”
黄花瘦女这一恼火也不管这种话是不是能说这女人有些十三点儿她咬了一下牙道:
“妈的!我可是都告诉你了我也恨她!”
老婆婆追问道:“信上说什么?”
黄丽真抬了一下双臂道:
“你还是把他救过来呀我手都酸了在你面前我们也不敢跑。”
才说完这句话就见这婆婆倏地一招手黄花瘦女仿佛觉得劈面来了一股冷风不山吓得“哎呀”一声差一点儿由马上摔下来。等到镇定后见对方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方在奇怪忽觉得手上的王一刀有所转动;而且口中长长地吁着气。老婆婆冷笑了一声道:
“你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再下手我可就不会留情了。现在你告诉我那封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黄丽真皱了眉心中想不通为什么她竟会对那封信的内容这么感兴趣;可是她认为那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于是冷笑道:
“这老尼姑和晏老头还有那个老道不知为什么和一个姓谭的小子结下了什么仇彼此杀来杀去。”
说到此皱了一下眉毛道:
“也奇怪那小子怎会这么厉害这几个老家伙居然都制不住他!”
老婆婆斥道:“少废话往下说。”
黄丽真又接下去道:
“除了那个姓谭的小子还有个什么哈萨克的姑娘叫……”
“依梨华!”老太太为她接了下去又问“后来呢?”
黄丽真十分奇怪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老婆婆斥道:“少废话往下说。”
黄花瘦女点了点头道:
“不错是个叫什么华的姑娘这两个人搬来了一个老头这个老头外号叫什么南海一鸥姓桂听说很厉害。老尼姑害怕了怕对付不了他们这才写信给我们……”
老婆子冷笑了一声道:“所以你们就来了还带着两只鸟。”
黄丽真撇了一下嘴道:“还提鸟呢都死了。”
她打量着老婆婆道:
“我话说完了只是没料到半路里又杀出个你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婆婆冷冷一笑道:“往下看吧好戏在后头呢!”
这时候妙手空空王一刀忽然由黄丽真臂弯里一跃而起厉声叱道:
“你说些什么?简直是胡说八道!”
黄丽真一怔勒住马道:“你好了?”王一刀冷笑道:“我听了半天了!哼亏你还是教主最心爱的弟子呢!你可真给我们青海派争了脸了!”
他说着目光又向一边的老婆婆望去大有二次动武的样子那老婆婆却毫不在乎地道:
“你还厉害?你试试你的内力是不是能出来?还是在马上好好歇歇吧!我已经说过了决定不杀你们。”
王一刀气得脸色铁青当下试着往上一提内力才知对方之言果然不假不由呆呆地望着老婆婆一言不。这时候黄丽真叹了一口气道:
“算了吧!你也不要骂我有什么办法呢打又打不过她铜锤罗大概也错过去了咱们在沙漠里就跟瞎子一样了不跟着她又怎么办?”
王一刀重重地叹了一声道:“跟她上哪儿去?”
黄丽真眼光瞟向身前的老婆婆道:
“我哪儿知道呀!不过她说过不伤咱们咱们就跟她去一趟就是了。”
这时那老婆婆嘻嘻一笑冷然道:
“现在不是你们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我愿不愿意你们不去也不行呀!”
王一刀浓眉一展那老婆婆立刻还以颜色道:
“很简单你们愿意还可以舒舒服服跟着我骑马去要是不愿意你们就必须难受一点了。何必呢!”
说着咧口一笑声如夜枭王一刀不由重重地跺了一脚人家说的可是实话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黄丽真的人生哲学是尽量不虐待自己怕师兄再说出什么负气的话使自己也连带着吃亏忙道:
“走吧!不要多说了她是一个武林前辈绝不能说话不算数。”
王一刀一声不哼地跳回马背上说:“走!”
老婆婆嘻嘻一笑策马而行:
“这样才算聪明你们只要听话我老婆子绝不会难为你们。你们好好地歇几天看看你们那位师父来不来找你们!”
黄丽真实在忍不住了又问:
“你老人家到底是谁可真急死人啦!你就是鬼也得有个名字呀?”
