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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城离去后不久,沈存希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贺东辰打来的,他边站起来朝落地窗走去,边接通。“喂?”
贺东辰的声音从电波那端沉沉传来,“雪生昨晚发了一整晚高烧,你们昨天吵架了?”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此时太阳自云层中露出脸来,笼罩在桐城上空的薄雾散去,是个好天气。他心中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他道:“是,吵了几句。”
“难怪,我不知道你们吵了什么,但是雪生的身体很少这么差劲过,这几年就算她心情郁结,也很少折磨自己的身体,你若无法保证让她健健康康的和你在一起,不如趁早放手,免得你们互相折磨。”贺东辰的语气重了些,也是因为他自己心情也不太好,沈存希受了连坐之法罢了。
沈存希抿了抿唇,心知贺东辰是护妹狂魔,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更何况昨天他说的那些话,确实太混账了一些。
挂了电话。他翻到宋依诺的电话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拨过去。他转身,拿起外套与车钥匙出门。亲自去看看她吧,也许正好借此冰释。
沈存希开车来到贺宅,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车子驶进贺宅,他迅速走进别墅,贺家人都不在,云姨接待的他,听说他是来找贺雪生的。她诧异道:“雪生小姐出差了,你不知道吗?”
沈存希蹙紧眉头,他根本没听依诺说要去出差。他边往门外走,边给她打电话,结果提示关机,他再打,还是关机。
他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拨通严城的电话,让他查航班,过了几分钟,严城给他回电话,“沈总,沈太下午两点的飞机飞往a市,此刻飞机差不多已经快要降落了。”
沈存希没想到宋依诺会一声不响的飞去a市。他心中慌乱,拉开车门上车的同时,吩咐严城道:“马上给我订机票,我要飞去a市。”
严城为难道:“沈总,今天飞往a市的航班只有下午两点这一班,今天恐怕订不了票了。”
沈存希抿紧薄唇,“那就去申请航线,我今天要飞a市。”
沈存希有私人飞机,只是一般没有动用,严城没想到他连私人飞机都动用上了,他连忙挂了电话,去申请航线。
航线一般需要提前申请,严城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获得批准,但是却不能立即起飞,最迟也要明天早上。他打给沈存希汇报时,沈存希直接砸了手机。
手机砸在挡风玻璃上,整片玻璃如蜘蛛网一般冰裂,手机四分五裂的躺在中控台上,他气喘吁吁地瞪着前方。
a市,那个地方于他们来说,都是炼狱。宋依诺只带了云嬗一人,居然敢跑去a市,她的胆子也太肥了。
他坐在驾驶室位上,想起自己昨天尖锐地质问她的话,他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依诺的自尊心极强,被他那样羞辱,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为了向他证明她的记忆是真的,她甚至不惜亲自去重走七年前走过的路。沈存希看着支离破碎的手机,发动车子冲出了贺宅。
……
翌日。
贺雪生醒来时精神好了许多,许渊带了早餐,是这边的特色早点,有羊肉泡馍,一碗羊肉汤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
他还带来了御寒的冬衣,是真正的棉大衣。
云嬗去退了房,然后坐进吉普车里,车子向城外驶去。一路上满眼积雪,路人在积雪中艰难前行。雪天路滑,许渊开车开得不快。
云嬗坐在副驾驶座上,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接,直接关了机。想必现在贺东辰已经知道,她和贺雪生来了a市。
不用接电话,她都知道他会说什么,除了训斥她,肯定让她马上带贺雪生回去。
许渊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有问。
贺雪生今天的精神比昨天好,一路上都没怎么睡,欣赏着雪景。她曾在这里被囚禁了两年,几乎从未见过这么美的雪景,因为她总是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车子不停往前驶,三个小时后,已经快到边城,这里是两国的边界,守卫森严,许渊的身份特殊,再加上是军牌,一路上并未受到盘问。
到达洛水镇已经是下午一点。
这个边远的小镇已经被漫天的大雪覆盖,贺雪生从车里下来,寒风肆虐,无孔不入,她冷得裹紧了大衣。还是许渊想得周到,否则她们带来的羽绒服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严寒。
贺雪生一边搓着手,一边跺着脚,坐了这么久的车,浑身的血液都不流通了。她朝四周张望,这里的村民都被冻成了高原红,带着陌生与戒备地盯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云嬗道:“雪生小姐,这里就是洛水镇,你还有记忆吗?”
