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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皓月当空

也许是昨夜的一场雷雨洗净了万里苍穹。(.ＴＴＺ６５。ＣＯ)今夜皓月当空，圆如玉盘，在那点点星光的衬托下，越发清冷，孤傲，也越发迷人。
也许是昨夜的一场雷雨余威犹在。今夜苍龙城中清风徐徐，不燥不热。天公做美，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月圆之夜。

如此良辰美景，自然少不了赏月的男女，将军府后院的石亭之中，就有这么一对。

只是，亭中的男女却面带忧色。那男子频频举杯，既没有举杯邀月的雅兴，也没有昂首赏月的心情。那女子更是眼角微湿，几欲垂泪。

两人皆不言不语，气氛十分压抑，诡异！

“云儿到底是怎么了嘛，昨天回来就不正常了，今天回来更…呜呜…呜呜……”东方玲最先耐不住，含着哭腔说道。最后竟真的掉下泪来，柔柔软软的神态，哪里还有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模样。

见妻子垂泪，上*忙伸过一只手来轻抚，安慰着：“哎，玲儿你也别哭了，这两天云儿确实古怪，我也仔细问过豪儿和容儿了，如果只是为了一个穷孩子的话，也不至如此啊！哎！”上*以叹息开头，又以叹息结束，言辞之中也是无奈之极。

“呜…别是这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东方玲忽然惊慌道。

“砰！”上*手中的的小瓷杯，应声化做粉末。

上*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没，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不会，府中知道云儿身世的，只有你，我，还有爹，三人而已，爹如今在天池，只要你我守口如瓶，云儿断然不会知晓的。”

看了看面容稍安的妻子，上*一声叹息之后，接道：“明日在叫容儿去试探下吧，你也别多想了，回去睡吧。”

“嗯，要是以后云儿知道了，怎么办？难道我们真要瞒他一辈子吗？”东方玲娇躯有些发颤，也不知道是徐徐清风让人发寒，还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显得有些惊惧。

“我们不说，他如何知道？瞒他一辈子又何妨？知道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徒增痛苦罢了。”上*站起身来，扶起妻子，复又叹息道“别想了回去睡吧。”

“嗯！”

后院之中，有人无心赏月，内院屋中，却有人无心睡眠。

赵云怔怔的睁着双目，失魂落魄的躺在竹席之中。原来那宛若星辰的双目，似乎，也失去了神采。良久良久，更是不曾眨动过。

一日之间，一个天真的少年，多了六十余年的沧桑。随之而来的，还要背负那刻骨铭心的誓言，人海茫茫，他却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依仗。

没有主够强悍的实力，他，又如何行走在这所谓的‘青云大陆’之中呢？

赵云只觉得这个世界，似乎要塌下来一般，或许属于他的世界，真的已经塌下来了。

“青云大陆，青云大陆，呵呵……”默念两声之后，赵云发出一声苦笑。今早恢复的豪气，似乎，也荡然无存了。

良久之后，那无神的双目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赵云举目四顾，唇边，再次泛起苦涩的笑容。

如何从苍龙书阁回到镇南将军府，赵云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落魄至此。

以往自己应该是在修炼苍龙真决吧，可是现在……

起身来至窗前，赵云昂首痴望着那一轮清冷的明月……

苍穹如墨，月华如水。如墨苍穹中的如水月华，是如此明亮，如此……孤独！

月华下，那历经沧桑的少年，又何尝不是如此……孤独呢？

将那晶莹如水晶般的聚灵珠抽出，赵云双目惘然，轻声问道：“中原九州？青云大陆？我赵云到底属于哪里呢？”

自言自语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但赵云此时，却多么希望有人能确切的告诉他答案。他如今就象置身在那黑暗之中，需要的……不过是一盏指路的灯罢了。

可是谁又会在黑暗中燃起这么一盏灯呢？

夜幕中，群星闪烁，皓月当空。这夏夜中吹来的徐徐清风，却让赵云微微发寒。

天上的月儿，也会冷吗？

星辰般的眸子忽然一亮，映入赵云眼中的清冷皓月，此时，似乎出现了一张宜嗔宜喜的绝世容颜！似乎有些虚无，似乎有些飘渺，然而却有一个有如实质般的声音传入赵云耳中。

“美吗？”

音若黄鹂，随之而来的，似乎还有淡淡的幽香……

“美！”

赵云淡淡答道，眼神清亮，语音清晰，似乎并非是置身幻象之中。

“月儿在子龙心中，永远是最美的，天上很冷，也很孤独是吗？保重啊，子龙不是背信弃义之徒，昔日的誓言……铭记心间！”赵云对着明月细声倾诉着，淡淡的‘铭记心间’似乎，却翻滚着铿锵的情义。