老婆婆这一次倒没有脾气她淡淡地一笑回过头来睨着黄丽真说:
“瘦丫头我要再不告诉你就把你急死了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
她慢慢地说道:“我名九子妹人称太阳婆……”
王一刀吃了一惊道:“啊!你就是太阳婆?”
黄丽真偏头问:“你知道她?她是干什么的?”
这时王一刀对着太阳婆冷冷一笑道:
“你老人家大名我倒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我知道你不是汉人是个天竺人……”
才说到此就见太阳婆面色一变厉声叱道:
“胡说!我只是出生在天竺却在中原住了很久北京、金陵我都很熟你年纪轻轻知道什么!”
黄丽真皱了一下眉道:
“太阳婆你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太阳婆桀桀一笑道:“不必了现在已经到了。”
二人不由在马上抬起头顺着太阳婆手指之处他们现了一条缓缓的流水那水流得十分静以至于听不到流水的声音。
目光所及似乎沙面没有了只有一片片树林的影子可是影子很淡乍看起来像是远山。二人想不到大沙漠里会有这种地方一时相顾愕然。太阳婆嘻嘻一笑道:
“这是库鲁克河顺河而上可至营盘也就是你们原先要去的地方。”
王一刀呆了一呆又叹了一口气。几匹马都显得很兴奋它们在久行沙漠的路上早已疲累了现在它们闻到了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足下都加快了。渐渐地面上的沙由厚而薄由薄而渐次消失他们耳中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岸边仅有很窄的一溜儿生有青草和矮树静静的水面没有一盏灯、一艘船即使在岸边也看不见什么住家庐舍的影子。王一刀和黄丽真心中很奇怪他们弄不清楚太阳婆是要把自己二人带到一个什么地方去。
这时候马已渐次走过那条河太阳婆突地勒住马作了一个令二人也停止的手势;然后左右看着似乎她自己对这地方也不太熟悉。这也难怪沙漠在她一生之中也只来过三五次。
她带过马头皱着眉道:“不对你们跟着我还得往后退退!”
黄丽真“啧”了一声道:“到底上哪儿去嘛!天可是快亮了!”
太阳婆冷笑道:“自然是有地方你们只跟着我走就行了。”
说话之间他们的马已退后了三四丈;然后顺着河往下走了百十步。太阳婆点点头道:“现在就对了!”
在半沙半泥的地上有一条小石子儿铺成的路弯弯曲曲的太阳婆在先领着二人和几匹马向这羊肠小路走去。
差不多有半盏茶的时间就看见一幢很坚固;而且很大的石头房子。那格式倒像是汉人住的大门也是用石头砌的房子里有灯光。
太阳婆在马背上扯着嗓子道:“有客人来啦快开开门!”
里面马上有了回音并且不止一人向大门这边跑来。黄丽真不禁和王一刀对了一眼心中又惊又怕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样的一家人。
大门开了还有人用灯往这边照一个人用破锣的嗓门道:
“老前辈回来了!喝!哪来这么些个牲口呀?”
太阳婆翻身下了马回头招呼道:
“你们两个别怕下来下来!这都是熟朋友你们一定也认识!”
二人为对方的马灯晃得两眼黄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却听那人呵呵一笑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两个活宝呀!得啦!二位请进来吧大概这一路颠得屁股痛了快到里面歇歇吧!”
二人不由脸一阵红听此人口音很熟等到走进去的时候仔细地看了看这人的脸不禁各自一怔。王一刀不由冷笑道:“朋友原来是你?”
原来这人正是先前在沙漠里为谭啸送信的那个长毛6渊他身旁站着那个高个子也是熟脸就是跟他一块去送信的那个用链子锤的叫闻三巴的小子。
另外在他们一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倒是一个生脸。
6渊一只手摸着下巴上的短胡子弯了弯腰道:
“不敢!不敢!二位快进去喝点热汤吧!”
黄丽真道:
“咦!你们不是那两个送信的么?好小子……”
长毛6渊一皱眉道:
“喂!喂!你这娘儿们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是什么地方你还这么撒野!”
黄丽真耸了一下鼻子道:
“什么了不起就是阎王老爷的生死殿我高兴了也得去上一趟骂他两句呢!”