贺雪生摇了摇头,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对这些人竟一点记忆都没有,“这里应该有卫生所之类的地方吧?”
在大都市生活过的人,很难想象边远的小镇会如此贫脊,这里连一个正规的医院都没有,就像是世外之镇一样,贫穷得可怕。
贺雪生唯一的记忆,就是来自于卫生所,那是她短暂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的唯一地方,找到卫生所,也许就能找到一些蛛丝蚂迹。
云嬗看着贺雪生,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也疯了,否则为什么会同意她千里迢迢来到这样的地方。她甚至想象得到,等她和贺雪生回到桐城,只怕贺东辰那个疯子又会掐着她的脖子要她死。
许渊道:“小镇上确实有一家卫生所,不过前两年房子走水,被大火烧了,政府拨款重新修了医院,我带你们过去。”
说话间,热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这里真是冷得快要冻掉鼻子了。
三人赶了半天的路,都饥肠辘辘,在这偏远的小镇,也指望不了吃什么好东西,许渊带她们去了他经常去打牙祭的饭馆,填饱了肚子再去医院。
来到医院外面,贺雪生站在那里,怔怔地盯着白墙红瓦的建筑,记忆里那样的平房已经不见了。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朝左右张望,她还记得,卫生所对面有一家买肉的屠夫,每天早上都会磨得刀豁豁响,屠夫旁边有家理发店,理发店旁边还有一个买东西的小铺子。
她一一望过去,所有的东西都与她的记忆对上号,是这里没错,这里就是她曾生产过的卫生所。
她转过头来,看着里面的三层楼建筑,这里的楼房是这座镇子上最高的,上面的红色十字架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缓缓往里面走。
某些被压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画面太多,她却看不清楚,耳边有人在嘶声大喊,她被人放在病床上,病床的轮子磨在地面上哗哗作响,她看到了白色天花板,还有一盏盏刺眼的日光灯从眼前迅速滑过。
云嬗与许渊见贺雪生失魂落魄地往里面走,两人面面相觑,连忙跟上进去。
贺雪生跌跌撞撞走进医院大厅,撞了人也不知晓,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凭着感觉往急救室跑去,可是跑到尽头,那里不是急救室,那里是改建后的太平间。
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气喘吁吁的停在太平间外面,空气中升起白雾,她惊慌失措的到处找,不见了,都不见了。
许渊与云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她在找什么,云嬗连忙问道:“雪生小姐,你在找什么?”
“这里原先是急救室,急救室呢,怎么不见了?”贺雪生慌张的问道。
许渊道:“改建后,这里就变成了太平间,你找急救室做什么?”