或许，那铭记心间的誓言，就是黑暗中燃起的明灯吧。

一声轻响，赵云的房门一开一关。上官可儿似乎抱着个什么，蹑手蹑脚的巡了进来，嘴里雀跃的轻唤着：“云哥哥，云哥哥，睡了么？”

赵云对着皓月露出了一丝苦笑，回头轻声招呼道：“哥哥没睡呢，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听到赵云出声回应，上官可儿忙至屏风之后转了出来。怯怯的望了竹席一眼。空空如也的竹席让上官可儿松了一口气。显然，这丫头对昨天晚上的血人，还有些心有余悸。

借着如水的月华，上官可儿发现了赵云的踪迹。小跑到赵云身旁邀功般的将手中的事物递出，雀跃道：“云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如水月华之下，上官可儿手中的瓷瓶反射着莹莹之光，赵云的双目也随之一亮。

这是一个……酒壶。

“云哥哥不要不开心嘛，我们来喝酒吧，今天听那脏家伙说的，好象很好喝的样子呢。”上官可儿欣喜的说道。

脏家伙？很好喝？

赵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上官可儿，想起今早纪老出来之后便忙着找酒的神态，好一阵摇头。良久之后，方才含笑道：“可儿，你哪偷的？这酒不好喝，你还是不要喝了，全给哥哥吧。”

“云哥哥你太坏了，太小气了，可儿才不上你的当呢。”上官可儿一脸忿忿的看着赵云。

她好不容易才等着上*和东方玲回房，把那剩下的酒儿偷来之后便想着和赵云分享。只是，小丫头没想，自己云哥哥会如此自私，还想自己独吞来着。

无邪的眸子灵动的一转，一丝狡黠的笑容出现在上官可儿那小脸之上。不待赵云回话，上官可儿忽然将手中的酒壶高举，略略倾斜……

“咳！咳！咳！……”

辛辣的酒液将自以为聪明的上官可儿呛的咳嗽连连，手中的酒壶失手滑落，被赵云险险接在手中。

良久之后，上官可儿抬起满是泪痕鼻涕的小脸，软声道：“云哥哥，水。”

“呵呵！”看着上官可儿的狼狈，赵云暂时忘记了忧伤，笑的十分痛快！摇了摇头之后，给上官可儿倒了杯水，又去取来微湿的毛巾，将上官可儿满面的泪痕与鼻涕抹去。

“呜……那脏家伙骗我！这酒哪里好喝了，呛死人了。”恢复过来的上官可儿愤愤然的抱怨道。

“好了可儿，你该回去睡觉了。”见上官可儿恢复正常之后，赵云赶人道。

“不要，不要。”上官可儿甩着小脑袋道。

虽然那两束辫子已经被周晴解下来了。不过赵云眼中，似乎，依旧能看到那左右飞扬的青丝。

“可儿乖，快回去了。”赵云循循善诱。

“不要啦，可儿今晚和云哥哥一起睡。”说罢，不等赵云反应，上官可儿跳到赵云的竹席之中，割据了好大一片土地，称王了！

赵云看着上官可儿的反应，凭借着这些年的经验，知道无法将这小丫头赶回去了。

与上官可儿同床而卧，赵云明知不该，却不反感，前世马云露那丫头就常常赖在他床上。上官可儿如此举动，无异于让赵云徒增思念罢了。

拿起放在桌上的酒壶，赵云略略失神。一声叹息之后，举到唇边……

“咳！咳！咳！……”

狼狈之处，似乎并不比上官可儿好多少，这酒明显要比赵云前世喝的好上许多，烈上许多，让有所准备的赵云，依旧被呛的咳嗽连连。

“呵呵，呵呵……”上官可儿在竹席上打着滚儿，娇笑之声有如风铃一般。

微微喘息着，喉间的辛辣让赵云心中升起一股留恋，对着上官可儿微微一笑之后，又摇了摇头，正欲将壶中的烈酒饮尽。

“子龙，不准饮酒！”

恍惚之间，耳边，似乎又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娇叱。

那是，跨越一个轮回的呼唤……

赵云微微一怔，耳边，上官可儿的娇笑依旧，那声娇叱却无影无踪。

举目四顾，四野清幽，虫语微鸣，哪有那牵肠挂肚的人儿？

赵云将徘徊四野的目光，缓缓望向窗外的明月……

皓月之中，似乎又出现了那绝世女子薄嗔微怒的神情，略带怜悯的秋水美眸……

良久之后，赵云收回目光，将手中的酒壶再次含至唇边，将壶中的酒液尽数倾入口中。

“月儿，就让子龙醉上这一回吧……”