6渊摸了一下后脑勺偏头看了闻三巴一眼说:“好丑的娘儿们!别理她!”
他招呼人把牲口拉到后面去“吁吆”之声不绝于耳。
到了这个时候黄丽真和王一刀都很识相跟着太阳婆和那个美少年还有6渊和闻三巴几个人直向房内行去。
使他二人微微有些奇怪的是那个美少年显得和太阳婆很亲热两个人手牵着手在前面边行边自喁喁地私语着似闻得太阳婆轻声地说:
“好孩子这事情你不要急我比你更急等一会儿好好问问他们两个就是了。”
又见那美少年鼓着桃腮低低地似在埋怨什么。王一刀往地上啐了一口心说晦气进门就遇见个兔子!
几个人进房之后王、黄二人见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大厅地下铺着西藏来的毡子墙上张贴着熊皮和狼皮都带齿爪看起来似较生前还要勇猛十几张红木太师椅上铺放着各式的坐靠背垫多是名贵的湘绣面子。黄丽真挑了一下眉毛心说:
“妈的这简直是沙漠里的小王宫!这些东西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其实说穿了也就不大奇怪了试想去沙漠出玉门过安西入中原历年来有多少外商进进出出他们把外国稀罕的东西带到中国去再把中国的绫罗绸缎刺绣等带到外国去。长毛6渊是这一条路上有名的刀客这些东西到了他的手中都是很不稀罕的事。黄丽真和王一刀不知道底细所以看来显得费解、吃惊。
大厅靠墙的一列二三十张椅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皮衣服有灰背的、狐腿的、紫貂的、猞俐的、银狐的各式各样形形色色。另有五六座柱架其上坠吊的尽是些闪闪放光的玩意儿多是王一刀和黄丽真没见过的有金链子、珠串子、黑亮的宝石坠子。黄丽真眼都看直了。
太阳婆嘻嘻一笑道:
“两位不要客气请坐好东西还多慢慢地看。”
王一刀板着脸不声不动黄丽真却好像是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一屁股就坐下了还仰着脸对王一刀说:
“你坐呀!客气什么?反正他们得管饭。”
长毛6渊一只手摸着下巴笑得两眼成了两条线打趣道:
“管!管!要吃什么有什么吃活人脑子现砸!”
黄丽真白了他一眼道:“你少贫嘴滑舌的!”
6渊呵呵大笑道:
“好厉害你不要忘了你们现在是俘虏现在得听我们的!”
黄丽真往起一站尖叫道:“俘虏!俘虏怎么样?”
6渊被吓得后退一步正要说话太阳婆却皱眉道:
“6渊你少说话。喂!我说你也坐下!”
黄丽真倒是真怕这位老太太闻言乖乖坐了下来见桌子上摆的有瓜子便拈了一颗往嘴里嗑“呸呸”吐皮。就连太阳婆也看得直愣眼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美少年更是连连皱眉小声问:“她是谁呀?”
太阳婆哼了一声道:
“他两个都是那个老魔头的徒弟被我从沙漠里给带回来的!”
说着她冷冷一笑道:
“你们俩要放聪明一些我们对你们已经很客气了只要你们不打别的主意我们就不难为你们否则我老婆子可是不客气。”
黄丽真还在嗑瓜子可是她的眼却向坐在太阳婆身边那个美少年瞟心想:
“这小子长得可真不赖不知是这老婆子什么人?”
她想着又用两只勾魂的眼睛去看这少年的手和脚还有身上的衣裳。少年被看得脸红红的把头扭向一边去了。
“害臊了!”黄丽真心里想。
这时太阳婆对那美少年说:“你不是有话问他们吗?”
少年脸又是一红却装着自然地咳了一声有意低着喉咙问道:“你们……”
不行这声音还是嫌太细他又使劲憋了憋大眼睛转了转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你们是从玉门来的不是?”
黄丽真吐出瓜子皮正要开口王一刀却冷冷地答道:“我们是从青海来的。”
美少年一怔可是黄丽真却笑着插口道:“不过经过了玉门有事吗?”