贺雪生站在那里,找不到急救室,她的记忆就断了,后面的都想不起来了,可是她直觉,在急救室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她想不起来了。
她抬起步伐,往太平间里走去。
云嬗见状,连忙拦住她的去路,“雪生小姐,这里是太平间,不要进去。”
贺雪生看着她,可那目光似乎穿透她落在某一个遥远的点上,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听见护士欢天喜地的说是个女儿。
她闭上眼睛,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走马观灯似的播放着,可是太快了,她抓不住,她睁开眼睛,转身往外走去。
云嬗与许渊相识一眼,跟着她走出医院,然后向右边的小路走去。十几分钟后,他们走出洛水镇,这里满眼疮痍,算起来洛水镇还是比较繁华的地方。
“雪生小姐……”云嬗不安地看着在前面走的贺雪生,似乎从医院里出来,她就没了灵魂,这个样子的她,教她害怕。
许渊拉了拉她,示意她别多问,“跟着她走,别去打扰她,她应该是在回忆什么。”
满山遍野厚厚的积雪,贺雪生完全是凭着一股牵引力在往前走,走了快一个多小时,她终于停下来,云嬗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里多了一个小坟包,坟包前面的木头墓碑歪歪倒倒在雪地上,依稀可辩认出,那上面写着沈忆之墓。
云嬗终于明白她在找什么了,她在找那孩子的墓地。她心里震动不已,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抹不忍。
孩子的坟墓在这里,那么她曾经确实被囚禁在这里了。
贺雪生在坟墓前蹲下去,她摘了手套,扶起倒在雪地里的墓碑,她手指冻得通红,轻轻抚开上面的污渍,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那块墓碑。寒风吹动她长发,风声呜咽着,有着说不出来的悲伤。
云嬗撇过头去,眼底染满了泪,她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来见她的。
贺雪生心痛如绞,手指轻颤着抚摸着墓碑,像是抚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她低声轻喃,呼出白雾,“小忆,对不起,直到今天,妈妈才来看你,你在这里很孤单吧。”
风声呼呼大作,没有人回答她。
饶是许渊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忍看见这一幕,千里奔波,她是来祭奠她的孩子的。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让你孤伶伶地躺在这里,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一经寒风吹过,就在脸上冻出两条泪痕。
贺雪生疼得撕心裂肺,她的记忆不是假的,她生过一个女儿,一个乖巧的女儿,她那么听话,生下来就不哭不闹,医生说,她是她见过最乖的孩子。
云嬗见她跪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她身体刚好,怕她在雪地里跪久了伤身,她上前一步,哑着嗓子劝道:“雪生小姐,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如果小忆在天上看着,知道你来看过她,她会很开心的。”
贺雪生没有动,她依然跪在那里,抱着那块墓碑,和她说着话,翻来覆去的都是道歉。
云嬗听着格外揪心,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雪生小姐,听话,否则小忆会不高兴。”
贺雪生的眼珠子动了动,仿佛是真的怕小忆不高兴,她道:“小忆,妈妈带你回家,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说着,她把墓碑放在地上,然后徒手去刨坟包。云嬗大惊,她连忙拦住她,急道:“雪生小姐,你在干什么,快起来。”
“我要带小忆回家,她在这里太孤单了,我要带她回桐城去。”贺雪生绕过云嬗,又去刨坟包。
云嬗抓住她的手,“小忆已经入土为安了,雪生小姐,我知道你心痛,知道你无助,但是拜托你理智些,不要这样。”
贺雪生挣不开云嬗的手,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每天都会梦到她,她在梦里问我,妈妈,你怎么还不带我回家,云嬗,你不要拦我,我要带她回家。”
云嬗抱住她,“雪生小姐,就算你刨开了坟墓,你带回去的也是一堆枯骨,不要让小忆走得不安心,你若刨了坟,她就是孤魂野鬼,再也不能转世为人了。”
贺雪生趴在她肩头嚎啕大哭,仿佛要将心里的悲伤全都发泄出来。她拼尽了性命,最后还是没有保护她她,她从没有一次那样恨过自己无能。
她的哭声摧人心肝,声声都叫人疼到了骨子里,云嬗眼眶里有泪,她轻拍着她的背,哽咽道:“雪生小姨,小忆不会怪你,你是最伟大的妈妈,别哭了。”
巨大的悲恸让贺雪生的精神不堪重负,她哭着哭着,就没了声音,云嬗低头看去,才发现她靠在她怀里晕了过去。
她长叹一声,眼前白雾升腾,许渊走过来,将她抱起来,他道:“天快黑了,这里是边界,不能久待,我们先回去。”
“好。”云嬗站起来,腿已经被冻麻了,天边暗沉,飞起鹅毛般的大雪,絮絮扬扬的飘落下来,云嬗转身看着那小小的坟包,伸手将那块墓碑重新插了进去。
她眼中多了一抹悲悯,转身望着许渊抱着贺雪生已经走远,她快步追了上去。
……
贺雪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电灯泡,灯光昏暗,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僵硬的转了转脑袋,看见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病房里炭盆烧得滋滋响,偶尔有轻响爆开,然后又恢复安宁。男人穿着羊羔领子的大衣,似乎正在打瞌睡。
她一时分辩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幻境,她哑声道:“连默,我的孩子呢?”
