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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抉择（上）

道玄还要再说，旁边的郑通却忽然开口道：“好了，你们两个都住口！”
毕竟郑通还是当今青云门德高望重的师门长辈，道玄和万剑一对他也都有几分敬意，闻言默然，随即一起转头向他看去。

只见郑通目光在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身上来回掠过，神情看起来似有几分复杂，但终究还是欣慰多了一些，过了片刻，只听他轻叹一声，道：“依我看来，此事还是让剑一去吧。”

万剑一大喜，道玄却是有些急了，向前踏出一步，道：“师叔，你听我说……”

郑通轻轻摆了摆手，拦住了道玄话头，道：“道玄师侄，你的心意我都明白，顾全大局爱惜师弟，这都是极好的，青云门能有你这等心性天资的掌门弟子，我们这些老头也能放下心了。不过说到此事，你还是听我一句话，让剑一去吧。”

说着，他顿了一下后，随即又道：“论天资才情、道行实力，你和剑一二人都是我青云一门中最出色的，便是在遇险赴难临机决断上，也是不分伯仲。然而眼下正魔大战才过，宗门上下百废待兴，诸多事务亟待处置。而刚才……掌门师兄的情况，你们两人也都看到了，只怕短时日内怕是仍不能亲自理事。所以这一门重担，还是要道玄师侄你来一肩承担啊。”

道玄默然不能言语，万剑一则是连连点头，随即走到道玄身旁，手抚其臂，面露诚恳之色，道：“师兄，你才华胜我十倍，如今宗门上下，亦是须臾离不开你，岂可亲身犯难？此事便不必再与我相争了。”

道玄呼吸微重，似心情也有些激荡，沉吟良久后，方才有些艰难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亦无法再说什么，不过你若是要去，须得答应我两件事。”

万剑一正色道：“师兄请说。”

道玄道：“其一，蛮荒之行实在太过艰难，纵然你道行不凡，但独身一人前去还是勉强，所以一定要去的话，你要在门中挑选数人跟随。群策群力之下，方可将大事做好。”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后又道：“同行之人不必太多，三四人足矣，但挑选时需注意三点，一是实力够强，二是名声不显，三是心甘情愿，如此方能锐身赴险。”

万剑一缓缓颔首，道：“有理。”

道玄深吸了一口气，道：“具体人选是谁，由你自去挑选，我若想起有合适之人，回头也会对你明说。不过此事既然要做，便宜快不宜慢，趁着魔教大乱，正好速入蛮荒。今日之内，你便挑好人回来报我，然后今晚便趁夜出发。”

站在一旁的郑通听到这里，也是吃了一惊，道：“这么急？”

道玄面上掠过决然之色，目视万剑一，道：“如何？”

万剑一点头，慨然道：“甚好！”说罢，又看着道玄，道：“师兄，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道玄双眼直视万剑一，嘴唇微动，声音似乎突然沙哑了几分，过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活着回来……”

万剑一怔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双手抱拳剑眉飞起，昂然道：“师兄放心，你我兄弟，日后定然在此再聚。”

这一句说的是坚决如铁毫不迟疑，说罢，他转身振袖，大步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白衣漂浮，身影挺拔，就这样大步走出了回廊通道，走入了那片阳光之中。

※※※

万剑一一路下了玉清殿，又过虹桥，来到了云海之上，路旁看到的青云门弟子有不少在这云海上走动的，他扫视了一眼，沉吟不语。虽然在玉清殿上与师兄道玄说的十分有把握，但眼下时间这么紧又要挑到合适的人，还是让他仓促之间有些为难，名声不显，实力却又要够强，这两个有些互相矛盾的要求确实难办。

不过虽然道玄没有明说，但是万剑一是何等聪明的人，当然能够听出道玄的话外之音，所以对这几个条件并无质疑。只是，青云门乃是天下名门大派，但有出色的弟子，名气便早早传了出去，而剩下新进年轻弟子中的出色人物，因为入门时间短，又或是在其他支脉峰头，他其实也不是太了解。

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万剑一还是想到了一个人，连忙伸手叫住附近路过的一个青云弟子，对他轻声嘱咐了几句。

以他如今在宗门里的地位名气，几乎是被所有同门师兄弟所景仰，那弟子听了他的话之后，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下来便大步去了。

万剑一负手于后，在云海上原地负手来回踱步，目光不时扫过那些在云海上来回走动的同门弟子们，眉头越皱越紧，隐约有些焦虑。如此等了好一会，忽然只听天空传来破空之声，随着一道剑芒掠过，有人从远处御剑飞驰而来，在云海边缘落下，正是苍松。

苍松才一站稳，便举目四望，不多时便看到万剑一站在远处那边，连忙大步走了过来，拱手行礼道：“万师兄，你有事找我？”

万剑一点点头，面色肃然，将他拉到一旁无人处，低声对他说了一番话，最后正色道：“此事十分凶险，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我暂时也只想到你一个合适人选。不过，去与不去，都在你自己决断，务必仔细斟酌。因为一旦离山，便再无反悔忌讳。此间并无他人，有话你亦可直说，不必有所忌讳，我也绝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外人。”

苍松在听着万剑一讲诉的时候，脸色便一连数变，面上露出几分复杂之色。待万剑一说完之后，他也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站在原地默然了好一会后，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目视万剑一，断然道：“万师兄，我去！”

万剑一直视他的双眼，沉声道：“你可想明白了？”

苍松慨然道：“报效宗门是我一生之志，更何况能与师兄共襄盛举，天下之大，纵有凶险，又有何处我不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