说着递过了一个眼波美少年杏目瞟了她一眼面泛桃红道:
“你们在路上可看见一个骑黑马的年轻人?姓谭!”
王一刀心中奇怪这少年说话怎么女声女气的忍不住瞟了他一眼黄花瘦女却咯咯一笑道:
“嗳!你这是怎么问的呀!骑黑马的人可多啦姓谭的……”
她似乎突然想起一人忙道:“谭啸?”
美少年双目一张喜道:“对!就是他你们看到他了?”
黄丽真撇了一下嘴摇摇头:
“没有我们就是来找他要看见他还能放过他?早把他杀了!”
美少年不禁十分失望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望着黄花瘦女冷冷一笑道:
“有你们什么事?我们的仇人是晏老头子还有裘老道、朱蚕和那个老尼姑你们干什么来找麻烦?”
黄丽真摇了摇头嘴朝着太阳婆一噘道:
“呶!她知道你问她吧我们都告诉她了!”
美少年就问太阳婆道:“西里加!为什么呢?”
太阳婆冷笑道:
“这还用问吗?那老魔头还不是有意凑热闹称英雄哼!他以为全天下就是他一个人厉害。哼!哼!”
可是这美少年并不留心去听她的话只是低着头用白而小的牙咬着嘴唇眼睛里水汪汪似含着眼泪。王一刀和黄丽真突然现这少年耳朵上扎有小小的针孔分明是女儿之身黄丽真不由咦了一声。美少年一抬头黄丽真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少年脸一红站起来怒目看了她一眼嗔道:“你管不着!”
一面扭动着腰肢就进去了。这一下连王一刀也怔住了他傻里呱叽地站了起来一双鱼目死死地盯着这美少年背影。黄花瘦女不禁兴趣大减冷冷一笑道:
“算了吧紧盯着干嘛这是人家家里!”
王一刀脸一红坐了下来。这时间就听得方才那美少年进去的房间里传来踢桌子摔茶碗的声音太阳婆朝着长毛6渊努了一下嘴。6渊搓着手带着笑走了进去只听得他的声音在说:
“得啦!大姑娘何必呢!这不是急的事咱们慢慢来包在我长毛6渊身上谭大爷他不也是到处找你嘛!”
才说到此又是一个茶杯摔碎的声音跟着是长毛6渊痛惜的声音:
“啊哟……大姑娘这是东晋大兴窑出的盖碗值百十两银子呢!”
“我不管我要死!”
跟着又是一声大的这一次大概是花瓶就像是火炮似的“砰”的一声连太阳婆也吓得一怔她皱了皱眉望着王、黄二人说:
“你们稍坐一下。唉!这孩子……”
现在所能听到的是呜呜的娇哭之声和长毛6渊捡破瓷片的声音他边捡边叹息道:
“唉!何必呢!这个瓶至少值一千银子有人出八百我都没卖这可好……”
那姑娘哭着说:
“你再说!再说我都给你摔光……”
“啊!西里加……”
大概是扑在她师父怀里了真是又娇又嗲那啼哭的声音如果用自香山的“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来形容那是最适当不过了。
老婆子溺爱这个徒弟竟丝毫没有怒反安慰道:
“乖孩子……不要急……”
“啊!西里加西里加!我想死……呜呜!我不要活了!”
“好孩子好乖乖听西里加的话……西里加把这边事一了就陪着你找去好不好?”
“啊……西里加!他一定找那个姓晏的姑娘去了……我知道……我不要活了啊!我不要嘛!”
抽搐、哭、拔尖、腻、扭身子、撒娇……老婆子心痛得了不得了拍着哄着小声地耳语叽叽喳喳总算是把这个徒弟哄得不哭了。
外面呆坐的两个人更是呆上加呆黄丽真翘着二郎腿撇了一下嘴道:
“了不得!听见没有?人家这才叫爱情呢!”
王一刀傻里呱叽地道:“爱情怎么样?啥爱?”
黄丽真以手在唇上按了按道:“嘘——听听!”翻了翻小眼道:“吃醋了真痴情!嗯一定是吃醋了。”
凭着女人先天具有的好奇和探讨人家私事的心情她站起来倾着身子撅着大屁股仔细地去听可是人家已经出来了。
长毛6渊第一个出来看见黄丽真的姿态怔了一下道:“喝!这是干啥?探查?”