沈存希睡得并不沉,这里太冷了,纵使房间里有炭盆,还是没法抵御无孔不入的寒意。所以贺雪生一开口说话,他就醒了。
听到她喊连默,他眉头紧蹙,抬起眸望着她,撞进那双红肿的眼睛里,他所有的不甘与嫉妒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醒了?”
贺雪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否则她怎么会听到沈存希的声音,怎么会看见沈存希在这里,她眨了眨眼睛,睁开看见的还是他。
她想起来了,她和沈存希吵架了,然后她来了a市,去洛水镇见过小忆,她闭上眼睛,将头转过去,“你怎么来这里?”
“知道你来了a市,我不放心,依诺,转过头来让我看看你。”沈存希声音里多了一丝哑意,这个傻瓜,就因为他一句不信任,她就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找记忆,她怎么傻得这样让他心痛?
贺雪生呼吸哽住,眼前发热,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说:“你不该来的。”
“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看小忆。”沈存希站起来,腿冻得有些麻痹,他俯身望着她,看见她默默的流眼泪,那一刹那他心如刀割,像被人一拳揍在心脏上,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替她拭去眼泪,他道:“依诺,别哭。”
贺雪生伸手推开他的手,她侧身躺着,“你不该来,回去吧。”
沈存希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他坐上床,在她身后躺着,将她拉进怀里,“你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贺雪生在他怀里颤抖得厉害,她一双眼睛红得像得了红眼病一样,她想往病床边移去,却被他牢牢抱住,她气得直喘气,“沈存希,你别以为你耍赖我就会原谅你,放开我。”
“不放,依诺。”他曾放过一次手,差点天人永隔,所以他再也不会放手,哪怕是绑,也要将她绑在身边。
“你无赖!”
“不管你说我是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原谅我吧,我错了。”沈存希紧紧地抱住她,两人密不透风的贴在一起,那种空洞他再也不要经历了。
贺雪生恨得牙根痒痒,他不放手,她突然张嘴咬住他的手背,狠狠的咬着。沈存希痛得闷哼一声,手背的神经直跳,他却没有收回,“依诺,你咬吧,只要你高兴,就算把这手咬报废了,我都甘愿。”
贺雪生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心中终是不忍,她松开齿关,不肯承认自己是心软了,她嫌弃道:“你的血会弄脏我的嘴。”
沈存希没去管被咬得皮开肉绽的手背,他将她揉进怀里,薄唇贴在她发际上,知道她来了a市,他的心就一直不安着,如今见到安然无恙的她,他的心才落回原地。
“要不给你一把刀?”
“我才不想坐牢。”贺雪生冷哼了一声,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他的手背,牙印很深,血痕已经凝结,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愧疚的。
他们在一起,总是让彼此伤痕累累,明明这样疲惫了,还是不肯放过彼此。他们注定要这样互相折磨对方一辈子。
沈存希哪会不知道她口是心非,他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在这小小的病房里,窗外是漫天大雪,他有她,此生便已足矣。
云嬗推开门,看见房中病床上躺着两个人,贺雪生躺在被子里,沈存希和衣躺在被子外抱着她,是一个很缠绵入骨的姿势。她忍不住脸红了,轻轻关上房门,转过身去,对上对面那个满脸阴沉的男人,她抿了抿唇,最不好打发的,怕就是他。
贺东辰穿着黑色大衣,在不甚明亮的走廊里,整个人似乎都要融进夜色中,他神色阴鸷地瞪着云嬗,下一瞬,他迈开长腿来到她身边,劈手去握她的手。
云嬗反应敏捷,迅速躲开,贺东辰眼中的墨色更重,他冷冷地看着她,道:“还敢躲,想死是不是?”
云嬗看出他眼中的威胁,想起前天把他摔了个过肩摔,她缩了缩脖子,很怂的没再反抗,被他拽着走出去。
……
“废物!”