黄丽真噘了一下嘴红着脸又坐回原处。接着太阳婆由里面走出来那个乔装的大姑娘已经擦干了眼泪只是睫毛上还亮晶晶的仍嘟着嘴唇。看见黄丽真和王一刀在瞧她小声嗔道:“讨厌!看什么看!”
黄丽真嘻嘻一笑道:
“我说这位妹子好好的干嘛女扮男装呀?你贵姓?”
大姑娘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太阳婆冷冷一笑道:“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依梨华!”
二人不禁吃了一惊一起张大了眼睛黄丽真哦了一声。这时依梨华仰了一下脸一双剪水瞳子里满是幽愤地道:“怎么样?你们谁不服?”
王一刀还在怔黄丽真嘻嘻一笑斜着眼说:
“干嘛呀!咱们第一次见面客气点好吧!”
依梨华恨恨地说:
“你们这一群坏家伙自以为了不起现在到了沙漠可就由不得你们了。哼!”
黄丽真斜着眼叹了一声道:
“就是嘛谁说不是呢!我也不愿意来沙漠呀!白天热晚上冷又没有水……”
王一刀这一会儿真像个二楞子坐在一边啥也不说谁说话他眼睛看谁现在黄丽真的话说完了他眼睛又转向依梨华。依梨华转过脸看着太阳婆皱眉说:
“西里加把他们怎么办呢?”
又看了黄丽真一眼黄正拈了颗瓜子嗑着。
依梨华带气道:“这个女的简直毫不在乎老吃瓜子!”
太阳婆笑了看了黄丽真一眼道:“你叫她吃吧吃完了就得关起他们了。”
黄丽真吓得瓜子也不嗑了皱眉道:“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样我们呢?”
太阳婆冷冷一笑回头看了垂头丧气的长毛6渊一眼这小子大概还在心痛那个花瓶半天都没有说话。太阳婆问:“那房子整理出来没有?”
6渊挤了一下眼道:“不知道呀!”回过头喊“三巴!三巴!”
闻三巴远处答应着跑进来两只手卷着袖子手上沾着些泥巴还有鸡毛。6渊问:“房子整理出来没有?”
闻三巴一双绿豆眼很快地看了王一刀和黄丽真一眼举了一下手道:
“这不是正在拾掇吗!唉!甭提多脏了!***那地方都叫地老鼠做窠了真臭!”
6渊挥了挥手说:“快!快!人家两个还等着休息呢!”
闻三巴怔了一下道:“那房子能住人?”
6渊皱了一下眉看了王一刀一眼道:
“有什么办法只好叫他们委屈一下了你给弄两张床。”
闻三巴答应了一声转身而去。黄丽真脸上不大乐可是谁叫自己是俘虏呢!
太阳婆浅浅一笑道:
“你不要不高兴这么对你们已经是很客气了;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一天三顿饭是少不了你们的只是门关着你们没法子出来。”
黄丽真眉头皱得更紧了忙问道:“房子有窗户没有?”
太阳婆也不知道就看6渊后者点头说:
“有有只是小一点而且在房顶上!”
黄丽真不乐地道:“那不是天窗么?”
6渊笑了笑道:“也可以说是吧不过是铁栅格起来的。”
黄丽真恨声道:“那不成了牢房吗?”
6渊龇着牙笑着道:“本来就是牢房呀!只是后来改了养鹅了。”
说话间闻三巴探头道:“行了不大有味了请他们来吧!”
太阳婆微微一笑看着二人道:“二位请吧别叫我麻烦了。”
王一刀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黄丽真却还一个劲儿皱眉见大家眼睛全看着她只好站了起来冷笑道:
“我是女的你们怎么能把我跟他关在一起?”
闻三巴咧嘴笑道:
“放心这一点我们想到了我们用鸡笼子把你们隔开了。只是这么一来地方又小了一点也没办法你们凑合一下算了。”
二人只好跟着他出了房门。太阳婆和依梨华、6渊都在后边跟着直向二人的“新居”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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