一阵瓷器碎裂声响起,连默气喘吁吁地站在一地碎瓷片中,他满目狠戾地瞪着助理,“你说沈存希也去了a市?”
“是,早上申请的航线,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洛水镇了。”助理胆战心惊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阴晴不定的男人,他恨不得转身就逃。
连默双手叉腰,宋依诺去了a市,沈存希也去了a市,真是岂有此理!“我吩咐你们做的事,都已经办妥了吗?”
“是,都已经办妥了,他们不会发现任何端倪。”助理连忙道。
连默抿紧薄唇,他对自己的催眠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所有能让贺雪生记起来的东西都摧毁了,包括卫生所都重建了,他让人留下的建筑,却是她记忆中最痛苦的那一段。
只要宋依诺的真实记忆没被激发出来,他就不用担心事迹败露。
“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立即来向我汇报。”连默冷喝道,他不能去a市,无法亲自布局,现在只希望他之前布的局已经足够用了。
他低估了宋依诺,哪怕她已经被他催眠,她心底却依然排斥他戒备他,这样的话,他根本就无法控制她,让她为他所用。
如果此行她找回了记忆,那么他根本就再没机会接近她。
不行,就算将她逼崩溃,他也绝不能让她和沈存希在一起,他得不到的,沈存希也别想得到。
一夜寒风都在耳边呼啸,贺雪生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大雪纷飞,这样大的雪,小忆孤伶伶的躺在那个地方,她会冷吗?
她心情沉重,身后男人的呼吸逐渐沉稳,她轻轻拿开他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她轻手轻脚下床。老旧的病床,一动就发出咯吱声。
沈存希不安的动了动,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没有摸到那副娇软的身体,他一下子惊醒过来,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正在穿外套的贺雪生,“你要去哪里?”
贺雪生讪讪地望着他,没想到他会这样警醒,她拉上大衣拉链,道:“有点饿,我下去找点吃的。”
沈存希下床来,穿上皮鞋,他道:“我陪你去。”
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攥着她的手走出病房。病房外站着四名保镖,见他们出去,连忙跟上。
两人下楼,这个点医院食堂已经没有吃的了,外面寒风呼啸,漫天大雪飞舞,雪下得这么大,积雪封路,他们只怕会滞留在这里。
外面雪下得实在太大,沈存希不让她出去,于是吩咐保镖出去买吃食,他则带她回病房。贺雪生没见到云嬗和许渊,她问道:“云嬗与许师兄呢?怎么没瞧见他们?”
“许渊在旅店,至于云嬗,应该是被你哥带走了。”
“我哥?他也来了?”贺雪生诧异地望着他。
“是,他知道你们来了a市,跟我一起过来的。”沈存希答道。
贺雪生想起上次她被困警局,后来回去后,哥哥掐着云嬗的脖子,这次他会不会再次掐着云嬗的脖子责骂她?思及此,她不安起来,“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我不知道,之前还在病房外。”沈存希耸了耸肩,贺东辰是该给云嬗一点教训,否则动不动就把依诺往危险的地方带,让他们心惊肉跳。
贺雪生连忙拿出手机开机,给云嬗打电话,云嬗的手机关机,给贺东辰打电话,贺东辰不接,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云嬗喜欢哥哥,她知道,哥哥也喜欢云嬗,她看得出来。他们这段感情有悖伦理有悖道德,可她仍不愿意看见哥哥因为她,再次伤了云嬗的心。
“快接电话啊。”贺雪生急得跺脚。
沈存希伸手拿走手机,贺雪生欲抢,被他轻易的躲开,他道:“贺东辰有理智,他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来,再说云嬗也不是手无缚鸡之辈,谁吃亏还说不一定。”
贺雪生心里明白,话是这么说,可要是他们就是上下属的关系倒也罢了,偏偏他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得很。
“你别操这份心了,上去吧。”沈存希揽着她的肩,将她往楼上带。
贺雪生抢不回手机,又不知道贺东辰把云嬗带去了哪里,只得放弃。回到病房,她坐在炭炉边,手指都快冻僵了,呼出的气体立即变成了白雾。
真是冷啊!
不一会儿,保镖买了吃食回来,天太冷了,店家早早就收了摊,他们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买了些卤牛肉和羊肉汤回来,还有一些馍,只能将就着吃。
贺雪生见他们买了很多,分了大半给保镖,让他们吃。保镖一开始不敢要,直到沈存希点头,才接了东西出去了。
这里的环境简陋,不像在桐城有高级病房,病房里还有自带的小厨房。
羊肉汤被冰雪一冻,迅速凝结了,沈存希找来铝制的杯子,将羊肉汤倒进去,然后放在炭炉边温着。贺雪生确实饿了,可是看见牛肉和馍,她又没有胃口,勉强吃了几片牛肉,就吃不下去了。
沈存希见状,把馍掰成小块放进羊肉汤里,不一会儿,羊肉汤热得滚开,滋滋的响着,一股羊肉香味扑鼻而来。
贺雪生馋得直咽口水,沈存希拿一次型勺子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她嘴边。这个时候她不记得要矫情了,张嘴喝下。
热汤入喉,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沈存希一勺勺的喂她,不知不觉,她喝了一大半,见沈存希只顾喂她,他自己一口没吃,她摇了摇头,“我吃饱了,你吃吧。”
沈存希倒也不强迫她多吃,自己一口汤一口牛肉与馍的吃着。他们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在外面吃过东西,哪次不是在高档酒店里?
可这会儿在这样冰天雪地里,两人待在这不足十平方米的病房里,吃着简单的羊肉汤,竟觉得无比的幸福。
吃完晚饭,外面的雪还没有停,沈存希让她上床去躺着,免得着凉。
贺雪生脱了鞋子躺在床上,沈存希收拾好了垃圾,也跟着坐进被子里,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贺雪生挣扎了几下,挣不开,索性由他去了。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就是记吃不记打的典型,思及此,她对自己就是恨铁不成钢,“沈存希,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认为我与连默有过苟且?”
沈存希本来心里是飘的,有句话叫饱暖思……,他正想着哪方面,冷不防听到贺雪生问这个问题,他的旖旎心思都没了,他坐直身体,正色地望着她,“依诺,我那是嫉妒蒙了心,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人们常说,吵架没好话,是因为吵架的时候,会把平常心里的怨言全部发泄出来。你说得对,我没办法证明我和连默之间是清白的。”贺雪生心灰意冷道,就算她和连默是清白的,可在她的记忆里,她曾被人折出不堪的姿势,被人拍了照。她不知道那些照片什么时候会曝出来,一旦曝出来,他和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依诺!”沈存希咬紧牙关,他真的伤了她,言语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覆水难收。
“我被囚禁的两年,经历了太多你无法想象的肮脏的事情,沈存希,我早已经不是清清白白跟了你的我,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我不配。”贺雪生垂下眸,她就该一个人烂进泥里,怎么还敢奢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依诺,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爱你的心都不会变,你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不要推开我,让我陪着你,好吗?”沈存希不会天真的以为,她被囚禁的那两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开她。
贺雪生心里酸楚,“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辛苦?”
“依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沈存希伸手,试图拥抱她,却被她抚开,她拒绝他的靠近,“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不,我至死不悔。”
一夜相安无事,天快亮时,外面大雪停了,贺雪生被生物钟闹醒,她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些场景,不待她看清,那些场景又消失了。
她撑起身体,偏头看向睡在一旁的沈存希,他人高腿长,这小小的病床根本容纳不下他,此刻他很委屈的蜷缩着。
她想起昨夜的对话,眼圈不由得一红,他太固执了,她怎么说都不听。她叹息一声,起身下床。刚穿好鞋子,身后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你去哪?”
“洗手间。”贺雪生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从洗手间里出来,她不想回病房,直接下楼去,保镖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她打算去食堂里弄点早饭上去,经过资料室的时候,与一名护士撞在一起,护士手里的病例档案掉落在地上,贺雪生连忙蹲下去帮她捡。
贺雪生捡起一份病例,病例封面有点眼熟,她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她翻开病例,里面的内容是手写的,她眼前浮现出一个慈详的医生,她满面笑容道:“胎儿发育得很好,再过几周就要生产了,这几周要特别注意,要有不适,就赶紧来医院。”
贺雪生眼前一阵恍惚,她手里的病例被护士抽走,护士道:“谢谢你。”
贺雪生回过神来,护士抱着病例转身离开,她连忙追过去,“护士,你们这里有没有保存七年前的病例档案?”
“七年前的没有了,上次卫生所走水,档案室全被烧了。”护士不太理解她的着急。
贺雪生记得许渊说过,卫生所走水,才会新修了这家医院。她拉住护士,急道:“所有的档案都烧了吗,没有幸存的?”吗投双圾。
“有是有,当时抢救出来一部分,不过一直扔在那里没人整理。那些重要的,病人都回来重新建档了,那些病例也无人问津。”护士道。
贺雪生凝眉沉思,她道:“我之前在你们这里就诊过,你可不可以把病例给我,我找找看我的还有没有。”
“这个……”护士迟疑道:“我也做不了主,要不你去问问院长?”
虽然都是一些不要的病例,但是医院向来注重保护病人的隐私,所以她一个小小的护士,也做不了主。
贺雪生见护士要走,她挽住护士的手腕,低声道:“这种小事就别劳烦院长了,我偷偷地翻一翻,找不到我的我就离开,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说着,她从包里拿了一沓钱塞进她的护士服里,护士推拒了几句,想想这也不是大事,就带贺雪生去了档案室。
进到档案室里面的小房间,里面灰尘很重,看得出来是放杂物的地方,墙边还结了蜘蛛网。
护士指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纸箱,道:“剩下的病例都在那里了,你去找找吧。”
“谢谢。”贺雪生快步走过去,纸箱用绞封着,她撕开绞布,灰尘扑面而来,她呛得咳嗽起来。她打开纸箱,里面的病例烧成了奇形怪状,边沿全黑了。
她蹲在地上,拿起病例一本本翻看,护士看她翻着,转身出去了。
贺雪生一本本翻着,有些是四五年前的,有些是六七年前的,也有十几年前的,要在这些病例里找到她想的,简直难如登天。
或许最后翻完了,都不会翻到她的病例。
贺雪生翻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她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病例掉落在地上,她猛地转过身去,看见沈存希站在她身后,她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存希走过去,他在楼上等了十几分钟,见她没回来,一路寻过来,才知道她在档案室里,他站在她面前,看见她一双手污浊不堪,地上扔了一地的病例,他蹙紧眉头,道:“你在找什么?”
“找病例。”贺雪生低下头去继续翻了起来,不是,不是,不是,全都不是,没有她想要找的病例。
不知不觉,一个纸箱已经快翻完了,沈存希蹲在她旁边,“你找病例做什么?”
“我怀小忆的时候,好像来这里做过产检。”贺雪生依稀记得一些画面,但是她记不清了,只有找到她的病例,才有可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来做过产检。
沈存希眯了眯凤眸,“你被人囚禁了两年,不可能来做过产检。”
“对,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我才更要找到病例,也许找到病例,就能帮我想起一些往事。”贺雪生激动道,只有病例才能证明,她到底有没有被囚禁,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沈存希明白她的心思,他道:“我帮你找。”
贺雪生拦住他,“马上就找完了,我已经弄脏了手,你别弄脏手了。”
沈存希没有理她,直接伸手去拿病例。两个人的速度比一个人快,没翻过的病例只剩下一本,两人同时捏住,沈存希看向她,贺雪生稍微用了力,拿走了病例。
病例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再加上当时救火,很多字迹被水晕开,已经辩认不出来。贺雪生往后翻,后面的字迹还算清晰,在病例的最后一页上,字迹晕开。她依稀看见上面写着。
白若,20岁,于凌晨两点产下一……,关键部分的字迹,已经被火烧没了。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